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后,周氏念着儿女们都饿了,于是忙去做饭。
而傅文钰则拿着周氏给的一小朵红色梅花状绒花,以及买来的绒花材料,和妹妹傅蓉一起坐在桌旁研究了起来。
这是一朵很普通的绒花。
在傅文钰的印象里,他从电视上以及那些博主的视频中,看过两种不同的绒花。一种是毛茸茸的,一种则是扁平的。具体名称不记得了,只记得都是绒花,貌似毛茸茸的那一种又叫做‘通草花’,两种都很好看。
周氏的这一朵,是属于扁平的那一类。
傅文钰凑近了仔细观察,发现它的制作手法更类似于贴画,就是把丝线一根根地黏贴在托架上,然后再裁剪成形。这里面用的也不知道是什么品种的胶水,不但粘得非常牢固,而且还不显厚重。
“哥,你看明白了吗?”
坐在对面的傅蓉紧张地问道。
“看明白了,我们试一试。”傅文钰将手里的梅花绒花放了下来,这朵绒花他没敢拆,因为这是亲爹傅青山送给周氏的,在傅青山已经离世的现在,拆一朵少一朵。所以他没有去研究更细节的东西,而是直接开始。
他决定做毛茸茸版本的绒花,原因很简单,因为家里没有胶水。所以只能紧着现有的东西安排,其他以后再尝试。
丝线、铜线、剪刀……
傅文钰一一把东西找了出来,其中丝线是今天新买的,颜色并不是很纯正,更没有那种鲜亮的感觉,应该不是上等货。
但做个绒花还是够用了的。
傅文钰在傅蓉心疼的目光中,把一撮淡黄氏的丝线仔细地分成细丝。这个步骤应该是用鬃毛刷子刷的,但他手边没有合适的材料,只能手动分了。然后他再按照记忆里那些手工博主的动作,将丝线捋直。
傅蓉忍不住问道:“哥,你怎么把线披得这么细?”
“就是要这么细,你仔细看。”傅文钰按照记忆里面的画面,小心翼翼地用两根铜丝夹在一起将分好的丝线固定住,最后再剪开。
“哥,这样就行了吗?”傅蓉看着摆在桌上的丝线串子,好奇问道。看到现在,她依然没看出个所以然来,只觉得和自己见过的不一样。
“还差一点,要找块木头……”
傅文钰左看右看,没有发现称手的工具,干脆回房间拿起自己的木头镇纸,将铜丝的一段放在桌上,把镇纸压上去就是一顿揉搓。
最后,他成功地制作出了十几根中间粗两边细,就像鸡毛掸子一样的东西。当然了他的这些小绒毛棒,比鸡毛掸子小多了。
傅蓉的表情更古怪了,迟疑道:“……就这样?”
傅文钰露出了满意的笑容,“就是这样,再找个钳子,唔,我们家好像没有钳子。不要紧,我直接用手就好了。”
于是他直接动手,把黄色丝线剪短做蕊,淡黄色小绒掸子簇拥在四周,接着再用褐色的丝线紧紧地缠绕住铁丝的一端……
最后,他用剪刀剪去未被缠绕的两端多余铁丝,再将淡黄色小绒掸子做恰当的弯曲,一朵简单的黄色菊花绒花就做好了。
“如何,好看吗?”
“太好看了!”傅蓉早就紧张地瞪大了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傅文钰的动作,现在听到他的话后,她毫不犹豫地赞叹出声。
“就跟铺子里卖的一样好看!”
“那送给你了!”
傅文钰将绒花递了过去,顺带伸了个懒腰,“等吃完饭我就教你怎么做,刺绣伤眼睛,这个不伤眼睛。等你和娘学会了做绒花,以后就可以做绒花挣钱,不绣花了。”
他刚刚做完菊花绒花后觉得并不难,他做的这朵菊花,虽然没有那些博主们做得好,更比不上非遗传承人们,但还是不错的。
傅蓉喜不自禁。
等周氏端着碗筷进来,她就迫不及待地道:“娘,哥哥说要教我做绒花!”
“娘你看,这是哥哥做的!”
周氏吓了一跳,她看了看傅蓉手上那朵栩栩如生的菊花,再看了看坐在一边的儿子,惊讶道:“文钰,真的是你做的吗?”
等傅文钰点头,周氏自是大喜。
她接过了傅蓉手里的绒花,仔细打量过后道:“我听李娘子说,宫里的贵人们都很喜欢绒花,所以连带着民间也多有追捧。她就是因为学会了这么一门手艺,才能在城里开起一个绣庄的,没想到我儿竟然也会。”
“对了,你说是从书上学来的?”
傅文钰点头,“那不算书,而是一本自制的旧册子。是我很久之前去书坊买书的时候看到的,除了绒花之外还有别的小玩意儿。”为了预防万一,他又补了一句,“不过我今天再去却没找到,可能是被人买走了。”
“或许是。”
周氏猜测道:“你说的那册子,可能是哪位匠人写下,预备着留给子孙的。后来不知怎么的就被卖到了书坊。怪不得,这个和李娘子做的不一样。”
感慨了一会儿后,周氏看着手里的绒花,喜道:“这下子好了。”
“多了一门做绒花的手艺,我们家也能宽裕些。文钰,等你爹的孝期过了,你正好可以去考县试,我听你爹说县试不难。”
“我儿如此聪慧,定是能中的。”
傅文钰没有反驳,有功名的人和没有功名的人,在社会地位上是天差地别的,所以等出孝后他一定要去尝试考科举。
今天挣钱了的周氏心情很好,特地用早上买的藕、莲子和米一起煮了一锅玉井饭,而菜也不再是自家腌制的咸菜,而是一碗小葱拌豆腐、一碗清炒藕片,除此之外,还有一大海碗香气喷鼻,让人垂涎欲滴的蒸蛋羹。
吃上一口,傅文钰觉得自己活过来了。
趁着一家人吃饭的时候,他又把话本卖了三十两的事情告诉了周氏和傅蓉,并且将其中的那二十两银票拿给周氏做家用。至于剩下的十两银子,当然是自己收起来,方便后期购买笔墨以及其他东西。
周氏没想到傅文钰的话本,竟然能卖三十两银子,自然又是一阵高兴。她不但答应了傅文钰要经常加菜,还仔细地将银票收了起来,准备攒着给儿子读书。
这一日,傅家大房传出了久违的笑声。
……
“文钰,文钰在吗?”
正当傅文钰三人吃得正香的时候,屋外突然传来了一道略有些熟悉的声音,傅文钰应了一声,然后两口扒完了碗里的饭走出去,发现竟然是傅青田。
傅青田是来送东西的。
他将提着的篮子递给傅文钰,憨厚地笑道:“文钰啊,你可真是帮了叔的大忙啊!”
“族长都跟我说了,是你知道了我家里地少,人还多,半大小子吃穷老子,所以才将地租给我的,叔都不知道该怎么谢你才好。”
“这不,你婶这几天攒了几颗蛋,就给你送来了。”
“你一定要收下!”
傅文钰恍然,这应该是族长帮他说的好话了。毕竟他之前可是连傅青田是谁都想不起来的,把田租给对方,还是族长出的主意。
于是傅文钰道:“青田叔,你不用谢我。”
他将装鸡蛋的篮子推了回去,诚恳道:“我还要谢你帮我看顾田地,免得它们荒了去呢。还有鸡蛋你也收回去吧,我家刚买了鸡蛋。”
傅青田当然是不肯提回去,于是两个人互相推来推去,一个说文钰你一定要收下,这是自家养的鸡,吃了补身子,还说要不是知道你在守孝,我定是要提一只鸡来的。一个说青田叔你拿回去吧,我家刚买了鸡蛋,不缺这些。
因为动静有些大,其他屋子的人都出来了。
然后傅文钰就听到了背后突然传来的,原身的祖父傅大石那有些低沉的声音:“文钰,你把地租出去了?”
听到这话后,傅文钰一愣。
他这时候才想起来,自己好像一直没有告诉过傅大石,他已经把家里的地租出去了的这件事。两人这几天虽然有见面,但在现代当家做主惯了的傅文钰完全想不起来要把这件大事告诉傅大石这个祖父。
古代可和现代不一样啊。
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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