帕尔默副教授在树林中毫无目的地行进着,早在三分钟之前他就彻底迷了路。一开始,他身边还跟着一个护卫队的成员,是个英姿飒爽的女人,训练有素地持枪击杀追上来的污染者,掩护着他前进。
可好景不长,一只丑陋的畸变体忽然从天而降,挡住了他们的去路。这只畸变体分明长得像一只庞大的肉瘤,但动作却很敏捷,女队员不慎被它一掌拍到了小腿,顿时惨叫一声扑到地上。
帕尔默听到声音惊慌地回头看她,就见女队员艰难地用胳膊撑地,冲锋枪已经不知道飞到了哪里,她的另一只手下意识地向帕尔默求助,想要从泥地上爬起来。
可副教授并没有要去帮助她的意思,甚至连迟疑也没有,他眼睛亮了一下,那是狂喜的眼神,因为畸变体进食期间不会再次主动发起攻击。至少在肉瘤畸变体吞食女队员的期间内,他是安全的。
帕尔默将女人的惨叫声远远甩开,飞快地消失在树枝后。
他本以为其他人会很快追上来,可过了很久帕尔默也没遇上第三个人。但他又不敢回头去找,就犹犹豫豫胆战心惊地在昏暗的林间徘徊。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忽然听见一连串脚步声,仔细辨别之后发现并不杂乱,只是有些迟缓和不确定,来的应该是一个缺乏安全感的人类。帕尔默小心翼翼地探出头,和一张熟悉的面庞撞了个正着。
“亚当……哦不对,”帕尔默狐疑地眯起眼睛,“吴小虎?”
吴小虎也眯起了眼睛,不过他做出这种动作是因为林间太暗,看不清。他辨认了一会,面无表情地念出了对方的名字:“……帕尔默。”
帕尔默不太高兴地点头:“其他人呢?”
“在后面。”吴小虎说。
得到肯定的答复,帕尔默总算放下心来。他和吴小虎面对面站了一会,看着对方年轻稚嫩的面庞,帕尔默胸口倏的升起一股邪火,大概是队友就在后方,这令他有闲情为昨夜被打搅的兴致找回面子:“诶?睡了你这么多次,我竟然还不知道你还有个名字是吴小虎?那你跟我说的‘亚当’算是什么名字?”
吴小虎似是疑惑地望着他,就听帕尔默冷哧一声:“卖身时候的花名?”
“……”
“装什么?”帕尔默拿手指用力点向吴小虎的肩膀,戳得他不停往后退,怒道,“当初求我带你走的时候主动脱光了爬我的床,怎么昨天晚上摸一下都不能了?是赵队的家伙比我大,把你爽得不知道天高地厚了?”
“……”
不管他口中吐露出多少下流又刺耳的脏话,吴小虎始终保持着沉默。帕尔默漫不经心地抬起眼,嘴边还挂着当了婊子还要立牌坊这类的粗话,但就当他对上吴小虎双眸的那一刻,他突然卡住了声音。
那是怎样一种阴森漠然的眼神,泛着丝丝渗到人骨子里的冷意。
帕尔默愣了一下,心生怯意,但随后又漫起无法形容的难堪与羞愤,他居然会被区区一个男娼的眼神吓到?
他愤怒地抬起手,可不等拳头落在吴小虎脸上,一阵奇怪的声响突然打断了他的动作。帕尔默疑惑地想要回过身去看到底来了什么东西,而吴小虎的反应就比他要快得多,听到声音的瞬间几乎是转身就跑,这下帕尔默再不敢多做停留,也跟着头皮发麻地拔足狂奔。
但中途他还是忍不住回头看了眼,仅仅是这一眼,满脸是血的肉瘤畸变体顿时让筋疲力竭的帕尔默重新有了力气,粗喘着继续往前跑。好在茂密的树林有效地阻碍了肉瘤的行动速度,再加上吴小虎左弯右拐在前面地领跑,帕尔默闷头只管追,大约过了四五分钟,两人终于甩脱了畸变体。
此时此刻,吴小虎和帕尔默的体力都达到了极限,各自撑着树干大口大口地喘息,声音嘶哑难听,像两只破鼓风机。
帕尔默终于没心情再去掰扯什么下半身的事情了,有气无力地坐在地上粗喘。吴小虎叉着腰休息了一会,忽地再次察觉到什么,警惕地后退一步,找准一个方向准备再次动身。
可就在这时,他的左腿忽然被人抱住,垂下眸,就见帕尔默用双臂死死地搂住他的小腿,歇斯底里地大喊:“我跑不动了,我一点也跑不动了。”
吴小虎十分不耐烦地踹腿,想要甩脱他。
但帕尔默像树懒一样用全身的力气死死扒着他,吴小虎现如今又没有足够的力气挣开,只能浪费时间和他在这里僵持。竹节畸变体爬行的声音越来越近,吴小虎回过头,昏暗的视线尽头已然看到那四条细长诡异的肢体。
“滚开。”他忍不住骂道。
倏然,帕尔默抬起头,脸上是阴毒刻薄的笑,干裂的嘴皮底下,牙龈都笑了出来:“你可是说过,为了能跟我走,什么都愿意做……”
吴小虎有非常不好的预感,弯腰就要去掰开帕尔默的手,可下一秒,他猛地被人抓起了左腿,重心不稳向后栽去。
帕尔默嘶哑的嗓音也因为疯狂而变得尖细:“那为我去死也是理所当然的吧?!”
一只细长尖锐的手掌瞬间洞穿了吴小虎的胸口,鲜血像喷泉一样四处溅射,他露出不可置信的神情,涣散放大的瞳孔中倒映着帕尔默劫后余生的丑恶嘴脸。
竹节畸变体收回刀刃般锋利的右手,吴小虎栽倒在地,身体抽搐了两下,眼底和嘴角淌下数道鲜血,不动弹了。
一阵躯体摩擦草叶的动静过后,令人胆寒的咀嚼声在树林中响起。
帕尔默心有余悸地扶住树干,徐徐站起身,他的额头满是细密的汗珠,小心翼翼地避开畸变体挪动,不敢去看脚边宛若置身地狱一般的恐怖场景。
可眼角余光并不受帕尔默控制,不经意间瞥去一眼,他顿时肠胃翻涌,撑着树干不停干呕。可越是紧张和恶心,他的唇角越是禁不住上扬,心底既有亲手杀人的怯意,又有庆幸自己足够果断,这才得以命大逃过一劫的快意。
然而他嘴角狰狞变形的笑意刚咧到一半,忽然僵住了。整个人就像是被按下了定格键,直愣愣地站在竹节畸变体身后,双眸失焦地对着正前方,动也不动。
大概过了十多秒,好似停滞的空间陡然重新流动,“帕尔默”猛地惊醒,“他”急促地喘了口气,环顾四周,接着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双手,试探着抓握几次,再抬起脚,缓慢地迈出一步,站稳,再一步……
“他”不太喜欢这具身体,肌肉松弛,体虚气短,各项器官也不是很健康,尤其是肾,亏得厉害。如果不是方才的意外,“他”会一直待在之前那个年轻些的黑发男人体内……虽然那人的肛/门也有点问题。
最重要的是“他”已经绞尽脑汁地为了男人取了个吴小虎名字,“他”很喜欢,还以为能用上很久。
短时间内进行二次寄生非常消耗精力,如果接下来再发生突发情况,“他”根本没有三次寄生的余力,所以即使嫌弃,“他”也会尽量保护帕尔默的躯体。
畸变体的进食还在继续,“吴小虎”脸上的皮肉啃得血肉模糊,他死不瞑目地瞪着双眼,很快就被一口咬下了眼球。此刻“帕尔默”的动作已经变得灵活自如,离开前,他的视线匆匆在吴小虎脸上掠过,短暂的停留过后,便没有一丝留恋地跑远了。
——肉瘤畸变体和十数只污染者正在朝这个方向靠近。
帕尔默有些不明白,到底是其他科研员都被吃光了还是什么原因,为什么畸变体就盯着他追?
旭日初升,沾了热度的光束穿过层叠交错的枝叶,在林中投下星星点点破碎的辉斑。金发研究员跑得一身是汗,他的视野逐渐清晰,也再不会做出撞树的蠢事,可与此同时,他的体力也达到极限。
就在被一颗石块绊倒,狠狠摔在落叶堆上之后,帕尔默双臂颤抖,酸软的腿脚挣扎了几下,再没能爬得起来。
积攒了一会力气,他艰难地在地上翻了个身,吞咽一口带着血腥味的口水,胸口大肆起伏,粗粝的喘息声在树林间回荡,直到被一道巨型肉块砸在地上的声响打断。
肉瘤畸变体的脸被无处安置的肿块挤成了很小的一坨,沾着血沫的口水从里面大股大股涌出来,顺着它身上破烂脏污的布条砸进泥土里。这些布条或许曾经是款式新颖时尚的衣服,但现在,它们比抹布还要不如,滑稽地挂在肉块身上。
帕尔默并不准备坐以待毙,就在畸变体兴奋地抬手去抓他头颅的时候,他猛地发难,用准备多时的尖树枝扎穿了它的掌心,随后起身就跑。
肉瘤畸变体被激怒了,它拼命甩动着被扎了根细树枝的手掌,画面像极了挥舞着牙签的西瓜囊。凶狠的咆哮声在身后响起,畸变体体型笨重,追赶的动静简直像是地震,石子和尘土翻飞,帕尔默还没跑上两步就被震得再次摔到了地上。
硕大的阴影瞬间逼近,高高扬起的浑圆臂膀带起一阵腥臭的疾风,恶狠狠地袭向帕尔默的脑袋。
就在这个瞬间,一条温热结实的人类胳膊忽然从后环上了帕尔默的肩膀,修长五指扣住他的后脑,将他下压,以庇护者的姿态牢牢地锁进怀里。头顶响起碰撞与割裂的声音,有湿热粘稠的液体溅在帕尔默脸上,他下意识地闭紧双眼闪躲,再抬头,就见一把锐利坚硬的长刀横在他与肉瘤畸变体之间,散发着生人勿近的煞气。
合金长刀的刃上还残留着黑红色的污染者血液,而那只恶心的肉瘤手臂已经被劈成两截,砸在了草地上。,新m.. ..大家收藏后就在新打开,老最近已经老打不开,以后老会打不开的,请牢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