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师爷?” 周瑶迎上对方目光,眼神疑惑,“我认识你?” 关师爷嘿嘿干笑两声,“周公子不认识我,我却认识周公子,武艺超群,人品宽厚。” 一边看向了房中的两位女子,陆思婉在刚才关师爷发声之际,已经让小怜放下了床帐。 关师爷也不多看,后退一步,“还请公子出来说话。” 周瑶点点头,走出房间,带上房门。 “你找我有什么事?” 两人在客栈大厅坐下,刚才闹出了这些动静,已经惊起了一些房客。陆家的打手有心补罪,把天字房把守的严严实实,挡住了一众窥探的眼光。 “看什么看?管好你们的眼睛!” 周瑶慢慢喝茶,关师爷殷勤给周瑶续上一杯,“周公子高义,挽救了陆小姐清白。” “这件事倒也不是和我全无关系“,周瑶道,“我骑走了陆家的马,耽误了脚程,要是快一些的话,兴许......” 关师爷摇摇手中折扇,“非也非也。周公子可知道,今天的这个采花大盗是谁?” 周瑶抬头看了关师爷一眼,“你知道?” “幸巧在下今晚就住在隔壁。”说到这里,关师爷一顿,“在下不过一介书生,实在是没有公子这样的好身手。” 周瑶暗笑一声,心忖,”我也没有说你什么,倒是推脱个干净。” 关师爷察言观色,不再绕圈子,“周公子,还望你以民生为念,帮青州府铲除地方一害。” “什么?”周瑶没有反应过来,关师爷咬咬牙,“请周公子帮忙铲除黑风寨!” “这是朝廷的事,与我一升斗小民有什么相干?”周瑶沉吟道,“感谢关师爷赏识,在下只是一介武夫,懂得一点皮毛功夫,这件事还是另请高明吧!” 周瑶起身拒绝,关师爷大喊,“五十金!只要你帮忙剿匪,事成之后给你五十金酬劳!” 周瑶不答,起身离开。 关师爷锲而不舍,“要是周公子想通了,来青州府送个信,在下代表青州府衙说话算话。” ...... 青州城西城。 天色微微亮,周家米铺就打开了店门,来往的多是老街坊,老张头伸进头来问,“老周,这么早就开张了啊?” 在柜台前忙着核对昨天账目的周掌柜抬头,年近中年,一张脸平静温和,鬓角微微染上白霜。 周掌柜一笑,“哪里比得过你老张头,一大早就出门遛鸟来的勤快!” “嘿,我也就这点子爱好了,”老张头走进来将一个竹笼子往柜台上一搁,一对青黄的鹂鸟在笼中悠闲啄食,“我可真是羡慕你,你家娘们从来不说你,哪像我,就养个鸟儿,我家婆娘就叨叨叨说个没完,一天到晚耳朵边没个清净。” 一边说,老张头一边四处瞧,“怎么没见你家婆娘出来?往常不是她替你掌柜吗?” 周掌柜面色一顿,“这两天老毛病又犯了,头痛得很。” “哦,”老张头不再瞎打听,“我听说你家闺女要回来了,怎么还不见人影?照我说,你们家也真是怪了,一个闺女送到山上学什么武功?绣个花做个饭,早点嫁人就是了!” 周掌柜面色不变,“这是我和她娘商量好的,我这闺女小时候和尚算过命,说是离家才能养活。” “那个疯疯癫癫的和尚?什么苦大师的?”老张头拿起鸟笼,准备回家,嘴里嘟囔着,“一家人奇奇怪怪的!” 一个妇人脚步踉跄,手中抓着一个麻布米袋,扑倒在柜台上,开口就嚎,“天杀的黑心掌柜,竟然卖霉米给我家,吃死了我家男人!” 妇人大声嚎丧,声音很快吸引了街边来往的人群。众人慢慢在周家米店外聚集了起来。 周掌柜眉头一皱,上前想要扶起这妇人,“大嫂有什么事情坐下说话。” “我和你没有什么好说的!就是吃了你家发霉的毒米,我家男人才死的这么早!奸商啊!” 妇人伸手打开了周掌柜伸过来的手,从米袋里面倒出来一些发黄的霉米,对着门外的众人展示,“我就是在这家店买的!大家快看看!” “哎,我说你这妇人好不讲道理,你说米是这家买的,有什么凭据没有?” 一手提着鸟笼的老张头插了一句,谁都知道周掌柜是出了名的老实人,做生意从不缺斤少两,碰到家里寒酸的,还多送一点,街里街坊十几年,要是出事早就出了,还轮的到这个野妇人在这里骂街。 “你是哪里的人?我怎么瞅着你脸生的很?” “东城,李家村,李百福是我男人,''''妇人口齿倒还是清晰,一边哭,一边说。 “东城的米店这么多,怎么还跑到西城来买米?”周掌柜发出疑问。 “我家男人是个码头卖力气的,前段时间在码头上工,伤了身体,想要吃点干饭,我这才舍得几个钱,出来买点米吃。我听闻西城的周家米店价钱实在,比东城的米店要便宜不少,米的成色却不差,这才跑了远路来的。” 妇人蓬头散发,边说边抹泪,坐在地上,形状十分可怜。 “我认得此人,他家男人是在陆家码头做工的。”围观人群中已经有人喊出来了。 妇人一边哭一边喊,把手中的米袋展示给众人,“大家看,我李刘氏不敢说谎,这米袋子上还盖着周家的戳印呢!” “这?”老张头眼神疑惑,看向了周掌柜。 周掌柜嘴唇一动,正要说话,门外传来一个声音,“盖着周家的戳印就是周家的米了?怎么就不是你偷偷从别处拿的霉米,栽赃给周家呢?” 一个少年身形高挑,背负长剑,穿破淡薄晨光走来,目光清冷,一双眼睛亮若星辰,顾盼之间风采卓然,明知这双眼睛不是在看你,但是被目光拂去,仿佛眼睛的主人有什么话要对你说。 众人被这少年风采所摄,一时之间寂静无声。 “瑶儿!”周掌柜惊喜叫出声来,“你回来了!” 妇人原本伏在地上,听到有人说话,抬起头来,一把鼻涕一把泪,看到是一个青涩少年,不耐烦道,“去去去,有你的什么事!” 一边想,情况不对啊,之前怎么没听说周家有个什么小子的。 “你都要拆我家的招牌了,”周瑶微笑,蹲在妇人身边,“你可知道,按照大周律法,攀诬他人该当何罪?” 妇人眼珠子一转,一脸狡猾,“我有证据,这米就是你周家的。” “好,既然如此,我再问”,周瑶站起身来,俯身看向妇人, “第一,你是何年何月何日从周家买米的?可有人证?” “第二,买米总要当场查看,既然是霉米,怎么当时没有发现问题?” “第三,如果你当场就发现霉米,仍然要买,是不是居心不良,故意喂丈夫吃霉米,借此谋杀亲夫?” “第四,你丈夫原本就是在码头做工受伤,与这米有何干系?或者是你吝啬银钱,不肯询医用药,你丈夫才病情加重?” “第五,你说你丈夫死了,尸首何处?死因不是你一个妇人信口雌黄,大可以报官,府衙的仵作,总不会睁着眼睛说瞎话吧!” 围观众人议论纷纷,怀疑的目光投向妇人,指指点点,妇人见大势已去,从地上爬起来,想要悄悄溜出去。 周瑶后退挡住了门口,似笑非笑,“大婶,话没说清楚,是不能走的哦!” 妇人眼睛一睁一闭,正要撒泼,从人群中挤进来一个七八岁男孩,衣服脏乱,浑身异味,脚上一双破烂草鞋已经露出了脚趾,看到妇人就大喊: “娘,快回去!爹醒了,爹醒了!” “这个该死的!”妇人暗自咬牙,一口恶气发在小男孩身上,狠狠对着男孩啐了一口,“讨债鬼,耽误我的正事!” 小男孩似乎已经习惯,面色木然,只一个劲的牵着自家母亲的衣角往外拽,“娘,不要瞎胡闹了!赶紧跟我回去吧!爹四处找你呢!” “哈哈,这妇人也真是好笑,自家男人没死,还盼着早死的。” “可不是嘛,儿子都找上门了。我看今天多半是想要敲竹杠。” 一个长须的私塾先生摇头晃脑,“妻贤夫祸少,娶妻不贤,短命十年,古人诚不欺我。” 众人大声嘲笑,一时间店内充满了快活的空气,被指指点点的母子二人形容狼狈,尤其是这个男孩,面色涨红,张开了嘴想要辩白几句,但是又倔强的闭住了,一双眼睛瞪得老大。 周掌柜心下不忍,对周瑶道,“就让她们走吧!瑶儿!”想了想,又从钱柜中拿出来一串铜板,塞到小男孩手中,“快走吧!” “爹?”周瑶不动,看到周掌柜不赞同的眼神,心中叹息,让开了门口,母子两人赶紧从众人空隙中钻了出去,忙不迭跑了。 男孩边跑边回头,深深望了周掌柜一眼。 热闹看完了,围观众人顿觉无趣,慢慢散了。 老张头也趁机告辞,“周掌柜,我也先走了。” “今天劳烦老哥儿仗义执言了!”周掌柜拱手一礼。 “客气客气!”说完,老张头看了看周瑶一身男装打扮,笑笑,“你家姑娘都快变成小子了。” 周掌柜但笑不语,送走了老张头。 周瑶取下背上长剑,问,“爹,这个妇人明摆着是来骗钱的,你怎么还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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