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碰坏妹妹,程天福伸手去拉程小棠的动作稍微慢了一点。 程大牛和谢玲花想把女儿抱起来,就见她身法灵活地躲开,迈着小短腿逃之夭夭。 “我真的没事!” 稚嫩的童音响亮清脆,中气十足。 为了合理化山楂酱的由来,她还特意兑换了几颗山楂,奔跑间从怀里掉下出来,以便家人们看到。 “爹,娘,不用担心了。”程天禄眼尖地捡到一枚,眉眼舒缓下来。 “棠宝不知从哪里捡到了山里红,吐出来的东西都是刚吃的。” “还真是!”程天福也捡到一颗。 山里红是北方很常见的野果,榆林村的后山就有。每到秋天孩子们都会去摘来吃,到镇上赶集还能看到小贩吆喝着裹着糖浆的冰糖葫芦。 眼前这几颗果子又大又红,绝不会认错。 程天禄只是有些疑惑,方才程天寿领着孩子们四处找野鸡蛋,怎么没发现。 “这倒霉孩子,又乱捡东西吃!”谢玲花狠狠拧了程大牛一把,压低声音问责,“让你照看会儿闺女,怎么吃撑了?” 程大牛嘶了一声,辩解道:“棠宝也没吃多少。” “你多大的人,棠宝才多大?”程老太板着脸,教训大儿子,“把你闺女当饭桶养呢?” 程天福和程天禄皆是一脸愧色,他们光看妹妹吃得香了。 俗话说半大小子吃穷老子,两兄弟一个十五,一个十二,正是最能吃的时候。这两年几乎没吃饱过,完全不觉得妹妹吃得多。 “要你们有啥用?”谢玲花嫌弃不已,“四个人照看不好一个小丫头。” “还不去把棠宝带回来!” 最小的也得收拾一顿,成天乱吃乱喝。 刚回来的程天寿看到妹妹在跑,也不管是为啥,立马扔下萧小大夫就去追,“棠宝!快回来!” “哥哥把大夫带回来了!” “我不要!”程小棠扭头喊道,“萧大哥不会看病!” “只会扎针!” 那个认识萧家祖孙的程翠儿,一听扎针就跑,肯定有猫腻。 她又不傻,怎么可能再当萧昀舒练手的工具人了。 “小棠宝,这么不信任萧大哥啊?” 听到动静赶回来的萧崇,一把捞起差点撞上来的程小棠,关心地问道,“哪里不舒服?” “没有不舒服!”程小棠掏出一颗山楂卖乖,“萧爷爷,要不要吃果子?” 萧崇疑惑:“那怎么还吐了?” 小脸倒是红扑扑的,没看出有什么异样。 “萧爷爷吃!”程小棠麻利地将山楂塞到萧崇嘴里,转移话题道,“我刚才尝过了。” “酸酸甜甜的,可好吃啦!” “萧爷爷吃一个就好了,小棠宝自己留着吃。”萧崇侧开头躲开第二颗,酸得话都说不清楚了。 酸甜苦辣咸,他就怕这味酸。 “棠宝,四哥呢?”程天寿追上来哼哼道。 程小棠赶紧给程天寿喂了一颗,道:“最大的一颗给四哥吃。” 端完水,程小棠才想起程天寿是去找萧昀舒的。 坐得高看得远,借助萧崇的身高,程小棠可以清晰地看到被程大牛和谢玲花围住问的萧昀舒。 一脸风雨欲来,表情比往日更冷。 完蛋,不会刚好听到那句“不会看病”了吧。 说坏话被抓包,堪称十大社死瞬间之一。 “萧爷爷,你带萧大哥去睡觉呗。”程小棠凑到萧崇耳边,小声劝说。 萧崇抱着程小棠往回走,同样压低了声音,“可是你萧大哥,不听我的话呀。” 说话间,已经走到了牛车边上,程大牛正在检讨自己的粗心大意,程天福和程天禄陪着认错。 谢玲花一脸恳切,“棠宝就交给萧小大夫了。” 前有狼,后有虎。 “你是爷爷,他要乖乖听话的。”程小棠干脆搂住萧崇脖子,躲起来嘟囔。 “嗯,有道理。”萧崇轻咳一声起范儿,板着脸沉声道,“乖孙。” 萧昀舒抬眸。 “小棠宝说了,你要乖乖听我的话。” 程小棠猛地抬起头,难以置信地看着萧崇,“萧爷爷!”。 你个浓眉大眼的老爷爷,怎么还会告状呢? “乖孙,你觉得有没有道理?”萧崇差点没被破音的小奶音逗笑,勉强保持严肃。 萧昀舒没理会异想天开的萧崇,淡淡开口,“不会看病。” “只会扎针。” 平淡的语气中,暗藏着无限的危机。 程小棠在听到针时,决定换个策略,向谢玲花伸开双手呼救,“阿娘,我要去茅厕!” 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你这孩子,怕针也不能乱说话。”谢玲花一脸尴尬地接过程小棠放到地上,压着她的脑袋低头,“先跟萧小大夫道歉。” “上个月小命都要烧没了,多亏萧小大夫相救。” “这是你的救命恩人,记住了吗?” 程小棠这会儿乖巧地不得了,从怀里掏出三颗山楂,双手奉上,“恩公,我错了。” “果子都送你吃。” “您大人有大量,不要生气。” 萧崇看不下去了,赶忙护着程小棠说话,“大牛媳妇,棠宝还小,哪里用得上道歉这么严重。” “是我家孙子的错,这么大了还吓小孩。” “这次也是,小棠宝晚上遭这么大罪,都怪那两个兔腿。” 谢玲花再次道歉,“是我家棠宝口无遮拦,伤了小恩公的心。” 萧崇:“是我家孙子给的兔腿,让小棠宝遭了罪。” 谢玲花连连摆手,“哪有给肉吃的不是。” 萧崇坚持,“都怪他吓唬小孩。” 程小棠不肯看病,说不得就是上次被吓得落下阴影了。 连应寒都怕萧昀舒的针,三岁小丫头哪能不害怕。 在二人你一言我一语替自家孩子道歉时,程小棠已经被冷着脸的萧昀舒牵走了。 “爹爹,哥哥,我走了。”程小棠一步三回头,悲壮如是赶赴刑场。 程天寿看着妹妹水汪汪的大眼睛,立马就要上前解救妹妹。 紧接着,被大哥拎住了后脖领。 程天禄温和而不容拒绝地开口:“安心睡你的,棠宝没事。” 这些天程天禄看过萧小大夫在书上的批注,只有三言两语,却极有见解,远超出他认识的读书人。 他相信以萧小大夫那般才学心智,纵使年幼,也不会跟三岁小孩一般见识。 程小棠听到了,在心里默默流泪:二哥,她有事啊! 吃撑而已,难道又要被扎一脑袋针吗? “怕我?”萧昀舒垂眸看着小丫头。 程小棠摇头如拨浪鼓,眼神真挚,声音软糯乖巧,“棠宝最喜欢萧大哥了!” 棠宝喜欢,跟她程小棠可没关系。 萧昀舒眼神划过一丝笑意,摊开掌心。 “不要扎针。”程小棠小心翼翼地把手放上去,背脊绷紧。 萧昀舒把完脉,确定程小棠就是晚上吃太多,撑到了。只是由于先天不足,反应要比普通孩子严重些。 要缓解,针灸是最快的。 这么想着,萧昀舒还是用手轻缓地从中脘穴按到天枢穴。 手心的温热让程小棠感到很舒服,只要别动针,她还是很信任萧昀舒的。 慢慢的,一阵困意袭来,她刚才跑得太努力,累了。 等大人们客套完,就发现程小棠已经睡在萧小大夫的怀里,甚至打起了小呼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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