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斌看了要周舟拍的手通红就知道周舟用了多大的力气,于是说道:“行了,拍桌子要是能够解决问题我第一个就拍了。” 周舟就是爱恨过于分明了,气性大。报社之间有些龌龊也是正常的。一天之中还有黄昏,怎么可能就只剩下白天黑夜。杨斌早就不心疼周舟了,他更心疼周舟的桌子。上个月刚换新的,何苦为难一个桌子? “主编我们也不能这样任由新月社和徐适之那个竖子将脏水全泼到我们头上。”周舟又是一拳重重地砸到桌上。 方远看见周舟桌上的茶杯不停颤动,明眼人都能看到茶杯往桌边移动了半寸。他不由生出一股庆幸,这要是当初我挡了他手下新人的路,周济川不得和他真人比划两下?光是想想就有够后怕的。 王润雨也是个软货,就是个跟在他后面当气氛组的应声虫,当初就应该让他先开口。 王泽也看到了周舟的武德,只觉得自己当初让方伯辽冲在前面还真是件幸事。 “别砸了。”杨斌可不想再换新桌子,“我们当然不能任由新月社和徐适之给我们泼脏水,只不过一步慢,步步慢,所以我们出手就要打蛇七寸!” “徐适之的新小说你们看过没有?”杨斌问道。 “新月社刚发行我就买回来了,还是老一套,没有丝毫新意,文笔倒是没有退步,不过还在原地踏步,没有进步就相当于退步了,逆水行舟,不进则退。”周舟再怎么讨厌徐适之也没有说他的文不好,只是抓着没有新意,原地踏步,没有进步来输出。 “逆水行舟,不进则退,说的是大家都进步,没有进步才是退步。现在是这样吗?市面上不都是老一套?关键还是看读者买不买账。伯辽你说说。”杨斌当然不会被周舟说的气话蒙蔽,换了个人来问真实感受。 方远也看了徐适之的新小说,于是他也没有推辞,直接说道:“我觉得徐适之的新小说,质量还是有的,保持在了和上一本相差不大的水平。我们可以鄙视徐适之的人品,但是我们不能否认徐适之本人所拥有的才华。” 方远直接拿徐适之的新旧小说来做对比,杨斌就有了概念,看来方远跟他的想法一样,徐适之并没有江郎才尽,相反他的新小说水平依旧,那么他的老读者也不会因为徐适之转投新月社而放弃一本合口味的小说。 在观海社的角度来看,徐适之差点害他们开天窗是罪大恶极,但在读者眼中说不定就是良禽择木而栖。 “主编,我跟伯辽兄重的看法一致。徐适之这个人,写东西确实有些灵性在身上的。我看了三遍他的新小说,确实不错。下的钩子也精准,让人饱含期待。”王泽也开口道。 “既然如此我们一不能拿徐适之的所有所为诉苦,二也不能违心抨击他写的新小说。”杨斌说道。 “那我们还能做什么,而且徐适之害我们报社差点开天窗本是不义之举,为什么不能拿出来说?”周舟还记着徐适之出尔反尔还得观海社差点开天窗的事儿,简直就是念念不忘,这他能记一辈子。 “拿出去又有什么好说的。说我们观海社留不住良禽?还是说我们观海社不如新月社?丢人!”杨斌瞪了一眼周舟,他就知道周舟也就在发掘璞玉上有一手,其他的也别指望他。 “我们既然要捧新人,那就要捧彻底,放出消息,我们与秋毫先生合作期间相处愉快,秋毫先生原有一篇文稿是要刊登在海潮刊头版上,只可惜我们发现了一篇开天辟地的新小说,就头版问题与秋毫先生产生了分歧……”杨斌微微眯起双眼,谈笑间一个计划已然成型。 “主编这样是不是不太好,幼麟先生恐怕会被放到火上煎烤。”方远有些于心不忍,他当初劝阻姜陵空降头条的话还是有几分真心的,尤其是在他看过姜陵的小说之后只觉得惊为天人。 跟一位成名已久的作者打擂台,怕不是要两败俱伤。本来就已经是走了条困难的路,要是再和徐适之争斗,那更是走上一条歧路,多有夭折的可能。方远的惜才之心不忍见证一位天才的陨落。 “我倒觉得主编的法子不错,徐适之的小说岂能跟幼麟的比?”周舟对姜陵的小说可以说是信心百倍。 “周济川!”方远很想问周舟,他是不是傻?他是为了保护幼麟先生,保护文界冉冉升起的新星,他跟他明明是一国的。真是夏虫不可语冰1,他发誓他以后要是再帮周舟,他就跟周舟姓。 “这是个检验真金的良机,须知真金不怕火炼!”杨斌下了结论,方远知道没有挪动的余地了,至于周舟还在傻乐,只觉得这是在给幼麟做宣传。 观海社开始行动了,新月社放出的流言被新的流言碾压了。毕竟瓜还是新鲜的好吃。 读者们看观海社夸下了海口,一时间也激起了好奇之心。观海社新推出的作者是个什么来头?他写的小说又何以能称得上是开天辟地? 当然更多人只觉得是噱头,还有徐适之的铁杆读者颇为不满,只觉得观海社识人不明,竟然在头版上还有争议,不是看不上秋毫先生?他们只觉得秋毫先生出走得好,出走得妙。观海社无情在先,秋毫先生也只能无义在后了。 徐适之的部分铁杆支持者甚至放出话来:坚决抵制观海社,海潮上弦选上弦。新人作者的书,他们就算是一辈子不看小说,也不会看什么幼麟的小说。 观海社的回应可以说把气氛推到了高潮,观海社和新月社之间的擂台算是正式摆下了。 刚开始观海社的海潮刊销量是大大不如新月社的。 而杨斌在观海社等得是坐立不安,得到海潮刊的销量后,轻舒了口气,觉得自己跟新月社打擂台的目的已经达到了。读者大多口嫌体正直,他们也好奇能抢秋毫先生头版的幼麟写的是一篇什么样的小说。 观海社的海潮刊与新月社的上弦刊销量比是三比五。有这样的成绩已经让杨斌喜出望外。幼麟写得再好也是新人作者,没有老牌作者的号召力。 而杨斌回应了新月社的打擂台,将幼麟和秋毫绑在了一起,所有读者都会将幼麟和秋毫放在一个层面上去讨论。如此也不算是输阵了。 至于姜陵最后能不能接住杨斌强行抬高的层次,就不是杨斌能够预料到的了。成则开天辟地,成为一个新流派的宗师,败则…… 新月社和观海社之间打擂台已经成了整个鄞县人尽皆知的事情了。 姜家身在鄞县又岂能不知。柳枝一口气买了二十份海潮刊。小田捧着厚厚的报纸往家里走,走到最后只觉得自己的手臂都已经不是自己的了。 “太太,我们为什么要买这么多的海潮刊?”总算到了家,小田刚进院就将报纸放在了石桌上,然后轻轻捶打着手臂,真是太累人了。 “我们五人,一人四本,一本看,一本收藏,一本送人,还有一本备用。”柳枝如是说道。 小田张了张嘴,想说她的字还没认全,还看不懂。 孟姐看到厚厚的报纸后笑着说道:“这可好,还可以送给左右邻居,以及认识的衙门中人。” 孟姐的这句话好像点醒了柳枝。 “小田,我们走!”柳枝风风火火地转身就要出门。 “太太,我们要去哪儿?”小田不解地问道。 “去买报纸。”柳枝说道。 “啊?还买?不是已经买了二十份了吗?”小田不理解。 “孟姐提醒了我,我们不能光想着自己,还需要送些给左右邻居,他们都是和善的邻居要结善缘。还有衙门中人。虽然他们只不过是想要讨好县令大人,这感情这东西处着处着就深厚了。就像是衙役,我们问他一些东西,他总是会告诉我们一些别人不知道的东西。快走,别晚了就抢不到了。”柳枝催促道。 “是。”小田无精打采地回答道,“太太,还是一本看,一本收藏,一本送人,还有一本备用吗?” “小田,提议的不错。”柳枝给了小田一个赞赏的眼神。 小田眼前一黑,抱着自己酸软的手臂,只恨自己多长了一张嘴,她跟在柳枝身后,双目失神,很是可怜。 孟姐见小田可怜的模样,想要帮忙,又想起了快要到饭点,自己还要做饭,只能给了小田一个爱莫能助的表情。 而此时姜陵则是独自呆在书房,打开了系统,好像只有看着影响因子不停地上涨才能安抚她焦躁的内心。 姜陵毕竟还年轻,也是第一次写文,她也不知道自己的小说能不能得到读者的喜爱。还是读者会觉得她哗众取宠? 在沉重的压力之下,姜陵觉得自己的心态有些失衡,一时间竟无法继续写下一回了。 到了后来姜陵甚至直接关闭了系统,而是在书房里走来走去。好像只有这样才能抚平她的焦虑。 另一边,观海社的主编杨斌收到了一个好消息,那就是凡是买了海潮刊,看了姜陵小说的读者,大多数都是给予了好评。 在好评如潮中,又有一些原本还在观望的人,下定决定买了海潮刊。他们倒是要看看这个好评如潮的小说到底怎么样。 当然也有少部分被激起了逆反之心,一直都在说幼麟的小说质量好,好看,烦不烦啊!他们出于不想与其他俗人一样的想法,选择了上弦刊。 逆反的人只不过是少数,大部分的人在自来水的推荐下,好奇地买了一份海潮刊,然后一入“青云”深似海,他们也喜欢上了这本新奇的小说,然后自发地推荐给了身边人。 一时间,鄞县的茶馆热闹非凡,读者们都想要和其他同好交流剧情。《农家子青云路》的销量低开高走,好评如潮,销量直线上升! “不愧是开天辟地的小说,幼麟先生有大才。” “还好观海社的主编有大不魄力,不然我们又怎么能看到幼麟先生的小说呢?不香也怕巷子深。” “是啊!海潮刊和上弦刊我都有买,幼麟先生和秋毫先生的小说我也都有看。秋毫先生还是文笔老辣,但我也不知道该如何形容,总觉得秋毫先生写的小说没有突破,没有幼麟先生的更好。” “是极!是极!幼麟先生写得自然是更好,不过幼麟先生开天辟地,开创了新流派又岂是秋毫能碰瓷的?”这是一本书就喜欢上姜陵的读者。 “格局,应该是格局!”一位读者说到了关键之处,获得了大部分读者的赞同。 “正是格局!秋毫先生还拘泥于小情小爱,而幼麟先生已经关心于治国平天下了。这从顾安从小的志向就能看出来。与之相比,秋毫先生笔下的主角明明是高中状元,却没有丝毫作为,只厮混于脂粉圈。娶得娇妻美眷也算是成功的一种,但只是如此总觉得差上一筹。” “还有新奇。”有人补充道。 “观海社的主编倒也是没有说大话,说开天辟地还不见得,但确实让人眼前一亮。” “我原本是奔着清风先生的,他的小说快要结局了,我才买的海潮刊,没想到幼麟先生的小说竟然如此精彩。能力压一众老作者,果然是有些笔力在身上的。” “看到幼麟先生笔下的顾安读书之难,我就好像看到了自己。”姜陵写得考究真实,让人代入到自己身上了,一时间竟红了眼眶。 “顾安的二伯娘真是没有远见。头发长见识短。”有人心系顾安,只觉得顾安二伯娘这个角色讨厌。 “也不能这么说,农家子读书确实艰难,一家子勒紧裤腰带供着一个人,要是读不出个名堂,确实会害苦一家人。”有从泥土地里爬出来,有良心的人说着公道话。 “那柿饼还是顾安做的,家里额外的收入也多来源于柿饼。”还是有人愤愤不平,为主角抱屈。 幼麟和她的小说《农家子青云路》火了,与之打擂台的秋毫和他的《东厢情缘》也被碾落成泥。 提一回幼麟,就要说秋毫不如幼麟远矣,杨斌和周舟是有慧眼的人,甚至在秋毫光环不再明亮后,有人开始讨论起他的不义之举。 徐适之听着鄞县的议论,只觉得烦透了。同时他也记住幼麟了,他想知道这个幼麟到底是哪个石头缝里蹦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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