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乐意
镜子砸到韩东塬身上, 再滚到地上。
韩东塬的目光顺着镜子直滚到角落,倒地上才收回,看向韩梅。
原先听韩梅说前面那大串的, 他还很烦,这会儿却是冷静无比。
他嗤笑声, 慢慢道:“乐意, 怎么了?”
韩梅:“......”
前面还很大的火气, 但韩东塬这眼,这句话, 却是让的火气“扑”下,全灭了。
只剩下了无尽的灰烬压心底, 难受却发泄不来。
“你乐意,你乐意......”
冷笑了好几声, 才道,“那呢?也乐意吗?你别忘了从小到大,喜欢的人有多少,姑姑对对象的要求有多高,就你, 你也不,就你这些年干的那些事,你有哪点能让姑姑对你满意?不知道你们现是怎么样,但以程柠那种唯姑姑命是从的模样,你确定姑姑反对, 会愿意跟着你?姑姑弄回了城,你就那个山沟里发霉吗?”
韩东塬撩了撩眼皮, 道:“那也乐意,怎么了?你还是管好你自己吧。”
“你!”
韩梅差点被他气得厥倒, 连着说了好几声“好”,道,“倒是真没到,咱们家浑无法无天的东西竟然还是个情种!”
“说完了吗?说完了你可以走了。”
他道。
不过不韩梅走,楼下韩奶奶和程柠先上来了。
“哎哟哟,你们这是怎么了?”
韩奶奶上了楼梯,就跺着拐杖道。
程柠则是扶着就身边。
韩梅看到程柠,倒没冲发脾气,只是回头又瞪了韩东塬眼,再不说什么,转身就“蹬蹬蹬”下楼了。
韩奶奶也没拉韩梅,就问韩东塬,道:“这是怎么了,怎么了?哎哟,你们这都大年纪了,怎么还能闹得鸡飞狗跳的。”
韩东塬没啥可说的。
他道:“怎么知道发什么疯?”
韩奶奶听他这么说,便叹气,但还是训他道,“东塬,你也大了,都是做厂长的人了,怎么还跟以前样冲动,你二姐这才经了刘家那事,心里不痛快,就算有什么,你让着点也就是了......不过,就算跑来找你发脾气,总也得有什么原因吧?”
韩东塬能跟说什么原因吗?
当然不能。
他对着韩梅能表现得若无其事,但到底心底还是不痛快,舌头抵了抵后槽牙,道:“已经够让着了,就站这里看发疯。”
韩奶奶:“......”
都是冤孽。
程柠上前扶了韩奶奶,道:“奶奶,你知道三哥和二姐的脾气,其实可能也没什么事,就是句不和两个人就能翻脸,以前家,哪天不怼上几句?好像不说上几句难听话就显不自己的嘴巴厉害似的,你要是跟他们气,那真是不完的气,就由着他们吧。”
韩东塬:“......”
韩东塬无语,韩奶奶却是果然心宽过来,笑道:“你这说的倒也是,哎哟,这东塬下乡大半年,家里消停了许多,竟然忘记了这事。”
韩东塬&程柠:“......”
程柠扶着韩奶奶下楼,下到半回头看了眼,就看到韩东塬就靠门边眼睛直直盯着,程柠莫名心里就有些不安,扶着韩奶奶下了楼,犹豫了下,还是跟韩奶奶道:“奶奶,还是上去看看三哥吧,虽然多半就是他们脾气大,但二姐这不才跟刘家闹翻了吗?说起来还是因为引起的,问不动二姐,去问问三哥,看是不是因为这事。奶奶你去问问二姐。”
“,”
韩奶奶拍了拍程柠的手,道,“去吧,你现跟东塬起下乡,起做事,总有些默契,过去好好问问他。要是没什么事,就是脾气大,就跟他好好说说,他这就回家两天的时间,非要搞得家里鸡飞狗跳干什么呢,还嫌不够堵心的啊?看他现还算是肯听你说话。”
“听什么呀,”
程柠忙否认,道,“奶奶你是不知道,那都是不完的气,是没办法,这不要天天对着他吗?就随便他了,就当听不到,傻子才跟他气。”
说得韩奶奶笑得不,道:“是别理他,越理他越来劲,但他要欺负你啊,你就跟奶奶说。”
程柠听到“欺负”这个词,忍着脸热应下,就“蹬蹬蹬”上楼了。
也知道这会儿上楼其实不是明智之举。
但韩东塬刚刚看的那个眼神总牵着,这会儿如果不上楼,直到明天都没有机会单独跟他说上句话了。
而且刚刚下楼才撞到韩梅,然后转身韩梅就跑到韩东塬屋里两人就吵起来,这也让觉得不寻常。
上了楼,韩东塬还靠门边上。
过去,他就让进了门里边,站门口站了半秒钟,也觉得这样说话还是不方便,就进了门,然后韩东塬就用脚门踢上了。
程柠瞅了瞅那门,又看他,问他:“三哥,刚刚你跟二姐到底什么事吧?”
韩东塬心里不痛快,
但却也不会因为韩梅那几句话就情绪带到程柠身上。
外人说他脾气差,只不过是他从来不迁就人,说话还气死人不偿命,就常常发大冲突,但实际他向控制情绪的能力很好,只看他愿意不愿意而已。
他就冲笑了下,道:“没事。”
程柠狐疑,道:“你刚刚看起来很有事。”
韩东塬笑,就看着道:“就是让你上来陪说句话,要不然,你能上来吗?”@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程柠:“......”
就那样看着他。
他便又道:“你过来亲下,就更加没事了。”
程柠:“......”
他以为会气,的确看起来有点气,不过乎他意料的,没有拿什么东西砸他,反而走过来,然后拽了他的衣服踮脚吻了吻他的下巴,不过吻就退了,他的错愕中,问他道:“是不是二姐看了什么,刚刚就过来跟你发脾气了?”
他看着,道:“你不气,或者担心?”
他的气,担心家里人的反应。
程柠摇摇头,又点点头,道:“那也没有办法。”
又问他,“是质问你了?跟你说什么了?”
韩东塬就伸手握住的肩,往自己拉得更近了些,看着的眼睛道:“说配不上你,说喜欢你的人那么多,你姑姑也不会看上,你早晚会踹了。”
程柠愣。
以为韩梅看不上。
以为会觉得自己配不上韩东塬,认为是自己勾引了他。
问他,道:“那你怎么说?”
“告诉乐意,”
他笑,道,“乐意。”
程柠的眼睛涨,伸手攀住他的胳膊,就踮脚吻他。
韩东塬错开,让的吻吻他的脸上,手已经搂住的腰,然后就笑道:“程柠,你又勾引,跟你说,点也不经勾的,你这样,之后就别又嚷嚷着说欺负你。”
程柠眨了眨眼,就他脸上亲了亲,就撤了回来。
韩东塬按着要亲,却被避开了。
“程柠,你就是存心让不痛快。”
他道。
“你没听到楼下的声音,大家都回来了,说不定谁就会上来敲门。”
程柠掰他的手,道,“放开吧。”
韩东塬也知道说的是大实话。
事情已经有点乱,不能再乱了。
他放开,道:“留下来陪你段时间吧,过个星期们起回去。”
他不能让个人去面对这些。
“不用,”
程柠摇头,“还是按原来计划就,你要是留下来才可能更糟。”
其实家里人都是人精,他送回来,程柠不可能没过家里人可能会发现些端倪。
“这事能应付,不过,要你配合下。”
小心看他,道,“不?”
韩东塬看着。
心里已经隐隐升些不妙的感觉。
“配合?怎么配合?”
他问。
程柠对着他的眼睛,咳了声,不自的别开脸去,道:“就是,二姐不是看来点吗?那这几天,如果大家都觉得你喜欢的话,你不否认那就随意,但也别太承认了,就,就跟之前去乡下那时候样,你有些喜欢,但不也装得很好?然后就跟姑姑说不喜欢你,们厂子做大点,肯定会回城的,怎么样?”
问他“怎么样”的时候,已经回过脸来带着些小心祈求的眼神看他。
不怎么样。
韩东塬心里不痛快。
程柠就跟他撒娇,道:“先就这样吧?拖段时间,不然节外枝姑姑不让回山上去麻烦就大了,是能坚持,但肯定会闹得家里鸡飞狗跳,还是先七月过了再说,好不好?”
韩东塬黑着脸不声。
程柠就拽了他的衣服撒娇,这他哪能受得住,再说了,他也知道这样大概是做保险的做法了。
只是心里不痛快。
便也不说答应不答应,就拉了亲。
这回程柠由着他亲了下才侧开,然后接着就道:“那这两天们就要注意点,定不可以像今天这样了,要不是今天......二姐可能也不会发现。”
有些懊恼,还是自己太不坚决了。
韩东塬:“......”
这主意糟透了。
而且这跟亲不亲点关系也没有。
但他能说什么?
除了叮嘱早点回山上,自然是啥也说不了。
跟道:“那你回山,到时候让亲个够,要由来。”
这回他倒是看清楚了,七月之前回山对来说很要,倒不用担心不肯回去。
程柠的脸热辣辣的,掐了他好几下让他放手,可是他不肯,后只能勉勉强强答应点,低声道:“也不能太过分。”
“还能怎么过分?”
韩东塬嗤笑声。
亲点就委委屈屈要跟他闹冷静,他倒是怎么过分。
****
且说回韩奶奶和韩梅那边。
这会儿大嫂和程素雅两个人都已经回来,去了厨房做饭。
韩奶奶就去了韩梅房间。
韩梅正躺床上拉了被子蒙自己头上。
韩奶奶隔着被子拍了拍,道:“刚刚已经骂了你弟弟了,不过那个闷嘴葫芦,什么也不肯说,唉,梅子,你也知道你弟的性子,他自小就浑,你就别跟他计较了,反正他过两天就走了不是?你他那穷山沟里,吃个烧饼都要坐上四五个钟头的牛车去到公社才能买到,每天去刨木头,也就别跟他计较了。”
“刨木头,是谁让他回山沟里去刨木头的?!”
韩梅本来还努力平复着自己的怒气,可听到自己奶奶说这话又怒了。
说得好像跟韩东塬计较似的!
本来躺床上也不是因为自己的事心情不好。
就是愁韩东塬竟然真的就程柠那里头栽了进去。
这种感觉实太糟糕。
坐起来,道,“好好的工作,不是他自己说给人家就给人家,说要去下乡就要去下乡的吗?谁逼了他不?”
韩奶奶的脸黑了下来。
道:“梅子,你这是什么意思?所以,你不是跟你弟弟赌气,你是柠柠的气,气东塬工作给了柠柠,替下了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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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梅的怒气韩奶奶的冷脸中下子又平了。
隔了好会儿,才低声道:“奶奶,其实没怪程柠。就是,”
叹了口气,又躺了回去,睁着眼睛看着头顶的天花,隔了会儿,道:“奶奶,你觉得刘存刚咋样?记得开始领他回来的时候,你还说他不错的。”
可现却发现是这么个东西。
说到刘存刚,韩奶奶对孙女又心疼起来。
“这事奶奶也没看清楚,”
道,“原先着你主意大,脾气也大,就该找个软和的,咱家里条件也好,只要刘存刚本人性子好,肯让着你,那个姓刘的家应该也不敢怎么作妖,却没到那家人竟是装都不装下的,这都还没结婚呢,就能跑到咱们家里来作妖。还有那刘存刚,他老子娘折腾你,当着咱们的面,他吭都不敢吭声,结婚了,你还能指望他护着你?原先是岔了,梅,这嫁人是辈子的事,咱们还是擦亮眼睛,好好找个能护着你,品性好的。”
能护着?
韩梅以前从来没过找个能护着自己的人。
就觉着找个长得顺眼,听话,别整天气的人就行了。
默了默,道:“那东塬呢?奶奶,你觉得像东塬那样的不?假如东塬不是你孙子,你有个孙女,你乐意自己孙女嫁给这样的男人不?”
韩奶奶愣。
仔细看自己孙女,那刻眼神有些锐利,但很快就又恢复了平常的模样,道:“你问这个做什么?”
顿了顿,道,“东塬是咱们眼皮子底下长大的,他品性如何,清楚,浑是浑了点,脾气也大,但品性却是决不差的。说起来,东塬的性子其实跟你爸像,只不过两个人环境不样,你爸他从小跟依为命,担着活的担子,就比东塬内敛稳了许多,也知道心疼人,体贴人,东塬就不样,他吃的苦跟你爸不样,这外面看着这性子也就不样。”
“你要说有孙女,乐不乐意嫁给东塬这样的,那也不知道,得看东塬,就他这么副脾气,的确真正心疼闺女的人家肯定会担心,可他对外人是这样,对媳妇是怎样还是得看他自己,谁知道?这鞋子合不合脚,总要试过才知道。不过呢,”
瞅了眼自己孙女,点不怕打击的,道,“但甭管他好不好吧,肯定不是那种遇事就缩后面吭都不敢吭声的,遇到事情肯定也能自己拿主意别人动摇不了他的。你试试要是他真喜欢哪个姑娘,你上对方家里作下妖,看他削不削你。”
韩梅:“......”
韩梅咬牙,道:“那程柠呢,奶奶,你觉着程柠跟东塬他合适不?”
韩奶奶看,好会儿才道:“你为了这事跑上去跟他闹了?”
韩梅没声。
韩奶奶有些无语,道:“说你,梅,你这几十年咋就没长进呢?你爸娶媳妇时你跟你爸闹,那时候还能说你小,你现都二十几岁大姑娘,自己都要嫁人了,就因为你怀疑你弟可能喜欢柠柠,就跑过去跟他闹?你是不是脑子有问题啊?”
“早就跟你说过手别伸得太长,你非不听,就东塬那性子,不管他心思咋样,你跑去跟他说,不管有没有事,他能给你好脸色?”
“那就由得他?”
韩梅气闷。
这咋就是脑子有问题,难道不是韩东塬脑子有问题吗?
哪怕是被奶奶骂了,还是忍不住道,“奶奶,知道你喜欢程柠,可就是觉得东塬和程柠不合适。不知道为啥,总觉得,总觉得东塬他头栽进去以后会吃大亏。”
韩奶奶:“......随便你。你不嫌烦不嫌东塬不给你好脸色你就随便折腾,但跟你说,也别太过了,反正是懒得管你们。”
个个性子犟的,谁管得住?
又道,“不过还是觉得,这人呢,还是得先自己的日子过清朗了,才能眼明心亮地看别人的事。”@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韩梅:“......”
气!
怎么,就因为谈了个糟糕的对象,就连话都不能说了?
****
这晚饭桌上气氛十分诡异。
吃完晚饭,人都散了之前韩梅突然跟程柠道:“程柠,你记得们厂子的梁工程师吗?梁恒洲,以前也来过咱们家看你的。”
“他昨天见到,特意跟问你来着,其实你做这个家具设计,跟他倒是半个行家,以前好像听他说过,他家里以前是开小木工作坊的,家里人都是木工师傅,他自己也是从小就做木工,后来大学选的是木工设计专业,精攻造船设计的,你们应该会有话题说,他让问问你,什么时候有空,他到咱们家来看看你,你这几天有没有空,要不要让帮你约约他,到时候你有什么问题也可以问问他?”
程柠愣了愣。
梁恆洲?
以前来家里看过的?
可能是记忆太久远了吧,竟然点不记得这个人了。
但却又觉得这个人好像存于自己某段很要的记忆之中,好像有很要的段记忆缺失了。
下意识看眼韩东塬,就看到他绷着脸,显然是不高兴了。
这?
就程柠发愣并且努力搜索这个人时,韩梅还不忘转头问声程素雅,道:“程姨,这事方便吗?就是不好自作主张,所以他问的时候就没接话。”
“小梁吗?”
程素雅看了眼程柠,笑道,“他问起柠柠了?那就让他哪天晚上或者周末有空过来吃饭吧。”
看程柠表情懵懂,知道大约是不记得这个人了,就跟解释道:“他是你梁伯父的侄子,那时候你还小,他过来的时候就没跟你仔细说,所以恐怕你就不大记得了。”
梁伯父?
又是愣。
程素雅看到的反应也是无奈。
道:“就是你继父大哥的儿子,从小南边长大,但后届高考,考到了北城大学,毕业之后就留了北城。你下乡之后,他还来咱们家找过你次。”
程素雅希望程柠心性强些。
就从来都不是封闭着养,所以小时候也并不避讳面前提的母肖兰,只不过是不允许肖兰带走程柠而已。
来程柠是大哥唯的遗孤,也是程家唯的独苗,二来也觉得肖兰的性子不适合教养孩子,所以当初肖兰改嫁,就跟肖家人约定,程柠十八岁,或者程素雅觉得不合适之前,肖兰不能带走程柠。
但并不排斥肖家人或者肖兰来见程柠。
只不过肖家人大概是怕程柠影响肖兰,所以这么些年,从来也没跟这边联系过。
肖兰也没来看过程柠。
直到这个梁恒洲到北城上大学到韩家拜访,才知道了些那边的消息。
因着这多年的不闻不问,程素雅心里对肖家有些意见,不过见过这个梁恒洲几次,后来也见过程柠的继父,倒是对他们的印象都不错,到肖兰的性子,也就罢了。
能各自安好,就已经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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