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的林青川家里热闹的很, 几个孩子躺在炕上都能傻乐。
夫妻俩同力合作给四个孩子洗澡完毕,给他们穿上棉衣在家里试,老大林建民抿着小嘴, 偷乐。八岁的小男孩,大着胆子抱着亲爹的胳膊问,“爹,我真的能上学吗?”
“当然, 以后你们几个喊我爸爸,喊你娘为妈妈,以后都要读书,就按照城里人喊的那样喊。”给小闺女穿穿衣服的青川, 对大儿子说道。
小的金萍, 歪着小脑袋坐在火边,打量着一向不耐烦的亲爹, 小小声奶萌奶萌的问, “爹, 爸爸是啥?可以吃吗?”
只差问好吃不好吃。
摸摸小闺女的小脑袋瓜,温言细语的说,“不可以吃,爸爸就是爹,爹就是爸爸,换个喊法,能记住不?”
小金萍似懂非懂的点头, “记得住。”
火塘里的火烧的旺旺的, 几个孩子的头发慢慢的干了。也没有冻着他们。
夜晚, 青川领着儿子们睡, 给身边一岁的小儿子特意垫了一块小被子, 小被子下面是用他带回来的旧油布垫着,底下才是大被子,大儿子靠着里面睡。青川身边是妻子,妻子是带着两个闺女睡。带回来的二手被子当晚就用上了,母女三人用上了二手的被子,暖呼呼的一会儿就进入了甜美的梦乡。
天微微量,青川早早的爬起来,给孩子掖好被角。自己起身出去洗漱,外面已经是白茫茫一片。忙活完洗漱,加了几瓢水在锅里,挑着水桶,拿着钻冰层的铁锥,一个人到了水潭边的码头上。
鹅毛大雪变小雪,一路踩出来了一条雪路,钻出来一个大大的冰洞,还见到了底下跃腾的大鱼。嗨,还提醒了他,这是个改善伙食的路,也是个赚小钱的路子。在村里山上地里的,河里的都是公家财产,但山上的与河里的只要你只是自己吃的一点点,是没有人会说什么,即便告也是告不了的。
还有现在才六一年,离六六,还有四五年的时间。他还能一次性在冰洞里面弄出来个四五条甚至七八条去农村的集市卖或者卖给市里,公社的蔬菜肉类的食品收购站,这是允许的。只要不太多,没啥事。
谈不上投机倒把。
现在他们附近的几个屯子是半个月一次集市,方便大家以物易物,或者买点家里盈余(不可能有盈余,就是自己肚子里省下来的)的农产品还有编制的一些什么,在集市上贩卖。家家户户的量不多,都是一点点,但买的人多,集市上也就热闹,还有老人自己会织土布的,也能买到土布,也有一些工厂出来卖残次品,用残次品购买老乡们的粮食,鸡蛋之类的。
想到一个赚小钱的方法,算算日子,还有三天就是集市。集市一般都集中在公社不远的小树林中,周围一片到时都是人来人往的。
一上午的时间,扫屋顶的积雪,扫院里的积雪,忙活完,已经是午饭时间。
匆匆吃过午饭与妻子说一声,“我去找四叔,你在家里带着孩子们看家。”
抱着小儿子给他喂小米粥的陈珍明白的点头,“好,早去早回。”
“嗯,我还得进城一趟,看今天能不能把事一次性办完。回来的可能有些晚。晚饭不必等我,给我留点就成。”
“好,注意安全。”陈珍也想明白了,钱花的值,现在农村盖一个砖瓦房两百也盖不了,除非你就该一间两间,还不大的那种。
那城里的小院就算是自家置办下来的财产就是,还有川哥以后每个月都有工资,家里的日子也不会难过,她在屯子里赚工分,养活自己与一个孩子是不成问题的。
家里拮据已经不是一天两天,再熬一段日子又能怎么样。
出门的青川带着供销社开出来的工作证明直奔大队长家里,既是大队长又是原主的亲四叔,很早以前就是本地的民兵。
林四叔一家人可没有吃午饭的习惯,他半路上给身后的背篓里放了一条肉,不多,就一斤半左右。还有一包红糖,四叔家i两个儿子,兄弟俩都比青川小,小儿子的妻子正好在做月子,这包红糖也是好东西。
他直奔四叔的房间,在房门口伸进脑袋打招呼,嘻嘻的笑,“四叔,四婶。”
见到侄子,虽然是个不争气的侄子,可四叔还是喜欢的。大哥家里就这个侄子最让人操心,但也就这个侄子与他走动的最多。小时候没少跟在他屁股后面转悠。其实侄子的脑子是聪明的,就是不咋用在正道上,不知道啥时候养歪了。
林四招手,“你小子咋过来了,又有啥事想求我?”对于侄子的秉性他是摸的一清二楚。
“四叔,没事求你,就是正常的找你办个事。我昨儿走了好运道,以后侄子我要发达了。”这是原主的性子,他尽量还原,现在没法子一下子全变,得慢慢来。
就是四婶都觉得好笑,笑问,“你做了啥好事,还走了好运。你小子以后别打小珍别打孩子们,改掉这点,我就相信你会走好运。”
做过妇救会主任的四婶是个风风火火的性子,人也爽朗,对于夫家的这个侄子也没有啥偏见。知道这位确实不算好人,除了喝酒以后喜欢打妻子与闺女,喜欢偷懒耍混,别的地方也不坏,不偷不抢不坑蒙拐骗。还讲义气,只是交的朋友不是什么好人而已,例如:廖老九,那可是一个鼻子都转筋的精明人,精明的有些过头,那家伙就坑蒙拐骗。不是个东西。
一屁股自己坐在炕上,乐呵呵的对着四婶说,“昨儿我进城找廖老九那王八羔子要债,不只是把债全部要来了,还遇到了一位解放前我帮过的人,他现在是供销社的主任,认出来我。知道我没工作还不愿意种田,就介绍我.........”与林栋主任商量过的,就是用这个借口,说两人认识的,说是林青川在解放前救过他,掩护过他,本质上是位好同志。介绍工作招工才让人说不出来什么。
大嘴吧嗒吧嗒的,听的林四夫妻一愣一愣的。拿出来工作证明,夫妻俩看完,也乐了起来。林四高兴的用大掌兴奋的拍了几下侄子,乐哈哈的笑道,“没想到你小子还做过好事,不错不错。”
林青川一脸的黑,这是什么赞美的话,不会是内涵自己吧。
不过还是拿出来一条肉,一包红糖,“肉是孝敬二老的,红糖是给弟妹的。赶明儿我去河里弄几条鱼给家里送来。”
“臭小子,别吹牛,河里冻的结结实实,除了天天挑水的地方好一点,其余的地方能开车,你弄几条,能弄一条小的就不错了。走,去队部,我给你开证明,以后去了单位上班,好好干,别辜负人家林主任的好意。还有红糖我们收下,那条肉你带回去给你爹娘送去。”
“留了,有他们的,您老就放心吧。”肉送出去了,怎么可能收回。他空间里的猪肉已经已经开始泛滥。多的很,做成腊肉的,还有香肠的,已经风干的盐水肉,新鲜的,数不胜数。牛肉也是,虽然她一年就养那么几头牛,可架不住常年累月的不断养。
他拉着四叔快步的走出去,路上听四叔说,“你小子工作的地方,离你姐(四叔的闺女: 林翠花)近,没事多去走动。她现在带着孩子与东子住在厂里的宿舍,就一间屋子。你可以与她搭伙,让她给你做饭送饭,方正她也没有工作。”
“我姐,没有住在城里了,是分家了吗?”原主没有亲姐姐,只有一个妹子,就嫁在本屯子里。老父亲与林四叔是亲兄弟,两人中间还有两个,一男一女,不过在战乱年代一个不见了,一个死了。
现在就兄弟两人。
姐姐,就是林四叔的第一个孩子:林翠花。嫁进了城里,虽然现在是解决了户口问题,可还是没有工作,就在家里做家务活。夫家的条件不错,只是妯娌之间不好相处。因为没有工作,以前没少受气。
“分了,跟你被分出来的情况差不多。不过你姐可不混。她的两个妯娌是嫌弃你姐多年没有工作在家里吃闲饭。可她们不想想,你姐这些年一个人包揽了家里的全部家务活多不容易。唉?”林四就一个闺女,两个儿子。最大就是闺女,也是他的第一个孩子,那是放在心坎上疼的。闺女在婆家这些年看尽了别人的脸色,日子过得糟心的很。
“叔,我知道,你别总是喜欢用老眼光看人好不好,我现在已经改过自新了。对小珍对孩子们可好了,我以后保证不大打人了。我好好工作让他们过上好日子。”
“你小子可要说到做到,别犯浑。”林四一改之前说起闺女时的颓废,沮丧,现在严肃了不少。
“嗯,会的,到时候你看我表现。”
叔侄俩去大队部,还喊了村里的会计一起。
下午,又是没有闲着,在派出所办好手续,去了落户的街道办,居委会两个地方,拿着新的粮本,还有户籍等,又去了一趟齐老爷子那边。回到新家,用了几张除尘符,家里一下子的变得干干净净。家里的家具虽然不是名贵木材做的,可也是好木材做的。
家里的家具做的不错,还有火墙,家里的厨房,卫浴间都是做的不错的。
在杂物间里,他放出来一屋子的劈好的木柴,与几百个藕煤煤球,摆放的整整齐齐。房间的衣柜中本来就有十几床棉被与被单床单之类的,是齐老爷子给他自己准备的,厨房里器具一应俱全。这些全部便宜了青川。
他转了几圈,才回家。锁院门的时候,碰到隔壁的邻居,一位老爷子,背着手出来,看到林青川,老爷子问,“小伙子,你是新搬来的?”
“嗯,老爷子这是出去?”
老爷子背着手,脚步匆匆,“嗯,出门办点事。”
走的忒快,也不怕摔跤。
一个多小时后,青川回到了家里,背篓中装满了粮食,油盐酱醋,还有一包糖果,三包脆酥的桃酥。还有俩袋孩子吃的奶粉,两瓶麦乳精,两瓶梨子罐头。两刀肉足足有二十斤,已经被冻住,肉是用提在手上的,用赶紧的麻袋装着,里面还有不少做好的熏好的香肠,足足有五十斤左右的腊香肠。就这样回到家里,外面已经漆黑。
到家的时候,身上又有可一层薄薄的积雪。
家里的油灯摇曳,“小珍开门,开门。”院门已经从里面插上。青川只能站在院外喊门。已经督促儿子闺女洗脸洗脚上炕的陈珍正在给小儿子教训想在炕上蹦哒的小儿子,还不会走路就想扶着炕柜在炕上蹦哒。
“来了。”听到外面的喊声,陈珍忙急急的放下手中的家伙,出去开门。
“怎么才回来,比昨天回来还晚?”虽然青川改变才一天两天的时间,可陈珍却不怎么害怕昔日喝酒后就喜欢打人的丈夫。
“办了点事,赚了不少钱,买回来一些好东西。”小声的说道,虽已经天黑,可也不能确保周围没有人,漆黑的一片,啥也看不到。小心为上。
陈珍立马不再说话,关上院门,插好门栓。
夫妻俩跟做贼一样,回到家里,火塘里的火还在熊熊燃烧,是之前陈珍洗澡以后,孩子们洗脸洗脚没有来的及熄灭的。
她赶紧的打了一盆水,拿出来青川本人的毛巾,递给他,“快洗把脸洗洗手,我给你把饭放在小饭桌上。”一张四方的小方桌,放在火塘边。
边上有几把椅子。
“好,麻袋里与背篓中都有东西,等下你收拾。”
三分钟后,青川坐在火塘边已经呼呼的吃起来,一碗煮的烂烂的玉米碴子,还有炒的白菜。
那边在隔壁房间里收拾的陈珍捂住嘴,不知道说什么。冬天隔壁的房间就是储物间,门都是要上锁的,里面都是老式的陶缸,大大的那种,装粮食,装家里的物资,上面用厚实的木板盖着,用大石头压住木板,也不怕老鼠偷。
捂住嘴走出来的陈珍声音低低的问,“川哥,那肉放在哪儿?”
正在吃饭的青川扭头看向隔壁的房间,指着一口大陶缸说,“不是还有一个吗,放在里面。你切下来一刀,大约两斤左右,等下放在上面,我明早给那边送过去,还有两包桃酥也是,我给那边送过去。等赶集过后,你回娘家一趟,给你家也送两斤回去,带十斤粮食。”
被丈夫突如其来的好心给惊到的陈珍,张大嘴巴,激动的问,“川哥,真的可以吗?”
她娘家的日子不好过,家里就是隔壁屯子的。
“可以,咱分家以后,这边的翻修都是你爹你哥你弟他们帮忙的。送几斤粮食与肉没啥,最近我找到了赚钱的道。多赚点钱,过年的时候,咱家也不能没有钱。我还想进城去二手店给孩子们与咱俩一人再买一套棉衣,棉鞋,能有二手的毛衣是最好的。”
“什么赚钱的路子,有些事可不能做?”陈珍提醒道。
“不违反规定,钻空子。我打算在河里捞鱼,每天弄个六七条大鱼,然后赶周边的集市,围着赶,也是能换些钱的。你放心吧。”青川淡淡的说道。
“那也行,只是能捞到鱼吗?”陈珍担忧的问。
“别的我不敢保证,但是只要是上山下河的搞什么,周围的几个屯子没有人会比我强。我有秘方,一天百十来条都没有问题。只是不乐意,相信你爷们儿,那都不是事。”几口就呼啦啦的吃完一大碗的玉米碴子粥。
“那我明天带着孩子跟你一起去。”
“可以,你们在岸上,别下河床,万一有哪儿被人常钻冰洞,冰层薄的话,咱俩后悔都来不及。”
河边离他们有点距离,但离林父林母住的地方很近。
屯子里新盖房子的住户,大多数都是离河不远,方便用水方便。林父林母住的三合院离河岸的直线距离只有一百多米。
夜晚等妻儿睡着,青川打坐,开始修炼吐纳之术,这是在没有灵气与微弱灵气的世界最实用的修炼功法。别的都需要海量的灵气,连入门的都难入还别说是修炼有进展。
一夜修炼,人神清气爽,依然早早的起床,依然是每天早上需要做的事,挑水加扫雪,白天已经停止下雪。连小雪都没有,昨天白天还一直下小雪。
早上,吃过早饭,一家人一起出门,林青川一手抱着小闺女,一手上拎了两斤五花肉,与铁锥,还有一只漏水的旧水桶,小建民拎着两包桃酥,陈珍抱着还不会走路的小儿子建华,玉萍拉着亲爸的棉衣,一家人朝着老宅那边走。路上还遇到了村里的人。看到林青川一家子齐齐整整的样子,那人好笑的问,“川子,这是去别人家吃酒?”
林青川笑道,“吃什么酒,前两天,以前借出去的陈年老债终于收了回来。在城里买了点肉和点心,给我爹娘送去,之前尽干混账事,也没有好好孝敬过我爹娘.......”
这是昭告天下的意思,也是在埋伏笔,免得以后大嫂弟妹她们嚼舌根子。他可是知道的,家里的大嫂与弟媳妇可是没少在外嚼舌根子。说的贼难听,没少败坏原主的小家名声。大嫂与第媳妇也不是啥多善的人,但你说多坏也不是,嘴碎,吃不得亏,喜欢沾便宜。
他现在只不过是顺势挽回下早就没有了的好名声。
那人看到冻的已经很硬实的五花肉,艰难的吞咽了下自然分泌出来的口水,见到肉就想流口水,但还是装作不嘴馋,乐呵呵的说道,“改过就好,现在孝敬也不迟。”
“是,我也是这么想的。”乐呵的聊了几句,才带着妻儿去老爷子那边。那人继续走,走了没几步就看到另外一人,站在原地的佝偻的身子的男人问刚才的男人,“聊啥呢,那林青川今儿是咋了?看着与平日不一样了?”
“看着像是不一样了。提着一刀肉,两包点心说是去老宅孝敬他爹娘。以前那小子一天到晚跟谁欠了他一屁股债似的,横横的,阴阴的,孩子们看见他都绕路。今儿看见整个人感觉不一样了,笑眯眯的,感觉不横了不阴阴的,怎么说,形容不出来,感觉整个人心情好,跟出了太阳似的。”这人实在是形容不出来,只能说跟出了太阳一样。
站在原地佝偻身子的男人,难受的伸手摸摸自己的后腰,这个病真是折磨死人,一犯病腰就直不起来,钻心的疼。但与还是与来人说道。“但愿那小子是变了。其实那小子虽然做不来地里的活,但上山下河绝对是高手,那时候程老猎户在世的时候时候,都说林青川那小子打猎,下河摸鱼是高手中的高手,好些都是无师自通,好似骨子里就带来的本事一样。”
之前与林青川说话的男人则说,“其实那小子也没有做过坏事,不偷不抢不.嫖.不.赌.,也不主动欺负人。只是你别惹到他就是。他唯一的毛病就是好吃懒做加上喜欢喝酒,一喝酒就发酒疯喜欢打婆娘与闺女,别的你说他很坏,还真不是。”
扶住后腰的男人想了想,脑子里过了一遍,点头赞同,“还真是,之前没有细想,现在一想还真是。那小子在别的地方咋样我们不知道,可在屯子里确实没有祸害过别人。”
“就是,所以一直觉得那小子不可怕,不坏。”俩人边说边朝他们约定好的地方走去,声音也越来越远。
与林青川正好是背道而驰。
那边一家人已经快走到了老宅,离老宅已经不远。遇到的人越来越多,都是在院外的道上铲积雪的,各家院外的路上的积雪是各家自己铲,方便出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