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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父与子(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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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血号静静地漂泊在轨道上,星系的最外侧,第五次派遣前往亚空间的巡视舰队正在亚空间的波涛中颠簸。

最初佩图拉博还在担心着亚空间和实体宇宙的间隔会切断他对钢铁勇士的控制,但现在他发现自己多虑了,截至目前,距离无法变成削弱他控制士兵的理由。

千万张实时地图在他脑中进行着,但不再是推演和模拟了,它们是真实在发生的事情,每时每刻,钢铁之主享受着这个过程,他终于不用忍受他失败的下属们了。

在思维的间隙,钢铁之主有时也会想起那些被他发配到驻地的钢铁勇士,他试着回想起他们,但他们的数据并没有自然地浮现——他无法支配他们。

这或许是一件好事,又或者是坏事,钢铁之主希望在他这些被遗忘的子嗣上实验他的能力,获得信息,一切都高效化,唯一的代价是人格的抹除。

在某种程度上,佩图拉博对一些他欣赏的战士感到惋惜,但这些情绪很快地被抹除了,作为对军团进行十一抽杀的原体,他不会对子嗣投入太多不必要的情感。

现在,钢铁勇士的舰队之内,战士们安静地完成着他们的工作,就像是…就像是佩图拉博姐姐的人偶那样,佩图拉博意识到他可以花费冗余的精力让它们“活”起来,但现在这是不必要的。

他还有更要紧的事情要做。

钢铁勇士的舰队正在恐惧之眼内以一个恐怖的速度殖民着,寻找资源,建设基础设施,搭建运输线,佩图拉博不清楚他为什么会这么做,但他想这么做,就是这样——

在这个短暂的喘息片段内,他做了他想做的事,一名建筑师,他建造,创造而不是毁灭,他新想起的能力也让建造这件事变得更加有趣,他“亲身”参加着每一个微小细节的堆叠。

当然,出于某种更加隐蔽的,难以察觉的想法,佩图拉博并没有选择建设人文建筑,讲堂,钟楼,这些都不必要,因为没有人去享受它们。

他选择了那些熟悉到麻木的建筑,战壕,机场…那些把他塑造成战争机器的建筑。

这是为了可能到来的危险做准备,佩图拉博想到,他再三确认了自己处于现实世界中,在有充足的准备前,佩图拉博不会再轻易涉足亚空间。

没有什么能打断钢铁之主的建设,除了——

佩图拉博第一次从他的铁王座上站了起来,他走出长廊。

没有人通知他,忙碌的人们沉默地从他身旁擦肩而过,若是平常,他会为他们的无礼感到恼怒,但现在不会了。

他走到铁血号的甲板上,就在钢铁之主站定的那一刻,那东西也同时被第五队探索队的升降机放稳在甲板之上。

它几乎是被亚空间乱流裹挟着送到第五探索队的舰船上,那个仪器正发出平静的嗡鸣声,其中的液体咕噜咕噜地响着。

佩图拉博盯着那个保育舱,帷幕开始波动,这或许是必要的代价,如果他想要他留在这里,那么他就需要忍受这些。

他沉默地向前了一步,甲板上所有正在工作的人都停下来了,它们扭过头,盯着那个光滑、温顺而安静的保育舱。

佩图拉博感觉自己的心跳在加快,加速,砰跳到一个难以置信的频率,他感到头晕目眩,感到不可思议,截至目前,他依旧感觉这一切都是虚假的,但钢铁勇士的舰队早已在恐惧之眼内建设了三年。

什么都没有发生,没有铁锈,没有铁与火的怪物,甚至没有子嗣,佩图拉博的整个世界在这三年内只剩他自己。

现在也只剩他自己。

在难以置信中,佩图拉博做了一个冲动的决定,他没有指挥着士兵上前去操作,他亲自走过去,盯着那个正在小小蠕动的肉块。

他一拳打碎了透明的保护壳,佩图拉博的手在粘稠的液体中搅动,以一种不由分说的巨力将那个孩子拉出来,将他从他的保护壳中拉出来。

他触碰他的皮肤仿佛在烧灼,佩图拉博知道这是自己的错觉,但他的手依旧在抽搐,啪的一声,他不自主地松开了手,那个婴儿重重地砸在铁血号的地板上。

他看着他挣扎,他浑身上下都湿漉漉的,他睁开眼,惊恐地注视着佩图拉博。

就在婴孩睁开眼的那一刻,铁血号上所有静止的人开始重新工作,甲板指挥员大声吵吵着,挥动着他的指挥棒,交接站岗的战士们碰拳示意,探索回归的船员们笑着说着什么。

他盯着他。

你叫佩图拉博。

佩图拉博缓慢地说,他的声音在甲板的噪杂中微不足道,但他内心中有什么东西正在疯狂生长。

现在,站起来,跟上我,如果你表现地软弱,那么我会杀了你。

小佩图拉博看着那个庞然大物不带一丝犹豫地转身离去,他思索了片刻逃跑的可能,最后他决定摇摇晃晃地跟上他。

他长而未干的睫毛颤抖着,孩子疑惑而惊恐地环顾着甲板上的人们,他们自动忽略了他俩。

小佩图拉博沉默地坐在地上,整个空旷的房间内什么家具都没有,他仅仅被给予了一支笔,和他身旁堆叠起的,比他还要高的书堆。

他安静地在书上写写画画着,公式在他笔下写出,在他大部分昏暗无光的日子里,时间便是这么流逝的。

他再一次令养父失望了。

小佩图拉博的意识不着痕迹地触碰到了这个想法,他的内心剧烈地震颤起来,这本足以让他的身体也跟着颤抖起来,但在他第一次因为表现出懦弱,而被养父摁进水池中窒息后,他便尽可能地扼制住任何可能流露出懦弱的动作了。

内外皆钢。

小佩图拉博在心中默念着这句话,他希望他再一次准备好了,而不是令养父失望,在大部分情况下,养父并不会体罚他,他只是会无视小佩图拉博,无视他,不分一点注意力。

小佩图拉博渴求着养父的关注,这件事是究竟如何生长起来,在他的内心中扎根的?他并不清楚,但当他意识到这件事的时候,他已经在尽可能地取悦他的养父了。

养父并非不讲理之人,小佩图拉博想着,他的笔在纸上无意识地划出潦草的痕迹。

正相反,他绝对是爱着自己的,小佩图拉博想。

否则他不会在任务完成后无意识地摸摸他的头,不会许诺他新的公式和书籍,不会毫无保留地教给他战斗的技巧,不会花费大量的时间和精力去检查他的身体,也不会给他讲那些伟大建筑师们的故事。

养父希求着他变强,变得足够强,内外皆钢。

他需要满足养父对他的期望,这样小佩图拉博就会获得些什么,可能是一次出游,也可能是一本新的书,而不是令养父失望后的冷漠和无视——或许比起那些奖励,小佩图拉博更希求养父看看他。

在他的世界里,只有养父会搭理他,其他的人永远会无视小佩图拉博,他们亦是养父的附庸,他们不会改变和影响任何事,这个世界不属于他们。

在许多次的尝试后,小佩图拉博放弃了去吸引那些人的注意,他不需要他们,一如他们不需要他。

他曾经用一次任务成功后的奖励问过他的养父,养父对此的回答是他没有必要关注弱者,这世界只属于强者,整个世界都围绕着那个最强的人旋转,如果你成为不了最强者——那么你至少要懂得匍匐在强者身下。

小佩图拉博的生活经验告诉他这是对的,没有一个人忤逆他的养父,其他人是没有价值的,只有养父具有价值。

只有最强者具有价值,只有父亲具有价值。

他想。

佩图拉博正清楚地意识到自己在嘲笑着自己的灵魂,他清楚地看见这一切是如何发生的——

自己是如何变成今日的模样的。

他给那个孩子微不足道的奖励,看着他为那点残渣暗自高兴半天。

如果他高兴,他便随便把孩子叫过来说说话,然后在兴致下去后直接打发孩子离开,如果他不高兴,他便几日,甚至是几月不再搭理孩子,佩图拉博将自己的注意力放回舰队的基建当中,故意无视他。

小佩图拉博需要内外皆钢,他的内在同样需要淬炼。

佩图拉博是这么对他自己内心说的,但他清楚地知道并不是这样,扭曲的满足感在内心生长,他想起帝皇,帝皇原来也是这般思虑,对待他的吗?

他肆意将他的子嗣抛弃在偏僻之地,为他布置难以完成的任务,强迫他放弃他喜欢做的事情,再在子嗣满心等待他的注目时赏赐一点点残羹——这便足够应付他了。

佩图拉博大笑起来。

他感到可笑,他感到荒谬,但他却又确确实实地沉浸在这权力与支配的海洋中了,他满意地感受着小佩图拉博揣摩着他的一举一动,试图讨好他,试图获得他的注意力,而作为他如此卖力摇尾巴的奖赏,佩图拉博便看他一眼。

真奇怪,佩图拉博想到,他为何从来没有在其他人的身上获取过支配欲的快感?即使在他足以操控一整支舰队后,他也只是会发出终于没有废物和获得世界的感慨。

他从来不知道原来自己的支配欲是这么地茂密而生机勃勃,他放肆地用对自己的暴行浇灌着这朵贪婪的花朵——

他多么鄙夷着这个只会靠着别人的奖赏和语言活着的小家伙啊!

哈…哈哈哈哈!哈!

每一次,每一次他对着曾经的他自己说话,嘉奖他,惩罚他,冷落他,佩图拉博的灵魂仿佛撕成了两半,一半的他发出餍足的叹息声,另一半的他则在颤抖,在怒吼,为什么要这么对他?!为什么?!

为什么他要这么对他?!他冲着那个身影大喊,他原来也是这么想的吗?支配他的子嗣,以此为乐,以满足自己的权欲?

他疯狂地模仿着帝皇的暴行,佩图拉博并不知道这究竟是为什么,当他意识到他在重走帝皇曾经的道路时,他已经在这条路上行了太久!他下意识地用他的关注力奖惩他自己,哈,他原来也是这世间残酷之人!

嘘…不。

佩图拉博对自己说,他不是,他远没有帝皇残酷,他至少不会用血脉,不会用肉身强迫他们对他的忠诚。

佩图拉博低低地自嘲着笑着,如果他敲除了自己忠诚的基因,他还会在他面前俯首称臣吗?还会拼命挖出心血希望他多看他一眼,多夸他一眼吗?还会在暗自嫉妒他对于其他兄弟的嘉奖吗?

帝皇啊,你远远配不上这些!

他不配!

佩图拉博愤怒地想到,做出这般暴行之人为何还能堂而皇之享受着他子嗣的进贡,享受着他子嗣对他一举一动的担惊受怕…除非他本性如此,他是贪婪的,是残暴的。

佩图拉博已经决定了,帝皇啊,如果你真是高贵之人,那你就不必用基因与肉身限制着他们!

他听着房间外传来的脚步声,佩图拉博又感到嘲讽,是的,帝皇是贪婪的,残暴的,否则他的子嗣又怎么能有着如此残暴而荒谬的本性呢?

脚步声在门口停下了。

进来。

佩图拉博慵懒而沙哑地说,

门被小心地推开,他好笑地看见小佩图拉博尽可能端正地进来,小孩惊愕地看着他,他已经有几岁了,但依旧像个孩子,佩图拉博对他基因的半敲除阻碍了原体自身的成长。

小佩图拉博小小地抽了一口气。

养父正上半身赤裸地倚靠在医疗椅冰冷无机质的靠背上,无数管道正插在他的上半身里,通过其中一些半透明的导管,小佩图拉博清晰地看见了那些猩红的液体。

你会操作这个,过来操作它。

养父下达了命令,小佩图拉博毫不犹豫地走上去开始操控这台大仪器,养父曾经教过他,他感到害怕,但他熟练地把懦弱埋在了他的心底。

这到底是…要做什么?

小佩图拉博噤声地听着养父的喘息声,浓郁的血腥味缠绕在他的鼻尖,碎肉溅下来,小佩图拉博的额头上淌下汗滴。

“好了。”

他尽可能平静地说,小佩图拉博后退一步,从仪器前退开,他尽可能将双手掩在他的身后——意识到他似乎在伤害他的养父,他的手在微微颤抖。

他扭头看向养父,他从未见过这样养父,他的眼底毫不掩饰地充满了支配者才有的那种眼神,而不是养父通常的面无表情。

好孩子。

养父说,

现在过来。

小佩图拉博乖顺,惊恐,又期待地走过去,他完美地完成了这次任务,他期待着来自养父的奖励,但养父怪异的状态,和那些溅到地面的血让他害怕。

小佩图拉博的心脏猛烈地跳动着,养父强撑着坐起来,他温暖却硬地像钢铁的臂膀伸向他。

养父给了他一个拥抱。

小佩图拉博的脑中空白了一秒,他听见养父的低笑,那里面掺杂着自嘲,伤感,贪欲…解脱。

“…父——”

佩图拉博面无表情地松开手,他看着那具身体毫无意识地滑落到地上,脖颈部软趴趴地,士兵早已等待在门外,小佩图拉博身上的基因半敲除早已完成,接下来是洗去记忆,然后随便把他连同育儿仓扔进亚空间乱流里。

佩图拉博平静地想到,他会回到奥林匹亚的,他会忘记一切,只记得恐惧之眼,只记得佩图拉博告诉他的那些知识…他会继续对着上位者俯首称臣的,直到…直到这个莫比乌斯环走到尽头。

佩图拉博深呼吸了一口,他让自己的思绪去触碰帝皇,他意识到他不再那么伟岸了,他意识到他不过也就是一届君王罢了,他不再会朝着他摇尾巴,不,不再会了。

他是他自己,他是佩图拉博,他只会满足他自己,不再会向那个骗子,暴君低头了。

瓦什托尔沉默地走在铁血号的长廊之上,钢铁勇士已经成功殖民了恐惧之眼内不少的星球,凭借着复制星球原本的原始人,佩图拉博已经完成了军队的扩军,他的能力不需要教给它们什么,只需要植入种子,佩图拉博便会获得新一份的数据,

佩图拉博甚至无师自通了一部分,原处于这些星球上,黑石塔的操作方法——这些原本该是瓦什托尔在未来教授予他的。

多么可怕…瓦什托尔想,这就是祂们喂养出来的怪物,神明默许的失控者。

它走到大厅之中,瓦什托尔看见了那个正端坐在铁王座上的怪物,他只属于他自己,他只满足自己的欲望。

而现在,很显然他们的欲望是一致的。

瓦什托尔笑起来,炉火自它嘴中喷出,它优雅地行了个礼,铁与火的怪物低声说道,

恭喜你获得自由,钢铁之主。

现在,我们可以商议真正的契约了吗?

瓦什托尔庆幸于它赌对了,佩图拉博先前违背契约的后果…它很高兴他违背了它。

5k字,无了,好耶!

哎呀我也不知道怎么合理堕原体,其实这里写快了,真细写能干它一周,但那样节奏就太慢了,所以大家能粗略理解我是怎么计划设计老皮的就行()好吧我也不知道怎么堕,我找了找原著也没学明白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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