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褚家应聘的人,或多或少都听说过褚家纸钱作坊每个月的工钱,来之前自是都盼着能和那些在作坊里做活儿的一样,多挣些银钱好贴补家用。 可现下听了小两口的安排,似是和心中所期盼的有些出入,自然一时难以接受。 “那要是一直没人找咱们做活儿呢?” “是啊,这意思不就是没法像你们家作坊似的,保证每个月都有多少银钱?” 毕竟是之后要一起共事的,小两口也没打算将自家的买卖说得天花乱坠的,去忽悠众人。 褚义点点头应道:“这买卖我们也是才开始做,确实没办法给各位保证每个月能挣上多少,所以才定了个每次现结工钱的规矩,就是不想叫大家吃亏。” “这活儿倒是不错,就是没法保证咱月月都有银子拿啊!要不褚家的,咱们打个商量如何,俺们也不要什么一次一结,就跟你家作坊一样可成?每个月固定给多少,然后做了活儿的再另给一份,这样大伙也有个保障!” 说这话的是个黑壮长脸的中年汉子,方才也正是他听了小两口的话后,连连摇头,不断追问是否能保证每个月给多少银子。 沈鹿竹听罢笑了:“这位大叔真是说笑了,我家作坊虽说确实是像你说的那般发工钱,可那也是做纸钱的月份才有的拿,不开工的日子也是一个铜板都没有的,这纸钱每个月要做上多少,我们还能说得算,可要是想叫我保证每个月村里一定出多少次白事儿,叫你拿上多少银钱,那不是为难我们夫妻二人呢嘛,要有这预知未来,掌握人生死的本事,我们俩怕是早就被人抓起来了,哪还会在这跟大家伙儿说话!” 铺子里的其他人瞬间被沈鹿竹有些逗趣的话逗笑了,也明白过来这活儿似乎确实是没法给个保证,谁又能知道这村里一个月能去世多少人呢! 可那黑脸汉子似乎并不想就这么认账:“那不成啊,你们都不能月月给银子,那谁到你家来做工啊,是不是兄弟们!走吧走吧,大伙儿都撤了吧,我看这褚家就是那咱们寻开心的,一点诚意都没有!” 那人嘴上虽然这般嚷着,可脚下却一点动作都没有,显然是想煽动其他人一起,逼着褚义小两口就范。 眼见这黑脸汉子没能如意便开始使起了坏,沈鹿竹瞬间来了脾气,正撸起袖子要上前与之理论,便被褚义伸手拦了下,随后就听他淡淡问道:“这活儿你既不愿,那还有个每日都有活做的,就是没有工钱,你可要做?” 那黑脸汉子一听这话,顿时觉得受到了戏耍,上前指着褚义怒道:“你他丫的!不给工钱的活儿,你当老子是傻的不成!” “你是不傻,可我也不傻,不做事就想拿工钱的活儿,我这没有,请便吧!” 那人本想发作,可眼睛左右转了转,想到这是褚家的铺子,他家院子就在这后面,若是等下他们把褚家人都喊了出来,那吃亏的还得是自己,恶狠狠地瞪了褚义一眼:“哼,当老子稀罕似的!” 褚义只当对方是跳梁小丑,连个眼神都不给,只是看着其他人问道:“还有人觉得不合心意的,也趁着现在一起走就是。” 剩下的人你瞧瞧我,我瞧瞧你,似是一时还拿不定主意,待陆续又走了两人后,剩下的人终于还是决定了留下来。 褚义唱了黑脸,那自然就得有人唱红脸才行,沈鹿竹轻拍了下自家相公的手臂,上前对众人解释着:“不是我们戏耍各位,主要是那人的要求,实在是太过分了些,一会儿叫我们保证每个月都得有多少活儿,一会儿又让我们不干活儿也给工钱的,方才就说了谁能保证村里每个月都去世多少人啊,要是真被我说中了,就算不被大家伙儿当做是妖怪给烧了,估计也要被说成是杀人凶手,叫官差给带走! 许是因为我们这还是个新活儿,大家伙一时半会儿的还没太理解的上去,我给大家举个例子,这活儿就像是村里泥瓦匠,他们也是一伙儿一伙儿的,哪里有活儿大家就一起去做,可哪个领头的大师傅敢保证,这个月村里就一定有十户人家要建新房,而这十户人家又偏偏都找了他去盖。” “这……好像确实是哈!” 剩下的人一琢磨,好像确实是这么回事儿,这种活又不像是种地,地就在那,变不了也跑步了的。 见有人被说动了,沈鹿竹继续给大家伙儿分析道:“我们也知道大家都是奔着挣银钱,才来的我家铺子,不想叫大家伙吃块,才想出了这么个法子,平日里没活儿的时候,大家就当没有这事儿,在家里该种地种地,该干活干活,有活儿了我们就通知大家一起挣钱,当天的活儿,咱们当天就能把银子拿到手,然后开开心心的回家不好吗?” 褚义也承诺道:“就算主家当天没给结清,我们也会先垫付的。” 虽说褚家这次招工的形式,和所有人来之前所想象的都不尽相同,可小两口给的条件合适,分析的也在理,此时又是表现出了极大的诚意,留下的几人本就是有心想做的,如此这般自然是满口答应了下来。 “褚家的,这活儿我干了!” “也算我一个,左右在家待着也是待着,就当是做零活儿挣点小钱不也挺好,总比一文都没有的强!” 丧葬队最终送算是还算顺利的成立了,一共招了九人,分布在附近的三个村子里,若是有活儿招呼一声,不出一炷香的功夫基本都能到位,小两口对现状还算满意,只是心中暗暗盘算着,若是以后再招人,就再招些其他村子的。 这样一来每个村子都有自己的人,在消息上他们能更灵通一些,二来村子里若是有人需要找丧葬队干活儿,也可以直接找上自己村里的丧葬队成员,就无需还得跑到靠山村的褚家了。 若是以后这买卖真的做起来了,队伍逐渐壮大,说不定只一个村子的丧葬队成员,就能把他们所在村子的活儿都包了,若真那般,到时候就在各村都选出个组长来,帮着管理本村的活儿就是了。 丧葬队成立了的消息还没放出去几天,这日就有人找上了褚家老宅,是同村一户姓范的人家,这户人家并不是靠山村的原住民,是早年间从别处逃荒到此处后定居下来的,在靠山村没什么宗族血亲,自家人口也略显单薄,这不家里老爷子刚刚去世,范家长子简单想了想就赶忙来了褚家。 沈鹿竹见一大早自家铺子刚开门就有人推门走了进来,忙从柜台后抬起了头招呼着:“想买点什么纸钱?” 范家长子却道:“纸钱的事儿等一下再说,你家是不是能帮人抬棺送葬?” 旁边本来正在逗弄胖儿子的褚义,一听这话,忙跟妻子对视了下,把怀里的正正交到妻子手里,自己则上前和对方攀谈了起来:“没错,我家是组了丧葬队,可是有需要?” “家中祖父今儿一早去了,家里人手不太够,想雇你们家的丧葬队,你们的人啥时候能上门?” 褚义和对方谈好了需要做的活儿和价钱,范家长子又在铺子里买了不少纸钱,这才脚步匆匆地离去。 褚义收好钱匣子,扭身对沈鹿竹道:“我得去通知他们这事儿,还要去一趟北庄村找杜老爷子谈谈,阿竹你还要照看正正,要不就先把铺子关了可好?” “你放心吧,家里这边有我呢,快去快回。” “好!”褚义上前轻捏了下胖儿子的肉脸,又看了妻子一眼,这才扭身去院里赶了牛车出门。 挨家挨户通知了几人稍候到自家集合后,褚义又独自去了趟杜老爷子家里,自打上次他和沈鹿竹一起来,也过了差不多一旬了,杜家这边一直没有给回信儿,他们也忙着没来特意来问,眼下有了第一单生意,也是时候确定一下杜老爷子的意思了。 虽然已经猜到这几日,褚家那小两口怕是要登门了,可一大早上就在自家门前见到了褚义,杜老爷子还是有些吃惊的。 “褚家小子,这一大早的咋就过来了?” 褚义将自家的牛车拴在杜家院门外,回身问道“杜老,之前说过的事儿,不知道您考虑得怎么样了?” 最近关于褚家组丧葬队的传闻,杜老爷子就算隔了两个村子,也依然听说了不少,想不到不过不到一旬的时间,这小两口居然就直接办事儿给轰轰烈烈地办成了,属实是有些本事在身上的。 可眼下见褚义连院子都不曾进,就直接问上了,心中虽诧异得很,却也没再卖什么关子:“那事儿我考虑过了,你们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徒弟们总要挣钱养家的,这事儿我同意了!” 对方的回答,在褚义的意料之中,他和妻子之前闲聊的时候就讨论过,这是杜老爷子同意的可能性极大,只是迟迟一直没有给他们递信儿,一来估计是想看看他们到底有没有说大话,二来也是还端着些架子。 对此小两口倒是并不在意,对方年纪不小,当作是长辈般敬着总是没错的。 “那就多谢杜老了,不知现在可否就安排个几人的乐队,后日一早有主家要送葬,眼下最好就敲定下来,我也好给那边回话。” 杜老爷子属实是没想到,这小两口竟然猛地连生意都拉来了,也终于明白了褚义在院门前直接开问的原因,许是等下还要赶回去忙活儿,心中盘算了下,随即给出答复:“成,人自然是有的,下午我就叫人到你那去,和你敲定细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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