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宝来带队启程去凉州, 陈庚年这边也没有闲着。
砖瓦厂的第一批青砖瓦出窑,他计划了好久的重盖县衙,终于能落实了。
只不过在重盖县衙之前, 陈庚年又去了一次江县北部。
因为上个月最先动工的大江村, 家家户户的窑洞基本上都挖好了。
大江村人心里舒坦啊。
他们特地让村长田大山把县太爷请了过去, 倒也不是为了别的事儿,就是想请县太爷来家里坐坐。
是的, 家里。
他们这群原本的穷苦佃户, 终于也有自己的家了。
今年夏天被乡绅老爷们赶出来后, 他们从开垦荒地、到种植紫云英,养殖蜂蜜,最后挖掘窑洞。
中间还经历了干旱、缺水、缺粮, 风餐露宿, 甚至沙暴等苦难。
这半年来的日子过得有多提心吊胆,唯有他们自己心里清楚。
好在有县太爷一路扶持帮忙,大江村人硬生生咬牙就这么撑了过来。
先前每次请县太爷来,他们不是央求这个事儿, 就是盼着他解决那个麻烦。大江村人甚至都没办法让县太爷进家里歇歇脚, 表示一下谢意。
他们心里愧疚呀。
所以这次大家都商量好了。
新家修缮好以后,必须要第一时间请县太爷来家里坐一坐,瞧一瞧。他们不知道怎么报答县太爷,那就尽力把日子赶紧过好, 至少不再成为县衙的累赘,让县太爷天天替他们操心劳累。
但事实上, 这天不仅陈庚年来了大江村。好多江县人都赶着来凑热闹,看新奇。
每一个进去感受过窑洞的江县人,都羡慕又不可思议。
“哎呦, 我刚才进去看了,里面亮堂的很,墙面地面都是抹平烘干的黄黏土,可结实啦,墙上还开有门窗。”
“太不可思议了,这真是在山坡里面挖建房子,连盖房子的材料都节省了。”
“关键是里面暖和啊,外面冷飕飕的,人一走进去,全身都感觉暖呼呼的,瞧着真羡慕人。”
“这下大江村人不怕过冬咯。”
“咱们也不用怕啊,现在家家户户都盘了火炕,等天气再冷一些,就能开始烧咯。”
今日来大江村参观看热闹的人太多了。
大江村人也不吝啬,家家户户敞开着门,笑着任由大家进来瞧个稀奇。
陈庚年是开完晨会后赶过来的。
田大山得到消息,提前老远带着村子里一群人赶过去迎接,却发现县太爷不仅人来了,还带来了一板车的礼物——陶瓷碗。
“恭喜恭喜啊,总算是有家可以住了。”
陈庚年指着自己身后差役帮忙推来的陶瓷碗,笑眯眯对众人说道:“既然你们搬新家请我来,我也不好空着手,那就每家送一对陶瓷碗吧。祝大家以后吃饱穿暖,日子越过越红火。”
就这么简单的一句祝福,听得大江村人眼睛都红了。
搬新家,吃饱穿暖,日子红火,这些对于普通民众们来说简简单单的生活,对他们来说,可真是不容易啊。
“县太爷,我们不能再收您的礼物了。”
田大山慌忙拒绝。
他转过身,示意县太爷看向自己身后那片窑洞房子,颤声道:“我们村子的人请您过来,其实就是想让您来家里坐坐。您看看,现在我们也能过上好日子了。这庄稼地,这房屋,要搁在以前,我们哪儿敢想啊。”
倒也不是非得在这大好的日子哭出来。
可想想以前受过的苦,遭过的罪,再看看现在这生活,真是忍都忍不住,说着说着眼泪就跟着掉下来了啊。
奇怪吧。
明明日子过得好了,窑洞里那么温暖明亮,可是这两天大江村人反而时不时就会想哭。
因为真的太不容易了啊。
“好了好了,乔迁之喜,大喜的日子可不兴哭。”
被这样一群泪眼汪汪的人盯着,陈庚年觉得自己要是不赶紧岔开话题,怕是也要跟着哽咽了。情绪是会传染的啊,尤其是这种蕴藏着莫名委屈、和小心翼翼幸福的情绪,太戳人了。
陈庚年跟众人说道:“不是说要请我去家里坐坐吗?走,今日本官没什么事儿,每家每户我都得进去瞧瞧新奇。”
人们破涕为笑。
有大江村的女人不好意思道:“家里寒碜,连家具都没几件,县太爷别嫌弃。”
陈庚年顺势从身后的板车里拿出一对陶碗递给她,笑道:“我这不是带着家具来了嘛,虽然是小件,但寓意好啊。寓意以后你们每家每户,都有吃不完的粮食,过不完的好日子。这么好的彩头寓意,可不兴拒绝啊。”
县太爷这人,是真熨帖啊。
一对陶碗递过来,大江村人心里都暖呼了。
“行,既然是县太爷送的寓意,都收了吧。”
田大山示意那同村的妇人收下,心里想的是,等过年的时候,把村子里先前珍藏起来的几大瓶蜂蜜送去县衙。
但这话他没说出来,而是对陈庚年说道:“县太爷,我带您过去瞧瞧。”
曾经这里是一片荒地和草山坡,现如今放眼望去都是肥沃的粮田,地里庄稼秧苗长得十分翠绿,而山坡上是大江村各家各户的崭新窑洞,窑洞里外是热闹的人群进进出出,有人在惊叹,有人在艳羡,还有孩子在追逐打闹。
哪怕时间已经来到了初冬,天气开始寒冷,甚至北部还有寒风,但人们的脸上都是笑意。
有股蓬勃向上的生命力。
跟着田大山的脚步,重新打量如今焕然一新的大江村,陈庚年竟然也难得有几分神情恍惚。
真好啊。
下一刻,一只小手怯生生拽了拽他的衣袍。
陈庚年低下头,就见一个小孩将小半碗蜂蜜用力举到头顶递给他:“县太爷,给你吃蜂蜜,甜的!”
是田大山的儿子。
不仅是这一个小孩,刚才还在远处嬉笑打闹的孩子们,如今都眼巴巴凑过来,瞧着县太爷的目光中,带着藏不住的孺慕。
爹娘说啦,他们现在之所以能过上这么好的日子,全都是因为县太爷。
县太爷是整个江县,最厉害,最好的人!
田大山没想到儿子会在这个时候冲出来,有些尴尬,想把孩子带走。
然而县太爷却抢先一步,将他家小子抱起来,笑问道:“这么多都给我啊?你叫什么名字?”
小孩儿明显有点舍不得,但犹豫片刻,还是坚定点头:“我叫栓子!这些,都给县太爷!”
陈庚年没忍住,笑的眼睛都眯起来。多乖的孩子啊,像是这样年纪的孩子,就应该去学堂里念书,而不是在家帮大人干活儿。
再等等,再等等吧,再给我一点时间。
等把江县的经济搞上去,我一定要办学堂,让你们都去学校里读书识字。
陈庚年在心里这样想着,揉了揉小孩的脑袋:“栓子,你吃吧,叔叔不爱吃甜的。但你可以带着你的小伙伴们,来帮叔叔的忙。把这些陶碗,分发给每家每户。”
栓子重重点头:“县太爷放心,我们一定帮你。”
于是接下来,五六个孩子围着县太爷,小手抱着陶碗,跟县太爷去村子里各家各户送礼。
每到一户,栓子都会按照县太爷教他的话,脆生生说道:“恭喜搬新家,日子红红火火。”
县太爷亲自上门送礼,人们开心的不行。
都热情的请县太爷进去坐,顺便再展示一下自己的小家,这是厨房,那是卧室——
这天大江村是真热闹啊。
人们看着县太爷带着几个小孩,去挨家挨户送祝福,心想难怪现在人人都喜欢县太爷,有这样一位好官在,哪个江县人会不喜欢他呢?
而在热闹的人群里,有一部分人看看县太爷,又看看大江村人现如今红火的模样,神情从艳羡变成坚定。
这部分人也是佃户。
只是相比于曾经大江村那种无田无房的苦佃户,这些佃户们,至少是有自己的房子,家里也有些微薄耕田。
同时他们还给乡绅老爷务农,换点工钱。
可谁想一辈子给人做佃户呢?同样都是佃户,大江村人不都过上好日子了吗?
做佃户,永远无法出头啊。
这群佃户们互相对视,心里都有了想法。
县太爷给大家提供了这么多赚钱的机会,只要肯努力,未来一定能过上好日子,何必再苦哈哈做佃户呢。
等明年,他们也要跟乡绅老爷们解除契书,然后去开垦荒地,种自己的粮食,盖自己的新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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参观完大江村后,陈庚年又去了北边的沙漠查看梭梭树。
这次是富春陪他去的。
两人站在临近黄沙的地界,看着入目之处绿油油迎风摇摆的梭梭树,震撼无言。
短短一段时间过去,梭梭树已经长这么高了啊,五六千亩地的梭梭林,一眼望不到尽头。
“最近县区的风明显小了很多,沙暴也有所缓和。”
富春看着眼前的梭梭林,声音中仍旧带着浓浓的惊叹:“县太爷,您——真的战胜了沙暴天灾啊。”
是吧。
当时种树的时候没什么,可现在面对这样一眼看不到尽头的梭梭林,心里还是莫名有些感慨的。
陈庚年笑的眉眼弯弯,连先前一直绷紧的脊梁都舒缓了不少:“这个冬天,应该是不会有大风暴了。但该做的灾后援助计划还是要做,以免到时候出现意外。”
富春已经不知道说点什么好了。
连天灾都能战胜的男人,你除了肝脑涂地追随,难道还会有别的选择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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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北部回来,陈庚年自己画了个潦草的新县衙格局草图,准备拿给邵安当参考。
他不懂建筑设计,但好在砖瓦房嘛,地基打好了就能盖。
可让陈庚年惊喜的是,就在他抓耳挠腮,想着如何设计县衙的时候,系统的提示音再次响起。
【叮!触发新的支线任务,重建县衙!】
【一个气派的县衙,相当于县区的门面担当!请宿主按照系统给予的图纸重新修缮县衙吧。】
【附带:新县衙图纸。】
【任务完成后,奖励:家禽养殖技术!】
竟然还给发图纸啊。
陈庚年脸色一喜,赶忙从系统背包里,将图纸取出来。上面新县衙的构造,完全按照他先前的意思,最外面是气派的升堂县衙门头,走进去以后,主楼是三层办公楼,侧边两栋矮层房屋,分别是资料仓储楼,和图书馆。再往后的后院里,是宿舍区、运动场,以及食堂,菜园、猪圈、茅房。
其中行走路线被规划的很顺畅,还设有绿化花坛,看起来相当气派。
但这个工程量也够大的。
等北部的窑洞工程陆续竣工后,就能将那批工人招过来继续工作。
哦对,还有四个厂房。
厂房不用建造的太好,至于厂房里的办公楼,仿照县衙的办公楼来建造就行。
这样一直到年底过年,江县大部分的人家都能继续赚工钱。
至于系统奖励的家禽养殖技术,这个也是很有用的东西啊!
等来年春天的时候,家家户户都可以养鸡鸭了,尤其是鸭子对于江县来说可是新鲜玩意儿,如今有了坎儿井,养鸭子也不再是天方夜谭的事情。
到时候,甚至还可以开养殖场,按照养猪厂的路子,将活鸡鸭、新鲜的蛋都输送去凉州!
当然,这些都是年后要考虑的事情。
现在嘛,重点还是重盖县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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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县太爷发话,重建县衙的事情,立刻就提上了日程。
但县衙还是要有个合适的临时办公房,于是物流厂的员工们非常痛快的从郑文峰家里搬出来,把这间宅院暂时让给县衙来用,他们则是去住了临时棚区房。
物流厂、建筑厂的厂子地址已经选好了,就在距离县城不远的一处空地。
按照陈庚年的计划,未来几年后,这里就会是江县的‘经济开发区’,所有的厂子地址,都会划在这里。
当然,这又是一个更加漫长且需要一步步努力的新目标了。
既然要盖新房,那自然要扒掉旧房。
工人们扒县衙那天,江县很多百姓们都赶来看热闹。
人们瞧着那低矮破旧的县衙,神情各异,尽是唏嘘。
大概是想到曾经被郑文峰剥削的苦难日子吧,那个时候,这里简直是江县所有人的噩梦。
包括裴仲、陈申、胡志峰等乡绅老爷,都在远远地看着,目光恍惚。
陈申深吸一口气,喃喃道:“真就这么扒了啊?”
“扒了就扒了吧,反正以前在姓郑的身上受过那么多窝囊气,扒了就当没了。”
胡志峰嗤笑一声,随后又把目光看向县衙外站着的陈庚年、胡铭、孙成等人,唏嘘道:“这帮小子们,现在是真立起来了啊,一个比一个厉害。”
“谁说不是呢。”
裴仲难得有些惆怅:“我家小子,又去凉州了。他现在不仅在县衙当差,还担任着厂长,每天忙的见不到人,好不容易回来一次,我都看不懂他在忙什么。”
以前愁儿子们太混。
现在又愁儿子们太优秀,天天忙的见不到人就算了,连可以交流沟通的话题都不一样了。
这群乡绅老爷们,此时还在唏嘘惆怅。
但完全没有意识到,一场极大地、堪称地震海啸般的危机,已经朝着他们奔涌而来。
而相比于乡绅老爷们的唏嘘,衙门的差役们简直不要太兴奋。
总算能把这破房子拆掉建新房了,他们看过县太爷给邵安的图纸,那新县衙气派的简直惊为天人,所以拆吧拆吧,赶紧拆!
陈庚年最后看了一眼县衙。
半年前他刚穿越从这里走出来,混混沌沌摸不清楚状况的画面,至今还历历在目。结果一转眼,就准备扒掉这里盖新房了。
当然,这些也没什么好留恋的,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嘛!
于是陈庚年笑着挥了挥手,冲建筑厂的人喊道:“可以了,拆吧。”
随着县太爷一声令下,下一刻——
“轰!”
县衙的外墙,被工人们轰然砸倒。
尘土飞扬间,每个赶来凑热闹的江县人远远看着,眼睛都亮亮的。
因为县衙盖房子,就可以找工人,大家就又可以继续赚钱啦。而且他们总觉得,扒了这旧县衙,以后的新县衙会更加气派,江县人的日子也会更加红火!
或许是为了印证大家的想法。
县衙的外墙刚推倒不久,物流厂的人回来了。
三十头牛、三十头骡子、三十头驴,和车上的二百头猪,以及鸡鸭等等组成的车队,对于江县人来说,绝对是一场无与伦比的震撼。
“我的娘嘞!”
“这……这些都是县衙买的?”
“二百头猪是养猪厂买的,其余的牛骡子驴,是物流厂配送拉车用的。至于那些鸡鸭,还有蛋、米,听说是县太爷要等年底的时候,奖励厂子的优秀员工,差役和村长们的年节礼。”
“乖乖,当真好大的手笔!”
“这下各个厂子的员工们不得闷头使劲儿干啊。”
“我可是还听说了,明年厂子还会招人!”
“真的?那我到时候一定要抓住机会,在县衙当工人,不仅工资高,而且福利还好,太羡慕人了!”
“还有个小道消息,胡差役孙差役这批差役,马上就要升官了。到时候,县衙还要招差役。”
“吓!那可得让我家小子去试试。”
兴许那场沙暴,还真就是江县最后的苦难,沙暴过后,彻底把日子给过顺畅了。
生活里到处都是喜滋滋的好消息。
哪怕已经到了寒冬,干活儿的时候冷飕飕的,人们也干劲十足。
年关快要来咯,现在家家户户有钱有粮,心里有底气,所以完全不慌嘛。
物流厂。
当九十头牛、骡子、驴被送回来的时候,整个厂子都沸腾了。
乖乖,这以后跑押送得省多少力气啊!
养猪厂,张阿花则是带着手底下的员工,跟着厂长安置二百头新送来的种猪。
她现在也逐渐锻炼出来,身上明显有了干练劲儿,再也不像先前那般畏首畏尾,整个人状态就很自信。
但这次的猪有点多。
所以他们难免有些手忙脚乱,大热天的,张阿花忙的额头上都在出汗。中途还有只猪受惊,差点跑掉,愣是被张阿花亲自上手给按住了。
旁边一个男员工看的直咂舌:“张主管,你这越来越拼了。不对,不仅是你在拼,我发现厂子里的女员工都特别拼,好几个都做了主管。看不出来,咱们江县的女人这么优秀。”
张阿花气喘吁吁把猪送去猪圈里。
这才回头笑道:“咱们江县的女人一直都很优秀嘞,只是以前没有我们女人表现的机会。现在有机会了,大家肯定都在拼啊。”
男员工愣住。
张阿花见状只是摇摇头,笑着没再说话,继续去忙碌。
他们这些男人啊,是不懂这些的。
但懂不懂都无所谓了,反正县太爷给了江县每个人平等的机会,只要努力,只要有实力,谁都可以立起来!
这才是江县现如今人人都在努力的根本原因啊。
好日子,得靠自己的双手去争取呐。
安排好种猪以后,张阿花擦掉额头上的汗,又去喂猪。
她现在负责管厂子里的饲料,尤其是精饲料。这种饲料很贵,但效果却惊人。
她家的猪养了半年,现在也就百斤出头,因为平时自家喂养,最开始猪长得快,后面就逐渐慢了下来。
但是厂子里的猪,昼夜交替不停用精饲料喂养,那长肉的速度简直吓人,按照这个速度,等过年的时候,厂子里的猪怕是得有一百五十斤!
眼看着这批猪越长越肥,养猪厂的人现在也越来越振奋。
因为等年底,这批猪就可以拉去凉州售卖了!
建筑厂四处盖房子,物流厂跑押送跑的十分顺利,砖瓦厂的砖瓦,这个月盖县衙和厂房,下个月就要往凉州送砖瓦了。
他们养猪厂,也不能落下太多,这样等年底开总结大会的时候,才能有更多的分红奖励啊。
裴宝来带回来的鸡鸭,被暂时养在棚区房里。
获得了家禽养殖技术的陈庚年,正在思索着,找个合适的机会促使这些禽类交/配,试试先孵化出一波小鸡小鸭出来。
本来这些鸡鸭,是留着年底奖励员工的,现在倒是能先派上用场了。
至于买的那些鸡蛋鸭蛋,过段时间由丁晴腌制,同样等过年的时候当做年节礼发放。
而裴宝来这次从凉州回来,还带着耕犁、耧车的大订单。
陈庚年亲自带着这个好消息,去了邵安家。
现如今曲辕犁、耧车的购买热潮已经逐渐停息,县区内耧车、耕犁的售价开始跌落。
邵安爹本以为生意会逐渐淡下去,没想到竟然又接到凉州的大订单,因此当即联合其余多家木匠铺,又开始红红火火新一轮忙碌。
当然,这波还是赚快钱。
等到明年,耧车、耕犁的价格肯定还是得继续跌落,这也是无法避免的事情。
包括砖瓦厂的青砖瓦,甚至猪肉的价格,随着厂子陆续开始输送产品货物,以后价格都会慢慢跌落。
换句话说,这个新年,绝对是江县厂子最赚钱的时候。好在,现如今所有人都干劲十足,县区内大家都在红红火火忙碌搞创收。
一转眼,又是一个月过去。
县衙的房子在迅速的盖,看着那一层、二层、三层的楼房一点点显露出来,江县的人们都瞪直了眼。
乖乖,县衙这次盖的是什么房子,竟然足足有三层,老高了!半成品看着都格外气派,将来等盖好以后,得多气派啊!
另一边,砖瓦厂的青砖瓦,又一次出窑了。
最近天气冷,郑文峰家里没法住人,所以差役们目前都在家住。
这天,天还刚蒙蒙亮,裴仲在屋里睡觉呢。
外面有人敲门,随后喊道:“厂长!厂长!砖瓦窑的砖瓦清点出来了,咱得即刻出发去凉州,争取明天中午之前赶过去。”
被吵醒的裴仲睡眼惺忪披着厚衣服起床。
不出意外,就瞧见他家儿子已经穿戴整齐准备往外走呢,于是赶紧交代道:“注意安全,路上冷,你记得穿厚点。最近我总觉得快要下雪了,走押送万一滑倒可该——”
裴宝来闻言笑道:“放心吧爹,我们做了紧急避险预估,牲口的蹄子上都用厚纱布包起来,就算下雪也不会有问题的。现在还早,你再睡会儿,我走了。”
奥。
裴仲讷讷点头,然后忧愁的目送儿子消失在门外。
当天,物流厂的押送队伍,用牛车、驴车、骡车载着青砖瓦,结队去了凉州。
而也就是这天夜里,陈庚年被热醒了。
他娘怕冷,因此早就把家里的火炕烧上了,但今日不知道为何,这火炕灼热的厉害。不仅仅是炕上,整个屋子似乎都有种被封闭着的燥热感。
按道理来说,这已经是半夜,火炕里不会有人去添火,不应该这么热的。
除非外面突然‘变暖’了。
按照江县最近的天气,突然变暖肯定是不可能的,但陈庚年知道,在下雪的时候,天气温度会短暂的回暖。
他起身披上衣服走到窗边,开窗子的那个瞬间,作为县令的他,竟有些迟疑和忐忑。
如果是暴风雪的话——
最后陈庚年深吸一口气,猛然将窗子拉开。
漆黑的夜里一片银白。
雪花如羽毛般簌簌飘落,有风,但并不凛冽。整个世界都被雪色覆盖,美的如梦似幻。
陈庚年怔怔看着这一幕,随后伸出手来,捏住一片轻盈落下的雪花。
他将肩膀抵在窗边,感受着指尖的凉意,扯开嘴角露出一个无声的灿烂笑意,黝黑明亮的眼睛里是整个雪色世界的倒影。
瑞雪兆丰年啊。,新m.. ..大家收藏后就在新打开,老最近已经老打不开,以后老会打不开的,请牢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