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晚遇见元禾道长那年九岁。 到现在,刚好过去十一年。 元禾道长叫她十一。 十一年之后,这世间再无戚晚也无十一。 有些缘分大概从一开始就注定了结局。 走出主殿,在往月中阁的路上,谢子陵不知道等了多久,见到元禾道长跟青槡终于出来,他眼睛一亮,匆匆上前。 “谢氏子陵见过元禾道长,我有几句话想跟……”谢子陵看了一眼靠在大老虎背上嚼狗尾巴草的青槡,纠结了一下,说:“我有几句话想跟郡主说,不知道是否方便?” “本宫要去用午膳,这位公子,你要是没事儿的话就让一让,本宫最讨厌有不长眼的人拦路了。”青槡眯着眼睛连脑袋都没有侧一下,显然是对谢子陵十分不感兴趣。 谢子陵愣愣的看着她,心跳的有些快。 他张张口,想问点什么,可是脑子里想到的,还是八月十五的云光台,戚晚捧着一颗血淋淋的心,然后转身跳下云光台的画面。 眼前的少女明媚张扬,跟戚晚除了几分像的脸,几乎完全没有相似的地方。 哪怕第一眼会走神,她一开口,也会彻底暴露出两人的不同。 可他就是跟着了魔一样悄悄跟了过来等在这里,想见见她,想说点什么。 又忘记了要说什么。 青槡坐起来,转头看向他。 察觉到她的目光,谢子陵顿时紧张的不行。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被她的目光盯着,他脸上心上,竟有种火烧般的灼辣。 “滚远一点。” 青槡扯下咬着的狗尾巴草,捏在手里打了个响指,狗尾巴草擦着谢子陵的脸就划了过去,断了他一缕头发。 “下次再这么不长眼的拦路,断的就不是几根头发,是你脖子上的脑袋。” 谢子陵整个人呆在原地,直到看到青槡走远,他才回神似的抬起手,摸了摸被擦过的脸,摸到一抹被擦伤的浅红。 他失神的看着指尖,不是她,不是她。 戚晚从不伤人,她是个连院子里的麻雀受伤都会精心医治的人。 他和戚容羽同龄,比戚晚和宁安侯府的小侯爷宁凤许大两岁,几人从小一起长大,关系最是亲密。 后来戚明悦回来以后,他们可怜那个柔弱的女孩吃了太多的苦,怨念戚晚的亲生父母心狠毒辣,戚晚却连一声道歉都没有,让他们觉得好像看错了人。 觉得戚晚理所应当应该补偿戚明悦,毕竟戚明悦那么柔弱那么可怜。 可是戚晚死了。 还是那样死了。 死的让他们所有人都没办法忘记那一天那一幕,忘记那颗血淋淋的心,仿佛在嘲笑他们虚伪的感情。 然后过了很久他才发现,他竟然无法接受戚晚已经死了。 …… 元禾道长将青槡送到月中阁之后就离开了。 申时一刻,青槡坐在了月中阁的看台上。 月中阁是一个弯月形状的比武台,环抱着一座圆形的阁楼看台,所以叫月中阁。 青槡坐在最中间的位置,此时的比武台上,已经被抬上了一座铁笼子,笼子里关着一个被蒙着头的乞丐。 青槡站在栏杆前,拍拍身边的大老虎:“大王,上!” 灭亡身形一跃,从足有三四米的看台上,一跃而下,稳稳的落在了比武台上。 阁楼中间的看台最高,在第三层,往两边还有两层,此时都围满了人。 戚明悦跟戚容羽他们在第二层。 连瑾辰则是在第三层带人看着青槡。 青槡兴奋的趴在栏杆上,半截身子都伸了出去,冲着灭亡大喊:“大王,去把笼子打开,把你的小点心拖出来!” 灭亡就像是完全能听懂她的话一样,迈着矫健的步伐走向铁笼,抬起爪子扒开了笼子,然后爪子勾住乞丐的衣服,将乞丐从笼中拖了出来。 “干的漂亮!大王,把他的头套拿掉,今日他要是能跟本宫好好求情的话,本宫可以看心情放他一马!” 灭亡听话的扯掉了乞丐的头套。 乞丐那张沧桑瘦弱的脸暴露在了阳光之下。 他瞎了一只眼睛,午后的强光让他不适应的抬起胳膊去挡。 他手上还挂着铁链,但是脸上和头发应该是被清洗过,让人意外的是,这个乞丐的五官长得竟然意外的俊秀,哪怕瞎了一只眼,都能看出他气度不俗。 二楼的戚明悦被那张脸晃了眼,险些站不稳,她死死抓住了戚容羽的胳膊,声音都有些抖,“就是他,二哥,怎么办,是他……” 戚容羽也皱了皱眉,他没想到,这个跟晚晚长得很像的青槡郡主,竟然真的如此荒唐。 简直匪夷所思。 他拍拍戚明悦的背,低声安抚:“别担心,他不是不会说话吗?他疯疯癫癫的,指不定很快就断了气。” 可他话音刚落,就看见那个乞丐啊啊的看着青槡,双手比划着什么。 “原来你不会说话呀,”青槡略有些苦恼的声音传来,“那可怎么办呢?不会说话,就没办法讨好本宫,那本宫怎么放了你呢?” “这不就不好玩了吗?” 青槡足尖轻点,也跟着跳到了比武台上,她走到乞丐的身边,站在他的背后,攥住了他的手腕,举着他的手在看台上划了一圈,突然兴奋的说, “不如这样吧?你在这里随手点一个人,让他替你求情,求得好,本宫就放了你!” “要是求不好呢,本宫就把你们一起喂老虎!” “你说好不好玩?” “快,点到谁是谁,本宫数三二一哦!” 她松开乞丐的手,逆着光看向看台密密麻麻的人群。 乞丐的手抬了起来,指向看台。 看台上死一样寂静,万万没想到这个皇贵妃竟然如此荒唐。 戚明悦脸色惨白惨白。 青槡跟着抬起三根手指, “三!” “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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