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美人差点气得昏死过去。 幸好庄儿一把扶住了她。 “美人,美人您撑住啊!你快说,九公主去紫宸殿做什么了?” “九公主去紫宸殿请求陛下为她与波弥王赐婚,陛下雷霆震怒斥责九公主。谁知九公主却在地上好一通撒泼打滚,陛下被九公主气得不轻。寇公公怕九公主闹得不可收场,这才命奴婢前来请梦美人去一趟。” “快!给我梳妆!” 片刻后,梦美人穿戴整齐来到了紫宸殿。 灯火通明的紫宸殿在夜色下显得庄严肃穆。 梦美人整理了一下衣摆,便提着裙摆小心翼翼的走上了台阶。 可刚一踏上台阶,她就听见了靖帝的怒斥声。 “你堂堂一个公主,素日里娇纵些也就罢了,如今是什么时候,你居然来请朕为你赐婚?依朕看,你也不必选驸马了,赶明儿一早便去了天缘寺长伴青灯古佛好好修行去罢!” “不,父皇!我可是您的女儿啊!” 忽然,紫宸殿的殿门打开了。 梦美人三步并作两步,一下子跪在了傅盈溪的身边。 “陛下,万万不可啊!” “谁准你进来的?没规没矩,难怪你能教出如此不知天高地厚的女儿来!看来朕当年真是错了,不该将盈溪养在你这个生母身边!” “陛下,是妾纵坏了九公主才会让她这般不知礼数。您要责罚便责罚妾身吧,九公主她年纪尚小,若是去了天缘寺,她的后半生就毁了呀。” “朕心意已决,眼下对她苛刻些,总比将来她犯下更大的过错要强。” “陛下!” “寇淮,传朕旨意,九公主主动请旨入天缘寺为国祈福,朕感念其赤诚之心,特允其代发修行,祈福三年!” 靖帝阴沉着脸,看着瞠目结舌的母女二人。 “朕已经给足了你们体面,你们若再任性妄为,口出狂言,盈溪便休想再出天缘寺。” “父皇,您当真要将女儿送去那只有一群姑子的寺庙里……” 傅盈溪颤抖着声音不敢相信的问道。 “明日一早便动身,不得抗旨!” “父皇,您别让我去天缘寺好不好,三年出来,女儿都成老姑娘了,还怎么嫁人呐?” 傅盈溪边说边哭,那样子别提有多丑了。 靖帝被她哭得心烦,大喝道: “住口!你不是一向瞧不上京城里的郎君吗?你不是非要上赶着倒贴,要给波弥国做王后吗?朕给你两条路,要么,你去天缘寺给朕好好修行,三年之后朕给你择一处夫家,要么,你就滚出皇城,朕只当没有你这么个女儿!” 傅盈溪的哭声戛然而止,不停抖动的两瓣嘴唇像极了两条活蹦乱跳的小肥鱼。 “女儿……去修行就是了。” “至于梦美人,教导公主不善,擢降为宝林。” “妾叩谢陛下隆恩!” 梦宝林重重的磕了一个头。 她爬了十几年才爬上美人的位置,如今都白费了。 母女二人回到凝香殿后,刚一进院子,梦宝林便让人关紧了凝香殿的大门。 傅盈溪跟在梦宝林的身后,左思右想,最后鼓足勇气开口道:“母妃。” 啪—— 一个清脆响亮的巴掌落在了傅盈溪的脸上。 傅盈溪捂着脸,眼泪顿时落了下来。 “母妃,你打我。” “这就是你一意孤行的后果,你满意了?” 梦宝林冷冷的说道。 “母妃,我也没想到事情会变成现在这样。我已经受到惩罚了,三年的时光啊,我可怎么熬啊。” 傅盈溪一把拉住了梦才人的手,一脸的委屈巴巴。 可梦宝林在气头上,一把甩开了傅盈溪的手。 “三年,你知道你母妃我受了皇后多少冷眼,吃了别人多少算计才坐上美人的位子?如今就因为你的任性妄为,一切都没了!” “母妃,我知道错了,可我终究是你的女儿啊。” “说句实话,我倒真希望你不是我的女儿。” 梦宝林狠狠瞪了傅盈溪一眼。 “母妃,您说什么?” “庄儿,请九公主回公主院。还有,明早启程便不必来凝香殿道别了。” 庄儿刚想张口求情,便被梦宝林的一记眼神给吓了回去。 “是,婢子明白。” 紧接着,傅盈溪就被生拉硬拽的拖出了凝香殿。 翌日一早,九公主自请入寺祈福的消息便昭告了天下。 那些个与傅盈溪相看过的小郎君们纷纷松了口气,一边大赞九公主大义凛然,一边赶忙让家里人给自己物色妻子。 毕竟三年以后,这个九公主还是会出来继续为祸人间的。 翎王府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湛星澜恰好在静仪阁与傅洛襄闲话家常。 “真没想到,九姐还有这样的觉悟。” 傅洛襄的语气柔柔的,但多少带了点难以置信的意味。 “这觉悟来得蹊跷,想必是九公主犯了什么错事儿,被发配去了天缘寺的。只是陛下为了面子上过得去,所以才扯了这么一个谎。” “若真是这样,梦美人怎么会同意呢?” 竹欢继续道:“宫里还有另一个消息,梦美人被降为了宝林。” 湛星澜颔首道:“果然是这样。” “那这么说来,九姐与梦宝林此次是遭了责罚。” “她们是恶人有恶报,这样的惩罚对她们来说算轻的了。” 傅洛襄闻言笑了笑,“澜儿,有你这么为我打抱不平,真好。” “十姐之前受了好些苦,如今有我和玄麟护着你,不会再有人欺负你了。” “对了,澜儿。”傅洛襄突然想起了什么,伸手从袖子里拿出了一只不太完美的沉香兔子,“中秋夜宴那日,我在皇城门口捡到了这个。” “这和我的那只,怎么这么像?” 湛星澜说着便将自己佩戴的那只沉香兔子拿了出来。 “这个不是你的?那这是……” “兴许,是阿琢不小心掉在地上的吧。可他,怎么会出现在皇城门口。” 湛星澜突然想到了一个人,圣阑王。 她一直觉得圣阑王就是闻人琢,可闻人琢却始终装作不认识她的样子。 而且傅玄麟也说那人是圣阑王。 【他们总不见得是合起伙来骗我吧。】 湛星澜实在想不通,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算了算了,不想这个了。十姐,你住在这儿已经好些日子了,可除了去皇城,或是去德安公主府,你便再没有出过门了。今日恶人得报,我们出去散散步,就当庆祝了好不好。” “可我没什么想去的地方啊。” 傅洛襄虽是个公主,可她还不如京城里那些个名门贵女的见识广。 一出了这门,她便抓瞎了。 “十姐的衣裳首饰不多,我们去东市逛逛。坊间的衣裳首饰可丝毫不逊于宫中尚服局的东西呢。” “那……” “十姐就别犹豫啦,你再在府里憋着,迟早会憋出病来的。” “好,我听澜儿的就是了。” 自从傅洛襄被梦宝林虐待之后,她就不太愿意见人了。 但是有湛星澜在,她就无比安心。 今日的阳光不算刺眼,走在街道上似有徐徐微风吹拂脸颊。 出来走走,的确让人心旷神怡,神清气爽。 湛星澜和傅洛襄这样一双美人儿走在路上,收获了一大波行人的驻足观望。 “嘿,看见没,走在翎王妃娘娘身边的那位就是十公主,果然是天人之姿啊。” “是啊,就算是走在翎王妃娘娘这样的美人身边,也依旧能让人一眼就瞧见她。” “哎,可惜十公主再美,上面有个为国祈福的九公主挡在前面,她也不能招驸马。” “若是十公主哪日招驸马,我定要去试上一试。” “你都有娇妻在侧了,还惦记着十公主,贪心呐。”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你难道没这心思?” “哼,我可是能为了十公主三年不娶,比你心思干净得多。” 路边两个衣着不俗的郎君盯着傅洛襄你一言我一语的议论。 傅洛襄在宫里像个金丝雀一样被圈养着,第一次出笼就被人家盯着看,她只觉得浑身不自在。 “澜儿,我们为何不坐马车出来?” “翎王府与东市相邻,平日里若无要紧之事,我与玄麟都是步行来此闲逛。” 湛星澜扭头看了看一直低着头的傅洛襄,又看了看那边两个正在评头论足的郎君,立马明白了傅洛襄问这话的意思。 “竹欢,你去回王府,备乘马车过来。” “是。” 傅洛襄闻言还想说不必了,谁知湛星澜拉着她就往前走。 “走吧十姐,那边的万金玉可是东市顶顶有名的珠宝行,京城里许多贵女夫人都去那儿挑选首饰呢。” “嗯,澜儿的眼光定是极好的。” 万金玉在整条街显得格外富丽堂皇。 门口接待的小厮一见着湛星澜便赶忙行了个大礼。 “翎王妃娘娘安好,您可有些日子没来了。呦,这位小娘子眼生得很,不知是哪家的千金?” 傅洛襄不喜张扬,自然不愿说出自己的身份。 湛星澜一把拉住了傅洛襄,脚步一往前走便将她挡在了自己的身后。 “今日本王妃要挑选些端庄娴静的首饰,你去挑选上一些,送去二楼雅间。” “是,小的这就去。” 说罢,小厮便殷勤的跑去了一旁的货柜挑挑选选。 湛星澜拉着傅洛襄轻车熟路的往楼上走去。 可就在她们的身影消失在繁华的楼梯上后,万金玉门外探出了一个脑袋。 那人死死的盯着两人消失的地方,一双冷漠苍老的眸子里泛起了一抹杀意。 【湛星澜,我一定要你为我儿血债血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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