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羊先生这个小号写的《骗术集》短篇, 目前一共有五篇。
分别是取材于陈县‘发光石头’事件的《夜明珠》、傅文钰自己编造的《仙人跳》、《鸿门客栈》、《以次充好》和《碰瓷》。
除了《夜明珠》之外,其余四个也都是非常经典的骗术,村里的人哪怕没有遇见过, 也多少听说过其中一两个。而且这些都是短篇, 一次性印完的那种, 所以没过多久村民们便都找齐了对应的柳州小报,或者让人抄录了一份, 热火朝天地排练了起来。
哪怕自己不识字也不要紧,因为村塾的存在, 家家户户都能找出一个识字的或者是找到识字的人帮忙翻译。
所以最后形成的队伍, 大部分都是一家人, 或者是几家人的联合。
你演张三郎我演骗子, 再让谁谁来演店小二、掌柜等等,并没有什么难度。
唯一不太好的地方, 大概就是他们总喜欢演到一半, 就请傅文钰过去评判, 希望提前从他这边找出好跟不好的地方,加以修改。所以几天后,不堪其扰的傅文钰就借口读书, 天刚亮就进城,不到天黑不回去了。
这天亦是如此,
傅文钰早早便起床了, 然后飞快吃过早饭后便随着六婶家进城卖菜的牛车出发, 提前许多时间来到了学堂。
他现在每五天来一次学堂,向陈夫子请教学问。
学堂的人都知道他就是写话本的傅文钰了,因为上次找人临摹插图的时候人多眼杂,再加上他也没有特意隐瞒, 所以传得很快。
那段时间学堂内无论是夫子还是学生们,都感到非常震惊。
在他们看来,能写出《真假少爷》、《神眼传奇》、《重生之藏宝图》等话本,更想出了‘周边’、‘云霄十三式’等主意的,应该是一个阅历丰厚,走南闯北过的人才对,怎么会是一个才十五六岁的少年呢?
他人都没离开过柳州境内。
真是太不可思议了!
所以那段时间里,傅文钰走在学堂内时常会有人跑过来,好奇地询问他是不是写话本的‘傅文钰’,以及他到底是怎么写出那些话本的。
哪怕是饱读诗书的陈夫子,都没忍住跟他确认传言的真假。
当然也不乏认为他‘玩物丧志’的,其中又以厉夫子为甚。某一日在路中遇上了,对方还摆着夫子的架子把他说了一通。为了维持‘尊师重道’的形象,傅文钰当时心里很不耐烦,最后还是靠路过的刘昌淼才得以解脱。
好在最开始的那段时间过去,现在已经好多了。
最起码今天一整天,都没人再为了话本的事情上前,顶多就是有几个眼生的会打量他几眼,然后悄悄私语几句。
这些都能忍受。
从学堂出来,傅文钰有些无所事事。
回去是不可能回去的,现在回去没准又会被村里的哪个叔婶热情地拉走,让他帮忙看看自家的戏排得怎么样了。
所以傅文钰决定在城里待着。
想着不知道《珍娘传》如何了,于是他转头去找了张掌柜。
一年的时间过去,不但傅文钰有了很大变化,开元书坊也变得很不一样了。一年前的这个时候,书坊的伙计只有张二,但现在又添了一个人,而且张掌柜还把隔壁盘了下来,使得铺面宽敞了许多。
他过去的时候,铺子里有十来个人,而新来的伙计正站在柜台后面整理开元书坊新印,以及一些从京城来的话本,并按照那些客人的意思取进取出。
傅文钰见状走了过去。
如今不但柳州的好话本会卖往京城,京城的好话本也会卖到柳州来,两地互通有无,让京城和柳州的读者大饱眼福。
新伙计一见到傅文钰,顿时便高兴地道:“傅先生您来了,掌柜的在里头呢。”
“那我等一下再去找他。”
傅文钰随意地回答了一句,然后在周围客人略微惊讶的目光中,让他将最近的话本拿出来,翻看着挑选了几本。
“这本,这本还有这本,装起来我待会带走。”
新伙计二话不说便答应了下来,“好嘞。”
……
见到张掌柜的时候,傅文钰发现他正在看话本。
“张叔,今天怎么不见张二哥?”
“哦,他啊,他被我派到印房那边盯着他们印《珍娘传》去了,”张掌柜合上话本笑了起来,“哈哈哈,如今我这老胳膊腿,总算是能躲躲清闲了。”
“文钰你今天怎么有空过来了?”
傅文钰在他对面坐了下来,回道:“随便转转,对了张叔,《珍娘传》印得如何了?什么时候能全部印完?”
张掌柜道:“其他都安排好了,就等慕容先生的插图。这次印得不多,只有两千套,所以大概一个月后便能印完了。”
两千套是两人之前商量的数量。
因为《珍娘传》是一篇女主向的话本,跟傅文钰之前写过的几篇不一样,所以稳妥起见,张掌柜只让印了两千套。至于最为赚钱的精装版,也回到了最开始的五十套这个数量,免得步子迈得太大,反而亏本。
而对于傅文钰而言,他已经拿到五百两以及刘家的谢礼,并且长喜班那边还会有源源不断的分成,所以对这些也不太在意了。
不过张掌柜又告诉了他一件事,“柳州小报那边说最近收到的话本太多,要晚些时候才能印你的《珍娘传》。”
傅文钰没意见,“那看他们安排吧。”
他虽然自信自己的话本不比别人差,但没自信到可以随便插队的地步,况且柳州小报又不是他开的,肯定不能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从开元书坊出来,他又到处转了转,不经意间竟然看到一群小孩在唱歌。
“挖到野菜头,吃喝不用愁;”
“挖到野菜尾,煮菜多加水。”
“挖到野菜根……”
这是《珍娘传》开始上演了?
傅文钰恍然,按照他跟长喜班的约定,戏排出来后首先要演给刘家那边看。因为谁也不会想到这出戏是专门为了刘昌莲排的,所以等刘家那边演完,长喜班是可以自己演给别人看的,并没有说不让演。
毕竟不让演,那就是另外的价钱了。
而因为在排练的时候,傅文钰是出了大力气的,就连部分服装和道具也是他置办的,所以长喜班还会从后续这部戏的收入里再拿一些出来给他。
想着闲着也是闲着,与其回去之后被拉着去看村民们的表演,还不如过去看戏,而且他也有一些关于话剧表演的事想要跟长喜班班主商量。
……
戏楼里,正值人声鼎沸。
因为长喜班只是柳州的一个普通戏班子,平时还需要台柱出去唱曲挣钱,所以他们是没有固定戏楼的,而是与人合用。今天演你的戏,明天演我的戏,亦或者一天里你演一场我演一场,门票则各收各的。
傅文钰走到门口的时候,正听到里面传来叮叮锵锵的声音。
“里面唱什么戏?”
守门的点头哈腰,“少爷您来得巧了,里头唱的是寿喜班排的新戏,前阵子在柳州小报上印的《青钗记》您听说过吗?好些客人都喜欢呢。”
《青钗记》?
这篇话本傅文钰可太知道了。
他不但知道这篇《青钗记》是孙秀才披着马甲写的,还知道他为此亏了一大笔钱,将房子卖了才填补上,听说那些精装版,还有一大部分没卖出去。
许是看出了傅文钰的表情不对,那守卫以为他不喜欢《青钗记》,于是又道:“待会还有长喜班的《珍娘传》。”
“这位少爷,小的敢拿人头作保,您绝对没有看过《珍娘传》这样的戏。扮演珍娘的人不稀奇,稀奇的是那故事就好像是发生在我们跟前一样!”
“好些客人都看了又看呢。”
傅文钰好笑,心想《珍娘传》就是我排的,我还能不知道?
于是他道:“两出戏的票都给我来一张吧。”正好时间还早,他也看看《青钗记》排得怎么样,没记错的话,那篇话本早就已经完结了。
守卫顿时递了两张纸过来,“好嘞,少爷您收好,先是《青钗记》,再是《珍娘传》,待会有人来查的时候,您给他们看一眼便成。”
傅文钰接过戏票,慢悠悠地走了进去,随便寻了个位置坐了下来。
而此时的台上,正有个女子挥着水袖咿咿呀呀地唱着。大致意思是她自幼如何如何命苦,后来被卖入青楼又如何如何凄凉,后来幸而遇到了某某郎。
中途则时不时有人出来,或是跟她对唱,或是拉拉扯扯,节奏慢得惊人,并且中间丝毫没有换场,也没有太多激动人心,调动观众情绪的情节,就连普通的对话都没有多少。
一刻钟后,傅文钰打了个哈欠。
半个时辰后,傅文钰昏昏欲睡。,新m.. ..大家收藏后就在新打开,老最近已经老打不开,以后老会打不开的,请牢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