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瞿医生?是你吗?”南栀端详床上的小青蛇。
昏黑的卧室中, 翠绿的鳞片反射油亮的光泽,扁扁的脑袋嘶嘶吐信。
它猛然伏下来钻进被窝,长长的蛇尾还露在被子外面。
“瞿医生, 我们陷入咒域。小园和许哥也异变成动物,我们待在一起比较好。”
闻言,扭动的蛇尾蓦地停下,然后蛇身和脑袋扭出被窝,圆溜溜的眼睛注视南栀。
她鼓起勇气朝它伸出手。
不料,另一大手抢先伸到它面前。
“爬上来,我们要赶回去一楼。”张零冷淡地俯视弱小的小青蛇。
面对两人伸来的手,它犹豫一秒, 然后爬上张零的手腕缠绕, 像一只碧玉手镯。
很漂亮,南栀多看它几眼。
张零瞥见她血色淡淡的唇, 闷气消了一半, 拉她到自己的卧室,然后匆匆丢下一句:“等我一会。”
片刻,他从衣柜拿来一件秋装外套给她披上。
“着凉会很麻烦。”
闲暇下来, 南栀才感到阴冷的气息无孔不入, 四周却没有阴气。
外套带着淡淡的薰衣草洗衣液香味,和他身上的如出一辙。
她不自在地穿上。“谢谢。”
两人一蛇回到一楼黑沉沉的浴室, 水声嘀嗒,水波与镜子反射银光。
所幸浴室没有变化, 梁叔他们没有受袭。
“它……”
梁叔和小黑猫盯着张零的手腕看。
“它是瞿医生。”
“啊, 这……”
梁叔无言以对。
原来屋里只有三个人是人类。
水里的银鱼跃出水面,凑热闹。
缠绕手腕的小青蛇伸直脖子,盯着银鱼打量。
南栀对此情此景头疼不已。“许哥, 你试着对我制造幻觉,看能不能使用异能。”
脸盆里的银鱼朝向南栀,饱含千言万语的圆眼目不转睛。
噗。
它吐出一只水泡。
南栀没看见任何幻象。“许哥,你开始施展了吗?”
此言一出,银鱼往水底钻,全身的银色鱼鳞黯淡无光,仿佛在说“失败了”。
“小园呢?”梁叔暗暗叹气,对小黑猫充满期望。
小黑猫眨一眨眼睛。
一息间,它瞬移到浴室的门口。
它兴奋地跳起,喵喵叫。
“那瞿医生呢?”
众目睽睽下,缠绕手腕的小青蛇绷直身躯,然后一动不动。
一秒过去。
两秒,三秒……
无事发生。
它略微垂下扁扁的脑袋。
大事不妙。
南栀、梁叔和张零凝重不已。
为了确认咒域的范围,他们带上小黑猫和脸盆打开家门。
门外的私家花园不见踪影,只有广阔无垠的平地。
遥远的地平线与神秘的夜空相接。
脸色铁青的梁叔关上家门。“小区下面藏有驱邪的法阵,为什么还会出现咒域?小姐你放心,我一定不会让你受伤。”
“喵!”南栀怀里的小黑猫仿佛附和梁叔的话。
“我们一定能破解。”她摸摸小黑猫的头顶。
咚隆。
沉闷的一声响紧接南栀的话,彻底粉碎屋里的平静。
岑寂的夜色似乎被人撕下一角,露出咒域的真实面目。
小黑猫瞬间炸毛,警惕万分。
脸盆里的银鱼浮出水面。
缠绕手腕的小青蛇又绷直蛇身。
“声音来自二楼,我们去看看。”端着脸盆的梁叔,压低的声音从齿缝挤出。
借着大厅地板的反光,黑漆漆的阶梯勉强可见,上方的楼梯口俨然深邃的喉咙,迎接他们闯入。
三人探头探脑,停在南栀的卧室门边。
反射幽暗光泽的地板上,躺着白花花的瓶子。
没人知道它怎么掉在梳妆台的前面。
“那是我用的面乳。我出来前,它绝对不在地上。”南栀悄声说。
“小姐,让我去看看。”
“我去比较方便。”张零反驳梁叔。
“不,大家一起去比较安心。”
张零和梁叔默认她的建议,前者释放一只黑色蝴蝶首先飞进卧室。
樱花粉的窗帘和床铺淡去夜色的诡谲。
而朝向房门的梳妆镜映着他们进来的身影。
卧室内没有阴气,却阴冷。
张零弯腰捡起地上的面乳,悄然窥看若隐若现的床底下。
面乳回到梳妆台上,与镜中的面乳立在相同的位置。
他们没有任何发现,甚至找不到半个鬼影,对这个咒域的运作毫无头绪。
这儿是他们熟悉的家,却也是陌生的咒域。
张零释放更多黑色蝴蝶巡逻屋子,试图寻找蛛丝马迹。
正当他们走在二楼的走廊上,身后再次发出异响。
啪嗒。
什么东西又掉落。
南栀、张零和梁叔面面相看,随即掉头跑去发出异响的房间。
竟是张零的卧室。
他的真题集躺在书桌前面的地上。
神色凛冽的他大步流星,捡起地面的真题集。
手腕上的小青蛇仔细打量书本。
南栀环顾他的卧室。
这儿的家具摆放位置和她的相似,不过简洁的白色梳妆台安放在床头旁,圆形的镜子挂在墙上。
镜子能照映靠墙的书桌。
“还是看不见阴气。”梁叔紧皱的眉间夹忧。
“不能着急,不然会错过微小的细节。”
“明白。”梁叔马上打起精神来。
她看着张零把真题集放回书桌,心里产生异样的不适感。
从放回面乳开始,她觉得不该这样做。
“张零。”
他回头看来。
“你有没有觉得这本书怪怪的?”
他垂眸端详手里的真题集,轻轻拿起又轻轻放下。
一丝异样感划过心头,他转头看见床头旁边的镜子。
镜中的他也看来。
一模一样的动作。
他没来由产生排斥,沉着脸走开。“的确怪怪的,但说不上来,总觉得屋里除了我们六个,还有其他……”
他顿了顿,连自己也不可思议:“人。还有其他人在。”
梁叔一听,毛骨悚然的寒意如同一群蚂蚁,爬上后背。“不如这样,我们仔细检查全屋。”
“好。”
他们先检查,张零房间的每个角落。
南栀打开他的衣柜,小黑猫伏在床的旁边,窥视黑乎乎的床底。
春夏秋冬的衣物尽在衣柜里,颜色单调,多数是黑色。她小心翼翼地划过一件件衣物,确保衣柜里没藏人或鬼。
结果,他们依旧一无所获。
“去对面瞿医生的房间看看。”
手腕上的小青蛇点头同意。
瞿锦司的物品更少,他们很快便检查完。
正要去隔壁乔园的卧室时,三人蓦然驻足,心脏扑通扑通狂跳。
南栀从没感到家里如此可怕。
乔园的卧室对面,是她的卧室。
她的卧室地上,立着一瓶白花花的面乳。
她的脸跟面乳瓶一样惨白。
刚才明明没有响起掉落的声音,面乳像是被人刻意放在地上。
梁叔生出一股胆气,气冲冲地走进她的卧室。
当他准备捡起面乳,南栀阻止他。
“梁叔先别碰,我觉得有蹊跷。”
梁叔的嘴唇抿成直线。“都听小姐的。”
老爷拜托他照顾小姐,他千万不能失职。
张零蹲下来研究面乳瓶,企图看出里面是不是藏有鬼怪。“不如画符试试?”
南栀放下小黑猫,在纸上娴熟地画金光符——凡是不愿现身的鬼,一旦被金光照耀,会被迫现身。
末了,符纸贴上面乳瓶。
他们围在面乳瓶旁边等待。
梁叔看了看手表,“已经过去五分钟。”
面乳瓶毫无变化,没有藏鬼。
南栀烦恼地敲额头。“只能做试验了。把瓶子放回去,看接下来发生什么事。”
张零拿起面乳瓶,放回梳妆台上,抬眼便看见镜中的自己。
他缓缓后退,观察面乳瓶的变化。
好一会儿,又无事发生。
接下来,他们仔细检查南栀的卧室。
“咳咳,我自己检查衣柜。”她飞快地跑到衣柜前,不让男人们看见放内衣裤的位置。
她划动衣架,掠过一件件新旧衣服。
“小姐,衣服掉了。”梁叔在无意中看来。
南栀划衣架的动作停滞不前,呼吸急促。
她没敢动,斜睨脚边的粉红色。
一件粉红色的荷叶袖上衣,躺在她脚边的地上。
什么时候掉的。
她翻衣服的时候根本没有弄掉衣服。
手心冒出冷汗。
衣柜内黑暗的角落,俨然挂着女鬼的漆黑、浓密的长发。
张零发现她不对劲,连忙走来。“怎么了?”
“我……我没有弄衣服掉下来……”她声音颤抖,几乎是哭腔。
她脚下的影子,冒出脑袋大的青凤蝶,绕着她飞舞。
焯!辣么大的蝴蝶绕着自己飞更可怕了啊!
【没有发现】
张零听见青凤蝶的汇报,眉头深锁。
“你别管地上的衣服,慢慢地走过来。”
南栀咬紧下唇,慢慢地挪远,生怕地上的衣服突然扑过来咬她的脚。
扑通扑通。
脸盆里的银鱼忽而扑腾几下。
引得地上的小黑猫伸长脖子。
“许先生,你怎么了?”梁叔低头检查脸盆,只见银鱼沉到水底,疲惫的样子。
南栀终于远离地上的衣服,飞快地跑去张零和梁叔那边。
地上的衣服始终没有动。
“喵!”
小黑猫跑来,钻到南栀的怀里。
“许哥有没有事?”
听见她的声音,脸盆里的银鱼朝向她,吐出一个小水泡。
她已是满头冷汗,揪紧的心失序惊跳。
柔软的卫生纸忽而擦拭她的额头,她吓一跳。
原来是帮她擦汗的张零。
他言简意赅:“脸会脏。”
“我可以自己来。”
“顺手。别动。”
两人之间的气氛不太对劲,梁叔尴尬地咳一声。“小姐的房间找不到异常,我们接着检查小园的房间?”
“嗯,好。”南栀低下头,黑夜为她遮掩绯红的脸蛋。
嘀嗒。
“走吧,检查完乔园的房间去三楼检查。”张零把卫生纸扔进纸篓。
嘀嗒。
梁叔常年做饭,嗅觉十分敏锐。“有血腥味。”
“地板!”
一滴又一滴血延伸到张零的身前,红得刺目。
“你的手流血了!”
张零疑惑地抬起被小青蛇缠绕的手,霎时黑眸紧缩。“不是我的血。”
话音刚落,小青蛇软趴趴地掉落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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