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寒抬手捻起她的一根青丝,眸光中邪气肆意,“当然。” 他若是任人宰割只知靠人提携的废物蠢货,福安也不会把他送上这个位置。 他与福安明面上是义父子,实则却是彼此利用的关系。 福安需要一个足够强悍,又隐忍多谋,能完美解决所有脏活累活的傀儡。 而他在尚未成为强者之前,需要福安的庇护。 这份庇护是他一次次用自己的命换的,从冰冷残忍的血河里一路淌出来的。 当年修炼福安教给他的邪妄功法时,他就知道他活不长,可他没有丝毫犹豫。 为了变强,他可以付出一切,这也正是福安相中他的原因。 福安给他的所谓恩情,他已经还完了。 之后,他这条不知还有多少时日可活的命,都要送给他心尖上的人。 那个他晦暗一生中,唯一的光亮;他每次在心里默念她的名字,因为过于用力,仿佛都能嗅到血腥味。 “公主,无论以后发生什么事,只要有我在,我都会护住你。” 无论是顾氏,还是福安,亦或是谁,都不会伤得了她。 即便是用他的尸身,他也要为她铸成万里长城。 魏思音皱着眉,无比认真凝重地死死看着他,“凌寒,我要的不是你护着我,而是你为你自己考虑。” 凌寒笑了。 他这一笑如同冰雪初融,卸去了他平日里的冷峻阴寒,满是年少轻狂的少年郎望着心爱之人,狂热偏执,犹如燎原野火。 魏思音看见他一双黑瞳被她的身影填得满满的,就好像她就是他的全世界。 “公主,奴才的身子和心都是你的。” 他炙热的吐息,仿若能融化他与她之间坚不可摧的所有隔阂。 就在魏思音心里生出感动念头时,他握着她细腰的手往下沉了沉。 魏思音仿佛被他偷袭了似的,脸颊两旁灿若绯霞,瞪着他道,“说正事呢,你瞎摸什么?” 凌寒无辜道,“你臀上落了只蚊虫,我帮你把它拍掉。” 魏思音气得扑上去咬他,凌寒求之不得,与她纠缠在一起。 下一刻,他却感觉到怀里的美娇娘身子一僵。 他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魏思音两根纤细指头捏着从他领口捻到的黑色虫尸,神色冷厉地问他,“这是什么?” 凌寒哑然,神色有一瞬的不自然。 但凌督公是什么人,在朝堂上当惯了冷面阎王,很快就收起破绽,若无其事般道,“不知道,可能是哪只不长眼的虫子想叮咬本督,却不走运死在了本督身上吧。” 他说得有板有眼,十分在理。 要不是魏思音亲眼看过蛊虫被烧焦后的样子,她就信了。 她冷声问: “这府里还有那个黑蛊师的同伙,他们来过你的院子?” 凌寒原本不想让她知道方才那一战,但既然被她识破,他干脆也不瞒着,便言简意赅道,“我入住镇国将军府,就是要给贺凕的人压力。他们怕我碍事,只能分出人手先来对付我,这样你那边也少了几分凶险。” 魏思音眸光一沉,“你早就知道我今夜的计划?” 凌寒偏过头,不看她的脸,假装在欣赏院子里那棵梨树,嘴里还赞道,“这树长得真好,将军府的风水果然是上佳,这里钟灵毓秀,不仅养树还养人……” 他自己都不知道他在说什么鬼,想他堂堂凌督公,因为害怕惹公主生气,转移话题的技术竟如此拙劣,真是丢人现眼。 魏思音才不会这么轻易放过他,伸手揪着他的耳朵道: “凌寒,我真的生气了!你明知道我晚上要做什么,还一早就知道我怀疑你们明镜司,你为何不在我出手前就和我说清楚?你还说身子和心都是本公主的,我呸!既然本公主是你主子,那你要以身作饵,凭什么不经过本公主的允许?你要是哪里受伤了,你赔得起吗!” 她真是越想越气,这个凌寒简直太会自作主张了! 即便他身负绝世武功,可图珈人的黑蛊术却极尽阴毒的害人手段,她身为大齐第一武将的姨父都极易被蛊毒暗算,凌寒身边没有阿离这样能破蛊术的高人相护,竟然就敢瞒着她自己去面对这一切,他还真是不怕死! 若是他因为要成全她的计划而出了什么好歹,他打算让她愧疚一辈子吗? “凌寒,你答应过什么都不会瞒着我,可你食言了!你个骗子,我不会原谅你。” 眼见魏思音红了眼睛,凌寒心里那点旖旎心思都熄灭了,连点火光都不剩。 威风凛凛的凌督公瞬间就从侵略成性的狼王,摇身一变成了对主人摇尾巴的乖巧大狼狗。 良夜漫漫,接下来的时间,凌督公全都用在了哄公主开心上,而且收效甚微。 天亮了。 这劳累的一夜终于结束。 大家都折腾了个够呛,这时候就看出了习武的好处,段久安和段红缨等人仍是精神抖擞,凌督公虽然做了一晚上的苦工,但仍然是面容俊美如天神,眼下并无乌青,脚步也绝不虚浮。 长公主殿下与之相比就有些精神不振了,由绿漪扶着上马车时,她整个人哈欠连天,一脸虚弱。 绿漪看着都提心吊胆的,等马车行驶了才小心翼翼道,“公主,凌督公他是不是有些……” 她迟疑着将这句话在嘴里翻来覆去地捣腾了很久,才想到自以为不那么冒犯的措辞,“他是不是有些不知节制,竟然害得您这么辛苦。” 魏思音倏然红了脸。 其实绿漪以为的不知节制,就是凌寒对她家公主搂搂抱抱,然后两个人咬耳朵说悄悄话磨了一整夜,害得她家公主都没捞着歇息。 至于什么男女之欢,那是不可能的,毕竟她还不知道,凌寒其实是个下身齐全的假太监。 “咳咳,我和凌督公什么都没做,我只是在和他秉烛夜谈,把最近发生的正事都捋了一遍。” 倒是魏思音这句解释,实在有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嫌疑。 绿漪原本没想歪,听了反倒有些疑虑。 她忽然就想到,在其他宫室当差的姐姐们曾经说过的,太监虽然没有根,但仍然有很多手段折磨女人。 各种器具手段层出不穷—— 莫非,莫非凌寒也是这种身残志坚贼心不死的家伙,对她家公主做了什么不好的事? 绿漪的神情瞬间警惕严肃起来,她不着痕迹地上下打量着魏思音,一遍又一遍,并未发现什么异样。 露在衣服外的地方是没异样,但衣服底下呢? 她留了个心眼,等回宫贴身伺候魏思音更衣时,她一双杏眼乌溜溜地转着,看得格外仔细。 但公主身上确实没有什么可疑的红痕。 绿漪还是不忘叮嘱魏思音,“督公身强体壮又会武,以后公主单独和他商量什么要事时还是要小心些。万一他存了不轨的心思要吃您豆腐,您可是推不开他的。” 魏思音面无表情地点了一下头,一副不会吃亏的样子,绿漪看着终于放了心。 殊不知,长公主殿下这块上等嫩豆腐,凌督公是里里外外都摸过了,就差拆吃入腹了。 …… 镇国将军府被图珈蛊师潜入的事,很快就传到文帝耳里。 文帝听后大为震怒,立即命大理寺和明镜司联手排查整个帝都,务必要把所有图珈余孽都找出来! 同时,文帝命镇国将军段久安调动京郊羽林军大营,所有身居要位的文臣武将都被兵士严密保护。 至于同样牵扯进来的忠勇伯府,早被官兵围了个水泄不通,府中上下都被扣押。 据说是皇城司的尹司正出面禀报皇上,说忠勇伯遗孀钱氏指控云夫人害死其子的状子已经查清楚了,经过多方侦查和数名证人作证,证实了云夫人的清白,钱氏的说法都是假的,云夫人随身的那根簪子也是由图珈余孽假扮的将军府下人偷来给她的。 皇城司查案从未如此利索过,但尹司正这回拿出的铁证如山,毋庸置疑。 文帝听闻后又是龙颜大怒,直接下了圣旨,褫夺了钱氏的一品诰命,将其打为庶人。 帝都里的诰命夫人多如过江之鲫,被废了钱氏这一个本来不算什么,但最要命的是,又不知是谁向文帝进言,文帝竟然怀疑钱氏与图珈余孽有来往,命大理寺彻查整个忠勇伯府。 整个朝堂上下为之人心惶惶。 任谁都想不到,云夫人和忠勇伯前世子的绯闻,那被所有人都当成饭后谈资消遣用的东西,竟然引发了如此严重的后果。 …… 忠勇伯府。 大理寺少卿陆承怀带着几名推官,刚一下马就瞧见那辆绣着牡丹花纹的马车。 他身后的小推官看了,惊呼道,“这是长公主殿下的车驾?” 陆承怀面无表情地嗯了一声,在看见那名千娇百媚的红衣少女掀开车帘,朝他灿烂笑着招手时,忽然有些头疼。 几名推官都露出艳羡不已的表情。 陆大人还真是命好,出身世家果然就不一样,不仅是陆太后的娘家侄孙,还和这位最近名动朝野的长公主殿下如此熟悉亲近,还愁以后的官运不亨通吗?这小小的大理寺肯定是留不下他这尊大佛的,怕是拜相封侯都不在话下! 无人知道,陆承怀现在看到他这位公主表妹的笑容就发怵。 根据他的经验,她笑得越灿烂无害,带给他的麻烦就越大。 而这种不祥的预感,在他瞧见紧跟着魏思音下车的另一名少女时达到了巅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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