湛星澜话锋一转,露出了十分为难和恐惧的表情。 岳后被她的表情引得万分好奇,「不过什么?」 「不过,儿媳这解药采用的是以毒攻毒之法,毒性相冲,恐怕母后要受些苦了。」 「翎王不是亲自寻得了解药吗?为何不能用他带回来的解药?」 「那解药虽是裘老医师研制的,但是否有效,儿媳也未曾试过。万一损伤了母后的凤体,导致肌肤溃烂化脓,儿媳可担当不起啊。」 岳后想了想,好像是这么个道理。 「那便还是用你研制的解药吧。解药在何处?拿来吧。」 「这解药需得每日现配,一刻钟内务必将药搽遍全身,如此精心搽药半个月后方可见效。」 湛星澜从身上取出了一张药方。 「这便是解药的药方,母后命人日日调配便是了。」 傅若寒上前接过了药方,然后将药方双手奉于岳后。 「母后请过目。」 岳后伸手接过了药方看得好生仔细,但事实上,她并不认识这上面的药都是些什么。 「母后,这药方儿媳已然上手奉上,若无其他事情,儿媳便先行告退了。」 「不急。」岳后伸手把药方又递给了傅若寒,「若寒,去给翎王妃收拾出一间屋子来,再派人去给翎王传个信,就说翎王妃即日起暂居立政殿,待半月后给我解了毒,我自会将翎王妃安然无恙的送回翎王府。」 湛星澜一听,两只杏眼瞪得又圆又大。 「母后这是何意?」 「这解药出自翎王妃之手,换做别人为我调配,我心里也是很不放心的。所以便只能劳烦翎王妃暂住立政殿,亲自为我调配解药了。怎么?翎王妃是不愿意了?」 岳后丑恶的嘴脸配上她面目全非的样貌,实在让人很像上去抽她两巴掌。 可湛星澜却不能这么做,她咬了咬牙,一字一顿道:「岂会?儿媳心甘情愿。」 岳后得意一笑,「若寒,着手去办吧。」 傅若寒皱了皱眉,心想:「这不就是扣押人质吗?十一弟那么疼爱十一弟妹,他要是知道了,非得来立政殿强行要人不可。到时候十一弟和母后的关系可就更僵了。」Z.br> 岳后见傅若寒迟迟不应答,当即怒道:「你是聋了吗?还不快去!」 傅若寒被吓得身子一抖,赶忙走到了湛星澜面前。 「十一弟妹,请。」 湛星澜攥紧了拳头,朝岳后欠了欠身便与傅若寒一同退下了。 她给岳后的那张药方,上面的剂量是她当时为自己解毒所用的十分之一。 这药方的药性虽不强,但疼痛的效果却与她当时所承受的相差无几。 如此一来,岳后这半个月便会日日饱尝万虫蚀骨之痛,也算替她和傅玄麟浅浅的报了个仇。 她本来还在想,自己这样做会不会有些太狠了。 现在看来,她是下手太轻了。 像岳后这样又狠毒又不要脸的人,就该让她多吃些苦头。 湛星澜心里头狠狠的骂了一遍岳后祖宗十八代,却没发现傅若寒正满脸疑惑的盯着她看。 「十一弟妹,你怎么了?」 「啊?」湛星澜回过神来,看见傅若寒正盯着自己,赶忙尴尬的笑了笑,「二公主,我方才惦记着玄麟,一下子有些走神。」 傅若寒无奈的说道:「母后与十一弟素来敌对,所以难免会对十一弟妹有些忌惮。十一弟妹灵心慧性,莫要与母后计较。半个月一过,我便立马安排你出宫。」 「多谢二公主。」 「不必言谢,你是十一弟的王妃,我自是把你当作妹妹一般照顾的。有你这么个才貌无双的好王妃,是十一弟的福气。若你不介意的话,可唤我一声二姐,从前十一弟也是这么唤我的。」 湛星澜颔首道:「二姐。日后我在宫中久留,还得有劳二姐多多提点了。」 「这是自然。走吧,再往前一些便是你的住所了。」 两人一路并肩来到了立政殿最北面的屋子。 虽不算华丽富贵,但也是精致通透的。 那屋檐下的匾额上写着「清芷阁」。 「这清芷阁是我还未出阁时居住的地方,十一弟妹别嫌弃。」 湛星澜环顾一周,发现无论是陈设还是家具,多采用淡雅的素色,什么妖冶明艳的颜色一概没有。 「此处素雅别致,倒与二姐的性情颇为应和。」 傅若寒目光留恋的看向这些陈设。 「这里的一砖一瓦,一木一花,都与我出嫁前别无二致。母后统领后宫,将整个皇宫重新打理了一番,但母后操劳之事太多,无心顾及我这清芷阁,倒阴差阳错的将这里的物件摆设都保留了下来。」 湛星澜注视着傅若寒,发觉她温柔的眉眼之间似有愁态。 「其实二姐也是希望皇后能将这清芷阁重新打理一番的吧。」 这天底下,应该没有哪个孩子会希望自己的母亲唯独忽略了自己吧。 傅若寒从小就像是一个被遗弃的孩子。 哪怕获得了岳后一丝丝的在意,对她来说都像是天大的恩赐一般。 湛星澜不知道有阿娘是何种滋味,但她也与傅若寒一般,内心渴望着阿娘的疼惜与怜爱。 傅若寒收回了眼神,眸子里似乎闪烁着一丝泪花。 「都是天意罢了,不论清芷阁有无变动,都是好的。」 「那我住在这儿了,二姐住哪儿呢?」 「我是出嫁的公主,按规矩要住在公主府,夜里没有特殊情况是不能留在皇宫过夜的。所以,你安心住下便可。清芷阁远离母后的寝殿,你也能清静些。」 湛星澜欠了欠身,「有劳二姐费心了。」 「无妨,你先歇着吧。若十一弟有什么话,我会带给你的。」 傅若寒说完便离开了。 湛星澜叹了口气,关上门便躺在了榻上。 素色的纱帐看上去虽然淡雅,但那料子却还是早几年前的款式。 可想而知傅若寒已许久没来住过了。 不过这屋子里一尘不染,想来是傅若寒命人打扫的。 这么贤良淑德的好娘子,竟然摊上了岳后这么恶毒的阿娘,真是造化弄人啊。 湛星澜想着想着,眼睛竟不自觉的合了起来。 然而她这边睡得香甜,傅玄麟那边却气得怒火中烧。 「皇后竟然扣押了澜儿!」 「是。不过,二公主还让小的转告殿下,皇后殿下要依仗翎王妃娘娘为其解毒,想来不会苛待翎王妃娘娘,另外二公主也会多加照应王妃娘娘的,还请殿下宽心。」 一名小厮立于前堂,恭敬的说道。 傅玄麟面色如铁,阴沉着脸说道:「本王知道了,代本王多谢二公主。」 「是,小的告退。」 二公主府的小厮刚退下,百里墨便走了进来。 「王爷。」 「皇后扣押澜儿,本王总觉得心里不安。」 「二公主虽是皇后所生,但待王爷一向很好,想来也会善待王妃娘娘的。」 「皇后为人狠毒阴损,难保她不使什么 阴招迫害澜儿。纵使有二姐帮衬,澜儿也未必能安然无恙。走!立刻入宫!」 翎王府的马车穿行在闹市之中,以最快的速度赶往了皇城。 傅玄麟入了皇城便直朝立政殿而去。 少顷,一名宫婢走入立政殿。 「皇后殿下,翎王殿下在外求见。」 「这今儿是什么好日子啊,这么多人来瞧我?」 岳后看了一眼正坐在一旁喝茶的傅霆轩,又看了一眼傅霆轩身边面色诧异的柯婉宁。 「翎王难得登我这立政殿,让他进来吧。」 不一会儿,傅玄麟便阔步走了进来。 柯婉宁望着他的目光盈盈,可傅玄麟却像是看不见她一样,只恶狠狠的看着岳后。 四面通透的立政殿吹来一阵微风,傅玄麟每走一步便似步履生风。 岳后似早知他会来,眼神里满是戏谑。 傅玄麟站定,开口道:「翎王妃在何处?」 「你就是这么跟嫡母说话的吗?上来也不问安,没规矩。」 「遇到人,自然该以礼相待。若遇到鬼,不上手打一顿便算仁慈了,竟还要守规矩问安?可笑!」 傅霆轩当即拍案怒道:「傅玄麟!你竟敢辱骂母后!你当这儿是什么地方!简直目无尊长!」 「此处没有别人,太子又何必装模作样,皇后在我面前,有何脸面称为尊长?今日皇后无故扣押翎王妃,我如今还肯在这儿与她说理,已然是十分客气了!若太子认为我目无尊长,大可去父皇面前告我一状,也不必在这儿与我多费口舌!」 傅玄麟眄视了傅霆轩一眼,愣是把傅霆轩怼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翎王妃在哪儿?若皇后不肯说,那我便将只好自己去找了。」 岳后被气得不轻,双目瞪得猩红,一根手指直直的指向的傅玄麟。 「傅玄麟!你敢!」 此刻的傅玄麟像极了一只被抢了幼崽的恶狼,哪管什么规矩名声,只想将湛星澜赶紧带离这虎狼窝。 他从小在这儿受过的虐待实在太多了。 岳后阴损,难保她不会伤害湛星澜。 所以只要他还有一口气在,就绝不会让湛星澜独自一人在岳后的身边。 正巧这时,湛星澜与傅若寒在殿外听见了争吵之声,便赶忙小跑了进来。 「玄麟?」 听到湛星澜的声音,傅玄麟立马收起了剑拔弩张的模样。 他转身看着安然无恙的湛星澜,立马上前揽住了她的肩头。 「澜儿,你没事吧。」 湛星澜微笑道:「没事,有二姐在,我很好。」 傅玄麟转头看了一眼傅若寒,朝她微微点了点头以示感谢。 傅若寒也颔首以作回应。 「澜儿,我们走。」 傅玄麟温柔的摸了摸她的头,便要带她离开。 「不准走!来人!将傅玄麟给我抓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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