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如龙走了。 众人面色各异。 韩佑一头雾水。 文武面色很难看。 周老板目光幽幽。 王海偷摸打量着天子的后脑勺,他是第一次见天子,以及天子的后脑勺。 韩佑着实好奇不已,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物竟能周老板如此大惊失色。 “陆百川那饭桶呢,滚上来!” 周老板终于开了口,大骂一声,楼梯 “周天凤,还活着。”周老板紧紧盯着陆百川:“给朕一个解释!” 陆百川刚刚倒是听到了马如龙说的什么,皱着眉道:“陛下,马如龙那狗日的是不是耍您呢,周家人是末将亲自带着人押到南关的,除了未满十六岁的崽子送到了各处折冲府中,余者二十七人,一出南关全砍了,尸首是末将亲手烧的,骨灰都让我扬了。” 韩佑神情一动。 周家,自然是天子的亲戚。 可世人都以为周家被登基后的周老板全送到南关与野人为伍了,谁知出了关就斩草除根了,不,不是斩草除根,不满十六岁的孩子都放过了,只不过全扔军营里当军伍去了。 一时之间,韩佑也不知该说周老板太过冷血还是太过仁慈了。 说冷血吧,这家伙不可能不知道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的道理,竟然放过了那些孩子。 说仁慈吧,其他人全砍了,一个没留,还都是他家亲戚。 “马如龙不会骗朕,不屑骗朕,更不屑以这种事来骗朕。” 陆百川不吭声了,他也了解马如龙,这家伙的确不会撒这种谎。 天子敲了敲桌面,文武俯身侧耳倾听。 “速速回宫,调张文书、陈琼、于世广三人前往南地查探周天凤下落,查探谁暗中与他密谋不轨,若是能知晓周天凤行踪,调集柳州、昌永、赵县三地折冲府精锐,不计代价宰了他,朕要见到他的项上人头,若是有了骨肉,妇孺皆杀,一人不放过!” 老太监什么没说,匆匆离开了。 天子冲着陆百川挥了挥手,后者跑下了楼,片刻后,一楼警戒的禁卫全都跑出了酒楼。 “陛下,周天凤是谁?” 韩佑好奇的要命,周老板登基后放过了周家的孩子,可这周天凤同样姓周,他的孩子为什么不能放过? 天子咬牙切齿道:“前朝康家,最后一支血脉。” “康家?” 韩佑越听越迷糊,康家不是前朝天家吗,这么还能姓周呢。 “周天凤是岐阳公主之子,唯一一子。” 韩佑略微回忆了一下,恍然大悟。 岐阳公主是前朝昏君的姐姐,也是长公主,年幼时嫁给了周家的嫡长子,也既是前朝驸马周治,其实就是政治联姻,那时候周家在国朝就已经算是权势滔天了。 只不过刚嫁过去没多久,岐阳公主生完孩子就死了,前朝天子为了纪念死去的姐姐,为其子改名叫做康天凤,也就是后来成为周家人的周天凤。 周天凤姓周,实际上体内流淌着的是康家血脉,前朝天家唯一一个苟活于人世的幸存者。 “这样啊,原来是个前朝余孽。” 韩佑倒是没当回事。 大老爷们哪有叫这个名字的,还天凤,周天凤,周… 韩佑的表情凝固了,搓了搓牙花子:“陛下,那个…和你说个事呗。” “说,有何想说的,说便是,你我二人,畅所欲言。” 周老板也是心大,很快就调整好了心态,还坐在了韩佑的对面,乐呵呵的扭头喊道:“重上酒菜,好酒好菜,朕不吃霸王餐,统统记在马家账上。” 韩佑看了下周老板的脸色,试探了一下:“你为什么大半夜出宫。” “自然是想你…额,想你年少无知,猜到马如龙会蛊惑于你,这才出宫救你,哈哈哈,朕厉害吧。” 韩佑猛翻白眼:“玛德智…智勇双全说的就是陛下您啊,忒厉害了。” 天子干笑一声,韩佑笑的也挺尴尬。 本来俩人都和解了,与自己和解了,与自己和解后,再与对方和解。 可坐在对方面前后,原本一肚子的话又不知该如何开口了,总觉得有些别扭,都不敢看对方的眼睛了。 就如同闹别扭的小情侣,明明舍不得对方,明明愿意放低姿态了,结果见面了,又想逞强。 关键时刻,王海提醒了一声,弯腰低声说道:“少爷,您刚才要说什么,小的都等半天了。” 自从今天早上王海博览了一页群书后,觉得自己算是半个读书人了,更应和自家少爷多学习。 他倒不是提醒韩佑要和天子说什么,他只是单纯的认为少爷要说什么话,他都要听听,然后记下来,再思考思考,有利于自己的提升。 “对。” 韩佑一拍额头:“陛下,您知道我比较喜欢嫖…不是,比较喜欢逛花…也不是,哎呀,就是之前我去花船那次,您还记得那一次吧。” 周老板思索了一下,根据他的“了解”,韩佑以前都快住花船和青楼里了:“你说的是哪一次?” “拿下花船头牌的那一次。” “哦?” 周老板双眼亮了起来:“销魂一夜,第二日一遭跳入河中遁逃免账?” “额…不是,两个月前的。” 周老板双眼愈发的亮了:“睡了不止一个头牌,贤弟好本事!” 一听“贤弟”俩字,韩佑脸上闪过一丝恍惚。 “这种风流韵事,不足与外人道也。” 周老板的脸上呈现出了一种很古怪的神情,就是既伟光正,又猥琐的模样:“不过朕与你亲如兄弟,你可以与朕说说,详细说说,那头牌…屁股大吗?” “还行吧,不是特别大,主要是活…不是等会。”韩佑无奈至极:“不是我睡了头牌,是我可能睡了周天…也不是,我见了个商贾,叫封田州。” “封田州?”天子神色一变:“周天凤!” “我也不确定。” 韩佑没有隐瞒,一五一十的将当日的情形说了一遍,这种事,最容易闹误会。 为什么会去花船,包括碰到了国子监的监生、作了什么诗自称封田州的人赠他银票,当时谁在场如何,不敢有丝毫隐瞒,全部说了一遍。 周老板安静的听着,知道韩佑说完后,久久无言。 韩佑苦笑道:“我知道这事看起来太巧合,可能是周天凤,也可能不是,如果是的话,我可以保证,事情就是这样,原原本本,我与他没有任何私交。” “他是也好,不是也罢,无关紧要。” 天子为韩佑倒了杯酒,微微笑道:“朕,相信你,我周恪,相信你韩佑。” 韩佑感动的够呛。 周老板又补充了一句:“不过你那诗作的是真他娘的下流。” 韩佑:“…” “还有没,再作几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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