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时间听他们二人你来我往地掰扯,他目光冷冷地扫向沈大柱。 “你先来说,为何要带人聚众闹事?可是受了沈俊那小人的指使?” 唐清直接用“小人”来称呼沈俊,足见他对其态度。 沈大柱一张老脸涨得通红,“我,不,不是!当然不是!阿俊是个读书人,怎会指使我做这些?” “那你为何带人来找一个弱女子的麻烦?” 沈大柱张口便指认,“因为她卖的东西不干净,让铁蛋他娘吃坏了肚子,我们是来讨个说法的!” 来的路上,唐清一众人早就从福婶的口中知道他们此前赞不绝口的卤肉都是出自桑桑之手。 他们也都吃了那卤肉,不仅没事,还觉得甚是美味,是以,面对沈大柱的指控,他们自然没有立马相信。 沈大柱急忙把铁蛋推出去,“快,铁蛋,你快说说是怎么一回事。” 谁料,铁蛋却是支支吾吾,最后道:“其实,我,我娘她,她根本没,没买过这卤肉……” 铁蛋此言一出,沈大柱的脸色豁然一变。 他双目喷火,几乎是咬牙切齿地死死盯着铁蛋,“你在胡言乱语什么?” 铁蛋微微低下头,眼神闪烁,根本不敢去看沈大柱,但他还是嗫嚅着开口。 “我,我知道我在说什么,我娘她,她根本没有来买过这里的卤肉,她生病,是因为染了风寒的缘故。” 沈大柱简直恨不得直接把铁蛋给撕了。 这没出息的玩意儿,竟然敢临阵变卦! 铁蛋原本是无论如何都不会临阵变卦的,但唐清等人的出现让铁蛋知道,方才桑桑所说的都是事实,沈俊真的已经被从鹿鸣书院赶出来了,且鹿鸣书院的学子提到他时,一个个都面露嫌恶之色。 这与沈家人在大家面前吹嘘的情况大相径庭! 铁蛋等人瞬间有种被欺骗了的感觉。 他们可不想为了沈俊这么一个落魄书生,就把鹿鸣书院里真正有可能当大官的人得罪了去! 这简直是大大的得不偿失啊! 更何况,他们前来闹事的理由也根本站不住脚。 铁蛋想到方才桑桑所说的话,心里更虚,生怕唐清等人把他扭送官府,严刑拷打,最后还被治罪,是以,他索性就直接开口坦白了。 现在坦白,还为时不晚! 有铁蛋开头,其余人也纷纷开口,生怕自己落后了,会惹来麻烦上身。 “我们也不是故意来闹事的,是他,他许了我们好处,我们才会来的。” “对,对,都是他指使的!他还说,阿俊文章做得好,连夫子都百般夸赞,日后定能金榜题名,我们现在听他的话,便是给阿俊脸面,日后阿俊出人头地了,也会对我们帮衬一把。” “我们都是冲着这一点,才不得不听他的话,不然,我们也不会平白无故地来做这伤天害理的事啊。” 几人三言两语,一下就把沈大柱给卖了个干净彻底,沈大柱气得嘴巴都要歪了,指着他们,手指不禁一阵阵颤抖。 好,好得很!这些人一个个的,当真是好得很! 桑桑和福婶看到沈大柱的那番丑态,心中都不觉升起一股子快意来。 所谓狗咬狗,不过如此。 沈俊被书院赶了出来,她们倒是要看看沈家人还能扯出什么虎皮来招摇撞骗。 以前他们吹嘘沈俊吹嘘得有多厉害,现在打脸就打得有多狠! 唐清看向沈大柱,语气不咸不淡,“果然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沈俊那样的小人会有你这般蛮横无赖的亲戚,当真半点都不奇怪。” 轻飘飘的一句话像是一记响亮的耳光,啪啪地打在沈大柱的脸上,叫他脸色青白交错,难堪至极。 沈大柱不敢还嘴,但又心有不甘,他眼珠一转,一副义愤填膺的语气。 “唐公子,并非我有意要跟她一个小女子过不去,这里头是有内情的! 你不知道,她跟的男人,正是我儿子,那逆子虽是我儿子,却是个天煞孤星的命格,但凡跟他沾染上的,无不会变得倒霉。 这女子是他的房中人,她做出来的吃食还拿出来卖,这不是晦气吗? 我更听闻她还把东西卖进了鹿鸣书院,给诸位吃,这就更是祸害人了。 你们可都是要参加科考,日后当大官的,身上岂能沾上半点晦气?要是因这小小的一个卤肉,影响了诸位的前程,那她便是万死都不足惜啊!” 众学子闻言,面上露出了各异之色,有人不以为意,有人则是面露惊疑。 所谓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他们的前程可是头等要紧的大事,半分都疏忽大意不得。 桑桑没想到沈大柱竟这般无耻,竟又用天煞孤星这莫须有的罪名来作筏。 她粉拳攥紧,脸都气红了。 “你分明就是在信口雌黄,无中生有,沈焰根本就不是什么天煞孤星!而且……” 沈大柱直接打断了她的话,高声嚷嚷。 “你说他不是他就不是?我可是他爹!我难道还没有你了解他的底细?” 桑桑气愤地怒吼,“有你这样的爹,简直是他最大的灾难!” 沈大柱毫不客气地反唇相讥,“有他这样的儿子,才是我倒了八辈子的血霉!” “你……” 一牵涉到沈焰的事,桑桑就分外难以自控情绪,胸中的怒火简直蹭蹭蹭地燃烧着。 沈大柱见她如此,这才觉得心中畅快起来。 他看向唐清,继续添油加醋,“唐公子,我方才所言句句属实,绝对没有半个字掺假。 您不信,大可去我们村上打听一番,我那儿子他就是天煞孤星的命格,邪门儿得很! 你们可也要离他婆娘远着些,更不能再吃她做的东西,不然只怕会对你们的前程有影响啊!” 不少书生脸上的惊疑之色更甚,显然是把沈大柱的话听进去了。 唯有那唐清,面上依旧一副沉肃冷然之色,甚至看沈大柱的眼神更冷了几分。 “个人的前程如何,看的是他平时是否用工,学问是否扎实,与旁人何干? 能随随便便就能被外物所影响,只能说明他学业不精,不堪大用。 怎么,在你看来,本公子的才学就这般平庸?” 沈大柱闻言,整个人都呆住了。 他没想到,唐清听了这番话之后,竟会是这般反应! 他,他难道真的一点都不怕?一点都不在意? 桑桑和福婶听了唐清这番话,俱是松了口气,同时,对他也不由得生出了一股好感来。 这才是一个读书人该有的气度! 唐清看着沈大柱的眼神更添厌恶。 他直接看向桑桑,开口道:“他们已经承认这是有预谋的污蔑,小娘子打算如何处置?” 桑桑沉眸。 今次有鹿鸣书院的书生们在,他们被震慑住了,但指不定之后还会不会再来闹事呢!她总不能次次都去书院搬救兵吧? 要彻底杜绝此事发生,就只有把他们打怕,让他们再也不敢来找麻烦。 桑桑语气清冷,“就报官吧,我总要给自己讨一个公道,不然,岂不是任何人都敢欺负到我头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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