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父摇摇头，叹口气无奈的说道。 “你不过就是一个书生，那李家有权有势，你怎么去报仇？” 三省也是愁苦的叹了口气，他有报仇的心，但是却没有报仇的手段。 但是他不急，只要他活着，就一定会为自己的家人报仇。 李家势大不假，但是他家多行不义自毙自，总有式微的一天。 他现在还年轻，总是能等到这一天的。 而且方才那些人不是说了吗，他们是陛下派来的人，虽然他嘴上说着不相信，但是心里也有几分计较。 就算是李家家大业大，也不敢打着陛下的名号出来招摇撞骗。 但是这也不排除，那些皇宫来的人被李家收买了。 三省在心中计较着他们被李家收买的概率有多大，他们到底值不值得信任。 一时之间，这酒楼的气氛又沉默下来。 他想要为自己的家人报仇，但是他不敢冒险，毕竟自己就这么一条命。 叔父也低着头沉思着，不知在想些什么，好半晌才缓缓开口道。 “三省，要不，咱就不报仇了，咱俩就守着这酒楼，等我百年之后，这酒楼就归你了。 到时候你好好经营，再娶上一个媳妇，生几个孩子，这一生也还事可以美满的。” 叔父一边说着，一边小心的瞅着他的脸色。 他也知道，灭门之仇定是难以放下的，但是他一生都是孤身一人，没有娶妻生子，三省是他们卫家剩下的唯一独苗了。 他不想眼睁睁的看着三省为了报仇而出事，那他们卫家的香火就断了。 这让他百年之后如何有颜面下去见列祖列宗？ 三省沉默了半晌，不知该如何回答。 他自然知道叔父的担忧，但是自己父亲母亲还有妹妹惨死，结果自己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凶手逍遥法外。 他不甘心！ 但是叔父已经年老，若是自己出了什么事，将来谁来为他养老送终？ 深深的叹了口气，无力的说道。 “再看看吧，再看看。” 看看那些人究竟是真的来查案的，还是只是来走一圈做个样子的。 在心里，卫三省对沈泽他们也是抱了一丝期待的。 若他们是真的来查案的，有陛下在后面为其撑腰，想必李家蹦跶不了多久了。 但是他不确定，只能再观察一番。 叔父也是无奈的叹口气，知道一句两句话肯定是说服不了他的，只能日后徐徐图之，让他慢慢放下仇恨。 “子曰：天下国家可均也，爵禄可辞也，白刃可蹈也，中庸不可能也……” 沈泽与曹正喜，还有书慧三人蹲在书院门口，听着里面琅琅的读书声。 里面的小学子一个个临窗诵读书中的内容，真是好一副朝气蓬勃的场面。 他们都是这个国家的未来，这里面说不定日后便会出现将相王侯。 沈泽一时之间听的都有些许的入迷。 连学堂放学了都没有注意到。 “欧，下学了，牛墩，你家今日吃什么？” “狗蛋，一会吃过饭后俺们去池塘摸鱼吧，现在池塘里的鱼正肥哩。” “好啊好啊，现在天气冷下来，等以后池塘结冰都摸不了了，这次我得多摸一点，让我阿娘做熏鱼，冬天的时候吃熏鱼味道可好哩！” “那咱们午饭快点吃，吃完俺们就走，我还要给家里的猪割些猪草哩。” “我知道有一处的猪草特别多，等咱们摸完鱼我就带你去。” 相熟的学子都结伴而行，讨论着午后要去做什么。 在这学堂读书的，都是普通人家，不能将所有的时间都丢在学堂里。 所以这学堂是半日制的，只需要上午过来上学便可，下午便可归家帮忙做些家务。 曹正喜拍着沈泽的肩膀，说道。 “沈公……子，快看，那孩子出来了。” 沈泽回过神来，赶紧起身说道。 “走，咱们赶紧跟上。” 三人一同悄声跟在那孩子的身后。 原本以为这孩子下学后会径直归家，谁知他一拐，转身走进了一家看上去颇为富庶的人家。 想必是经常来，他敲门之后，里面的人便让他进去了。 沈泽三人有些无奈的叹口气，看样子又要等了，也不知道他何时才能出来。 三人打算继续在这外面蹲点。 这时，曹正喜拍了拍沈泽的肩膀，隐晦的指了指离他们不远处的一道身影。 即使他藏的很隐蔽，但是曹正喜可是一品高手，哪怕是再小的动作在他的面前都瞒不住。 沈泽的余光瞥了一下，嘴角微微一勾，而后小声的说道。 “不必管他。” 语罢，便继续蹲着，等里面的孩子出来。 不多时，便看到他们想要看到的熟悉身影从里面走了出来，与之一同走出来的，还有一头健硕的大黑牛。 小孩手中执鞭，赶着黑牛往河边的方向的走去。 三人彼此对视一眼，赶紧起身跟上。 他们动身的同时，跟在他们身后的那道身影也一同跟上。 那小孩将黑牛赶到河边，便放任它自由去吃草，而他则是从包里掏出鱼线和鱼钩开始钓起鱼来。 沈泽不在隐藏身形，大大方方的从一旁走出来。 那小孩看见他们，尤其是看见沈泽，眉头紧皱，神色变得警惕起来。 身体下意识的朝黑牛的那边侧去，仿佛这样才能给他一点安全感。 眼神紧紧的盯着沈泽他们，生怕他们下一秒就做出什么伤害自己的事来，警惕的开口问道。 “你们来这做什么？” 沈泽有些好笑的说道。 “这大路人人走的，我们想去哪就去哪，自然想来这就来这了。” 小孩看着他们，想要反驳，却发现他们自己说的有道理，自己没有理由去反驳，欲言又止半天，最后只能装作看不见他们，自顾自的开始钓鱼。 沈泽迈开长腿，在他身边坐下。 “你……” 小孩想要说些什么，最后还是咽下，这条河也不是他家的，他自然不能驱赶人家。 只能吧沈泽当做萝卜白菜，控制着自己的眼神，不让自己去看他。 沈泽望着湍流的河面，努力让自己摆出一副和煦的笑容问道。 “小孩，你叫什么名字？” 小孩转头瞪了他一眼，语气十分冲的说道。 “关你什么事？！” 想来是对于沈泽他们的打扰十分的不悦。 沈泽也不恼，笑了笑说道。 “小孩，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小孩有理他，沈泽自顾自的继续讲着。 “从前啊，有个县城里有一个富庶人家，他家富庶是比上不足比下有余的那种。 在他的上面还有比他更有权有势的人家，有一天，这家富庶人家看中了一块地皮，便出手果断购买。 但是这块地皮另一户人家也看上了，那户人家就是有权有势的人家。 但是这块地皮实在太过肥沃，所以买到手之后他们就不愿意再出手了。 这样就惹恼了那更有权有势的人家，他家便在买到地皮人家的日常所需的东西上做了手脚。 这就导致买地皮的那户人家全家覆灭，只留下一个九岁的小娃娃。 这小娃娃以前都是众星拱月的存在，但如今却只能成为一个放牛娃，帮人家放牛。 这一个天一个地的差别，你说那小孩心中会不会有怨恨呢？” 小孩的脸色变幻，额头上青筋暴起，他迅速起身，眼睛死死地盯着沈泽，怒吼道。 “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我都已经这样了，为什么你们还是肯放过我？！” 沈泽知道，自己方才所说的那些都是在揭这个小孩内心深处的伤疤。 但是他没有办法，如果不这样做的话，小孩根本不会跟他搭话。 他同样站起身，看着小孩说道。 “你就是我方才故事中，孔家那个唯一遗留下的九岁小孩，孔麒麟，对吧。” 虽然这是一句疑问句，但是沈泽却说的十分肯定。 小孩，或者说孔麒麟低着头，让人看不到他的表情，双手紧紧握拳，警惕的看着沈泽。 他想要逃跑，但是曹正喜和书慧把他能够逃离的方向都堵住了。 最后他只能低声无奈的说道。 “你到底是谁？ 你想要做什么？” 沈泽柔声安慰道。 “你不要怕，我们不是李家的人，不会害你的。” “那你们来找我是做什么？” 听到对方说不是李家的人，孔麒麟的警惕稍稍放松下来一点。 沈泽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问道。 “你想不想为你的家人报仇？” 孔麒麟猛的抬头，不可置信的望着他，不知他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已经是这个时候了，他也没有继续隐藏的意思，毕竟他们已经调查的一清二楚。 他低声说道。 “想又如何，我家还在的时候都不是李家的对手，现在就剩我一个人，怎么报仇？” “谁说只剩你一个人了？ 那李家这些年伤天害理的事可没少做，跟你一样的受害者可是不少。 只要你们都愿意站出来，再加上我现在手上掌握的证据，我跟你保证，一定可以扳倒李家，为你的家人报仇。” 沈泽说话的时候声音故意放大，为的就是为了让一直跟在他们身后的那道身影也能够听见。 孔麒麟还是有些犹豫，没有第一时间答应沈泽。 “麟儿，你一定要好好活下去，你是我们孔家最后的希望了。 记住，在你没有足够的把握的时候，一定不要想着为我们报仇。、 你活着才是最重要的事！” 孔麒麟的脑中响起父亲把自己藏在密室时说的话。 当时不知为何，镇宅符箓不起作用，妖魔闯入孔家，即便他们所有人全力抵抗，但妖魔就如同收割韭菜一般收割他家人的性命。 父亲拼尽全力将自己送入密室中，这才让他逃过一劫。 而这些年，李家碍于悠悠之口，只是吞了他家的产业，却没有急着对他下手。 虽然父亲嘱托，在没有绝对的实力之前，一定不能动报仇的心思。 但是家人惨死在自己的眼前，他怎么可能不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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