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中秋言辞恳切,孙焕英心里莫名的涌上一层悲伤。 这孩子可是她从小看到大的。 小时候的他长得虎头虎脑,生性活泼调皮,乍一听到他将自己说得这么凄惨,孙焕英默默叹了口气。 “也好,你每天都把自己关在这小店里,也是时候出去转转了。” 季中秋咧嘴笑道:“婶子,那我那天要买些什么东西?” “也不用买什么,就按清浦市的规矩来,买块白豆腐,一把香,一捆两三斤的纸钱就行。” 季中秋将这些记下,“婶子,那你可要记得叫我。” 两家人住得近,季中秋也不担心她会忘记。 只是他没问孙焕英要到哪座庙烧香,他那几天监视冯爱民的小情人时,只知道她那栋别墅旁边就有一座庙。 他本来也不是什么善男信女,对烧香拜佛的事情根本就没放在心上,以至于那几天他根本就没到庙里认认门。 要是早知道孙焕英还有这个嗜好,他肯定是要去踩点。 现在他也只奢求孙焕英能按他设想的那样,到那边的庙里去。 孙焕英可以说是个虔诚的佛信徒。 本来京城的公交车很方便,她不嫌麻烦,非得走过去。 季中秋一个热血青年跟在一群老太太的身后,和老太太们一样拎着个篮子,放着一些烧香用具走在还还不算宽阔的马路上,只要旁边有人投来探究的眼光,他都觉得臊得慌。 但一想到自己要做的事情,他只好咬着牙跟在他们的身后,一路走过去。 到了寺庙,季中秋心里就欢呼雀跃起来。 孙焕英果然如他设想的那样,来到冯爱民包养金丝雀的别墅区。 既然到了这里,他烧不烧得都无所谓了。 只要自己能将冯爱民的丑事捅破,当他们两口子互掐的时候,就是他坐收渔翁之利的时机。 烧香的进度很慢,本来老太太们的脚程就慢,到了庙里竟然是十来点了,他们足足走了两个半小时。 跟在孙焕英身后烧了香出来,孙焕英笑着问他:“三儿,你怎么不去问个姻缘呢?” 季中秋不信这些东西,说道:“缘份到了自然就来了,求不来的。” 他可没忘记家里还有一个美娇妻。 要不是她女儿从中作梗,他怎么舍得家里的美娇娘一个人跑到京城来? “什么,你这小伙子还没对象呢?今年多大了?” 和孙焕英一道出来的一共有七八个老太太,其中的李阿姨季中秋是见过的。 说话的这位,是一个满头银发,满面红光的老太太。 季中秋虽然不认识她,但是他跟了她们一路,知道她姓胡。 她老公是已经退了下来,以前也是司法部门的一个不大不小的官儿。 “胡阿姨,我今年二十五了。” “那也是时候成家了。”胡阿姨满意打量了他几眼,又对孙焕英说道:“焕英,我看这小伙子长得也不赖,你家姑娘不是也没对象吗,依我看呐,你干脆招个上门女婿得了。” 季中秋眼里迸出一道寒光。 这老太太果然是吃得太撑了。 好端端的在这里乱点什么鸳鸯谱? 他就是因为受不了冯薇薇,才想着来京城掰倒他们的。 可她倒好,两张嘴皮子一张一合,就将自己和冯薇薇再次搭上了线。 “胡阿姨,这可使不得。”季中秋老脸一红,“我们家就我一个了,我再穷也不能当上门女婿。” 不等胡阿姨表态,季中秋连忙岔开了话题:“婶子,我看你们平时也难得出来一趟,今天太阳好,要不咱们就到处转转吧。” 季中秋的这个提议很快就受到了大家伙的赞同。 “是啊,你们看那边山上,枫叶都红了,我们就过去转转吧。” 顺着胡阿姨手指的方向看了过去,季中秋心里突的一跳。 她指的方向正好是冯爱民金屋藏娇的别墅区。 那里种着一大片枫树,他刚来的时候,枫叶还是绿油油的,现在已经全部红透了。 “几点了,要不咱们先去吃点东西吧。” 有了胡阿姨开头,其他人也不好拒绝,一行人很快就出了寺,在寺前的面摊上要了几碗面填饱了肚子。 吃完面,季中秋抢着付了钱,才缓缓朝别墅区走去。 越接近别墅区,季中秋就越兴奋。 他潜伏了这么久,终于有机会将冯爱民的丑事揭开了。 老太太们无事一身轻,一路走过来,腰也不酸了,腿也不疼了。 越是接近那栋别墅,季中秋反而就更放松。 很快就有眼尖的人看到了停在别墅区的一辆黑色桑塔纳。 “老孙,我瞅着那车怎么那么眼熟呢,那车是不是你家老冯平时坐的那一辆?” 孙焕英瞥了一眼,奇怪地说道:“咦,还真是呢,老冯不是说今天有个重要的会要开吗,他的车子怎么会停在这里?” 老太太们也走累了,立马就有人接声道:“还真是啊?老孙,你快去和老冯说说,我们走了一个上午,腿都要走断了,让司机开车送我们回去得了,也省得我们再走那么远。” 众人刚靠近那栋别墅,别墅的大门忽然打开,冯爱民搂着一个娇滴滴的姑娘走了出来。 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噤声了。 他们你看我我看你,眼神里都在询问是不是看错了。 冯爱民平时和孙焕英的感情很不错,可以说是伉俪情深。 可是眼下,孙焕英只觉得眼睛一阵酸涩。 她亲眼看到那个娇滴滴的小姑娘踮起脚尖,在冯爱民的嘴边落下一吻。 而冯爱民顺势搂住她的腰,一大不安份的大手还在她的臀部狠狠揉了一把。 由于隔得远,孙焕英没听清楚他们两个说了些什么,她只觉得自己心里有团火在烧,她不管三七二十一,厉声尖叫:“冯爱民!” 冯爱民扭头一看,顿时吓破了胆。 他连忙将怀里的小情人狠狠推开,“焕英,你怎么来了?” 不等孙焕英说话,他一眼就看到了躲在人群后翘首以盼的季中秋。 孙焕英只觉得在这一刻天都塌了。 她和冯爱民走过最苦最难的时候,她陪他住过牛棚,生正义的时候,她差点没挺过来,可到老了,她心心念念的男人竟然毫不留情的背叛了她。 她只觉得眼前一黑,耳边传来老姐妹们惊慌失措的叫喊声,她很快就陷入了无尽的黑暗中。 自从自己带着孙焕英撞破了冯爱民的丑事,季中秋就知道他肯定会有上门的那天。 当天晚上,冯爱民就一脸阴沉的走进他的店里,一双喷火的眼睛似要将他生吞活剥了不可。 “三儿,你什么时候发现的?” 季中秋装糊涂:“叔,你说什么?” “你别装了。”冯爱民冷冷地盯着他,“你来京城到底为了什么!” 季中秋还是装作没听懂:“叔,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自从我知道你来京城后,我就派人调查过你。你已婚,在清浦市还有一个不大不小的产业,你明明在清浦市过得好好的,为什么要来破坏我和你婶子的感情!” “叔,你这话我不爱听。” 季中秋冷漠地开口,“我一没偷二没抢,是婶子说要带我去烧香拜佛的,我想着她们几个老太太出行也不好,思量再三,才跟她们去的。” 季中秋这半真半假的话,听得冯爱民剑眉狠狠拧了起来。 接下来,季中秋的话直接怼得冯爱民无地自容:“叔,你说我是来破坏你和婶子的感情,这话我可不认同。” “一直以来我都拿你们当长辈敬着,就连说话都得再三斟酌,生怕说了你们不喜欢的惹你们不高兴。” “而且我行得端坐得正,不管你怎么看我,我都这么说。倒是你,这件事情明明是你挑起来的,你怎么能怪到我头上来呢?” 冯爱民脸色刷的就青了。 他扬起手就要朝季中秋脸上扇过去,季中秋笑了起来。 “叔,如果我是你,我现在肯定不会去找任何人的麻烦。” “婶子现在还躺在医院里,你伤她那么深,她才是你现在最应该关心的人。” 冯爱民眼里在喷火:“我一个玩鹰的,到头来却被鹰啄了眼,你很好。” 季中秋坦然地说道:“叔,其实我最开始的目的,是想让你管管冯薇薇。” “你既然调查过我,就知道我今年五月份结了婚。” “可冯薇薇总是看我爱人不顺眼,总想方设法要破坏我的婚姻。” 季中秋看着他,“我很爱的我妻子,我希望你能好好管管你女儿,让她别再那么放肆了。” 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季中秋也没必要再藏着掖着了。 冯薇薇是什么样的人,他比谁都清楚。 来京城好几个月了,关于冯薇薇的闲言碎语也听了些,知道她会散打。 也正是因为她会散打,才让她越发猖狂起来,谁都不放在眼里。 就连以前老来找他的那些小混混都在吐槽冯薇薇那豪爽的情子。 他知道,这群混混是怕她才会说她是豪爽。 可再一打听,什么泼妇、女流氓、目中无人……等等,就连恶贯满盈、狼心狗肺等词语都可以用来形容她。 “只是这样?” 冯爱民咬着牙问道。 季中秋点点头:“当然只是这样。” “我知道这些年我们太宠薇薇了,但我是真没想到,她会做出让你这么不顺心的事情来。” “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你还是想想婶子醒来后,你要怎么和她解释吧。” 孙焕英不能受刺激。 甚至连情绪波动都不能太大。 可是这一次,她亲眼看到自己深近的丈夫和另一个女人你侬我侬,甚至在大庭广众之下当众卿卿我我,一时气急攻心才会晕倒。 也再是这次晕倒,以前的一些隐疾在一夜之间就全爆发了出来。 经过这件事,冯爱民恐怕再也没有心思去管他的那个小情人了。 只是可惜,冯薇薇并不在京城。 要是她在京城,肯定不会错过这么好的一出戏。 冯爱民是怎么离开的,他自己都不清楚。 今年的京城,寒风来得格外早。 冯爱民穿了一件绿色的军大衣,凛冽的寒风从他的脖颈里往里面灌。 身冷,手冷,脸上也冷。 可身体上再冷,也抵不过他心里那几乎要将他冷窒息的寒意。 冯爱民出轨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京城很快就传开了。 由于他又是个不大不小的官,很快就被双开,就连他们住的这所房子,也被勒令搬离。 一时间,冯爱民从高高在上的京官沦落到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 何少军没想到,季中秋只不过用了半年时间就将冯爱民扳倒了。 当季中秋来他家里时,他忍不住开了一瓶好酒,和他称兄道弟起来。 “季老弟,我真是没想到,你竟然只用了短短半年的时间就将我这些年想干却一直没干成的事情给干妥了。还能将自己从中摘得一干二净,小老弟,你实在是太牛了。” 季中秋脸上含着笑,可心里却一片酸楚。 孙焕英对他还是很不错的。 当她得知自己的真实身份后,不仅没有嫌弃自己,反而还想方设法带她的老姐妹们来光顾自己的生意。 有她出面,就连街道上的那些小混混也不敢来欺负自己。 可自己为了那一已私欲,亲手断送了她官太太的身份。 “何叔,你别再说了,我心里堵得慌。” 季中秋干了杯中的酒,眼眶竟然红了。 他很矛盾。 他不知道自己这件事情做得对不对,但是事情已经发生了,他也没有后路可退。 “季老弟,你有什么打算?” 打算? 季中秋苦笑:“我还能有什么打算……” 话说到一半,脑海中忽然闪过凌小花那娇俏的模样,他笑了起来。 “我想我媳妇儿了。” 季中秋回到清浦市时,已经是十二月初。 下火车的时候,清浦市下起了雨夹雪。 他归心似箭,一刻也不敢停留。 一想到七八个月没见的媳妇儿,他脸上就洋溢着热烈的笑。 等到他出现在鸿远酒店大厅里时,凌小花坐在前台有那么一瞬间的失神。 季中秋朝他走过去,她再也忍不住从前台冲了出来,扑进了他的怀里,失声痛哭起来。 “季中秋,你个王八蛋,这大半年你死哪里去了!” “好了,好了,别哭了,我这不是回来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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