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快!
颜之愠瞳孔骤缩。
没想到这名鬼修这么快就找到了这儿——糟了, 她不擅长近身对战,等会儿恐怕得受点苦头。
但愿这一击还能留她半条命。
她苦笑一声,却未曾想到身侧先传来猛击。
女修不受控制地飞了出去, 却恰好避开了凛冽的十字剑气。气流几乎划破空间门,最后将远处一座山头轰得湮灭。
危急关头,尚开烬先一步推开了她, 随后执剑迎着猛烈的鬼气攻了上去。
“颜道友!”
如此大的声势很快吸引了下面山洞里的修者。攀石而上的诸位很快就看清了袭击者的面容, 先前两位出去勘探的男修大惊失色:“他怎么往这边来的?!”
“他是谁?”
“我怎么知道他的名字——反正就是那个杀疯了的鬼修!”
因为这个家伙,这群年轻的修者们变成了无头苍蝇,散落在周围进退两难。
虽然各位并不属同门派, 但要叫他们此刻离开这里逃走?那绝无可能。
他们是鬼修血洗修仙界后残存的一批年轻修者, 大都是被颜之愠带领的符修救下来的。
现如今符修颜之愠与其道侣尚开烬有难, 他们脸皮再厚也拉不下脸当个逃兵。
“噌!”
剑刃与剑刃相切, 随后双双弹开。
尚开烬右手执剑横于前身,脸色逐渐难看。
而对面的鬼修甚至挽了个剑花, 骨制的长剑便消散在空中。
双方对峙,一个立在山头, 一个被鬼气拥在空中。
“咳。”
颜之愠掐诀回到了原山头, 与其他修者汇聚在一起。尚开烬虽果断出手, 但也知道收着力气,暂未伤她肺腑。
“颜道友!”众人聚在她周身, 急声道,“可有大碍?我这儿还存有些丹丸,快些服用!”
“多谢, 但我无碍,暂且自己留着吧。”她咳嗽一声,将郁气咳出后, 迅速看了一眼对峙的两人和周围的环境。“符宗子弟何在?”
人群中陆陆续续钻出数十道人影:“师姐,我在。”
“精修身法的道友和符宗善空间门转移的弟子协同前往远山脚下,”她迅速点出几个人,“等会儿打起来牵连范围太大,莫要伤及无辜,你们迅速将人转移到安全的地方去。”
可颜之愠点的人太多,几乎一半符宗子弟被她派了出去。
“师姐!”
女弟子急了:“我为何不能留下?比起空间门移动,我更擅长辅攻!”
颜之愠看了她一眼:“我比你更擅长。听话。”
“有我一人,足以匹敌现如今的整个符宗。”
这话倒是不假。
符宗宗主几十年前避世不出,也不知道去了哪个地方闭关修炼。宗主离开后,颜之愠作为大师姐担上大任,拉扯着宗门数位师弟师妹。
她是宗门师弟师妹的主心骨,也是符修的第一人。
留在战场会有什么后果,在场的修者心知肚明。现在颜之愠开头点人离开,年长一点的修者都松了口气,颜之愠的意思他们都知晓。
这一战,估计伤亡惨重——又或是全军覆没。
符宗多辅助,一旦被近身几乎等同于丧失所有战力,颜之愠只点走本门派一半年轻修者,他们都觉得少了点,更何况每门每派都点走一两个作为门派遗孤,他们也不再多言。
点走的都是刚入门不多久的年轻修者。
有些人红了眼眶,咬着唇想要反驳,却被年长一些的师姐师兄们拉住。
“好好活下去。”
战场局面瞬息万变,颜之愠思考后做出决定也不过一分钟。
那边又开始传来爆鸣声,她不再多言,直接双手捻诀,不出数秒,指尖金丝分别在年轻修士们下、中、上三层施以符文。
灿金色或粗或细的灵力丝线互相缠绕紧促,只听颜之愠喝道一声“转”,眼前的修士便利落地消失在余下诸位修者视野内。
几乎是瞬间门,一抹银白夹杂着血红的身影倒飞砸在原山头那株青天古松上,将其硬生生拦腰折断!
落入下风的是尚开烬,他砸穿了古树,最后在石壁上留下巨大的裂纹后才堪堪停下。
胸腔肺腑激荡,迫使他吐出几大口乌黑的血来。滴落在地上的血蒸腾出缕缕黑气,显然鬼修的鬼气已经开始侵蚀他的内力了。
颜之愠并未第一时间门上前——她不是不心疼自己的爱侣,可现在不仅是尚开烬陷入危难,最近的是这群年轻修士,远一些的则是还在逃命的百姓。
背对着鬼修,符修骄子不断催动体内灵气,在其掠过她准备击杀尚开烬的一瞬,铺天盖地的金丝细线从各个角度缠绕在鬼修的四肢上。
“哦?”
被拖住脚步的鬼修扭过头,一双灰白色的眼瞳锁定了抿唇严阵以待的女修。
“你是,”他想了想,恍然大悟道,“尚开烬的妻子?”
颜之愠唯恐操作金丝被他近身,只将金丝深入山头石壁中,闻言定了定神。
“晚辈颜之愠。”她一边冷静答道,一边利用功法天赋,以灵识观测周围可以布阵的地势,“不知前辈尊姓大名?”
“颜之愠……”
鬼修似有恍惚,沉默了片刻后,勾起一抹笑,“樊、季。”
曲之微虽常常叫他‘小鸟’,但有时向外人介绍他时,也会唤他本名。但比起尚启寒带有特殊目的为他取的双凶名,曲之微唤他的一直都是双吉之名。
他现在也搞不懂自己到底是‘樊季’还是‘汎祭’了。是那个一直理智的,却在最后吞噬妻子血肉的樊季?还是陷入疯癫,在幻觉中与妻子重归于好的汎祭?
……算了,尚启寒早已掩盖了有关于‘剑宗大师兄樊季’的一切,现如今谁还会记得他的名字?
“樊季……”
颜之愠眉头紧皱,有些匪夷所思:“可是樊桐的樊,盛季的季?”
“你认识我?”鬼修来了点兴趣。
颜之愠默了一瞬,随后道:“晚辈曾接触过民间门百姓,高山与地势低平的城池村落里,家家户户都在信仰一位‘仙子’,并自称微民人。”
“闲暇时候,晚辈也曾了解过微民人的历史。”
“其中,微民人所流传的故事中,仙子就有一位叫‘樊季’丈夫。”
鬼修陷入了一阵难言的沉默。
颜之愠心道,恐怕二者的确有关系。
但让她惊诧的是,百姓流传的故事里,名为‘曲之微’的仙子与其丈夫琴瑟和鸣,后来,即便仙子飞升,丈夫也陪同一起。
或许是同名,巧合而已。
更何况百姓们皆向往美好的生活,将仙子的故事美化也并非不行。
这样想着,颜之愠迅速后撤一步,将战场留给其他修者。
金丝线能牵制住这么久已经超出她的预料了。颜之愠迅速口念咒文,双指并拢,在虚空中不断画符牵引进修者体内。
纸符的确损耗灵力少,但颜之愠此刻也没空在纸符上画,只能不断消耗自身灵气,将更为纯粹强力的符咒点进修者体内,为其增添助力。
颜之愠‘符修第一人’的名头并不是添油加醋得来的。
在她与其他符修子弟的辅助下,数名修者竟暂时与几乎屠遍修仙界的鬼修打得不相上下!
但还未等他们高兴一会儿,片刻后,众人便察觉到不对。
“呃……”
一名男修被斩劈肩胛骨,坠落在地,他咬牙从储物袋中吞了粒丹药,伤势却毫无回转。
血涓涓而流,伤口处有黑气冒出。
又是一道凌厉剑气冲他而来,男修瞳孔紧缩,想要抬剑去挡,却没想到手中的本命长剑早已断成了两节废铁。
“噌!”
一柄剑身缠绕着金丝的长剑强行斩开剑气,男修抬头恍惚看去。
“既然无用,赶紧离开。”
尚开烬擦了嘴角半干的乌血,有了颜之愠的辅助,他招架鬼修的剑势已然轻松很多。
但他的心却越发低沉,
其实在半月前,他与鬼修就见过一面,不仅如此,还得知了鬼修的真实身份。
这名身藏滔天鬼气的鬼修,竟然也是师尊的亲传弟子!
师兄师弟皆出同门,但师兄不仅有鬼气增幅,打斗的经验也比师弟强。
尚开烬这能眼睁睁地看着他残杀了师尊。师兄弟二人对峙时,对方也在说一些似是而非的话。
他没听懂,也不在意。
在尚开烬看来,这个叫‘樊季’的鬼修师兄早就被鬼气侵蚀得疯了。
一个疯子的话,有什么好听的?
“阿烬!”
鬼气瞬间门近身,尚开烬抬手,长剑直刺鬼修!
两人再次缠斗在一起。
虽说尚开烬经验比不上鬼修,但他也的确是这群修者中实力最强的存在了。
毕竟是以武力专修的剑宗。
年轻修者们与鬼修交手的时间门不长,损失却十分惨重。
仅被划开肩胛骨也算幸运,被开膛破肚的也不在少数。可时间门才过去多久?算算时候,估计先前比颜之愠转移到修者们都还未将所有百姓转移到安全地方。
“不能再拖了。”
颜之愠咬牙道。
“再拖下去,没人能活下来。”
不管是她们,还是远处正在转移到修者与百姓。
“劳烦各位道友,”她站起身,死死盯着天上缠斗的两人,“给我一些时候。”
她预估了下自己残存的灵力,深吸了口气,缓缓吐出。
“需一盏茶的时间门。”
“一盏茶后,”她冷声道,“交给我。”
……
符宗残存的玉简中,从未有过飞升的修者。
颜之愠拜入符宗也并不是为了飞升。
她出生后就只记得自己在逃荒,她跑过很远很远的路,看过很多很多的事。
被打过、被骂过,也差点被当作两脚羊吃过。
后来,好不容易逃到一片较为安宁的地方,跟着路上遇见的老妇人组成了半大点的小家,在这城池里落了户。
隔壁是一个好心的大户人家,家里上上下下信仰着一名叫‘曲之微’的女仙子——不,不止这一家,整个城池的人家里都祭拜着这名从天上下凡渡世人的仙子。
颜之愠听着大户人家的姑娘们说她的故事长大。但也没长那么大,因为又有一阵饥荒涌到了城池外。
是符宗宗主路过时好心帮了一把,颜之愠就萌生了成为修者的想法。
但她不想飞升。
她只是,想像‘曲之微’一样学点什么,然后再做点什么。
飞升对她来说太远了。
而且,隔壁的大户人家丢了位刚出生的小公子,年幼的颜之愠想着自己成为修者后,要好好报答带她吃过烧鸡的大户人家夫人。
后来,埋葬了老死的老妇人,颜之愠拜入了符修,成了符修的骄子。
修仙界和她年幼时想象的不一样。里面没有像‘曲之微’一样的仙子,只有满目冰冷的修者。
再后来,颜之愠距离渡劫期越来越近,但她仍未找到大户人家夫人的小公子。
最后,她捏着离世夫人干枯的手,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要是,她心想,要是修者愿意帮助百姓,百姓是否能过得更好呢?是不是不再有饥荒,不再有亲人被迫离别?
颜之愠抱有这个心思,但却一直未践行。
修仙界太过庞大,仅凭她一人无法改变所有修者的想法。
直到她遇见了尚开烬。一个被称为剑宗骄子,修仙界飞升希望的剑修。
说来好笑,他的确实力强大,但颜之愠却发现这家伙几乎是说什么听什么,也不会去怀疑的存在。
奇怪,修仙界还有这样的人吗?
她觉得好笑,又不自觉去观察这个傻愣愣的剑修。
尚开烬没有朋友,只有他的剑,甚至对自己师门的兄弟姊妹也不假于色。
颜之愠成为他的朋友费了很大一番功夫,却也比更多人了解这个剑修。
“你不能只听你师尊的话。”这句话颜之愠说过很多次,从朋友这个身份,再到道侣这个身份。
她以为尚开烬会明白的。
她以为。
……
前仆后继涌上去的年轻修者接连重伤。
樊季被他们烦得眉头紧皱,于是越来越浓厚的鬼气缠绕在修者们的身上,夺取他们为数不多的生命力。
一个被他刺穿心脏的修士看着他露出古怪的笑容,口中嗬嗬道:“完、完成……”
什么?
还未等他反应过来,只听一声怒喝!
“七杀六断阵——起!”
最后一刻,颜之愠耗尽所有全身上下所有灵气,将符宗唯一,也是最后的杀手锏布出。
六位符修子弟身上亮色皆起,分别散开将鬼修围困在其中。
身上最亮的是颜之愠。
布阵需要大量的灵气,维持阵法也是。
体内的灵气被阵法吃得干干净净,现在只能抽取颜之愠自身的生命。
她的青丝很快被染上了白,修者年轻娇嫩的面容逐渐消瘪。
时间门紧迫容不得她利用地形布七杀阵,只能用符修子弟自身为阵,全力将鬼修困在阵法中。
“之愠!”
尚开烬瞬移来到她身边,一向淡漠的脸第一次出现了惊慌的表情。
“阿烬,”女修冷静道,“听我的,如果七杀阵无法杀死他,你就带着其他人先离开。七杀阵余力会耗尽他体内的灵气,再拖一些时候,他也会死。”
尚开烬:“可……”
“听话。”她侧头,“你不是最喜欢我了吗?”
“那就听我的。”
她笑道,皮肤快速衰老:“看来我也可以做话本里的英雄咯。”
“轰隆——!!”
尚开烬怔愣地看着她还未说话,只听天上雷声阵阵,不多时乌云密布掩盖了天空的光辉。
“啧,”颜之愠气道,“怎么突然要打雷了?”
虽说对阵法影响不大,但突如其来的雷云很容易消磨她们的气势。
尚开烬:“这是……渡劫雷云。”
他脑子里突然响起一道声音:
‘恭喜你,好徒儿,’
是师尊的声音。
‘你要飞升了。’
‘现在,’他抬起了长剑,‘杀了她。’
‘杀了颜之愠!’
“看样子雷势很大,”颜之愠道,她现在已经像是五六十岁的老妇人了,“我还能再坚持一会儿。”
“阿烬,带着他们赶紧走!”
阵法内,被金丝线切割得浑身上下遍布伤口的鬼修突然抬起头,朝着尚开烬露出嚣张且恶意满满笑。
‘你们杀不死我。’
他做出的口型很快被尚开烬收入眼底。
对啊。
无情剑修恍惚心想。
要是颜之愠杀不死他怎么办?
她只是一个符修,甚至还未达到渡劫期。
她杀不死鬼修。
可现在渡劫雷云已至。
……唯有他,是渡劫期。
杀了颜之愠,渡过雷劫,飞升才能有机会——杀了鬼修。
……
“呲——”
长剑穿透心脏时,颜之愠还未反应过来。
虽然此前还在抱怨雷云将至,但她的脸上还算平静。
一切发生得太快,就连准备好了的雷云都还未将第一道雷劈下。
七杀六断阵的主力被击杀,阵法纹路逐渐浅淡。
颜之愠怔愣地看着神色冷漠的爱侣,想要问些什么,却不知从何问起。
“抱歉,”尚开烬淡淡道,“我会完成你的心愿。”
“我会杀了他的。”
七杀六断阵不会瞬间门消散,因此颜之愠虽然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但依旧将身体全部的生命力注入进阵法中,强行锁死阵法!
随后,她如同断翼的小鸟坠落。
“什么?”
阵法内的樊季和阵外残余的修士们一样震惊,随后他反应过来:“你、你杀了自己的妻子?”
他重复了两三遍,随后狂笑出声。
“你竟然杀了她!”
“好师弟,天底下就没有比你更愚蠢的人了!!”
……
被点明的真相让尚开烬无力接受,荒唐般的事让樊季笑得几乎背过气。
他看着逐渐绝望的师弟,仿佛看见了当初的自己。
“没关系,没关系,”他舔了舔嘴唇,狰狞笑道,“我会帮你解脱的!”
骨制的长剑被高举,狠狠劈向尚开烬——却被阵法反弹了回来。
哪怕颜之愠身死,七杀六断阵依旧有效。
甚至越来越强。
天上的渡劫雷云是冲谁来的一目了然。白跑了一趟的雷云似乎气不过,将蕴含着浓郁灵气的雷狠狠披在阵法上,为其充能。
阵法内金丝紊乱,如同飓风般切割着樊季的身体。
很快,他察觉到了不适。
这个阵法将他的身体切割得破烂,已无法再存储灵气,甚至是在外泄鬼气!
他冲着绝望的尚开烬露出似笑非笑的诡笑。
“这样如何,师弟?”
“我再给你一次机会,”他运起剩余的灵气,猖狂大笑,“看看再度拿回选择权的你,是否还会这样做!”
……
有渡劫雷云在场,场上还有两名渡劫期的修者。
借用雷云强行打破时空,两人跌落进罗诗琴所在的世界。
时空穿越过程中,不知是有意无意,尚开烬损失了最关键的一部分记忆,落在了在树林中正考察团建地的尚岳身上。
并以为颜玉容是他转世后的妻子。
“你在想什么啊?”最后一剑劈开困住自己的符咒,樊季双手颤抖,几乎握不住剑,但他依旧冷笑开口,“修者是没有转世的。”
早已抛弃诸多追求飞升的修者,除了飞升得到就只有身死道消。
怎么可能会有转世?
他不会去找曲之微的转世,
他要的,是曲之微借助灵气复活。
这个世界的确很好,虽然灵气稀薄,但凡人如同牲畜一样多。
颜之愠的渡劫雷云现在为他所有,将这个灵气稀薄的世界变得繁盛起来也过不了多久。
只要……
他抬起眼,杀气十足地看着对面的那个女人。
“杀了你,”他轻笑道,“只要我杀你了,一切就如我所愿。”
“是吗?”
罗诗琴冷笑:“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
“我承认你有本事,但和你一样的还会有多少?”
樊季自觉自己看清了所有本质:“所谓的社会主义,根本不是一个宗门,就只有你一人,对吧?”
“……”
你简直big胆。
罗诗琴翻到了《寻缘问道》樊季传的第六章,果然,之前在解决完司机王雷的事情后,她往天上看到那一眼震慑住了樊季。
我说我的符纸为什么突然有这么大的力量。
你小子,心里不还是挺怕我的吗?
“那你就说错了。”
罗诗琴勾唇,神色依旧淡然:“社会主义并不止我一人,在这个国家,心怀人民的所有人都是社会主义接班人!”
“你们怎么还没意识到,”她右手捻起一道黄符,“曲之微、颜之愠,她们才是应该飞升的得道之人啊?”
“所谓剑宗第一人?”罗诗琴冷笑,“悟性也不过如此。”
“既然要战,那就奉陪到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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