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他一副受到刺激的样子, 梁萤没心没肺笑了起来。
许太守有些恼,没好气道:“我听你瞎忽悠!”
一旁的赵雉也笑,因为他清楚地明白, 那家伙绝对不是忽悠。
许太守在这边逗留了好些日, 不管他嘴上如何,心里头还是受到震撼的, 那帮土匪就是比他治内得好。
他回去的时候, 梁萤等人特地送他走宛南那条道儿。
去年宛南才交接过来,虽然一如既往的穷, 但因着土地下放, 当地老百姓再无去年的狼狈,个个都面带喜色。
那种积极向上的憧憬压都压不住。
许太守酸得不行, 他确实被他们炫耀到了。
把他送走后, 一行人折返回去,途中赵雉忍不住说道:“你说许太守回去后, 会学当初的胡县令那般来求吗?”
梁萤看向他道:“不管他来不来求,一旦我们把俞州干下来,临都就会强制执行土地下放。”顿了顿, “就算他来求, 也不会在这个节骨眼上施行,眼下要防范俞州再次进犯, 临都境内乱不得。”
赵雉没有吭声。
似想起了什么,他又问:“倘若永庆真跟俞州打起来, 你说我们能从老百姓手里借到粮食吗?”
对于借粮,梁萤有着盲目的自信,“我们从安县开始就搞土地下放,想来这里的老百姓是实实在在受惠了的。
“你说到哪里去找我们这样的公家, 宁愿亏自己,都要保住他们的饭碗?
“倘若我们垮台了,对他们有什么好处吗?
“并且我们是借粮,不是抢粮,是要登记贴告示公示给老百姓看的,让他们知道有这笔账存在,等应付这起战事之后便在公粮里头扣,相当于提前预支他们手里的公粮。”
赵雉:“……”
她真的很会打算盘。
梁萤:“我还差点忘了,各县的集训断不可落下,强兵可不仅仅是太守府的兵,老百姓自己也得强才行。”
赵雉点头,“这不用你说。”又道,“集训还能挑些新兵进来。”
梁萤:“隔壁郡的姜都尉挺不错,脑袋瓜好使,空闲的时候双方切磋交流一下,毕竟以后是要共御俞州大军的。”
赵雉:“我派奉过去。”
两人就郡内事务唠了许久。
提到燕翅山时,赵雉认为没有必要让那些方士继续炼丹了。
梁萤却不,说道:“得让他们炼。”又道,“俞州那边稀里糊涂吃了闷亏,定会差人过来打听的,燕翅山正好可以做幌子掩盖咱们的火药作坊,毕竟民间流行炼丹,他们也探究不出名堂来。”
赵雉细想了阵儿,觉得有道理,便没再多说什么。
梁萤:“既然要筹备打仗,兵器得备充足才行。”
赵雉无奈道:“只能一边打一边抢。”顿了顿,“前阵子倒是从俞州军里捡来不少箭矢,马也有一十多匹。”
梁萤默了默,“那就只能多给他们喂些药了。”
赵雉:“药也好贵。”
梁萤:“……”
哭穷,他是很在行的。
回到城里后,梁萤特地到新办的学堂里看了看。
西城这边有两个班的女学,共计五十来人。
有了甄氏的带头,有学识的女郎也蠢蠢欲动走了出来。
这边招来的女先生有一个还是葛老儿家的大儿媳妇蔡氏,为着能走出来,她可费了不少口舌说服葛大郎和公公葛老儿。
也亏得婆婆王氏支持,这才得了女先生的差事。
另外一个女先生则是商贾家的闺女,姓黄,家里条件好,父母支持也是想博个美名。
梁萤在学堂里同她们唠了许久。
那些孩子性情活泼,叽叽喳喳的跟闹山麻雀一样,年纪大些的会天真问她以后可不可以当官。
梁萤掐她头顶上的小揪揪,说道:“你若能考童生,考秀才,考举人,一步步靠学识考上来,我就给你官做。”
另一个女童探头问:“做官能挣很多钱吗?”
梁萤笑道:“想挣大钱的,就得去从商。
“不过咱们做官的有月俸拿,你以后可以靠月俸养家糊口,家里头也不会白养你,你们的爹娘会拿到公家的钱粮补贴养老。”
女童似乎特别纠结能不能挣钱,又问:“王功曹能拿很多月俸吗?”
梁萤不答反问:“你最喜欢吃什么呀?”
女童:“我喜欢常家铺子的酥肉饼。”
梁萤:“那我的月俸可以让你顿顿都吃他家的酥肉饼。”
听到这话,女童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连忙追问:“真的可以顿顿吃吗?”
梁萤点头,“对,天天吃,顿顿吃。”
女童“哇”了一声,对钱的概念似乎清晰起来。
见她懵懂又天真的样子,一旁的大人们皆笑了起来,只觉得这群幼童委实可爱得紧。
这不,蔡氏满怀憧憬,暗搓搓问:“我们女人真能做官吗?”
梁萤笑道:“自然可以了,只要是赵郎君的管辖地,女人就可以做官。”顿了顿,“不过眼下我实在太忙,这官也不是说做就做的,需得层层考核,像男人那样选拔。”
蔡氏:“听起来很了不得的样子。”
黄氏道:“谁说女儿不如男,论起作文章,我可不服那些酸儒。”
梁萤指了指她,“好志气!”
开办女学,仅仅只是启蒙,算是试探男权体制的一个契机。
毕竟只是一群女童,她们是没有任何攻击性的。
对于大多数男人来说,谁家里还没个闺女呢,她们是微小的,幼弱的,需要呵护的一个群体。
就算那些酸儒要抨击,若是跟一群女童较劲,不免叫人鄙视。
梁萤用女学来试探这个封建世道的底线,算是给未来的女官预热。
如果想要她们能长远地走下去,她必须给她们创造一个良好的环境,才能让她们靠自己生存下来。
就像朱家黑陶一样。
温润的土壤才能把幼苗培育长成,倘若她一下子就来搞女官,只怕干两天就会掀起腥风血雨。
不仅她承受不住那些压力,有勇气走出来的先驱者们一样承受不住,多半会以失败告终。
她那般骄傲的一个人,是无法忍受失败的,那便一点点打下根基好了。
以后她的身边定会站出来真正的女官,传递她的命令,执行她的指令。
她不要求她们有凌驾于男人之上的魄力,但至少要有与其抗衡的野心与力量。
来自女性最顽强的力量。
与这个世界,说不。
离开学堂在回去的路上,谭娘跟在她身后,忍不住道:“那些女娃真真可爱,连我都有点羡慕她们了。”
梁萤颇觉好奇,“娘羡慕她们什么呢?”
谭娘:“我怎么就没赶上这样的好事,不用交束脩就能识字,女人还能当官。”
梁萤失笑,看向她道:“你现在学也不晚啊,让李一教你,哪怕从字经开始学呢,只要头脑灵活,能写公文,把最基础的东西学会,近墨者黑,你跟在我身边总能学到东西的。”
谭娘半信半疑,“我若有这个本事,还不得上天?”
梁萤:“赵雉不也是文盲吗,你看他是不是要上天?”
谭娘:“那不一样,人家虽然识不了几个字,但打仗是有天赋的。”
这点梁萤倒是承认。
有时候她也觉得奇怪,那家伙虽然没有文化学识,可是听得懂她说的话,并且还能理解。
可见他在军营里是学到东西的,跟一般的文盲不一样,思维比较灵活,一点都不固化古板。
亦或许,他是遗传了赵老太的性格。
那老太太就特别豁达清醒,身上一点都没有土著人的僵化与迂腐。
在永庆这边一片太平时,俞州则陷入了巨大的纷争中。
当初孟广荣信誓旦旦立下豪言壮语,要在一个月内连夺临都和永庆,结果被啪啪打脸,折损了两千兵不说,粮草还被烧掉了大半,更气人的是败得还稀里糊涂。
孟广荣是俞州牧夏远堂母族侄儿,州内为着先打临都和后方广陵争论不休,后来好不容易顺了孟广荣的意思先打临都。
哪曾想兵败得如此迅猛,着实令夏远堂一众人傻了眼。
孟广荣同他们说起在临都的经历,那好似流星一般的东西从天而降,落地犹如惊雷般炸裂,顿时火光冲天哀嚎遍野。
人们听他说得玄乎,都觉得他是在给兵败找借口。
但底下回来的士兵皆是这般说,那就让人感到邪门了。
于是为了弄清楚临都那边的情形,夏远堂差人过去打探,势必要弄个一清一楚。
若不然下回又遇到那玩意儿,谁吃得消?
不过孟广荣到底吃了败仗,不管是什么原因造成,回来的待遇自然不大好。
夏远堂底下有个儿子,他偏爱小儿子,想把州牧之位传给夏郎,但传位素来都是立嫡立长的。
老大的才干虽然不如老,但身份地位摆在那里,并且老的生母还是个妾室,故而州里的局势有些复杂。
孟广荣是夏家母族,扶持的自然是长房夏大郎,如今却吃了败仗,令夏远堂心生厌烦,愈发觉得当初夏郎主张攻打广陵是正确的选择。
那广陵郡虽然有七八千兵,却是农民起义聚集起来的野路子,一群乌合之众罢了,倘若俞州派兵去攻打,应是十拿九稳能把广陵吞并的。
当初夏郎认为先打广陵稳妥些,夏大郎却认为临都才只有千兵马,更容易打下来。
如果不是孟广荣大放厥词,站到长子这边力排众议,夏远堂断然不会去动临都。
现在吃了败仗折损了两千兵马,一万人的口粮也被烧掉大半,委实令他窝火,愈发看长房不顺眼。
妾室何氏挺会做人,宽他的心道:“俗话说胜败乃兵家常事,这一回孟校尉吃了败仗也是情有可原,当初他跟着夏郎来到扶阳,助你打下俞州,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夏郎就莫要与他计较了,他好歹也是阿娘那边的侄儿,日后低头不见抬头见的,省得伤了和气。”
这话说得夏远堂懊恼,不痛快道:“也就只有你会替他说好话,他处处针对郎,你这个做娘的连自己的崽都护不住,还替他操心。”
何氏以退为进道:“郎毕竟还小,年轻人不懂得分寸,自然没有大郎稳重,他以后还要多加学着些。”顿了顿,“妾到底是个没身份的,无力护郎,可是他有夏郎这个处处为他考量的爹啊。”
夏远堂被她哄高兴了些,说道:“若是长房有你的一半善解人意,我又岂会头疼呢。”
何氏笑了笑,心里头明明恨不得把长房踩到脚下,却故意在夏远堂跟前说他们的乖话,给自家儿子立下谦让的牌坊。
此次兵败,导致俞州不敢贸然出兵,哪怕想要图谋广陵,都被迫暂且搁置。
而潜入俞州的张议和陈安兵分两路对州里的情形进行摸底。
他们伪装成商人,对俞州六郡的防守和布局进行初步了解,为日后攻打做参考。
两边都派人摸对方的底细。
现在是非常时期,临都的防守非常森严,进出人员会经过一系列盘问。
永庆这边也差不多,不像往日那般进出随意。
待到初夏时,先前由奉郎差人去寻找的往日旧友过来了一人。
那人叫吴元,赵雉也熟识。
只不过他的经历不太好,自他们离开后,在营里得罪人被打断了腿,后来捡了一条命归乡,因着伤到了筋骨,双腿便彻底废了。
平时全靠自制的轮椅代替双腿。
这回听到奉郎他们寻找,便好奇过来看一看往日的旧友。
操练场上的赵雉听到吴元被寻过来时,他想了许久,才想起那个受气包。
吴元的绰号就叫受气包,比赵雉长两岁。
数年未见,赵雉见他坐在轮椅上,还是吃了一惊。
想来他这些年过得不大顺遂,整个人形容消瘦,曾经那个神采飞扬的儿郎早已不复当初,只剩下那抹笑还是如当初那般腼腆不好意思。
赵雉的心情一时有些复杂,忍不住戳他的肩膀,问道:“你这双腿怎么弄成这样了?”
吴元当即同他讲起经过,听得赵雉五味杂陈。
不愿提及那些糟糕的往事,双方就最近几年的情形叙旧。
听到赵雉从江原打到安县再到现在的永庆,吴元难掩激动,一张瘦削秀气的脸庞上晕染着欢喜。
“现在爷腿上的旧疾如何了?”
赵雉推着四轮椅车道:“已经是老毛病了,冬日里难熬些,不能受寒,但凡遇到变天时就会疼。”
吴元:“也亏他受得住。”
赵雉:“我们这帮人生来就是马背上的人,就算死,也得死在战场上,方才是归宿。”
这番话令吴元颇为触动。
他毕竟从过军,哪怕已经成了废人,也曾有过热血。
赵雉带他去操练场,看到那些意气风发的年轻儿郎,吴元整个人仿佛又重新活了过来,回到了曾经在军营里的那段日子。
哪怕他们过得并不好,遭受过不少委屈,仍旧难掩心中的激奋。
赵雉双手抱胸,也很满意现在的劳动成果。
似想起了什么,他问起鲁则的情况。
那人可是他曾经的武将师傅,才进军营时挨了鲁则不少打,可以说这一身的武艺都是在鲁则棍棒下洗礼出来的。
吴元并不清楚,说道:“我离开营里时他还在,后来就不清楚了。”
赵雉很是遗憾。
这些年人们各奔东西,世道又乱,自顾不暇。
现在奉郎在临都的,赵雉差人去把他寻回来。
不一会儿梁萤和李疑过来,赵雉同他介绍,吴元行拱手礼。
在一群老爷们儿中忽然见到一位生得秀雅的女郎,吴元颇觉诧异。他生性腼腆,不好意思看她,眼神回避。
起初梁萤对他没什么印象,只是觉得他的绰号有点意思,叫受气包。
还有他坐的轮椅跟现代的两轮不一样,是四个轮,前面两个大的,后面两个小的。
梁萤看得稀奇。
之后吴元在驿馆落脚。
这两天赵雉带他到郡内转悠,领略当地的风俗人情。
他们提及江原,吴元称赞那边的治内。
赵雉却很是不屑,说道:“纵使江原治内再好,那边的老百姓也没我们这边富庶。”
当即同他说起郡内的各项政策推行,听得吴元大为惊诧。
许是一直处在混乱与被剥削中,导致他根本就不信有这样的世道。
赵雉颇有几分嘚瑟,说道:“这原本就是空中楼阁,以民为本的世道原本就与朝廷背道而驰,可它就是生存了下来,这中间自然也费了不少心思去博弈。”
吴元看着他,感慨道:“秀秀似乎跟以前不一样了。”
赵雉失笑,“哪里不一样了?”
吴元认真道:“多了几分悲悯。”
赵雉沉默。
吴元:“我记得你以前在军营里是最莽的那个,挨的打也最多,公认的不知天高地厚。”
赵雉双手抱胸,“饭也吃得最多。”
吴元笑了笑,“那时候鲁大头把你打得最凶,却是最器重你的,不曾想,最后却落草为寇,他若是知道了,想来会痛心疾首。”
赵雉无奈道:“现在花钱买官,不就归顺朝廷了吗?”
吴元也挺无奈,“这世道真叫人不知说什么好。”顿了顿,“上天也是开了眼的,在我们那批新兵蛋子里属你天赋最高,虽然受挫,到底还是重新起来了。”
赵雉扭头看他,“以后有什么打算?”
吴元坦然道:“我已经废了,以后会归乡,陪家中父母。”
赵雉:“你可以到这边来,永庆可以安置你。”
吴元摇头,“我的性子秀秀应是知道的,若受你们照料,反而活得不自在。”
赵雉没有吭声,知道他的自尊心极强,是个宁折不弯的人。
没过两日奉郎回来,看到他的情形心中颇不是滋味。
人坐到一起吃酒叙旧。
奉郎自然是竭力劝他留在永庆。
吴元并没兴致,受不了自己被这群人处处照料。
不过过来见到旧友们重新寻得新生活,还是感到挺开心。
最终在这里呆了十日,他还是遵循内心要归乡。
奉郎颇有些担忧他的身体状况,吴元倒是坦然,说道:“待我真到日子过不下去的那日,我再来投奔你们。”
赵雉双手抱胸,“现在还能折腾?”
吴元点头,晃了晃自己的双手,“做些木工养家糊口不成问题。”
他执意要回去,两人也未强求,只道他若想来永庆,随时都可以过来。
临行前奉郎给他备了不少财物,皆被吴元拒绝了。
他走时给一人留了两只木盒做念想。
赵雉把他送走后,拿着那只木盒心中五味杂陈,里头装的皆是缩小版作战军用器械,有抛车、云梯、攻城车、井阑等物。
那些东西小巧精致,躺在简陋的木盒里,承载着他们这帮人的过往。
回到太守府后,赵雉的心情有些沉郁。
他坐到窗前的椅子上,拿起木盒里的抛车细细端详。
吴元这个人是有点小脾气的,宁折不弯。
在营里他们给他取绰号受气包,皆因他过刚易折的性子,就是宁愿受气较劲都不愿低头,想来那双腿便是这样被折的。
曾经年轻的儿郎,被世道磋磨成这般模样,委实叫人扼腕。
可是他骨子里的刚,仍旧不曾被磨灭分毫。
哪怕日子过得艰难,也不会受人施舍,就算没有双腿,也是个要顶天立地的人。
整个下午赵雉都关在屋里,一直在看桌上的那些木工艺品。
它们是榫卯结构,可以拆卸。
他像孩子似的不断把它们拆卸再组装,反反复复地重复着一个动作。
傍晚梁萤过来喊他吃饭,赵雉没什么胃口。
她进屋看他坐在窗前,不知在捣腾什么。
好奇走上前,见到桌案上的小玩意儿,梁萤顿时来了兴致,拿起井阑问:“这个是什么呀?”
赵雉回道:“井阑。”
梁萤平时不曾接触过军用器械,问他井阑是干什么用的。
赵雉耐心解释一番,把桌上的所有小模型跟她说了说。
梁萤觉得好玩儿。
这不,饭后她把那些小东西给惦记上了。
一些被赵雉拆散,她自己组装。
赵雉坐在一旁单手托腮看她笨拙组装抛车。
梁萤靠着脑海里的记忆对它进行整合,结果组装完还剩下一个小零件没地儿装。
她的手动能力并不强。
赵雉把抛车给她拆散了重新组装,无比娴熟。
梁萤起了玩心,找来一块布蒙上他的眼睛,把模型拆散,让他蒙着眼组装。
这自然是难不倒他的。
不曾想途中梁萤使坏,偷偷把攻城车的部件替换成云梯。
以至于赵雉组装了好半天都觉得不对劲,他一把扯开蒙在脸上的布巾,朝她伸手。
梁萤摊手。
赵雉盯着她看了会儿,说道:“藏到身上哪里去了?”
梁萤咧嘴笑。
赵雉想去搜身,梁萤道:“你敢摸我,我就叫了。”
赵雉冷哼,猝不及防起身把她拦腰抱起倒立,藏在怀里的小部件顿时滚落出来。
梁萤骂骂咧咧被他放了下来。
赵雉把它组装上,抬了抬下巴,“这点小伎俩。”
梁萤撇嘴。
玩闹过后,赵雉把那些模型放进木盒里,梁萤问:“这是吴元送你的吗?”
赵雉点头。
梁萤歪着脑袋道:“你是不是不高兴呀?”
赵雉愣了愣,回道:“没有。”
梁萤才不信,他在窗前坐了许久,想来心中是不痛快的,说道:“上午吴元走后,你就一直坐在这里,可见他让你不痛快了。”
赵雉沉默。
梁萤:“这抛车做得极好。”
赵雉:“他祖上是手艺人,自己也学了些。”
梁萤更是好奇,“那四个轮子的轮椅也是他自己做的?”
赵雉点头。
梁萤:“那他手艺是挺不错。”又道,“这样的人放走了岂不可惜?”
赵雉默了默,说道:“吴元的性子极其刚硬,他双腿废了,不愿受人施舍,是留不住的。”又道,“若他想留,无需我们开口,自会留下来,若他想走,谁也留不住。”
梁萤才不信这话,“那是你们没本事留人。”
赵雉:“瞎说。”
梁萤跟他打赌道:“我若去把他哄回来了,你又当如何?”
赵雉盯着她没有答话,他知道她那张嘴最会忽悠,试探问:“你如何哄他?”
梁萤暗搓搓道:“我若把他给你哄回来了,你让我摸一摸,如何?”
赵雉:“???”
摸一摸是什么鬼?
梁萤盯着他的腰腹看。
赵雉顿时警惕起来,别扭道:“摸、一、摸?”
梁萤理直气壮道:“你一大老爷们儿,摸两下又不吃亏。”
赵雉简直无法直视。
梁萤厚颜无耻道:“我去给你哄回来,你让我摸两把。”
赵雉:“……”
她真的很下流。
只是,他又怎知桌上那些能拆卸的军用模型给了梁萤启发,觉得可以把吴元哄回来整点新玩意儿。
这不,第一天两人快马加鞭出城去追赶归乡的吴元,最后在丘山谷那边把他的马车拦住了。
见到他们,吴元颇觉诧异。
赵雉也没跟他说废话,差人把他弄下来。
遣退闲杂人等,梁萤暗搓搓走上前,从袖袋里取出一张图纸亮给他看,鸡贼道:“吴元,你会做火箭吗?”
吴元:“???”
火箭是什么鬼?!
那女人亮给他的图纸看得他丈一金刚摸不着头脑。
因为图纸画得特别抽象。
一根箭头,尾端有根须须?
吴元默默地瞅着那根须须,觉得他的智商受到了侮辱。
这不,连赵雉都无比嫌弃,索性丢了一支捆着火药筒的箭矢给他,说道:“她想让你做这个。”
梁萤却摆手,“不是这个。”又道,“箭矢需要人力射击出去,我想要它自己就能飞出去。”
赵雉:“???”
吴元:“???”
为了能更清晰地表达,梁萤把箭矢上的竹筒取下,放到一个相对远点地方,让赵雉点燃绵线引炸。
赵雉依言照做。
当绵线引燃,那根小小的竹筒忽地发出“砰”的一声巨响。
火花四起,泥土飞溅,一股白烟冒出,委实把吴元吓了一跳。
梁萤再次取出一支装了小竹筒的箭矢,同他说道:“你能让它飞起来吗?点燃引线‘咻’的一声飞出去,‘砰’的一声爆炸?”
吴元:“……”
她好像在说一种他听不懂的东西。,新m.. ..大家收藏后就在新打开,老最近已经老打不开,以后老会打不开的,请牢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