趴在地上的白栩桐被张零揪住头发, 丝毫没有被识破的惊愕和愤怒,反而怔怔地咧嘴一笑:“妈妈……”
话音刚落,一双手颤抖着按南栀的肩膀。
“小园?”
陌生的气息自背后迸发。
她觉得背后的人不是乔园, 而是一个陌生的女人。
一个携带尖刀的陌生女人。
按她肩膀的双手颤抖、用力,时而松开但没完全松开。
她背后的乔园阴沉地颔首,渔夫帽的帽沿遮挡时而阴狠病态、时而挣扎的眼神。
“……栀子……跑……污染……”
南栀听见断断续续的话从切齿中发出。“小园,你的精神力被污染了吗?”
按肩膀的手加倍用力。
“……孩子……乖……跑……栀子……”
南栀心头拔凉。
“小佟……?”
张零听见申茂的声音颤抖,头顶如同悬起一把刀, 杀气腾腾。
“妈妈。”地上的白栩桐笑意更浓,目中燃起炽热的亮彩。
站在他背后的佟雪枝冷脸阴沉, 掌心的藤蔓长满尖刺。
尖刺离张零的后脑勺不过咫尺。
她狠狠地刺去。
不料, 刺入的竟是一群黑色蝴蝶。
更多黑色蝴蝶包裹她的脑袋, 令她透不过气。
“放开我的孩子!放开他!”
申茂难以置信这是同僚说出的话。
“南栀,蝴蝶!”张零急忙提醒。
她立马大喊:“小蝶回来!”
比两个巴掌大的青凤蝶穿过黑色蝴蝶群, 穿过雾蒙蒙的黑色触手飞回来。
它绕到乔园的后背,钻进她背上的伤口。
南栀与它能互相感应, 连忙乖乖地站好装作温顺的模样,精神力却化作无形的水滴,入侵乔园的精神世界。
“妈妈……爱……”颔首的乔园咬破下唇噤声, 疼得出血。
记忆的漩涡强占她的脑海。
她似乎是孩子的母亲,很爱孩子。
她不容许孩子离开。
她不容许别人抢走孩子——不!她不是一位母亲!记忆不属于她!
一圈圈绮丽的波澜扩散过来, 使她的精神世界荡漾,仿佛被无形的手抚摸。
突然, 她的脑海一片空白, 她宕机似的一动不动。
趁这时,绮丽的涟漪飞出一只青凤蝶,寻找空白脑海中的污点啃食。
瞧见南栀那边的情况得到控制, 张零的掌心掠过白栩桐的后颈。
不一会儿,白栩桐晕倒在地。
凌晨,收容基地的商务车与不鸣笛的救护车驶入小区,收容人员从楼上抬母子俩下楼,安置于伪装救护车的押运车里。
母子俩深度昏迷,佩戴特制的手铐。
手铐给他们注射神经毒素,令他们毫无反抗的能力。
空无一人的甜蜜之家,沙哑晦涩的声音从某块镜子传出。
【被破坏了】
【祭品被破坏了】
【不可饶恕!】
闻讯赶来的顾雅棠和范海,找到蹲在路边的申茂,而佟雪枝斜靠路灯发呆。
“你们俩有没有受伤?确定这对母子都是魔吗?”
心情沉重的申茂点头。
成功抓捕魔,是值得高兴的事情,范海不明白他们俩为什么低落,打趣道:“第一次打败两个魔有什么感想?提前想想,说不定部长准备嘉许你们。”
佟雪枝一声不吭。
申茂嗤笑一声,摇摇头。“无功不受禄,抓捕两个魔的不是我们,是那三个学生。”
“学生?”范海看向顾雅棠。
“茂叔,你确定吗?学生抓捕魔?”
申茂看着两人不信的表情,自嘲的笑加深。“你们遇到过魔吗?”
“没。”
“呵呵。”申茂笑着站起来,用力踹飞地上的易拉罐。
哐当哐当,易拉罐砸向路边的垃圾桶。
“茂叔你冷静点。”顾雅棠环顾四周的楼房,担心吵醒楼上的人。
“冷静?”他压着声音低吼:“他妈的怎么冷静?我们在魔面前束手无策!我们是挨打的份!我们差点逃不出咒域,还他妈的受到精神污染!魔根本打不死你们知道吗!”
“打不死?”范海脸色苍白。“那三个学生怎么抓捕?他们有法器?”
申茂又颓靡地蹲下来。“不知道。一个大概是用精神类的异能,一个不清楚,另一个……操控蝴蝶吧。不知道,当时乱得很。”
“蝴蝶?”顾雅棠想起驭虫的张零。“他们三个人呢?”
“他们的同伴受伤,送去治疗了。”申茂惆怅地仰望夜空。“说实话,我以前觉得厉鬼和怪物可怕,现在反而觉得人诞生的心魔更可怕……”
在马路飞驰的轿车越过一个个路口。
“……我的猫的情况很紧急,瞿医生你能不能接诊?她后背的伤很深的样子,我担心……她……”南栀如鲠在喉地通电话。
受伤的乔园不方便去医院,必须变回黑猫去宠物医院。
小黑猫蜷缩在南栀的怀里,昏昏沉沉,眼睛几乎合上。
但它没忘记蹭南栀怀里,示意她别太担心。
它后背的伤口渗血,南栀用手心捂住,生怕乔园失血过多。
“好,你送过来。”
“谢谢你!”
南栀挂了线,单手护住小黑猫。
旁边的张零随之眉心打结,提不起心情。“她会没事的。”
“嗯。”
驾驶的梁叔也安抚:“锦司的医术很高明,一定能治好小园。”
南栀强颜欢笑:“我知道的。张零,你代我们跟许哥留言,已经结束了但还不能回家。”
“好。”张零嗓音沙哑,低头在群聊中留言。
凌晨的街道人烟稀少,楼上楼下黑灯瞎火,只有一间宠物医院亮灯,店门半开。
它孤独地等来四名来访者。
瞿锦司穿上工作时的白大褂,短马尾一丝不苟,戴着白手套的双手,拿起圆形小巧的眼镜佩戴。
抱着小黑猫的女生急匆匆地小跑进来,她的右手捂住小黑猫的后背,头发的一侧是一缕粉毛。
梁叔和张零跟在后面进来。
“瞿医生,请你看看我的猫,她后背受伤。”
瞿锦司一瞥她怀里的小黑猫,扫过她担忧的神色,语调甚少起伏:“抱它进来。”
随后,他回头盯着跟来的张零和梁叔。“你们在这里等。”
张零从不是听话的人,环手抱胸地站在诊疗区的门外等。
瞿锦司拿来医疗箱,让南栀在诊疗的小床放下小黑猫。
“她的伤口怎么办?”她不敢松开捂伤口的手。
他头也不抬,拿出手术剪、纱布、棉棒和消毒药水。“你的手没有消毒,容易给伤口造成感染,你松开手反而减轻我的工作量。”
南栀顿时面红耳赤,羞愧地松开小黑猫的伤口。“对不起,我不知道,我怕她失血太多所以捂住。她的伤口有感染吗?”
瞿锦司抬眸。“时间短,暂时没有。你站在一边,我要开始检查它的伤口。”
“哦哦。”
南栀如同乖乖罚站的学生,站在边上守候。
瞿锦司没有摘下白色手套,直接戴上医用手套拿起手术剪。
煞白的无影灯照射小黑猫的背部,手术剪轻轻触碰血红的创口。
疼醒的小黑猫抖了抖,看了看为自己做检查的兽医。
它瞪圆眼睛。
良久,瞿锦司为小黑猫包扎伤口。“已经止血,但它需要留下观察,明天拍片看看伤口没有伤到内脏。”
“留下?我明天带她来行不行?”
“带着受伤的宠物奔波是一种残忍。”
南栀无言以对,惭愧地摸鼻子。“那我明天来看她……瞿医生,我想单独和她说两句。”
“稍等。”
他娴熟地为小黑猫套上喇叭状的伊丽莎白圈,防止它舔舐伤口。接着,他轻轻抱起小黑猫,送它进笼子里休息。
南栀看着乔园伏在笼中,心疼又心酸。
乔园本来是人类啊。
“两分钟。”说完,瞿锦司到店面打单。
“小园。”她弯腰到笼子前,悄声呼唤小黑猫。
它吃力地半睁开眼注视南栀。
“对不起,要留下你在这。”她的食指伸进笼子的间隙,摸小黑猫的头顶安抚。“明天我会来看望你,这段时间你要保持这个形态,因为瞿医生很严厉的。”
小黑猫享受她的抚摸,眯眼蹭她的手心表示答应。
末了,南栀依依不舍地回到店面。
“小姐,小园她怎么样了?”梁叔的眼下呈现淡淡的乌青。
“伤口已经包扎好,要留下观察。”南栀无奈:“明天她要拍片检查,不能经常搬动她。”
张零漠然打量柜台后面的瞿锦司。
“小园习不习惯?”梁叔忧心忡忡。
“结账。”高冷医生不留情地破坏温馨的气氛。
南栀用手机扫码结账。“瞿医生,我能不能加你的微信?如果她有什么事,我希望第一时间知道。”
“好。”
反诈骗APP弹出消息来凑热闹,她愣了一瞬,然后划走。
当三人准备离开,瞿锦司突然喊住南栀。
“你的猫对你很重要?”
她不假思索:“很重要。”
瞿锦司收回视线,整理单据。
南栀转身走出宠物医院。
凌晨三点多,瞿锦司收拾好医疗箱准备打烊。
他回望伏在笼中的小黑猫,镜片反射煞白的灯光。
啪。
熄灯。
小黑猫与黑暗同色。
凌晨四点多,南栀他们才回到家。
打开家门,花园稀淡的灯光射入宽阔的屋里。
坐轮椅的人影映入眼帘。
“许哥?”
“许先生?”
张零也诧异许青庭没睡下。
人影自行推动轮椅前来,雌雄莫辨的人鱼此刻憔悴,轮椅反射清冷的光泽。
许青庭浅浅一笑:“你们回来了,小园呢?”
“她受了伤,在宠物医院过夜……”南栀哽着喉咙,像吞了一块坚硬的石头。
“这样啊……伤得重吗?”
“已经包扎好……”南栀蓦然蹲下来,把脸埋在双腿上。
“小姐?”
刻意压制的啜泣断断续续,勾紧众人的心扉,泪水濡湿她的裤腿。
“小姐,你怎么了?”梁叔想扶她起来又觉得不妥,无措的手停在半途。
许青庭也措手不及,推轮椅靠近一些。“栀子?”
蹲下来的张零轻轻地摸她的头顶,嗓音如柔和的暖风。“没事了,小园会好起来。”
她窘迫地用裤腿偷偷擦泪水和鼻涕。
自从奶奶去世,很久没有人专门等她回家。
她看见孤零零等候他们回家的许青庭,想起奶奶,想起受伤的小园,没忍住哭出来。
许青庭笑着为她解围:“你们忙了一晚,赶紧洗澡休息。”
“许哥你也要休息,你的伤口刚痊愈不久。”
“好。”
目送他们回各自的房间,许青庭推动轮椅回一楼浴室。
他凝视笨重的轮椅,轻声叹气。,新m.. ..大家收藏后就在新打开,老最近已经老打不开,以后老会打不开的,请牢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