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跋律看着嬴玉,从她的脸上看不出任何一丝开玩笑的表情。 这下他再也笑不出来了。 嬴玉这是真的不打算让他们回去! 原本他这一趟出使乾国,就是想着能够捞个功劳,可以压过他的那个大哥一头。 结果现在倒好,功劳没捞到,反倒是把自己给搭进去! 拓跋律感觉自己现在全身的血液都开始倒流。 他双目充血,看着嬴玉。 “好好好!好一个乾国!好一个乾国皇帝! 我本以为,乾国曾经好歹是中原大国,近百年虽然没落了,但是该有的气度还是在的。 没想到,你一手阴谋竟然玩的这么自在,如此无耻行径,不讲道义,也就只有你乾国皇帝能够做出来! 你就不怕天下人耻笑你吗?!” 嬴玉看着他,冷笑一声。 “无耻?耻笑? 你们北凉在我边境烧杀抢掠数百年,杀了我乾国多少无辜百姓! 你拓跋律的手上又沾着我大乾多少百姓的鲜血! 别说扣押你们两个人,就算把你们北凉全部屠灭又如何? 还跟朕讲道义?” 拓跋律被嬴玉的一番话都要给气笑了。 真是说笑! “我北凉众人,众志成城,战场之上,所向披靡! 决不可能为阶下囚,更可能为你乾国阶下囚! 我北凉,各个都是好儿郎,今日就算你杀了我们,来日,我北凉儿郎必定血洗乾国王都! 本王便在天上看着,你乾国是如何被我北凉灭国!” 这下轮到了嬴玉怒极反笑了。 “你凭什么认为我大乾会被你北凉灭国? 你何来的底气!” 拓跋律看着嬴玉,畅快一笑,大声喊道。 “就凭你乾国连万贯军费都掏不出来! 没有军费,你乾国拿什么跟我北凉斗!” 此话一出,在场的北凉使臣面色都缓了一些。 他们死不要紧,北凉一定不会放过乾国,为他们报仇! 俗话说的好,死有轻于鸿毛,重如泰山。 死他们一个,将来有乾国一国为之陪葬! 这也算得上重于泰山,将来只要有人提起乾国,他们的名字也必将会被提起! 唯有拓跋玉,她的眉头始终没有放松过。 嬴玉年少登基,在皇帝这个位置坐了这么多年,就算再蠢的人也该有点长进。 不可能如此贸然行事。 拒绝与北凉联姻也就算了,还要扣押他们当人质,这相当于直接对北凉宣战! 只是这一切,嬴玉是哪来的底气? 拓跋律说的很对,她如今没有军费,就算是开战,注定是输。 可是她为何还要这么做? 拓跋玉想不通。 就在她疑惑之际,御书房的大门从外面推开,一束光照耀从门外跳进来,恰好照耀在嬴玉的身上。 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吸引过去。 待看清来人,拓跋玉的眉头皱的更甚。 她的眼睛死死地盯着来人。 怎么会是他? 他怎么会是太监?! 这是拓跋玉此时心中唯一的问题,就连嬴玉为何开战都抛诸脑后了。 只见沈泽手中端着一个食盒,笑意吟吟的走了进来,对嬴玉说道。 “陛下,该用膳了。” 嬴玉示意沈泽现将食盒放下,指着他对拓跋律与拓跋玉说道。 “你方才不是说朕没有军费吗? 这人你可认识? 玉皂便是出自他之手,想必公主用的甚好吧,肌肤看上去好了不少。” 说罢,她脸上的笑意更甚。 “说起来,还是要多谢公主,骏采宴上为朕的玉皂现身说法。 不然这玉皂还真不可能卖的有如今之好,朕也不可能在如此短时间内凑足军费。 朕在这里,给公主道一声谢了。” 嬴玉这可真是杀人诛心了! 拓跋玉脸色煞白,不可置信的后退两步。 她没想到,是自己,竟是自己,一手促成了嬴玉的军费。 她猛然转头看着沈泽,沈泽同样看着她。 在她看来,如今沈泽看自己的目光都是带着浓浓的嘲讽之意。 自己就跟个傻子一样,被他们利用! 拓跋玉忍不住笑了出来。 “呵呵,呵呵呵——” 这笑,好不凄凉。 她拓跋玉自诩聪明,谋算不说冠绝天下,却也没有几个人能敌。 如今她竟败在了一个太监的手上! 最关键的是,这太监,她竟还有过好感。 笑过之后,拓跋玉再次看向沈泽的眼神,如今只剩下滔天的恨意! “好一个沈公子,好一个玉皂,真是好得很呐!!” 拓跋玉说的咬牙切齿,恨不得咬碎自己的一口银牙! 发泄完心中的怒火后,理智也在这一刻回笼。 她深吸一口气,逼迫自己冷静下来。 乾国如今有了军费,北凉若再开战,就算胜了,也是损失惨重! 所以如今要想办法,阻止两国之间的战争,否则,黎国便能坐收渔翁之利了。 深吸一口气,再次看向嬴玉,眼中只有一片冷然,仿佛方才状如疯子的人不是她一般。 “陛下,两国开战,如论哪过胜利,都将损失惨重,让黎国坐收渔利。” 开口,语气冷静严肃,再没半分怒火。 嬴玉颇为欣赏的看着她。 虽是女子,但是这一份自制力,可要令不少男子都汗颜了。 能够在短时间内压下心中怒火,同敌人如此分析。 这份冷静睿智,她都不免有些佩服。 用眼神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我可以给父王写一封信,劝父王不开战,并且安心留下,在乾国当陛下的人质,陛下以为如何?” 拓跋玉冷静的说出自己的计划。 嬴玉挑眉,好个拓跋玉,反应如此之快。 说实话,她心动了。 不开战,固然是好。 只是…… “你有什么条件?” 她可不相信,拓跋玉会这么快就心甘情愿为他国质子。 拓跋玉抬头,眼神直指向沈泽,其中杀意,让沈泽被看得有些猝不及防。 “我希望他可以到北凉驿馆住一晚,陪我一天!” 这一刻,她的恨意终是有些压不住,让人看了出来。 沈泽摸了摸自己鼻子,没想到他竟会提出这个要求。 不过也是合情合理,毕竟是自己利用了她,让的她计划落空。 如今更是要为质子,不知何时才能归返母国,她岂能这么放过自己? 但嬴玉却是皱眉,下意识的拒绝。 “不行!” 她选谁都可以,但唯独沈泽不行! 这段时间,沈泽在她身边,尽心尽力。 给她做好吃的饭菜,给她出谋划策,解了她的燃眉之急。 嬴玉早已将沈泽当成自己的心腹! 只要有她在,谁都不能动沈泽一根头发! 这段时间的相处,在不知不觉中,嬴玉已经把沈泽当成自己人,在她的心中,除了太后,沈泽的地位可与姜幼漪持平。 就连一旁的曹正喜,拍马都赶不上的那种地位。 她绝不能允许,她还在的时候,沈泽陷入险境。 哪怕是她不在了,也不可能! 从她说出玉皂是出自谁手时,拓跋玉便对沈泽表现恨意。 现在要沈泽去陪她住一晚,无非就是想要杀他泄愤。 而沈泽此前只是个无人问津的太监,身上更是无一丝修为。 她突然有些后悔自己方才为什么要说玉皂出自沈泽之手。 这样一来,无形中便会为沈泽带来许多敌人。 这个时候,一道坚定的声音在御书房中响起。 “我愿意去。” 拓跋玉稍稍有些震惊的看着他,被嬴玉拒绝她并不意外,但是他…… 明知这是一条死路,他竟然还答应了? 但很快,她的心中又开始蔓延阵阵酸意。 这个嬴玉就这么好了吗? 为了她,他甚至愿意以身犯险。 但是嬴玉依然强硬拒绝。 “不行,你不能去!” 嬴玉看着他,用眼神示意他不要再说话。 她有办法,即便是不让他去犯险,也能够让拓跋玉写信回去。 但是沈泽有自己的想法,他看了看御书房的众人,附身在嬴玉耳边。 “陛下,我有话要说。” 第二次感觉到耳边的温热,嬴玉的耳廓还是不争气的红了。 但现在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她环顾了一下众人,起身说道。 “朕有事,诸位稍等片刻。” 说罢,便带着沈泽离开,曹正喜也跟了上去。 不过这次他看向沈泽的眼神中已经没有了不忿。 沈泽对于嬴玉的忠心打动了他。 只要谁对陛下忠心,谁便是我曹正喜的朋友。 而沈泽在忠心这一块,他都没有资格跟对方比。 离开御书房,在确保里面的人听不到他们的谈话之后,嬴玉这才停下看向沈泽。 还是有些生气沈泽要去以身犯险,背对着沈泽,语气冷淡的说道。 “说吧,叫朕出来有什么事?” 沈泽看着生气的嬴玉,不免笑了出来,知道她是担心自己。 “陛下放心,我此去北凉驿馆,绝不会有生命危险。” 听到他这么说,嬴玉转身看着他,眼神中的怒意更甚。 “没有生命危险? 你从来都没有修炼过,你怎么会是那拓跋玉跟拓跋律的对手。 别说拓跋律了,就是拓跋玉想要杀你不过是动动手指的事!” 沈泽忽略她的愤怒,只是笑了笑。 “我这么说,自然是有我的把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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