湛星澜抿着唇,坚定的看着珈凝,举步向他们走去。 珈凝却冲她缓缓的摇头,红润的嘴唇说着“不要”二字。 可湛星澜脚下的步伐没有停。 周围的护卫皆屏气凝神,死死地盯着常怀舟的一举一动。 倘或常怀舟发了疯刺伤了湛星澜,他们这些做护卫的,一个都别想好过。 几步之后,湛星澜离他们二人只有一步之遥了。 “放了珈凝公主。” 常怀舟看了一眼珈凝,手上的匕首从她脖子上移了下来,然后用力推了珈凝一把。 就在珈凝被推出来的一瞬间,湛星澜突然拉着珈凝迅速往她身后拽,同时抬起一脚踢飞了常怀舟手里的匕首。 常怀舟这时候才猛然发觉自己中计了。 他狰狞着面容,举起拳头朝湛星澜砸去。 可就在他的拳头将要落在湛星澜脸上的时候,他却突然闷哼一声,昏倒在了地上。 常怀舟倒地之后,他身后不远之处的傅玄麟也默默的收起了暗器。 湛星澜舒了口气,朝他甜甜一笑。 谁知傅玄麟却蹙着眉,满是担忧的朝她走来。 “王爷,这常怀舟如何处置?” “事关澜儿与湛家的声誉,不可对外声张。就说此人一直不得志,所以才萌生了杀人的念头,想随便拉一个声势显赫的人做垫背。” “是,属下这就去向德安公主禀报。” 说罢,百里墨便让众护卫抬着常怀舟去了前院。 珈凝被吓得不轻,可傅玄麟说的话她也听明白了。 “星澜,翎王殿下,你们放心吧,我和雏雅不会说出去的。” “嗯。” 湛星澜冲她点点头。 珈凝今日欠了这两口子好大一个人情,她看湛星澜的目光都变得敬畏了起来。 她还想和湛星澜再说两句话,可一看傅玄麟那张面色不善的脸,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前院那个什么定国公还不知道会不会相信百里典军的话,我先与雏雅一同去给他作证了。” 说罢,她便在雏雅的搀扶下离开了这是非之地。 眼下这儿就只剩下了傅玄麟和湛星澜。 他冷峻的目光几乎要把湛星澜冻成了霜。 “王爷……” “为何突然改变计划,以身犯险?你知不知道刚才有多危险?” “方才常怀舟死死的把匕首架在珈凝的脖子上,若是贸然从他身后攻击,只怕会误伤了珈凝的性命。澜儿以自己换珈凝,便是有信心能保全自身与珈凝的安危。那常怀舟是个读书人,手无缚鸡之力,没了匕首他也难以近我的身。” “即便他手中没有任何利器,王妃也不该将自己换去做人质。更何况,他的手中有匕首,若是他狗急跳墙,伤到了你一丝一毫,如何是好!” 傅玄麟急得眼睛通红。 这一次,他是真的生气了。 “王爷,澜儿已经不是小孩子,我知道如何保护自己。莫说今日在我面前的是常怀舟这样的文弱书生,便是一个习武之人也未见得能伤我半分。王爷,你要相信澜儿啊。” 站在湛星澜的角度,她救人没有错。 她有足够的把握保证自己不受伤。 但傅玄麟不信她。 她带着一丝质问的目光看向傅玄麟,却又舍不得用太责怪的目光看着他。 谁知傅玄麟的目光反而柔和了下来,甚至还有些许委屈。 他柔声的说道: “可我将你视作我的命一般要紧,任何一个会伤害到你的人和事,我都恨不得他们离你远远的。哪怕只是一只虫,一条鱼,但凡与你不利,都不可以靠近你。” 傅玄麟的目光隐隐闪着晶莹。 话毕,他垂下了眸子,缓步转身离开了后院。 湛星澜站在原地,想要追上去,却怎么也迈不动步子。 她望着傅玄麟的背影离去,心里好像缺了一块东西一样,又空又痛。 眼泪不知道什么时候聚满了眼眶,眼皮一合,泪珠便不听话的往下落。 傅玄麟消失在了湛星澜的视野里,却被处理妥当事情,前来寻主的百里墨撞了个正着。 “王爷?您怎么了?王妃娘娘呢?” “王妃在后面,去回王府备一匹马来,然后告诉甜儿,就说王妃独自回王府不安全,命厉清尘前来暗中保护。” “王妃娘娘独自回府?王爷不与王妃娘娘一道吗?” “本王还有别的事要做,就不与王妃同行了。去吧。” 傅玄麟的语气淡漠中夹杂着一丝委屈。 百里墨听得出来,他断定傅玄麟和湛星澜一定是出了什么事。 湛星澜站在原地独自呆了好一阵才举步往前院走。 这一会儿的功夫,她已经脑补出了无数种见到傅玄麟的画面。 可当她来到前院之时,宾客三三两两的离去,却未见傅玄麟的身影。 她在目光可及的范围内不停的搜寻着傅玄麟的身影,但始终没有搜寻到。 她越来越不安,心里就像堵了一块有无数棱角的坚石,压得她心慌,刺得她心疼。 忽然,傅洛襄在她身后拍了拍她。 “澜儿?” “十姐。” “你在找十一弟吗?” “嗯,王爷他人呢?” “他早就离开公主府了,他没告诉你吗?” 湛星澜摇摇头,“他去哪儿了?” “他说,常怀舟公主府下毒杀人,虽未能得手,但实在可恶至极,此事需立即回禀父皇,所以他便立即入宫面圣了。” “原来是这样。” 【他提前离开甚至没有告诉她……看来他是真的生气了。】 湛星澜的心一阵酸楚。 她去救人,明明也没有错不是吗?可为什么她觉得自己做错了呢? 就在她垂眸沉思之际,一道潇洒俊逸的身影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十公主玉安。翎王妃……别来无恙。” 【这声音……】 湛星澜的思绪正紊乱着,她还没想起来这声音是谁,就听见一旁的傅洛襄温柔娇羞的说道: “圣阑王有礼。” “圣?阑?王?” 湛星澜突然瞪大了双眼,抬头看向闻人琢。 四目相对之际,湛星澜确定了,面前的人就是闻人琢。 傅洛襄见两人目光交汇,似乎很熟的样子,便想起来方才席上闻人琢目光追随湛星澜的画面。 她不禁疑惑道:“看样子,圣阑王与澜儿似乎早就认识?” “数月前,本王以侠客的身份来京城游历,偶遇了湛家三娘子,说来也是一场缘分。” 闻人琢回答傅洛襄的问题,却目不转睛的盯着湛星澜。 傅洛襄在宫中察言观色多年,看得出闻人琢的这个眼神隐约藏着爱意。 她突然有些发懵,如果闻人琢爱湛星澜的话,那闻人琢为什么会去救她呢? 事实证明,爱情使人盲目这句话是没错的。 傅洛襄自始至终都没有想起来,当初她被绑架,外面传的沸沸扬扬的被绑架之人并非她,而是湛星澜。 所以闻人琢根本是去救湛星澜的。 闻人琢见湛星澜心情不佳,便道:“正巧今日本王得空,不如请二位前去城郊游湖可好。” “今日我身体不适,阿琢……”湛星澜顺嘴说出了阿琢二字,突然觉得不太合适,便改口道,“圣阑王与十姐一同前去吧。” 闻人琢听到湛星澜叫自己阿琢,心里还是很高兴的。 可他一想到湛星澜正在为了傅玄麟而伤心,便自不然的收起了笑意。 他转头看向傅洛襄,说道:“既然星澜身体不适,那便只有你我二人前去了。只是你我孤男寡女泛舟湖上,让人瞧见了恐有损十公主清誉。” 傅洛襄眼底一阵失落,她勉强笑了笑,“圣阑王思虑周全,本公主改日再携礼亲自登门拜谢圣阑王救命之恩。” 闻人琢拱手,彬彬有礼的施了个礼。 “告辞。” 离开时,他深深地看了一眼神情落寞的湛星澜。 纵然他打算不再打搅她的生活,但见到她因傅玄麟而伤心,他还是忍不住攥紧了拳头。 公主府的宾客悉数离开。 湛星澜和傅洛襄与新婚夫妇道了别之后,也相伴回到了翎王府。 傅洛襄伤势未愈,湛星澜便一路扶着她往静仪阁去。 湛星澜一路无话,她心里惦记着傅玄麟,脑袋里一团浆糊。 好在她已经对翎王府的地形烂熟于心,否则她一定会把傅洛襄带到沟里去。 傅洛襄亦是无言开启话匣子,她心里的疑团还未解开。 两人就这么一路到了静仪阁,然后草草告了别。 湛星澜回到子衿堂后,一抹如风的身影也从屋顶上飞了下来。 湛星澜不必看也知道,是厉清尘。 “阿尘,你怎么会跟着我?” “约莫一个时辰前,百里墨让甜儿转告属下去德安公主府暗中保护阁主。” “百里墨一向只听王爷吩咐,那便是王爷让你来保护我了。” 湛星澜的一汪清眸突然一亮。 【玄麟到底不忍将我撇下,即便与我拌了嘴,也还是在意我的安危,否则便不会让阿尘来保护我了。】 其实,傅玄麟只是不想她身犯陷境,他亦无错啊。 想到这儿,湛星澜突然心里很不是滋味。 她转身对厉清尘说道:“阿尘,去叫甜儿为我准备马车,我要去皇宫门口接王爷。” 厉清尘鼻息沉重,踌躇道:“阁主,属下有一事禀报,请阁主定夺之后,属下再为您准备马车。” “何事?” “柯敬丰命瑾儿趁今日翎王与阁主不在府中之时,盗取柯婉宁的认罪状。若瑾儿不能在今日得手,柯敬丰便会催动他体内的蛊毒,令他痛不欲生。瑾儿不愿背叛阁主,是以左右为难,不知如何是好,请阁主帮帮舍弟!” “什么?柯敬丰竟然给敖瑾下了蛊毒?敖瑾人呢?” “子衿堂偏殿。” “带我去见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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