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又安的司机回头一瞥,见自家总裁也默许,就立即发动车子。 车内。 修罗场一般。 令人头大。 乔南英总结纪臣风的脾气:喜欢莫名生气、不太自大却不好接触,熟人也摸不透他的性格、说正经可在某些时候又爱占便宜。 此时,后座的他,一副‘不要和老子说话’的模样,眼睛盯着窗外,神思游走。 陈又安在乔南英背后,他身子前倾,“乔小姐,凌大这次画展会上那副《入梦·神像》有没有人给你开过价?” 乔南英不理解,平时两人都是电话或微信谈商务合作,就算是她在海城,能经常见面时,陈又安也绝不会面对面和她谈生意。 但职业素养让她不敢对话题太过轻视,“还没有,这幅画前几年得过一次奖,版权所有在我这里。目前,虽然有不少人和我谈过合作,但它是我大学毕业后第一个获奖的作品,对我来说,意义重大,所以就没想过卖出去。” 纪臣风收回视线,不咸不淡道:“乔南英,现在几点?” 乔南英看了看手表,回答他:“纪教授,现在下午六点二十。” “你那手表准吗?” 乔南英以为他还有别的事,便问:“手机时间显示也是六点二十,纪教授,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 纪臣风微抿唇,“没,就问问。” “嗯,好的。” 乔南英看他俩隔得远远的,中间仿佛还能坐下一个成年男性。 陈又安低头浅笑,而后继续表达自己的想法,“这幅画虽比不上你现在的作品,可也算是独树一帜的佳作,普通买家或许咨询你,是为了商品,你也知道,我这个人没什么艺术细胞,就单纯喜欢好看的画。” 这话朴实无华,乍听之余,的确没什么考究,陈又安又有钱,是海城出名的富二代,他想买什么,买来干什么,怎么着都不为过。 乔南英些许不认同他评价一幅画的好坏,但认可每个人心中都有一幅神圣的玛丽亚,站在看画人的角度,她道:“陈总的理解不作高尚之言,但很真诚实意。” 与此同时,陈又安旁边的人似乎打开了话匣子,“乔南英,你开个导航,怎么还没到?” 司机嫌弃地瞥了他一眼,他无所谓地回看过去。 “哦,好。”乔南英打开手机,输入西餐厅地址,“应该还有十分钟左右就到了。” 纪臣风装作没听见,“手机关机,你把手机给我,我自己看。” 乔南英乖乖把手机给他。 “密码多少?”纪臣风问。 乔南英想给他一棒槌,这当着好几个人的面,她能直接说手机密码吗? “纪教授,你把手机先给我,我解开屏幕。” “行,你解。” 对方看完地址导航,却没有要还给她的意思。 糟糕! 微信聊天界面还没划走。 纪臣风接过手机,看见手机屏幕一刻,皱眉头,嘴角勾笑。 无声念了什么。 那口型,乔南英瞬间知晓。 ——纪卷王! 给他的备注。 她身子如过电流一般。 觉得这劳斯莱斯车也不好。 缺少地缝! 到了西餐厅,陈文津已经在门口等候一会儿了。 车停稳之后,乔南英的手机也终于回到了手里。 只是下车后纪臣风看她的眼神,似乎多了一层戏谑? 怪瘆人的。 乔南英觉得。 “哥,你怎么把不认识的人也带过来了?” 陈文津小声和陈又安抱怨。 乔南英和纪臣风并肩而坐,在兄弟俩对面。 陈又安不受影响,乔南英看过去,觉得这兄弟俩虽然是一个爹妈生的,可气质却是千差万别。 一个温润柔和,一个如挂在树木上晶莹的冰柱。 “文津,你把菜单给纪教授。”陈又安说道。 能相聚一起就是缘分,陈文津也不再过多询问纪臣风是谁。 乔南英简单给他们互相介绍后,陈文津打趣她:“南南,是不是饿晕了,怎么脸色看着不太好?” 能好吗?她给某人的备注直白的被看去。 就像在大街上裸奔一样! “可能,昨晚没休息好。” 乔南英扶额,心里默念,快点结束这场聚餐吧,她想团成球窝在被子里。 纪臣风像是捏住了她的把柄一样,悄悄靠近她,低头微语:“乔南英,不解释一下?” 耳边痒痒的。 乔南英下意识往旁边挪一挪时,手腕被纪臣风抓住。 餐桌布阻隔了二陈兄弟的视线,他们正在和服务员商讨菜单上的菜,哪一道更好吃。 乔南英试图挣开。 有点鸡蛋碰到鹅卵石。 力量悬殊,她挣脱不了。 “纪教授,我胡乱备注的,没什么意思,你别介意。” “哦?我看怎么只有我一个?” “不是,还有其他人,你只是没看到。” “是吗?可我只看见微信聊天第一个。” 两人拉扯的动静小,说话声音也压得低。 对面没有察觉。 乔南英妥协,任由他抓着手腕,“其实吧,这是一种夸赞。” 纪臣风半信半疑:“只夸我?” 乔南英:“?” 她想不通,今晚的纪臣风是不是吃错药了,怎么无理的话这么多? 可基本的礼貌让她保持原态,不怒不嗔。 “对不起纪教授,我开玩笑的,回家就改过来。” “回家?” 乔南英意识到不对,改口:“我现在就改。” 刚拿出手机,就被纪臣风夺走放进衣服兜里。 “不改吗?” 乔南英对他这一举动表示极其的不理解。 对面陈文津好奇:“南南,你怎么了?” 她的手腕还被纪臣风牢牢抓着,不敢乱动。 “额,有点饿。” 这个回答,应该不能被人怀疑她方才的坐乱不安了吧。 陈文津微笑:“在海城听单位的人说,南城的美食多,前几天一直忙,也没时间出来四处走走。我和我哥点了几道出名的,如果你们不爱吃,一会儿再添点。” 乔南英:“没事,文津,我晚上也不敢吃太多,吃什么你们决定就好。” 到了纪臣风这里,“行,那就再点两道高山脆笋和私房全鸡汤。” “……” 乔南英看着他,这是一点也不把对面两人当外人,满脸写着:有便宜不占我就是个二傻子! 那位‘二傻子’终于在菜上齐后松开了她。 谢天谢地! 不至于被对面发现。 若问起来,就是难为她了。 “凌大这次的画展会在我意料之外,那幅《秋叶》,海城美术学院的冯主任可是三顾茅庐也没让原作阮梅先生同意拿过来展览。”陈又安说道。 乔南英:“嗯,阮梅先生虽是画家,却有文人的傲骨。” 陈文津也侃侃道:“来南城之前,去了你们学校一趟,遇到你的一个老师,那个是叫胡胡魏?…” 乔南英忖了忖,“是胡微薇老师吗?” 陈文津:“对,她现在是教务处主任,这次来南城,我在飞机上又碰见她,向我打听不少你的消息。” “胡老师教我那年还是刚毕业的研究生,上课讲不好,还会哭鼻子。都这么多年了。” 这位胡老师,也算是乔南英在大学里的亦师亦友了。 纪臣风放下刀叉,起身,似乎菜合不口味。 “我去洗手间一趟。” 乔南英抬头,“好,纪教授,那你慢点。” 纪臣风没回应她。 头也不回的拄着腋拐去了洗手间方向。 她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自从把手机要回来后,纪臣风的态度一百八十度转弯,刚才还是紧抓她的手腕,这会儿连腿不小心碰到他的腿,他就故意躲开。 现在更好,她的关心在他这里,更显得一文不值。 理都没理她。 “南南,这个还不错,你多吃点。” 陈文津看她吃得太多,把面前的一盘菜往她那边推推。 “好的,谢谢。”乔南英说。 十分钟过去。 纪臣风还没回来。 突然,洗手间方向传来阵阵躁动。 西餐厅里的人闻声纷纷往那边瞧。 乔南英这桌也不例外。 餐厅负责人听到响动赶紧跑了过去,几个服务员也跑了过去。 “好像是谁家熊孩子拿了什么东西砸了个人,那人脚看着听不利索的,真是倒霉!都是出来吃饭的,碰上这事儿。” “不过那男的真他妈帅!” “不知道脚是伤了,还是瘸子,身材比例是真没得说!” “艹!早就知道拿手机了,顺便还能要个微信。” “……” 路过的两个女生从洗手间那边过来,边走边笑说。 “陈总,文津,纪教授还没来,我过去看看。” 乔南英还是坐不住,起身去往洗手间那边。 到那之后。 果然,她想的没错。 两个女生口中帅气或许是个瘸子的男人,就是纪臣风。 他正被一个男服务员扶着,但那张脸,有点不能看了。 嘴角有点小擦伤。 乔南英看他衣服上也有污渍,不用多想,这应该是又摔了。 熊孩子的家长跑来向纪臣风道歉,说她家孩子调皮,以为当时那个空地没人,就和邻居家的小伙伴拿了皮球来回扔着玩,夏日天气又炎热,再玩个水枪。 正常人路过,不会摔,但是纪臣风就不同了。 他目前,不太‘正常’。 “乔南英,你是来看我笑话?”纪臣风甩开男服务员的手,满脸怒气,扶着柱子。 “没有啊,你误会了纪教授,我是想着你怎么还没回来,就过来看看情况。” 乔南英道。 纪臣风:“哦,那现在,看完了?” 乔南英:“看完了。” 他叹气。 “那行,吃好了没,如果吃好了,就回家。” 纵使有点狼狈不堪,他故作镇定,双手插兜。 “好,那我和陈总他们说一下。” 不告而别,不太礼貌。 “我脚疼,你别耽误太久。” 纪臣风难得吐露一次脚崴带来的疼痛。 乔南英很快和陈又安他们说明了情况,饭也的确吃得差不多了,说起来也不算是临时离开。 陈又安让他们坐车,送他们回去也不碍事。 可纪臣风一直透露脚疼,非要去赵医生那里再检查检查。 最后,陈又安先让司机送他们去医院,晚一点接也没事。 去了趟医院,纪臣风总算消停点,乔南英叫了个网约车,一路上才算是安静。 “赵医生说还好没伤着骨头,就是得多再休息几天。按照他之前给的药一日三次认真涂抹,尽量少走动就没什么问题。” 开了门,乔南英耐心说。 纪臣风懒懒的,似乎不愿再搭理她。 乔南英敏感感受到来自他不愿再多说一句话的讯息。 就在换好鞋子后,去了客厅,倒了杯水,偷偷往纪臣风那边瞟了一眼,咕咚咕咚一杯水下肚。 客厅的气压有点低。 她还是不要待在这里,以免吸收客厅里的负能量,让自己一整晚都缓不过劲来。 就在她按住次卧的门时,纪臣风呼唤她: “乔南英。” “嗯?” 不知何时,纪臣风已经走到了她身后,距离不到一米。 “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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