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月初一十五是临江书院给学生放假的日子。 正好赶上义诊的最后一天,程天禄就带着非要凑热闹的燕乐安和胡景焕来给月出观帮忙。 程小棠看到越来越俊逸的程天禄就开心地冲了出来,正要抱上去,余光看到手上还沾着血,连忙顿住脚步。 “二哥,景焕,燕六公子,你们先去讲经堂坐着等会儿,我洗完手就过来。” 程天禄眼里满是笑意,挽起袖子用肥皂给妹妹洗手,温声道:“棠宝,有什么二哥能帮忙的?” 胡景焕如今是程天禄的小尾巴,好奇地凑过来,“棠宝,你这块肥皂好像跟我的那块不一样,是大夫专门用的吗?” 燕乐安一挥手,霸气道:“小棠宝,是不是舍不得买香皂?哥哥给你买!” 程小棠仰头打量着身材高大的燕乐安,重复了一遍,“香皂?” “不知道了吧?”燕乐安招来小厮吩咐道,“去潇湘阁买十块牡丹花香的香皂过来,不能委屈了咱们程小大夫。” “瞧着白白胖胖的小手,用肥皂沙得很。” 程小棠笑得露出两个小梨涡,“二哥,你没告诉燕六公子,潇湘阁是谁开的吗?” 她是很开心自家香皂这么受欢迎啦,就是坑熟人的钱不太地道。 一块肥皂一两银子,一块香皂可要八两银子。 程天禄替妹妹整理着凌乱的头发,眼皮都没抬一下,“他没问,我就没说。” 燕乐安听着话音不由得睁大眼睛,转向胡景焕试探问道:“小焕,你知道潇湘阁的东家是谁?” 胡景焕比燕乐安更吃惊,“就是棠宝啊,你怎么会不知道?” 燕乐安理直气壮地反问道:“我为什么要知道?” 他身为临江书院的学生,一心只读圣贤书,又不喜欢涂脂抹粉,当然不会在意一家胭脂铺的东家是谁。 胡景焕幽幽叹了口气,“不为什么,反正现在知道了。” 程小棠乐得眼睛弯成月牙,“燕六公子觉得香皂好用就行。” “以后去潇湘阁可以报我或者二哥的名字,白掌柜会给你最大的优惠。” 燕乐安将信将疑地点头。 那可是日进斗金的潇湘阁,居然是程小棠的? 他半点都不愿意相信。 程家人的家底要这么殷实,就没法用金钱攻势让程天禄离不开他了。 潇湘阁地处最繁华的雁池坊,铺子设计得也很别致,重新开张的第一天,就吸引了不少临江书院的学子旁观。 无他,新牌匾上“潇湘阁”三个大字,是由季大师亲笔题的。 这小半年以来,季大师为了喝酒,在月出观留下了许多墨宝。而这三个字尤为珍贵,因为用的是他极少写的草书。 遒劲有力,矫若惊龙,与胭脂铺形成了别致的反差雅趣。 白嫣将别处没有的肥皂作为潇湘阁的特色商品,很快就在城中打响了名气。随后推出的香皂,更是让众多贵妇闺秀们爱不释手。 她当初被丰源县的白家人训练成仙人跳的诱饵,学会的不只是琵琶,还有察言观色以及见人说人话的本事。 经营一家胭脂铺,可谓手到擒来。 如今潇湘阁不仅肥皂、香皂卖得好,真正占盈利大头的胭脂水粉、珠钗首饰等也逐渐打开了销路。 白嫣与之前的掌柜相比,最大的优势就是年轻貌美。她也不浪费,每日打扮得花枝招展,变着花样梳发髻、搭配首饰,生意比旧胭脂铺更火爆。 赚钱的买卖总有人盯着,这间铺子是陆氏给程小棠的赔偿,稍一打听就知道。 白嫣也从未遮掩,游刃有余地应对各路人马的试探。 程天禄没想到看起来像纨绔子弟的燕乐安居然两耳不闻窗外事,难怪前几天还给他送龙井茶香的香皂。 原来不是表达对程家产业的支持,而是真的在送礼物。 迟钝的燕六公子大度地表示可以原谅好友的隐瞒,下不为例。说完,就热情洋溢地拿着棉花团蘸酒精,想在医棚里帮忙。 可惜他不通药理,也没伺候过人,看到血就晕得站不稳。 不到一刻钟,燕乐安就被忍无可忍的应寒请去了讲经堂休息,意外地看到了曾经的心上人。 顾念薇也很意外,心念微转,抬起水盈盈的双眸,娇软地迟疑道:“燕六公子,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以为,你再也不愿见到我了。” 去年的请帖造假事件后,彭鸿轩只是少了一个可有可无的跟班,顾念薇失去的却是一个最好用的爱慕者。 今年的踏青游会上,燕乐安居然一反常态,光围着程天禄转悠,她递了好几个眼神过去都落了空。 顾念薇打心底看不上家世平平还冲动易怒的燕家六公子,只是嫌弃归嫌弃,对方要是突然不献殷勤了,她心里又不舒服。 燕乐安下意识解释道:“没有,我是来帮忙的。” “对了,你是不是跟程小棠的二哥关系很密切?”陆五小姐早就等得不耐烦了,指挥道,“去帮我把程小棠叫过来。” 周二小姐没有说话,而是用期待的眼神望着燕乐安。 她们三人为了避开人群,天没亮就赶到了月出观。结果刚表明来意,就被程小棠无情地打发到抓药的地方等着。 等了一个多时辰,每次派丫鬟去问,得到的回答都是等没病人了再说,也没个准数。 讲经堂里来来往往全是周二小姐最厌恶的乡野贱民,身上要么是血腥气要么是汗涔涔的酸臭味,光坐着都觉得浑身不舒服。 偏偏她是有求于人,不能拂袖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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