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佑不知道马老二在顾忌什么。 他只知道对方不敢火拼，庄子里一定有猫腻，有猫腻到了令心思缜密的马如龙露出了“破绽”，极为反常的“服软”了。 随着韩佑的一声“给我打”，卯足了劲儿的老病残们连万分之一秒的时间都没犹豫，抄起棍子就扑了过去。 要说什么唱戏、搓澡、推销之类的，他们干的很费力，可要说干架，那是老本行，巴不得天天什么也不干光干架了。 周衍、张卓、郭鹏、陆百川，彻底傻了眼，马如龙只是不按剧本来，韩佑这是直接将剧本给撕了。 眼看着老卒冲了过来，同样可谓久经沙场的马如龙，脸上闪过一丝慌乱之色，大吼道：“不要动兵刃，不要动王爷，不要动韩佑，不要动王府护卫，不要动那些身体残缺的老…” 马如龙说不下去了。 他突然发现打谁好像都不行。 王爷肯定不能动，天子能干死他。 韩佑也不能动，天子能往死里干他。 王府护卫那都是保护王爷的，主动打这些护卫，和要揍天潢贵胄没什么区别，韩佑绝对会扣他一个刺王杀驾的帽子。 剩下一群老卒，卒是卒了，问题好多都是残疾，真要是打坏了，以他对韩佑的了解，这孙子能讹死他，毕竟是他“偷”东西在先。 马家庄户们也都是弓马娴熟之辈，哪怕这个啊，本来都摩拳擦掌了，结果让马如龙这么一喊，气的够呛，不能打这个不能打那个的，那谁能打，打你啊？ 反观韩佑，那是一点顾忌都没有：“一个别放过，给我往死里打，往庄子里打！” 一听要往庄子里打，马如龙面色一惊：“拦住他们，谁敢入庄，打，不要伤人性命。” “命”字落下的时候，双方已经接触到了一起。 所谓卒，既是兵，亦是死。 老卒，便是不死的百战老兵，军营中，军伍最是尊敬老卒，上了年纪的老卒就如那象棋中的过河卒子，只可冲锋不可后退，一次次在死人堆里爬了起来，一次次满身浴血的活着回来。 上百名老卒，即便大部分都身患残疾，那猩红的双目，那一往无前的气势，短短不到二十米的冲锋距离，瞬间组成了进攻阵型。 最前方的几名老卒手握长棍，如同长矛一般刺出，两侧拿的是门板以及大扫把，有的立住门板，有的抡起扫把，进退有序。 骑战，前朝和本朝的甲士肯定不如草原人，若说步战，天下无双！ 乱战开始了。 只不过老卒是乱中有序，人挨着人，绝不脱队。 再看马家庄子的庄户们，各个孔武有力，可他们体内流淌着的是草原番人的血脉，而游牧民族最善弓骑，从小长在马背上，箭术也是无一不精。 可现在他们是步战，一打起来就容易各自为战的步战，并非他们所擅长的战斗方式。 识货的可不止只有一个马如龙，马家大聪明马封侯一看这些老卒竟然第一时间组成了战阵，怒吼一声，竟然第一个迎了上去。 满是老茧的拳头，一拳轰碎了三公分厚的木板，又是一脚接连踹翻了三人。 马大聪明能打是能打，不过之所以踹翻三人，是因为第一人后面的俩人只有一条腿，拄着拐呢。 很多词语完全是矛盾的，比如打架与克制这两个词，如果克制，不会打架，如果打架了，就不会克制，至少对普通人来说是这样的。 随着陆百川高高跃起，转身，摆腿，踹出，一套动作行云流水，马大聪明猝不及防下被踹倒在地，引起了连锁反应。 见到侄子挨打的马如龙，上了！ 夺过身旁管事手中的木枪后踩断枪头，马如龙横扫过去，老卒倒下数人。 别看平常马老二教训马封侯和教训三孙子似的，到了紧要关头，对马封侯的关爱并不比他亲爹马如风少，只是方式不同罢了。 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天天伴在韩佑身边的陆百川，一动手就将自幼习武的马封侯踹倒，趁着乱战专门追着马大聪明揍，马如龙哪里还能无动于衷。 没了枪头的木枪其实也就是木棍，手腕粗细又是实木，以马如龙的力气，一棍扫断几根肋骨实属轻松。 自视甚高的马如龙不愿对付老卒，而是木棍直戳陆百川胸膛。 大川儿能够成为周老板官方唯一制定的唯一天子亲军，自不是身手平常之辈，侧身躲过后，面露狞笑。 他想揍马家人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 二人目光接触，这一刹那，似有千句万句“我日嫩娘”相互问候，只是刚要战到一起，老卒与马家庄户阻隔了他们视线。 骤一交锋，老卒战阵进退有序，强者在先，弱者在后，身手矫捷者在两侧，木棍如矛专点胸膛、小腹、胯下等位置，下手主打的就是个黑。 原边关黑沙镇掌旗朱尚高吼一声：“进，杀帅，夺志！” 军令早已融入到了老卒的灵魂之中，好多人不认识朱尚，这一声“进”依旧却如同战阵冲锋大将的军令，杀帅，说的是要先打马如龙。 帅是马如龙，擒了马如龙，便可夺了马家庄户的斗志，能一鼓作气得胜。 韩佑站在后面，顿时看出了双方的区别。 双方都有被打倒的人，相比之下，马家庄户倒下更多，因为不会配合。 再看那些老卒，紧密相依，战斗的方式可谓无所不用其极。 马家庄户将人打倒了，继续乱战，而那些老卒即便将人打倒了，路过的时候也得狠狠跺上几脚，尤其是最后方的那些独腿老卒，常年练习一条腿发力，这一脚跺下去，和让门板子抡了差不多。 老卒这边已经倒下二十多人了，大部分全是马如龙打倒的。 韩佑看的直吸凉气。 他知道马如龙很猛，只是没想到猛的一塌糊涂。 这家伙也是单打独斗，且战且退，木棍或砸、或扫、或抡，每次一出棍都有人倒下，不是马家庄户，就是老卒，一米之内无人能近身。 长棍不是短兵，马家庄户又是乱冲一气，搞的马如龙反而束手束脚，眼看着总是误伤，被陆百川一脚踹在地上下了半天线的马封侯突然起来了，高吼一声，既然直接伸直手臂就那么冲了过去。 令韩佑倒吸一口凉气的画面出现了，马大聪明就那么伸直手臂，一人挡住了二三十人，愣是逼的一群老卒们不断后退。 “去你娘的！” 又是熟悉的跃起、转身、出腿，大川儿一脚闷在了马封侯的脸上。 不过这一次右脸印着脚印的马封侯没倒下，非但没倒下，还第一时间抓住了陆百川的右腿，然后，无比残暴的一幕出现了。 马家大聪明居然以自身为中心，双手抓着陆百川的右腿直接抡了起来。 陆百川整个人都傻了，人在空中只能下意识用双手护住脑袋，就这么被当成了长棍抡了两圈，撞倒了一排老卒。 叔侄二人如同天神下凡一般，逼的上百人隐隐有后退迹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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