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清晨,长兴坊高府。 高禧谙迷迷糊糊的把搭在床架上的腿放了下来,然后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她抬手揉了揉发痛的脑袋,摇摇晃晃的从床上坐了起来。 「珊瑚?珊瑚。」 「五娘子,您醒啦。」 珊瑚正巧端着一碗冒着热气的醒酒汤走了进来。 高禧谙一坐起来,盖在身上的衣衫突然滑落在了地上。 她揉揉眼睛捡了起来,却发现这衣衫似乎是男人的衣衫。 「珊瑚,这是四哥的衣服吗?」 珊瑚将醒酒汤吹了吹凉便喂给了高禧谙,「哦,这是湛二郎君的衣服。」 「噗!」 高禧谙将嘴里的醒酒汤喷了个干净。 「你说什么?这是湛二郎君的衣服?那他,那我......」 她惊慌失措的摸了摸自己浑身上下的衣服是否还完好。 珊瑚见她这样赶忙放下醒酒汤,费了好大的劲才抓住了她上下乱摸的双手。 「五娘子,您想什么呢?湛二郎君昨夜把您送到门口就走了,根本就没对您怎么样?倒是您......」 珊瑚面露尴尬,后面的话也不知该不该说。 「我怎么了?」 「昨夜,湛二郎君把您送到门口。」 夜间的微风轻拂高禧谙的发丝。 湛墨北僵直了上身抱着高禧谙,四肢像是尚未被驯化过得野生四肢不知所措。 除了背过自个儿的妹妹,他还从来没有这样与一个女子有身体接触。 怀中的人儿睡得香甜,红润的脸颊有些圆乎乎的,樱桃小口不知在呓语什么。 湛墨北侧耳聆听,却只能隐约听见什么左勾拳,飞旋踢,偷鸡贼别跑之类的。 他轻笑一声觉得有趣。 这小娘子长得可爱,却有颗侠义心肠。 湛墨北腿长又有一身用不完的力气,不过两盏茶的功夫便走到了高府门前。 珊瑚在高府门前急得来回踱步。 远远瞧见了昏睡着的高禧谙便赶忙跑了过去。 湛墨北见有人过来便放下了高禧谙,谁知这一放不要紧,高禧谙在珊瑚的搀扶下迷迷糊糊的睁开了眼睛。 她定睛瞧着眼前模模糊糊的高大身影,当即指着湛墨北喊道:「偷鸡贼!你别跑!」 高禧谙气鼓了腮帮子,不由分说便上前开始扒拉湛墨北的衣衫。 湛墨北心想坏了,这小娘子怕是还在做梦呢。 他三两下便抓住了高禧谙的手臂往前一推,然后转身便跑,谁知高禧谙竟能摇摇晃晃的一个弹射起步飞身爬在了湛墨北的背上。 湛墨北反手想把她抓下来,可碍于她是女儿身,他刚伸出去的手还没碰到她便收了回来。 「高娘子,我是澜儿的二哥,不是什么偷鸡贼!你快下来!」 「你就是偷鸡贼,快把刘媪家的小鸡教出来!」 高禧谙伸手便解湛墨北的衣衫,见湛墨北不老实,便一口咬在了湛墨北的耳朵上。 夜空之中一声惨叫过后。 湛墨北一个反手便拽着高禧谙的胳膊把她腾空转到了自己的怀里。 随后帅气挥衣用自己的衣衫将她裹了个严实。 一系列动作行云流水,每一个动作都轻重得体,保证不会伤到高禧谙。 不一会儿,高禧谙瞬间从张牙舞爪的小蜘蛛变成了只能蠕动的小胖虫。 「这下老实了吧。」 湛墨北喘着气垂头看着她。 谁 料高禧谙抬头看着他「嗷呜」一口。 要不是湛墨北躲得快,他的鼻子就不保了。 这时珊瑚赶忙走了过来抱住了高禧谙。 「对不住啊,湛二郎君,我家娘子从小患有梦魇之症,睡前必得喝药才能控制梦魇,今日必是没喝药才会这样,真是对不住。」 珊瑚急得一直给湛墨北鞠躬道歉。 湛墨北摆了摆手,「无妨无妨,快些带她回去吧。我先告辞了。」 珊瑚看看裹着高禧谙的衣衫想说些什么,一回头却发现湛墨北已经走远了。 得知真相的高禧谙恨不得把自己埋进地缝里去。 这下脸丢大了。 小时候就是因为自己有梦魇之症,所以才被送到了雍州的姨母家中。 长大后好不容易遇到了一位医术高明的医师才得以用药控制住。 没想到昨夜一时高兴,竟然喝多了醉昏了过去。 不仅颜面尽失,还对星澜的二哥如此失礼。 高禧谙突然抬起头抓住了珊瑚的双手。 「珊瑚,昨夜湛家二哥走的时候,是什么表情?有没有不高兴啊?」 珊瑚仔细想了想,然后看着高禧谙渴求的眼神摇了摇头。 「湛二郎君走得时候倒没什么表情,也看不出不高兴。」 高禧谙听到这话才稍稍好受些,可她心里总觉得对不住人家。 湛星澜是她在京城交到的第一个好朋友,她们臭味相投,又有说不完的话。 在舜华监同住的这半个月一起半夜溜到后厨偷吃夜宵,一起比划武功,一起爬到惊鸿阁的屋顶上看星星。 湛星澜还将自己的哥哥与好友介绍给她认识,她怎么能对湛星澜二哥做出这种事情后还无动于衷呢。 「珊瑚,去帮我打盆水来。」 「五娘子要做什么?」 「快去打来就是了。」 高禧谙催促着珊瑚离开,又拿起了湛墨北的衣衫。 申时三刻,高禧谙将自己打扮得尽量得体后前往了明国公府。 邓伯得知高禧谙是高尚书家的娘子,又是三娘子的好友,便将她请到了前厅。 「高娘子稍后。」 少顷,邓伯便请来了湛星澜。 「禧谙?你怎么来了?」 湛星澜见高禧谙今日打扮的格外淑女,差点以为自己看错人了。 高禧谙见到湛星澜尴尬的说道:「我是来找湛二哥的。」中文網 「找我二哥?」 湛星澜意味深长的看着高禧谙。 昨日才见过面,今日便打扮的如此漂亮来找人。她这个媒婆简直是无敌了,看来以后开个姻缘馆都不成问题。 可就在湛星澜带高禧谙去清风楼的路上,她得知了高禧谙真正来见湛墨北的目的。 「放心吧,我二哥为人直爽,定不会生你气的。」 等二人到了清风楼,高禧谙有些好奇的看着守在门口的护院。 「为何你二哥的院子还有人把守?」 「二哥酷爱舞刀弄枪,可父亲却不愿他像自己一样打打杀杀,于是便一心想要二哥做文官。为了防止他去军营,干脆派人日夜把守在清风楼。不过只要是我进去,他们也不敢拦我。」 湛星澜说着便带高禧谙大摇大摆的走了进去。 然而高禧谙刚一进院子就被琳琅满目的四排兵器吸引了。 「哇,这些都是你二哥的珍藏啊?」 「是啊,我二哥最喜欢这些了。呐,这一把就是我送给二哥的纵云剑。」 湛星澜说着便拿起了那把金犀镡首纵云剑。 「澜儿?高娘子?」 一个清亮的声音响起。 二人扭头看去,只见湛墨北光着膀子,露出了被汗打湿的腹肌,举着大刀看着她们。 高禧谙大惊失色,登时便涨红了脸背过身去。 湛墨北皱了皱眉,「高娘子这是怎么了?」 湛星澜赶忙指了指湛墨北的上半身,「衣服,衣服!」 呀!坏了! 湛墨北赶忙穿好了衣裳,然后才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走了过来。 「抱歉,我方才在练功。」 高禧谙心如擂鼓,听见湛墨北的声音越来越近,她的心便跳得更快了。 「禧谙,没事了。」 湛星澜拽了拽她的衣角,她才低着脑袋转了过来。 「湛二哥,这是你的衣服。昨夜多谢你送我回府,我将你的衣服洗干净有用点了香的火炉烘干了,绝对是干净的。」 高禧谙举着叠放整齐的衣衫递给了湛墨北,自始至终都不敢抬头看他。 「哦,多谢。」 湛墨北顺手接了过来,脸上也露出了一丝歉意。 湛星澜看看高禧谙,又看看湛墨北。 这两个人真是越看越般配,原书中说他们在双方都不认识的情况下成了亲,两人都是直爽性子,誓要与心爱之人成婚才算对得起彼此。 所以两人的关系也一直不温不火,甚至不愿意去了解对方的世界。 可现在看来,他们之间已经有悄悄燃烧的小火苗了。 湛星澜偷笑了一下,「你们都在对方面前丢了一次脸,现在算扯平了。禧谙,你不是一直喜欢这些刀枪剑戟嘛,不如让我二哥带你看看他的珍藏,如何?」 两人听了湛星澜的话,这才看向了对方。 「昨日席间便听高娘子说起你喜欢的兵器,我这清风楼各式各样的兵器都有,走,我带你瞧瞧去。」 湛墨北一说起兵器便涛涛不绝。 这正合高禧谙的心意,两人立马忘记了之前尴尬的事情,结伴聊了起来。 湛星澜看着他们的背影心情大好。 这个就叫做,臭味相投便称知己,这两人要是不在一起简直天理不容。 突然,竹欢在清风楼外喊道:「三娘子,不好了!」 一炷香后,湛星澜赶到了秋府。 在秋楚言的院子里,湛星澜见到了傅凛绪。 湛星澜对傅凛绪一直没什么好感,因为原书中的傅凛绪为人城府颇深,做事阴毒。对湛星澜有种偏执,近乎疯狂的爱。 可现在的发展方向已经完全脱离了原本的轨道。 本以为傅凛绪已经是个可有可无的人了,但是万万没想到他会与楚言产生交集。 「简王殿下安。」 湛星澜警惕的给傅凛绪请了个安。 「湛三娘子请起,还请你进去瞧瞧秋娘子,她受了不小的惊吓,昏睡了一整日。方才惊醒后便哭着喊着要找你,没办法本王才派人请你来此一趟。」 傅凛绪神色忧虑,眼下的乌青像是一夜没睡造成的。 看他文质彬彬的样子,倒一点不像是心狠手辣的样子。 「有劳简王殿下及时救出楚言,此恩臣女记下了。只是,此事关乎楚言的清誉,暂且不要声张为好。望简王殿下守口如瓶。」 湛星澜并非不想将袁明哲送入大牢,只是楚言到底没怎么样。袁明哲之父袁至诚乃太子詹事,若是太子知道了必定会为其掩盖罪行,到时候说不准楚言还会被说成是勾引袁明哲。 「本王明白。」 湛星澜朝着傅凛绪欠了欠身,然后便拉着竹欢走进了屋内。 一进屋,湛星澜便怔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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