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自己刚刚发送的消息，言慢咬了下下嘴唇，忽然有些紧张起来，自己好像问了个又不该问又蠢的问题。明知道他讨厌面对镜头，她竟然还问他第一次被偷拍是什么时候。还有，既然是偷拍，那被偷拍的人怎么会知道？可转念一想，好像也不对，她偷拍就被他发现了。言慢觉得脑子里有点儿乱。 没一会儿，言慢收到了陈成的回复，他说【应该是初中吧。】 看着陈成的回复，言慢吁出一口气，猜测他应该没有生气。眨眨眼，忽然喃喃道：“看来他都知道自己都被偷拍啊。”于是，言慢大着胆子又问了句，【初几？】 陈成很快回复，【不记得了。】 言慢盯着屏幕上的字，嘟囔一声，“第一次应该不容易忘啊？” 撇撇嘴，言慢觉得没必要在这个问题上纠结，简单回复了个【哦】字。 陈成立时回复了信息，【嗯，下一个问题是什么？】 言慢思索着怎么一击即中地弄清楚他究竟记不记得那件事。斟酌良久，打出几个字，【那偷拍你被你知道了你会怎么样？】 按下发送键的那一刻，言慢忽然有些后悔。 她觉得这个问题太过明显了些。 他不会察觉到什么吧？ 言慢又咬了咬下嘴唇，有些紧张地盯着屏幕。 没一会儿，陈成回复了，【不会怎么样。】 看着屏幕上的字，言慢愣了愣，须臾，又打出几个字，【你没找偷拍你的人算过帐么？】 很快，陈成回复到【没有。】 紧张感瞬时消失，言慢转而忽然觉得有些失落，低声嘟囔：“明明就有。看来是不记得了。” 觉得没必要再接着往下问，同时没了想继续聊天的兴致，言慢只想赶紧结束对话，回复到【那看来你确实更适合被偷拍。】 发完，言慢就将手机丢在了床上。 她觉得，陈成看着这话，应该短时间内不会找她聊天了。 彼时陈成正和另一个朋友邵鹏一块儿到蒋飞廉家串门，三个人窝在蒋飞廉房间里打游戏。 注意到陈成突然表情有些呆滞，邵鹏问道：“阿成，你怎么了？” 陈成闷闷地憋出一句话，“为什么更适合被偷拍？” “啊？你没事儿吧兄弟？”邵鹏被他这没头没脑的问题问得有些发懵，顿了顿，邵鹏眼睛微微睁大，“不会又有脑残粉偷拍你吧？” 陈成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蒋飞廉随口接话，笑道：“哎呀，谁让你长得帅呢？我和邵鹏就没人来偷拍啊。” 邵鹏音调上扬，“是啊，我要是被妹子偷拍，估计做梦都会笑醒。” 两人对视一眼，笑起来。对于将自身的快乐建立在陈成身上的行为没有觉得丝毫不妥。 陈成：“.......” 果然，人类的悲喜不相通。 见陈成确实不开心了，蒋飞廉丢掉遥控器，走过来准备安慰安慰他，没想到瞥到了他的手机屏幕，赫然看到了“言慢”两个字，蒋飞廉忽然明白了什么。 优哉游哉地将屁股挪到了陈成旁边，蒋飞廉问道：“怎么着？成成，跟人摄影师聊得不愉快？” 闻言，陈成瞪他，“你闭嘴。” 虽然很不想承认，但很不幸，被蒋飞廉说中了。 他刚刚翻了聊天记录，没觉得自己有什么说错话的地方。可是女生回复的消息让他觉得两人之间的距离突然被拉开，让他很难不胡思乱想。 为什么说他确实更适合被偷拍？ 她明知道他不喜欢被偷拍，为什么还要这么说？ “不是脑残粉啊？”邵鹏也凑过来，“阿成，有情况啊。摄影师......是谁啊？” 陈成轻吁出一口气，“没情况，别瞎猜。” 邵鹏看了蒋飞廉一眼，见蒋飞廉挑了挑眉，接着往下道：“如果对方是摄影师......那被偷拍这事儿......你可能得习惯习惯了。” 陈成：“......” 蒋飞廉“啧”一声，“你这话说的，咱们成成自从在初三那个县篮球友谊比赛被偷拍以后，对偷拍那是早就习以为常了，哪儿还需要习惯？” 邵鹏笑笑，“是是是，怪我，我把那事儿给忘了。我记得那次是有个脑残粉偷拍了成成，还把他的照片发到贴吧上去了对吧。” 蒋飞廉点点头，“没错。那一夜过后，咱们成成被偷拍的还少吗？” “......”陈成对这两个跟他不在一个频道上的损友表示无语。 鬼使神差地，当晚，陈成梦到了那天的事。 那时候他才上初三，因为也是校篮球社的，所以被队长严嘉诚叫去作为替补队员。 他上初三的时候，他哥陈晨上高三。那年孟璇辞了工作到市里去照顾陈晨的生活起居，陈成则住到了外婆家。外婆家有点儿偏，离体育馆远，所以陈成是踩着点儿到的，他到场的时候大家已经在热身了。他坐了一会儿，去上了个厕所，回来的时候球赛就开始了。 对手是五中的，打得挺轻松，他没上场。跟队友们一起庆祝了下，他就回了家。在沙发上坐了会儿，他把手机丢在床上，洗澡去了。 洗到一半，他就听见手机响个不停。 等他出来拿起手机，已经有好几个未接来电，都是叶正则打过来的，他正想给他回拨过去，手机又响起来，还是叶正则。 陈成接起来，还没说话，叶正则就开始吼，“我操，成哥，你要火啊。” 陈成一脸疑惑。 叶正则接着道：“你快看咱们那个球友群，有人把你照片发到贴吧上了。” 陈成蹙着眉，应道：“我看看。” 陈成挂了电话，点开微信，球友群上有20多条未读信息。陈成点进去，指尖下滑，直到拉到未读的信息。第一条信息是个贴吧链接，陈成点开，先是看到了自己的照片，然后是下边儿的评论。 【咱们这儿还有这么帅的弟弟？我怎么不知道？】 【我今晚在县体育馆看见他了，本人比照片更帅！】 【有女朋友没？有女朋友没？没有我去追啊！】 【对啊对啊，有谁知道内幕，快出来说说。】 【这一看就是个初中生，各位阿姨，有点儿节操行吗？】 【初中生怎么了？现在的初中生一个个的比社会上的厉害多了。】 ...... 陈成叹了口气，“真是够无聊的。” 这时门外传来外婆的声音，“飞廉啊，这么晚了，你怎么过来了？” 然后是蒋飞廉带着口音的话语声，“外婆，我这不是想你了嘛？来看看你。” 外婆笑笑，“好啊，好孩子，还知道来看外婆。阿成在房间呢。” 蒋飞廉应下，“好嘞，我进去找他。外婆你早点休息啊。” 没一会儿，陈成就看见蒋飞廉出现在他房间门口，语气轻佻带媚，“成成，今晚把你的床分我一半？” 陈成抓起枕头朝他砸过去，“少恶心我。你爸妈又出差？” “是啊，他俩又抛弃我，我只好来投奔你了。”注意到陈成面上的不悦，蒋飞廉凑过来，“出什么事儿了？” 陈成将手机递给蒋飞廉，蒋飞廉接过看了一会儿就炸了毛，“谁啊？这么缺德，我们成哥是能随便拍的嘛。还把照片发到贴吧上去了。你看看这些评论，真是够赤裸的。” 陈成拿回手机，“滚滚滚，回你自己的家去。” 叶正则这时又发了条消息：【这不会是什么脑残粉吧？】 陈成烦躁地将手机扣在床上。 第二天，陈成被手机铃声吵醒。他蹙着眉，找到手机拿起来看，来电显示“祁骆”，他接了起来，喉咙似乎还未打开，哑哑的，“祁哥，有什么事儿吗？” 祁骆道：“阿成，我知道你那照片是谁拍的了。” “嗯？”陈成来了精神。 “我妹说她在一个人的相机里看到了你那照片。”觉得自己似乎抛出了些更让人没法理解的信息，祁骆补充道：“我妹认识那个人，昨晚上那个人拍你的时候，我妹刚好看到了。” “哦，这样。”陈成从床上爬起来，靠坐着，犹豫一瞬，问道：“祁哥，能帮忙问你妹要一下那个人的联系方式么？” 祁骆问道：“你要去找那个人？” 陈成点点头，“我想让她把照片和帖子删了。” 祁骆应下，“好，我一会儿问到了发你。” 陈成同祁骆道了声谢，挂断了电话，注意到已经下午一点了，他翻身下床，径直去洗漱。 蒋飞廉和陈成同床共枕，自然也被吵醒了，祁骆说的话他模模糊糊也听到了些，再结合陈成的话，他大概猜到了事情的原委，翻了个身，他问：“这么快就找着那个脑残粉了？” 陈成刷着牙，含糊地应了声。 蒋飞廉点点头，“成，哥们儿陪你去。我倒是想看看那个脑残粉的胆子有多大。” 陈成提醒他，“你先起来再说。” 两人到篮球场时，天已经全黑了。 他原本以为那个人不会来了。 陈成记得，他看到那个女生的时候微怔了怔。他原以为，能够做出偷拍、把他的照片发到贴吧上去的人，应该会是个“坏学生”，没想到，竟然是个长相清秀的短发瘦小女孩儿，脸上还带着明显的怯意。 所以，他低声让蒋飞廉把烟掐了。 之后女生走过来，他拿出手机问她照片是不是她拍的，女生承认了。于是，他让她把照片和帖子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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