她的心中隐隐有些担忧。 这里的情况这么严峻，那她北凉的那五千石粮食要怎么办？ 沈泽会有办法把那粮食给运到北凉去吗？ 她对于这里贪墨赈灾粮的事情一直都有耳闻。 她的心中有些担忧，要是她北凉的那五千石粮食也被贪墨，可该怎么办。 沈泽那边问完话后，便走到拓跋玉的身边坐下，开始吃早饭。 听着他呼呼噜噜喝粥的声音，拓跋玉感觉有些心神不宁。 沈泽也注意到她异样，一边喝粥一边问道。 “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吗？” 拓跋玉摇了摇头，看上去依旧有些闷闷不乐。 沈泽也没有继续追问下去。 吃过早饭后，沈泽打算出去走走，调查一下这边的情况。 来到这里已经两日了，但是为了应付吴友仁，都还没来的了解这里的情况。 沈泽瞥了眼还在吃饭的拓跋余，顺口问道。 “你要不要一起出去走走？” 拓跋玉本不想去，毕竟就自己这长相，恐怕一出去，就要被那些难民给围殴。 毕竟他们现在这样，有相当一部分的原因是因为北凉军队造成的。 但是她也有心想要了解一下这里的状况，知道的越多，对她日后也越有利。 干脆点头答应。 “行，你等我一会。” 说着，便噔噔噔的泡上楼，拿出自己的冪离戴上。 在这北境，该低调还是得低调一点。 沈泽带着两个私服打扮的东厂，就跟拓跋玉一起出门了。 街道上，入目所及皆是一片白色，四处都被白雪给覆盖了。 昨夜天气骤降，又下了一夜的雪。 沈泽看到，街道两旁躺着的难民比他们进城那日多了许多。 那些难民靠墙坐着，身上衣着单薄且破烂，有气无力的喘着气。 还有一些躺在地上的，白雪都已经将其完全覆盖，看样子是再也起不来了。 沈泽四人一出现，街道上难民的目光便全都集中在他们的身上。 他们殷切的看着沈泽，希望这位衣着富贵的富家公子能够赏他们一点半点吃的。 沈泽感受着他们的目光，心中叹了口气。 在这样的环境下，让人有一种深深地无力感。 沈泽打算继续往前走走看。 这时候，他感觉到自己的衣角好像被人扯着。 他低头看了眼，发现一个身上打满补丁，脸色蜡黄，两颊饿的凹陷下去的小丫头正拉着自己的衣角，仰头望着自己。 因为太过瘦削，她的脸还没有沈泽的巴掌大，两只眼睛眼中凸出，活像个外星人似的。 再这样的环境造就下，根本就养不出那些水灵灵的孩子，有的只是像他眼前这小姑娘一样。 沈泽蹲下身子，伸手摸了摸她那一头枯黄有稀疏的头发，柔声问道。 “怎么了？” 小女孩眨巴着大眼睛看着他，怯怯的问道。 “叔叔，你们有吃的吗，我阿娘已经饿的受不了了。” 说着，她抬手指着不远处的一个墙角。 沈泽顺着她指的方向看过去，只能看到一块破布， 他牵着小女孩走过去。 “你好？” 沈泽蹲在破布前，试探性的问了一声。 但是却没有得到回应。 而后他又结连问了好几声，但是里面的人丝毫没有反应。 他的心底往下沉了沉，回头看了一眼一脸懵懂的小女孩。 紧皱着眉头，缓缓伸手揭开了那块盖着的破布。 里面躺着的是一个看上去四十左右的妇人，常年的操劳与饥饿让她的脸看上去比她的身体还要老。 沈泽看着她那已经灰白的脸，知道这妇人已经死了。 随后又将破布盖了回去，心中深深地叹了口气。 这样极寒的天气，让不少难民都挺不过去。 唯一的好处，可能就是在这样寒冷的情况下，瘟疫得不到传播，这也是目前唯一令人欣慰的事了。 沈泽还在思索着，他身后的小女孩小声问道。 “叔叔，我阿娘怎么样了。” 沈泽不忍心将这样的噩耗告知于她，转身微笑的问道。 “小妹妹，你叫什么名字啊？” “我叫二丫。” “二丫，你知道你家中还有什么人嘛？” 二丫低头思索了一下，才说道。 “我还有一个阿姐。” “那你阿姐去哪了？” “阿姐被那些大叔给煮掉了。” “！！！” 沈泽闻言，震惊的瞪大了眼睛。 就连他身后的拓跋玉与东厂两人也是震惊的看着二丫。 沈泽赶紧问道。 “怎么回事，你的阿姐怎么会被煮掉？” 二丫如今年纪还太小，意识不到阿姐被煮掉意味着什么，将她看到的全都告诉了沈泽。 “那天我跟阿娘，还有阿姐在赶路，路上，阿姐一直在喊冷，无论阿娘把火烧的怎么旺，阿姐都还是冷，还冷的发抖。 然后我们在路上遇到了几个大叔，他们说可以给阿姐取暖，就把阿姐给放进了一口大锅里。 无论阿娘怎么跟他们争论，他们就是不放阿姐出来，还动手推了二丫跟阿娘。 后来，阿娘就捂着眼睛不让我看了。” 沈泽听后，手中的拳头忍不住握紧，只怕后面的就是她阿姐被煮熟并非吃了的画面了。 他看着眼前不谙世事的二丫，心中怜惜，等到她日后知道自己的阿姐是在自己面前被烹食吃了，不知会如何痛苦。 就连旁边的拓跋玉也忍不住蹲下来，摸着她的头，无声的安慰着。 沈泽的心中冰冷一片，只一直回荡着一句话。 “易子而食之，析骸而炊之。” 他初读这句话的时候，只觉得这不过就是历史而已，离他很遥远。 直到此时，他才意识到，自己也在这个世界的历史中，等到千百年之后，他也会变成史书中的一句话。 而这北境三州所发生的事，到最后也不过就是史书里轻飘飘的一句：“易子而食之，析骸而炊之。” 到那时，谁还会记得这北境三州曾经的苦难。 沈泽回过神来，既然自己亲眼见证了历史的悲难，那就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去改变。 他转头对着二丫笑道。 “二丫，你娘亲睡着了，你先跟叔叔回去好不好，叔叔家里有很多好吃的。” 沈泽出门的时候，让东厂的人身上带了些吃的，但是他并没有让他们拿出来。 他们带的粮食有限，只要一拿出来，那些难民肯定会哄抢暴动，为了安全着想，他还是决定带二丫回去再让她吃东西。 二丫听到有很多好吃的，心中很是意动，但是她看了眼自己躺在地上一直不动的阿娘，还是狠下心摇头。 “不要，我要陪着阿娘，等她醒来我跟阿娘一起去叔叔你家里吃饭好不好？” 沈泽怜爱的看着她。 “二丫，你先跟叔叔走，叔叔回去就叫人把你阿娘安顿好，你放心，叔叔一定不会不管你阿娘的。” 听到他这么说，二丫这才点头答应跟他们回去。 跟着沈泽他们走的时候还一步三回头，不忘叮嘱沈泽。 “叔叔，你一定要派人来接我阿娘啊。” “好，叔叔一定派人回来接你阿娘。” 随后，沈泽又带着二丫在这城中四处逛了逛，每到一处，他的心便下沉一分。 这城中的情况，比他所想象的更差。 他转头对着东厂二人吩咐道。 “命令那些木匠，加快速度搭建赈灾棚。” 东厂二人领命下去。 回到住处，沈泽看拓跋玉好像很喜欢二丫，便干脆将二丫交给她，让她辛苦一段时间。 同时他自己也亲自去监督那些木匠的速度，争取早日发放赈灾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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