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性很怪,怪到了会慢慢生一种畸形的傲慢与无知。 在书房中写信的吴勇,得知了一群残疾家丁给吴府围了之后,心里咯噔一声,知道自己要大祸临头。 他已经算是初步了解韩佑了,如果这小子没有绝对的把握,不会让家丁围了自己的府邸,就如同这段时间他死活寻不到反制的法子一样,韩佑根本不急于出手。 现在出手了,代表韩佑的杀招来了。 一切正如他所料,没等出府,京兆府的衙役与武卒也来了,将吴府围了个水泄不通。 知道自己已经是命悬一线的吴勇,正是畸形的傲慢与无知。 他觉得自己这段时间很倒霉,不小心得罪了韩家父子,然后出现了一系列的事情,倒霉到了喝凉水都塞牙的程度。 这就是傲慢到了愚蠢,无知到了可怜。 在韩佑的眼里,这是“天降正义”,如果吴勇没做那么多恶事,别说他一个小小的读书人了,就算是天子也没办法将一位少卿说搞就搞掉了。 可是在吴勇眼里,他只是觉得自己倒霉,招惹了韩佑这种城府极深睚眦必报的狠人,却不想自己究竟做了些什么事,害了多少人。 韩佑骑着马带着陆百川等六名禁卫来到吴府时,身穿白色长衫的吴勇正好走出门外,少卿的气度还是有的,望着众人背着双手,还能重重的哼了几声。 “本官只是在府中闭门思过,何故大张旗鼓,莫说本官未烧账目,便是烧了,难道是抄家灭族之罪不成,区区武卒衙役胆敢围了本官府邸。” 吴勇越说,声音越大,越正义凌然。 因为他知道,自己的确没烧账目,自己是冤枉的,自己,是可以大声说话的。 “想要扳倒本官,就算是你们京兆府彻查,也需吏部、刑部、大理寺三衙定论,谁给你们的狗胆,胆敢围了本官府邸。” 一个人影从后面跑了过来,起步、助跑、冲刺,飞踹,一脚闷在了吴勇的胸膛上。 吴勇倒飞了出去,重重砸在了身后管家的身上。 韩佑落在地上,拍了拍手:“捆了!” 没等衙役动手,秦大爷等人夺过武卒手中枷锁,上去就将吴勇捆了严严实实。 “韩佑小儿,你敢!” 吴勇慌乱大叫:“天子脚下,还有没有王法,有没有律法,你好大的胆子!” 韩佑面无表情的望着不断挣扎的吴勇,有些困惑。 困惑这个世道,掌管这些世道的官员,为什么都有着多重人格? 这些人似乎极为擅长两件事,第一件事,和不讲理的人,讲理。 拿律法、礼仪道德,去压对方,用正义,审判对方,比谁都在乎律法。 第二件事,和讲理的,不讲理。 本官是官,本官可以利用权利搞你,手段百出,就是和你不讲理,有本事你来咬我啊。 韩佑走了过去,王海与秦大爷二人将吴勇死死摁在那里。 “韩…” 第一个字刚交出来,韩佑扬起手,狠狠一巴掌,呼在了吴勇的脸上。 “你…” “啪”,又是一耳光,吴勇的嘴角破了。 目眦欲裂的木用高吼道:“敢…” “啪”,还是一耳光,一耳光重过一耳光,吴勇眼冒金星。 使劲晃了晃脑袋,吴勇大叫:“本…” “啪”。 “啪”。 “啪”。 每叫一声,每喊出一个字,吴勇都会挨上一耳光,嘴角破了,眼睛红了,脸也肿了。 韩佑蹲在那里,面无表情的望着吴勇,歪着头。 “我…” “啪。” “啪。” “啪。” 还是耳光,吴勇何曾受过如此奇耻大辱,接连挨了二十多个耳光,后槽牙都扇掉了,想要骂,想要叫,想要喊,想要和韩佑拼命,可身体,不知为何却不敢动弹了,嘴,也不敢张了。 因为他的“身体”知道,每说一个字,都会挨上一耳光,只是本能反应。 自始至终,韩佑一句话都没说,只是望着吴勇,面无表情的望着,手掌通红,力的作用是相互的。 吴勇的双目从愤怒到屈辱,再到死死咬住牙关。 “啪”。 又是一耳光,吴勇屈辱的面庞闪过一丝困惑,本官,明明没张嘴啊。 “啪”。 又是一耳光,吴勇明白了,因为自己的表情。 身体为他的大脑做了主,脑袋垂下了,不敢与韩佑对视。 可垂下后,吴勇又羞又怒,猛然抬起头,想要直视韩佑。 “啪”。 又是一耳光,吴勇,终究是垂了下头,动也不敢动弹一下。 韩佑满意了,站起身淡淡的开了口:“带走,京兆府,大牢。” 吴勇如同死狗一样被推上了囚车,韩佑骑在马上,就跟在囚车旁边。 吴勇一言不发,心中,甚至还有些得意。 本官知道你想趁机扇我,本官就是不开口,不抬头,看你如何找到机会。 可得意了不到半秒,吴勇又恨不得当场死掉,因为,他鄙夷了自己,鄙夷了自己堂堂鸿胪寺少卿,竟会生出这种想法。 韩佑再次开了口:“掉头,绕南、北二市而行。” “韩佑!” 囚车之中的吴勇霍然而起,双手紧紧抓住木栏:“我就是化为厉鬼…” “啪”,这次不是耳光,而是马鞭,狠狠抽在了吴勇的手指上。 韩佑嘴角微微上扬:“绕南、北二市而行,两趟。” 吴勇身体一软,瘫坐在了地上,不敢再说一个字,怕再多说一个字,就会多绕一次南北二市,游街示众。 带着五名宫中禁卫的陆百川,深深看了一眼韩佑,他终于明白天子为什么将办马家的事交给韩佑了。 这小子似乎总是能洞悉人的弱点,别人怕什么,又恐惧什么,然后,再利用这些弱点将对方羞辱的体无完肤,不止是肉体上的,还有其他方面。 韩佑从怀里掏出了一个纸团,丢给了一名武卒。 “念,高声喊出来,一刻不能停。” 武卒看着纸团,瞳孔猛地一缩,冷汗都下来了。 韩佑倒是知道吴、柳两家收买了不少武卒这种消息灵通之辈,冷眼望去:“既不想得罪人,一会到了京兆府就卸下差事吧。” 武卒回头,满面委屈:“少尹,小的不认字啊。” 韩佑翻了个白眼:“不认字你当什么武卒。” 武卒更委屈了,正是因为不认字我才当武卒啊。 “饭桶。” 王海一把夺过纸团,扫了一眼,然后,交给了秦大爷,他也不认字。 “原鸿胪寺少卿吴勇,目无国法胆大妄为,纵火烧朝廷公文…” “欺男霸女,横行乡里…” “草菅人命,作恶多端…” “龙颜震怒,朝廷下令彻查…” “铁证如山,贬为庶民,交由京兆府审理…” 一声高过一声,一声快过一声,到了北市,韩佑看向两侧的百姓。 他多么希望在百姓的脸上,看到一丝变化,哪怕是极为细微的变化。 可惜,他没有看到,百姓最多只是观瞧两眼罢了,继续埋头赶路,坐着自己的事,他们,依旧是麻木的。 韩佑拍了拍胯下老马的脑袋:“看来本素人出道的作品宣发不是很成功啊。” 王海仰头:“少爷,何为素人。” “从不吃素的女人。” “只吃肉?” 韩佑没搭理他,扬起马鞭朝着囚牢就狠狠抽了下去。 “你一个阶下囚装什么死狗,直起腰,昂首挺胸,给本少爷骄傲起来!” 吴勇悲愤欲死,结果又是一马鞭抽来。 死死盯住韩佑,韩大少爷看都没看,还是一马鞭。 足足十几马鞭,马车牢笼的吴勇,骄傲的如同刚刚当年刚上任少卿时,满面荣光,昂首挺胸,鼻青脸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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