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唐樱摇了摇头,“我确实是冲动了。”
唐樱现在心乱如麻,这是她第一次从除师傅师兄之外的人的身上感受到这种切切实实的关心,李心安的这种态度,一时间让她不知道该如何面对。
“陶素芝现在的状况,应该可以自由活动吧?”李心安问。
唐樱点点头,道:“下地走路没什么大问题,我们给她下了毒,封住了她的内力,暂时是没有什么危险,但陶素芝对于毒的造诣要远远高出你我,所以我们也不知道能困住她多久。”
“既然可以下地活动,那就好办了。”李心安沉声说道,“我要立刻见她。”
“这么急吗?”
“白木头毕竟是中了她的毒,而且,陶素芝被抓,益州城内魔影阁的情报网络肯定已经瘫痪了,现在正是顺藤摸瓜一举铲除他们的最佳时机,我们必须抓住这个来之不易的机会,尽快突破陶素芝。”
唐樱点了点头,起身说道:“好,我去找你的人来。”
不多时,听到李心安苏醒过来激动不已的张权就跑进了屋内,抱着李心安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诉,李心安笑呵呵的安慰了他好久,才说道:
“臭小子,别哭了,快干正事,陶素芝呢?”
张权抹了抹湿润的眼睛,说道:“屠生楼的那个女的去提人了,应该不一会儿就能到。”
李心安点了点头,语重心长的嘱咐道:“张权啊,你要记得,做人要有礼貌,称呼别人呢,不能说是那个谁那个谁,尤其是女孩子,更要有礼貌。以后称呼唐姑娘,可别这么失礼了。”
“那我叫她什么?本来也没有什么交集,以后说不定还是生死敌人呢。”张权皱眉道,“要不,堂主你把她给收了?”
“咳咳!”
唐樱适时的出现在了门口,黑着脸,把双手被束缚的陶素芝推了进去。
“你们处理吧。”说吧,唐樱转身就要离开。
“唐姑娘请留步。”李心安出声喊住她,说道:“薛夫人身份特殊,我和她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传出去实在是不妥,还请唐姑娘在旁,也好给我们做个见证。”
张权刚想开口说话,却被李心安那种恨不得要杀了他的眼神吓得一激灵,赶忙委屈的嘟着嘴走了出去。
唐樱无奈,只得乖乖返回,站在一旁埋怨道:“都是差点杀了对方的人了,还谈什么名声不名声的。”
进屋之后,就一直没有说话,而是在默默打量着李心安的陶素芝,此刻终于是缓缓说道:“
“你就是他们的首领?”
“是。”
“那……这里一定就是血衣堂,而你就一定是李心安了?”
李心安轻笑道:“薛夫人知道我的身份,我一点也不意外,不过我很好奇,你是猜的,还是早就认识我?”
陶素芝回答道:“猜的。自从阁主从长安返回之后,你、慕容白、李俶、安庆绪,还有天策府的种种情报都被我们迅速挖掘了出来,可惜,一直都没有找到你的画像,今日一见,确实是人中龙凤。”
“那晚辈就觍着脸接受薛夫人的赞美了。”李心安笑道,“魔影阁对于我们的情报知道的一清二楚,我们对于魔影阁却是知之甚少,这实在是有点不太公平。”
“想从我这里问出魔影阁的情报?”陶素芝笑着摇了摇头,“李堂主,你应该能猜到我的身份,你觉得我会说出来吗?”
“我当然知道,薛夫人是魔影阁的黑衣使司,但不知道是十二位之中的哪一位?”
陶素芝微笑道:“这个,我自然也是不会说的。”
李心安无奈的耸了耸肩膀:“那好吧,薛夫人既然不愿意说这个,那我们就谈一点薛夫人愿意聊的。”
明明形式已经迫在眉睫,李心安却有心思和陶素芝开始谈天说地,唐樱心里都已经开始着急了起来,但也不好插嘴,只能继续默默的看下去,看看李心安究竟要耍什么花招。
“你想说什么?”陶素芝的脸色有些阴沉,冷冷问道。
“我想聊一聊,您的丈夫,薛海涯薛前辈。”
李心安笑道:“从白木头,哦,也就是慕容白那里,我已经知道了您和薛前辈的故事。在过往的二十年间,您和薛前辈的感情似乎很是不好,二十年来,竟然连一个子嗣都没有。如果是一般的夫妻,貌合神离,早就已经冲突不断了,但是奇怪的是,你们两个人与其说是感情不合,倒不如说是相敬如宾,客气的过分。薛前辈武痴一个,一门心思扑在练剑上,这也就罢了。但是薛夫人这么美貌又有才能的一位奇女子,居然可以忍受二十年的寂寞,我很好奇,这是因为什么。”
“贪恋天剑楼的权利吗?可楼主目前依旧是薛前辈,他拥有最高的决策权。魔影阁的命令吗?但是天剑楼上下,只有薛夫人你一个魔影阁弟子。我思来想去,这两点都不符合,唯一能解释薛夫人你遭受二十年冷落依然不舍薛前辈的,只有一个原因。”
李心安轻声说道:“薛夫人,你是真的爱上了薛海涯那个武痴啊。”
陶素芝娇躯一震,眼中闪过一丝不易被人察觉的惊慌,她笑了笑,道:
“怎么可能,那种不解风情的蠢男人,明明讨厌我讨厌的要死,我还怎么可能会爱上他。要不是因为魔影阁的命令让我潜伏在天剑楼以待时变,我早就把薛海涯杀了,将天剑楼据为己有了。谈情说爱?李堂主,我很难想象这几个字会出现在血衣堂堂主的口中。”
“是吗?”李心安玩味的道,“薛夫人,您真的下得去手吗?”
“之前你怎么想的我不明白,但最近的一次,你联合了薛海涯的弟弟薛松涛,想要刺杀薛海涯,这就是一个笑话。以薛夫人你半步一品小宗师的实力,又是魔道用毒高手,只要和薛海涯独处,你有的是机会神不知鬼不觉的杀死他。但你没有这么做,而是偏偏找了一个草包来充当打手。薛松涛,一个被酒色所伤的废物剑客,连我都能和他打上几十回合,白木头更是能两三剑就能解决他,薛海涯会被他暗算吗?”
“我想,薛夫人你的真示意图,恐怕并不是真的要杀薛海涯,而是企图用薛松涛,来给薛海涯提一个醒,提醒他,有人要杀他。这个人不是薛松涛,不是你,而是另有其人。”
李心安的的声音,一个字一个字的狠狠砸在陶素芝的心上,她面色逐渐趋于惨白,额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她无法相信,李心安仅凭从别人口中听到的只言片语,就能推断出如此接近事实真相的推断。
这种人,太恐怖了。
还是说,不愧是血衣堂堂主呢。
李心安淡淡的道:“扯远了,我想告诉薛夫人的是,你是魔影阁黑衣使司的身份已经彻底明了,如果薛前辈知道的话,你这苦心经营二十年的夫妻婚姻,也将化为梦幻泡影。这个结局,对于深爱着薛前辈的你来说,恐怕是无法接受的吧。”
“你在威胁我?”陶素芝冷笑道,“血衣堂逼问情报都是用如此拙劣的技俩吗?”
“拙劣不拙劣无关紧要,我们擅长对症下药,对什么人,用什么招,奏效就可以。”李心安沉声说道,“薛夫人,我可以向你保证,只要你把魔影阁的计划合盘托出,你是魔影阁黑衣使司的身份,就仅限于有限的几个人,薛前辈和天剑楼根本得不到任何的消息。不仅如此,我们还会杀了轩辕有朋,杀了所有知道你身份的魔影阁教徒,让你从此以后,真真正正的成为天剑楼楼主夫人!”
“杀了……他们吗?”
陶素芝的脸上涌现出复杂的挣扎之色,片刻之后,她狐疑的道:
“我凭什么相信你?毕竟,慕容白也在这里,慕容山庄的人,可一直都想把我们魔教徒赶尽杀绝,他是绝对不肯放过我的。”
“慕容山庄维持的不是正义,而是利弊。”李心安说道,“一方面,是包括轩辕有朋在内的魔影阁敌人,另一边,是心存善念,有可能成为盟友的薛夫人你,我想,任何人都能做出最正确的选择。”
“那如果慕容白执意要杀我,你会阻止吗?”
“我会!”
“你拿什么保证?”
“拿我的命!”
李心安深深的叹了一口气,说道:“魔影阁既然对于我调查的很清楚,那么,你也肯定知道,司敬亭吧。”
“当然。”陶素芝点了点头,“同为十二黑衣使司,但他是老一辈的,我是新晋填补上的,我们从来没见过面。”
“司敬亭化名苏休,潜伏在长安,我们是忘年之交。他在生死攸关的时候,救过我两次,没有他,我早就已经死了。我的命是魔教徒给的,所以,我对于像司敬亭还有薛夫人你这样的魔教徒,并不反感。相反,我还很欣赏,羡慕你们,你们身上的洒脱、不羁以及无畏世俗的眼光,都是我所向往的。”
李心安道:“所以,请薛夫人你相信我。或许我没有能力彻底剿灭魔影阁,但我绝对会做到我答应过的事情,不惜任何代价!”
陶素芝眼帘低垂,沉默许久,缓缓说道:
“好。”
“我说。”
唐樱在一旁瞠目结舌,她想不清楚,身为魔影阁黑衣使司的陶素芝就这么答应开口了?
李心安面露感激之色:“多谢了,那薛夫人,现在请你立刻告诉我,该怎么解除慕容白身上的毒。”
“取银针,于百会、膻中、神封三穴下针,将毒素抑制在胸腹之处。等我伤势好转,会为他亲自驱毒。”
“感激不尽!”李心安对唐樱使了一个眼色,唐樱心领神会,赶忙去找师兄下针了。
“那么接下来,就请薛夫人说一说魔影阁的情报吧。”
李心安沉声问道:“我想知道的是,魔影阁十二黑衣使司,都是谁?”
“书生戏子毒夫人,剑枭老骨撑船翁。毒蛇青鬼失魂客,死婴纸马戏法师。”
“我就是十二使司之一的,毒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