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栩桐居住中档的小区, 楼里带电梯。
张零和梁叔留在车里,目送南栀和乔园进小区。
遛狗路过的大爷,盯着往某一栋去的两个女生。
“小姑娘, 你们要去那一栋啊?”
他的泰迪犬朝着某一栋吠。
南栀和乔园顺着大爷的指向,抬头望高楼。“对, 我们来探望同学。”
大爷变了脸色牵紧狗子, 讳莫如深地压低声线:“你们可要小心, 那一栋有鬼!”
大白天的太阳底下, 南栀萌生一股寒意。
“是什么鬼?”
“不知道不知道,你们注意些, 别逗留太久。走咯走咯……”他拉走狂吠的泰迪犬。
两人来到一楼等待电梯,显示屏上,猩红的数字在跳动。
旁边的楼梯间走出出游的一家三口, 他们看见两人等电梯, 面如淡金,快速离去。
“难道鬼在电梯里?”
两人的倒影投在电梯的金属门上,略微扭曲与模糊。
南栀产生不安。
叮——电梯到达一楼。
电梯的金属门缓缓敞开。
阴凉的风忽而吹进楼里,掠过后背。
南栀和乔园没进电梯,盯着电梯里的一双老式布鞋。
布鞋藏青,鞋口空荡荡,没有脚穿戴。
它们像是被人遗忘在电梯里。
鞋尖朝电梯口。
又像是它们准备走出电梯。
淡蓝色的阴气缭绕布鞋, 南栀迅速按“关门”键。
“我们走楼梯。”
迈进昏暗的楼梯间,两人停在楼梯前面。
最高的一阶, 一双藏青的老式布鞋放在阶梯的中间,挡住她们的去路。
这双老布鞋同样散发阴气。
弯弯的鞋口像咧开笑的嘴。
“是一位老奶奶。”乔园挡在南栀的身前,能看见没现身的鬼魂。“她愁苦地看着我们,似乎不想让我们上楼。”
“不行, 我们必须去白栩桐家,你能不能和她沟通?”
“我可以。”怀里的布偶熊随即向老布鞋叽叽咕咕好一会儿。“她只是很弱的怨灵,说不了人话,只能用鬼语沟通。她说楼上有恐怖的东西,劝我们不要上楼。”
南栀忐忑地搂紧布偶熊。“和她说,我们能保护自己,没事的。”
片刻,她们看见老布鞋自行移动,靠边站。
“她不挡路了。唉,她说她就是被楼上的东西害死。”
乔园与南栀默然对视。
彼此的眼里尽是浓浓的不安。
脚步声在楼梯间回荡,南栀搂紧布偶熊走过老布鞋的旁边,心跳加速。
吧嗒。
吧嗒。
她和乔园回望身后的楼梯。
老布鞋跟在后面,鞋尖朝向她们。
“别紧张,老人家没有恶意,担心你们而已。”布偶熊语气怅然。
想不到鬼魂有带善意的,南栀心想。
老布鞋一路跟随,直到她们转入十楼的消防门,它们停在阶梯上不再向上走。
南栀回望它们一眼,忧色更浓。
为她们开门的男生,难掩重逢的喜悦。“乔姐姐,没想到你也来了泸城,而且是南姐姐的同学。你们快进来。”
白栩桐穿着浅灰色T恤,显得他的气色更加黯淡。
趁他去倒茶,乔园偷偷地放出一个小纸人,让它溜进卧室。
“我为你们泡了茉莉花茶,来尝尝。”
“好啊。”南栀借机环顾客厅,看见电视柜上的合照全是母子俩的,没有爸爸的踪影。
乔园没有摘下粉色渔夫帽,特意穿长袖遮挡没有佩戴手镯的手腕。
她拘谨地捧起茶杯浅尝一口。“很香。”
她很羡慕南栀看不见他张牙舞爪的黑气,手心渗出薄汗。
“对,茉莉花很清香。阿桐,只有你在家吗?”自来熟这一套,南栀最擅长。
白栩桐浅笑,笑意暖暖。“是的,妈妈上早班,早上六点多就出门了。”
“平常你们聚少离多?”
“不算是,周末的中午和晚上,妈妈会尽量回家做饭。”
“我以为你会点外卖。”南栀打趣。
白栩桐收敛浅笑摇头。“妈妈不准,她说外面的食物不干净不健康。”
“也对,地沟油太恶心了。”南栀悄悄地捏一下乔园的手腕。
乔园紧绷身躯。“阿桐,你这些年过得好吗?你的脸色不太好。”
“还行,可能上了高中压力更大,精神和胃不太好。”他自嘲笑笑:“可能等高考完身体才变好。”
“阿姨过得好吗?”
“还是那样,很忙,但依然很关心我。”他眉间柔和。
“和以前一样对你很严格吗?”
乔园的心脏扑通扑通狂跳,佩服自己敢问出口。
白栩桐点点头。“如果妈妈不严格,我一定考不上重点高中。我决定要报考S大,报答妈妈。”
“加油!”
南栀为他打气,他荡漾浅笑。
期间,他询问很多关于S大的事,露出憧憬之色。
一个多小时过去,她察觉白栩桐时而看墙上的木钟。
将近中午十一点,他的妈妈快要回家。
他心不在焉。“抱歉,我妈妈不太喜欢外人来做客。”
南栀心领神会。“下次有机会再聊,我们不打扰了。”
“真的很抱歉。”
白栩桐送两人到家门前。“你来的时候是乘电梯的吗?”
“是啊。”
乔园点头附和。
他霎时神色凝重。“你们走楼梯下楼吧,电梯里有鬼,整栋楼的邻居都知道。”
“是厉鬼吗?”
“不是,不过很缠人,你们最好走楼梯。”
南栀继续旁击侧敲:“鬼生前是不是住这栋楼?不然她为什么在楼里呢?”
白栩桐犹豫数秒,小心翼翼地看向紧闭的家门,低声说:“之前三楼有个老奶奶去世,她生前天天穿老布鞋。如果你们在楼里看见藏青色的老布鞋,一定要绕路走,否则会一直跟着你们。”
“啊……”南栀惊讶不已。“她是横死的吗?不然不该逗留呀。”
“在家猝死的。邻居都知道老奶奶平常喜欢欺负她的儿媳妇,有一次,我遇到她的儿媳妇买菜回来,她恰好下楼散步,一看见儿媳妇买的蔬菜,二话不说拆开袋子检查,在邻居面前把不好的菜心扔在地上。她去世了,大家更害怕她。”
南栀和乔园惊得说不出话。
白栩桐自顾自感叹:“真不明白她留在这里有什么意义。她不爱自己的家人,儿媳妇不喜欢她,她不该留下。”
离开白栩桐家,楼道似乎弥漫阴冷的气息。
白家紧闭深灰色的铁门,楼梯间昏暗静谧。
楼外,依旧阳光明媚。
“栀子?”乔园疑惑她为何驻足。
“等我一会。”
南栀朝着小区大门旁的门卫室去,装出害怕的模样。“保安大哥,你们有没有在楼里见过一双老布鞋?”
门卫室内的两个保安神色大变。
要是别人来问,他们绝对骂骂咧咧,但对方是瑟瑟发抖的软妹子,他们闷着声问:“妹子,你说什么呢?”
“我们去同学家补习,上楼的时候看见一双老布鞋放在电梯里。同学说那是鬼,让我绕路走。保安大哥,我们接下来要经常到同学家补习,你们说说老布鞋的事,好让我心里有底。”
两个保安犯难。
这时,乔园也紧张兮兮注视。
他们受不了软妹子的恳求目光。
“行吧,你们别到处说就好。上个月有个老人家在家里猝死,生前就喜欢穿藏青色的老布鞋。她可难相处咧,天天嫌弃儿媳妇,经常跟儿子吵架。”
“对啊,这里的住户几乎都听过老人家骂人。不过她的儿媳妇也不是东西,老人家关节炎发作的时候要拄拐杖,她的儿媳妇啊,嫌她走得慢,落下老人家在路上,自己回家。”
“没错,还有一次,她们吵架,她的儿媳妇把她关在门外,她在小区的凉亭坐。等到天黑,她的儿子回家才能进门,真不是东西啊!老人家去世,她最高兴了吧。”
“唉,害老人家去世前疯疯癫癫,老说什么被诅咒缠上,脸色也差。妹子,你们没事就少来,尽量在学校补习吧。”
两人走出小区,前往梁叔停车的地方。
“栀子,保安大哥的话是真的吗?”乔园还没从震惊中恢复。
“你认为呢?”
“我不知道……对阿桐的事更糊涂了……”
南栀凝视掉落在地面的硬币出神,把它捡起来。
阳光下,硬币闪闪发亮。
她把硬币翻来覆去。“一面是数字,一面是图案,这是不同的两面。”
中午十一点半,清瘦的中年女人准时回到家。
“妈妈。”白栩桐如常过来帮妈妈提蔬菜和手提包。“米饭已经煮熟了。”
“很好。妈妈现在做菜,你做好作业了吗?”
“差不多。”
“继续做。不能马虎,字要写端正,审题要仔细。”
“知道。”
中年女人换上拖鞋到厨房,一丝不苟地清洗通心菜,盛水加热,准备把猪大骨焯水熬汤。
白栩桐安静地在卧室做作业。
笃,笃,笃。
厨房传出砍鸡块的声音,他习以为常,心无旁骛地做题。
砧板沾有碎骨和血水,宽大的菜刀砍开鸡腿。
半个巴掌大的小纸人悄然潜入厨房,手起刀落的倒影把它笼罩。
咕噜噜。
水烧开,她毫不犹豫地倒进血淋淋的猪大骨。
渐渐地,浓汤的香味满屋飘荡,与烧菜的香味交织。
宛如母子俩的羁绊,剪不断。
中年女人从主卧回厨房,拧开药瓶,在菜肴和浓汤中下药。
“阿桐,吃饭了。”
白栩桐应声走出卧室,坐在饭桌旁。“妈妈吃饭。”
“嗯,吃饭。”
他正要夹鸡块,迎来严厉的目光,他连忙改夹空心菜。
夹的第一道菜必须是青菜,有助消化,便于清理肠道。
白栩桐送空心菜进嘴里。
对面的中年女人露出满意的微笑。
“阿桐,今天家里是不是来了客人?”她突然问。
白栩桐停住咀嚼。
“你知道妈妈不喜欢有客人!”
“对不起,妈妈……”
“不但来了客人,还惹来这种东西!”
她话音刚落,无形的箭刺中某个东西。
她沉着脸到主卧,拎回来一个胸口破洞的小纸人。
白栩桐握筷子的手发抖。
“……是治疗心律失常的药,长期服用会出现恶心、呕吐等肠胃症状。他胃不好,应该是药物造成。他妈妈是护士,只要精准控制药量,不会致死。”坐在浴缸里的许青庭为他们解答。
“妈妈为什么给儿子下药?妈妈不都希望孩子健康成长吗?”
许青庭想起一个病例。“妈妈的控制欲强,会操控孩子的方方面面。如果她要操控孩子的健康,那她已经病入膏肓。因为病人体弱,会加倍依赖看护人。”
“变态!”南栀毛骨悚然。“孩子不是父母的附属品,她没权这样对待儿子!”
“我们也没权批判。”许青庭怅然轻叹。
斜靠浴室门口的张零,为病态的人心扬起冷笑。
“糟了!”乔园忽而惊呼:“我的纸人被发现了!它被毁了,看不到他们的情况。怎么办?白栩桐会不会有危险?”
“冷静,母亲不至于杀害孩子。”
干别的就不一定,许青庭暗道。
到了晚上,南栀的□□图标闪烁好友的头像。
[桐]:救
他发来的只有一个字。
乔园严肃地注视聊天界面。“他向我们求救,而不是报警。”
“可能是他妈妈冒充他发来。”南栀理智先行。“既然对方发出邀请,我们去会一会——顺便喊上收容人员一起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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