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焉臣去到书房后,陆延明开口说的第一句话就是: “现在你还想着去死吗?” 陆延明还不知道这一个多月发生了什么,在他看来,无非是陆焉臣喜欢并接受了顾叙。 又或者,他把她当成了徐想。 那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现在还有想要轻生殉情的想法吗? 陆焉臣冷漠不屑:“我死与不死,对你来说,应该没有任何实质性的影响吧?” 他实在很难理解,在他被关在疗养院,强行接受各种所谓的治疗时,他为什么听不到他的求救? 他小心翼翼地回到陆家,以为自己的罪过已经清算归零,却被推进小院,铁链把院门锁上时,他哭着喊他们时,为何又当没看见? 秦叔夜里突然发起高烧,他冲着门缝喊得声音都快哑了,没有一个人来问他是否需要帮助。 他爬墙出去偷药,还被佣人保镖抓住一顿打...... 那个时候,谁曾搭手帮过他一下? 现在倒好,他吃穿不愁,不需要父母不需要兄弟不需要族亲不需要朋友的时候,一个个都冒出来说是为他好...... 抱歉,他不稀罕了。 陆延明没有把他的敌对放在心上,陆焉臣的冷脸也让他不再寒暄,直接切到那个孩子身上—— “爸的意思是,你就当捐了个精,这孩子他带着,到时候户口上我名下,跟你没有任何关系。” 陆焉臣毫不给情面的嘲讽:“真搞笑,他那么喜欢孩子,怎么不自己捐精造个?” 陆延明蹙眉:“怎么说话的,爸他没你想的那么无情,他对你......” 帮腔的话还没有说完,陆焉臣打断: “他有什么资格来插手我的事情啊?凭什么干涉左右我的产物,来满足他的私欲?” 陆延明倏然站起:“就凭你杀了他的老婆,这是你欠他的,你就得还!” 话音一落,一记重拳照着他的脸招呼过来。 陆延明被重重打倒在沙发上。 空气中突然陷入了窒息的寂静。 脸上的疼让陆延明顿时后悔自己刚刚一气之下说的重话。 他想补救缓和,但又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陆焉臣眼眸轻垂,低低说起:“你把他叫到我跟前来,你看他敢叫我还吗?” “如果说我是杀人凶手,那他就是给我递刀的帮凶!” 陆延明瞳孔瞬间放大,“什么意思?” 不会是字面意思吧?! 陆焉臣又不作声了。 陆延明起身追问:“你说清楚啊,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 陆焉臣头一偏,满眼丧郁:“无非是一个柔弱愚蠢的女人扛不住议论压力,承不住老公出轨的事实,又赶上一个听话的儿子,就这么简单。” 她哭着求他,他便听话做了。 她那天说了很多,但他只记得,她说他就是个错误,她就不该生下他...... 他没有错,他只是听他那绝望又怯弱的母亲,完成了她想要的解脱。 他也不知道,她死后的罪孽,会报在他身上。 但他心甘受着。 尽管他打从心底里怪恨老头子和他的父亲,平等的看每个给他娘俩白眼,议论过是非的陆家人不顺眼,但他没有对他们实施过任何报复伤害性行为。 他不咬人,并代表他是只会摇尾巴的狗。 近三十多年的不作为,现在才开始行驶他父亲的权力? 晚了。 陆延明:“......” 说起来,他当时只顾着悲痛和怨恨,并没有去细究他到底怎么了...... 回想起,才几岁的陆焉臣,似乎也被事后的阵仗给吓坏了,不是不说话,就是磕磕绊绊的结巴...... 所有人都只认陆焉臣没人性,根本不会去顾及一个杀人凶手是何感受。 他现在不知道母亲的死应不应该算在父亲的头上,他也不知道该不该去评判父亲的过错...... 陆延明沉默了太长时间,长到陆焉臣发话: “那个孩子我不会留给他。” 别说他不想要孩子,就算他真接受那个孩子,他也绝对不会让他生养在陆家! 陆延明眉间的折痕加深,问:“如果是顾叙有意见,我可以去说服她。” 他们只要孩子,孩子生下后,会给那个女人一笔钱,不会让她进陆家的门,更别提会动摇顾叙的位置。 所以,要是顾叙不答应的话,他也可以用钱来堵她的嘴。 反正,男女都贪财虚荣,只是数目的问题罢了。 陆焉臣眼眸危险眯起:“你听不懂人话吗?” 陆延明:“......” 话不投机半句多,陆焉臣直接转身: “不送,以后不许再来。” 不然下次他把桃花给拴门口去! 陆延明:“......” 他捏了捏眉心,满是烦愁和闹心。 虽然早知道陆焉臣油盐不进没什么好脸色,但他还是来了。 不管陆焉臣,这个孩子来得挺好的,至少能多少缓解些他的压力...... 实在不行,他也去捐个精算了! ... 陆焉臣回到卧室的时候,徐想已经起来了。 她问:“陆延明找你做什么?” 如果不是什么要紧事,他不会亲自登门的。 陆焉臣淡淡:“那个女人去了陆家。” “哪个女人?”徐想有点迟钝,后面寻思了几秒才反应过来,“她挺聪明的啊!” 还知道找人撑腰。 “所以,你爸的意思是要把这孩子生下来?” 陆焉臣:“他做不了主。” 他本身就对孩子无感,不会让人坏了他自己的规矩。 那女人还跑去陆家给他多添反感,他怎么可能如她的意,顺了某人的心。 再说了,徐想昨晚上都委屈成那样了,他是一丁点能容忍那孩子的缝隙余地都没有了。 徐想单挑眉梢,话里建议,但眼里却有些试探:“嗯...要不,就让那孩子生下来?” 陆焉臣顺口一句反问:“生下来你养?” 徐想直接否决:“我才不养你跟别人的孩子呢!” 她也没大度到那个地步好吧! 陆焉臣:“那不就行了,没爹养没娘爱的东西,生下来干嘛?感受人心险恶,人间艰苦吗?” 徐想:...... 她突然觉得,陆焉臣会对孩子这样抗拒厌恶,大概是受了自己原生家庭的影响吧! 她又有点心疼可怜陆焉臣了。 徐想凑近了些,仰着下巴,“那如果我想生呢?” 陆焉臣眉头微微一蹙,看着徐想眼里期盼的光,陷入了沉默。 在她的注视等待下,陆焉臣冷声: “待会我会让人把药送上来,你记得吃。” 昨天晚上,他们没有避孕措施。 徐想眼里的光瞬间黯淡下去。 有失落,也有几分难过。 她倒不是想着要怀孕生孩子,她以为,她是可以触犯甚至改变他所谓的原则的...... SZ市安宁县吉州桥西老街深巷拐角有间杂货店,住在这有些年头的老人都知道,往年曾是一家售卖各种五金生活杂货的铺子,自从三年前,主家的女儿外学回来接手管理,变成了一间精美的饰品店,店里还有一处咖啡吧台,生意倒是不错..... 上午十点,系在门上的铜铃作响,俩个穿着休闲的高大男人入门,眼瞧门口的收银服务台没人,便分头四下观看起来—— 对比那些琳琅精致的小东西,每一件商品前手写的娟秀字体的标签、倒是更挑起程言视线的瞩目停留...... 晃神时,一道柔媚入骨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先生,喜欢吗?今天有活动,可以给您打八五折哦~” 程言偏头,一袭艳丽的颜色率先入眼,那紧身的旗袍裙摆开叉到大腿,隐约露出的白皙和多彩的旗袍衬托之下,一个媚字岂能得了。 女人纤细白嫩的左手持镂空雕花木扇轻轻煽动着,鬓旁慵懒微卷的发丝随着节奏晃动;一双满是风情吸引的桃花眼尾上挑,姿态数不尽的妖媚。 不言,这是个极其漂亮性感的女人。 然而,在世俗之下,这样的女人,总是免不了一股子风尘脂粉气。 程言也是个俗人。 他眸中初见的亮光散去,渐渐浮上一抹冷漠的鄙夷。 程言不着急出声,只是从外套内侧的口袋拿出一个小本子,正面朝女人,将其打开—— 女人柳眉轻皱,但很快舒展开来: “程先生,我刚买了些花茶,要不去休息室喝一杯?” 程言该拒绝的。 但他只是迟疑俩秒,没有吭声,只是看着女人,由着她在前面带路,紧跟而上。 说是休息室,其实不大,只能放下一张三人位的沙发和一张小茶几。 程言看着女人坐在沙发上煮茶,那高叉的旗袍一坐,匀称修长的长腿瞬间一览无遗,越加诱人了。 只是一眼,程言刻意收回视线,放在她忙活煮茶的手上,从怀中取出俩张照片,直接开门见山的出声问道: “有没有见过这俩个人?” 女人一顿,抬头看了一眼程言手里的俩张照片,唇角轻挽,声线是极轻极柔的: “这可为难我了,程警官,您也看见了,我这每天进出的客人少说也有几十个,平日里又不出门溜达,这俩个女人不是常客,又没什么特点,我是见过,还是没见过呢?” 话说的轻松,话尾又显轻佻之意,尤其是那双眼睛,说话时,满是有意无意的狐媚样儿,这让程言心里更是平添了一分不喜不耐之意。 他沉了语气:“她们都从你店里买了饰品,,一个是在一个星期前,一个是在半个月前,你没印象?” 女人凝眸,像是在细想,转而才出声回应:“我平时只是低头收银,真不太记人。怎么,这俩人是犯什么错了?” “人死了。” 程言一句轻描淡写的陈述,女人好似受到了惊吓,脸色有些不好了: “警官,我这胆子小,可听不得这死不死的字眼。” 说完,又小心试探性的出声问道: “警官,您来我这查,不会以为是我干的吧?” “哎哟,我这可是正经本分的生意人,又是个女人家,哪能干出那血腥大胆的事啊!” 程言对女人的娇嗔深吸了一口气,出声解释: “没说跟你有关,只是因为死的突然意外,死者旁边都有你店里的饰品,所以过来问问你没有什么线索,随便过来看看,你紧张什么?” “我哪能不紧张啊!您现在出去,随便去谁家店里说之前光顾过你生意的客人死了,你看他们紧张不?不做亏心事,也怕鬼敲门呐!” 程言:“.......” 这意思,说他是鬼? 他没什么心情跟女人拉扯,“我想看一眼当时的监控。” 女人站了起来,绕是一副神色未定的样子,细声回应: “我当然十分愿意配合调查,但是我现在正在营业,您要是就这么贸然地查我店里的监控,这要是让顾客看见了,传了出去,就算没有的事,人言可畏,谁还敢来我这买东西啊!” 程言:“.......” 说句无情的话,她店好不好做,不在他们的考虑范围。 “要不这样吧!也快到中午了,您先在店里坐一会,我把人清清,关门休息半天,您慢慢查?” 女人建议完,程言下意识地看了一眼手表上显示的时间,思虑了一下,也就应了下来。 女人倒是热情,又是送咖啡又是送水果的。 程言让同行的刘斌留了下来,自己出门,看了一眼这附近的商铺街邻,往右走了百十来米,朝树下围着下棋的老人堆里走了上去,从兜里掏出一盒烟,抽出几根,分了分,开始打听: “那边什么时候开了一家饰品店?” 老人接了程言的烟火,有些打量的看着眼前个子挺高的年轻人,并未着急回答。 程言也只是任由老人的打量,不着急出声。 程言的个子挺高,只是右边脸,鼻梁有道疤,斜着划下来,长到耳垂边上,看颜色像是近几年伤的,疤痕突兀,好像伤得还不浅...... 对于常人来说,身上有伤疤的,多是不安分的,尤其是程言脸上这么明显的刀伤,老人心里自然有些不愿意交往的。 倒是另一个老人,只是看了程言一眼,吸着烟,把视线又放在了地上的棋盘之上,慢悠悠的出声道来: “那家店一直都在了,原本是个买五金杂货的,前几年她女儿回来,这才改成饰品店的。” 程言紧接着:“那她家人呢?” “家人.....”老人猛吸了一口烟,仔细想了想:“说是前几年被她女儿接到国外去住了。” 程衍凝眉。 他查过那女人的身份档案,从小是由单亲妈妈抚养长大的,从小就被送出国留学,三年前,她才回来。 “那她平时就一直在店里吗?有没有什么来往特别好的朋友或者其他兴趣消遣之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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