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猪八戒愣住了。
杨戬看了他一眼。
猪八戒莫名觉得起了一阵冷风, 讪讪道:“不好意思,老猪我不知道,就是这么随口一问, 夫人不要介意。”
妲己:“无妨。”
等到了所谓的小雷音寺,众人下了云头,才发现是一座黑漆漆的洞府。
猪八戒道:“我们进来的时候, 还是座佛寺呢!要不然也不会被骗!”
杨戬:“大圣被困在何处,速带我们前去。”
便在这时, 草丛里忽然钻出一人,朝猪八戒招了招手,压着嗓子道:“二师兄!”
“沙师弟?”猪八戒一喜,“师父呢?”
“师父在这呢。里面的妖怪暂时还没发现我们逃了, 可惜师父走不动, 只能先歇在此处。”沙僧拨开草丛,原来唐僧被绑了许久,此刻正坐在地上休息。
杨戬颔首:“唐长老。”
唐僧连忙站了起来,双手合十:“贫僧见过二郎真君。真君可是要去救贫僧的大徒弟?”
“正是。”
“那就多谢真君了。那金铙古怪得很,真君多加当心。”他看向杨戬身后, 突然看见了般般, 吓了一跳,本能地往后退了一步。
般般抓了抓脑袋, 尴尬道:“唐长老,我已改邪归正, 你不必如此害怕我。”
“阿弥陀佛, 善哉善哉。”唐僧欣慰不已。
看得出唐僧对妲己的身份还有点疑惑,但时间紧迫,也不是寒暄的时候, 众人便没再多言。沙僧继续护着唐僧在洞外休息,杨戬一行人则跟着猪八戒进去找孙悟空。
猪八戒认得路,带着他们避开巡逻的小妖,拐了几个弯,便到了放置金铙的洞穴内。
猪八戒趴在金铙上,悄声道:“猴哥,我带着二郎真君救你来了!”
“哦?杨小圣来了?”金光闪闪的罩子里传出孙悟空发闷但喜悦的声音,“杨小圣,你认不认得这东西,俺要如何才能出去?俺在里面试了好多方法,都不行!”
杨戬道:“大圣稍安勿躁,我先瞧瞧。”
他屈起指节轻轻敲了敲金铙表面,拧眉。般般趴在地上,用手抠着边沿,企图把它抬起来,但失败了。
猪八戒道:“早试过了,这金铙就像跟地面黏在了一起似的,一点缝隙都没有。”
哮天犬说:“这铙又不是地上长出来的,怎么可能没有缝隙呢?定是你力气不够。”他夺过猪八戒的钉耙,用力地掀着金铙,结果反而一个打滑,自己摔了个屁股墩儿。
猪八戒:“你看吧。”
哮天犬龇牙咧嘴地站起来,举起钉耙就要往金铙上打,却被猪八戒连忙制止:“可别!这东西动静太大,万一没打破,还招来妖魔,岂不是拖后腿!”
杨戬立在金铙前,两指并拢,一泓清光笼于金铙之上,似乎是要将它从地上拔起来。但也仅仅是似乎而已,杨戬已用力到指骨凸起,仍未见金铙撼动分毫。他眉头皱得愈深。
般般:“要不我来打个洞试试吧。”
说着她就跃跃欲试地亮出爪子,往地上一抠,然后便欲哭无泪地收了回来:“疼疼疼!那金铙下面的土层也是硬的!”
孙悟空道:“谁还在外面?杨小圣,你还带谁来了?”
就在这时,妲己轻轻拂开了杨戬的手臂,打断了他的施法,道:“我来吧。”
杨戬:“你有办法?”
妲己:“以人力对抗法宝,颇有难度,不如便以法宝对抗法宝。”
她解开乾坤袋,五指虚虚一抓,便抓了一枚长长的钉子出来。那钉子长约七寸五分,在黝黑的洞穴中发出五色华光,鲜艳夺目。
她反手一推,那钉子便冲向了金铙,锋利的钉尖在金铙表面游走,似乎也在衡量到底可不可行。
妲己咬牙,额上微汗,又是一个施力,那钉尖终于落在了金铙上,以一种肉眼难以察觉的速度,缓慢地钉入。
猪八戒道:“这是何物?”
杨戬看着它,低声道:“此物名为钻心钉。”乃是封神时期的法宝。
钻心钉现在认了妲己为主,别人碰了没用,杨戬便站在妲己身边,伸出了手。隔着半尺距离,清光源源不断地涌入她的身体,妲己只觉压力稍减,钻心钉钉入的速度也快了一些。
猪八戒见状,捋起袖子道:“我也来帮忙!”
哮天犬也随即加入。
般般左看看,右看看,见大家都在专心致志地钉破金铙,自觉没什么能力参与,便在旁边小声鼓劲:“快了!快了!快了!”
孙悟空被关在金铙里面,只听壁上传来一阵簌簌的声音,过了片刻,一个锐利的尖角便出现了在视线里。
孙悟空大喜,想从钉尖与金铙的缝隙中溜出去,但试来试去,依旧找不到一丝松动的地方。
孙悟空道:“这是谁的法宝?可能容俺老孙在上面钻个孔,附在孔里,带俺出去?”
妲己犹豫了一下,道:“你动手吧。”
孙悟空便将金箍棒变作一把钻儿,在钻心钉的钉尖上钻了一个极小的孔窍,又把身子缩得极小,拱在那钻眼里蹲着叫道:“可以了,可以了!”
众人又合力将钻心钉拔了出来。
钉子脱飞的一瞬间,妲己收不住力,踉跄着倒退了两步,被杨戬及时扶住了后背。
孙悟空变回原形落了地,看清眼前人后,不由笑道:“那金铙厚重,俺老孙在里头听外面的声音,听得嗡嗡的,只觉音色熟悉,却想不起来是谁。若早知道原来是夫人与小狐狸,俺老孙定提前打个招呼!”
妲己将钻心钉收回掌中,放入乾坤袋里,淡淡道:“大圣客气了。”
孙悟空拱了拱手:“多谢夫人相助!只是夫人这法宝受了损,不知要不要紧?”
“法宝我有的是,若是能因此承大圣一个人情,倒也不亏。”
孙悟空看了看妲己,又看了看杨戬,笑容微妙起来:“好说,好说。”
“猴哥,你总算出来了!”猪八戒道,“咱们快跑吧,师父和沙师弟都在外面等着呢!”
“要跑你带着他们先跑,咱们的行李,那通关文牒、锦襕袈裟、紫金钵盂,全都在妖怪手里,岂能不要?”孙悟空抡起金箍棒,“那黄眉老妖装神弄鬼,败坏佛祖名声!什么小西天,俺老孙这就送他们上西天!”
猪八戒忙道:“猴哥你慢着些动手!且等我出去见到了师父,让师父远离这里再说!”
孙悟空哼道:“还不快去!”
猪八戒刚溜了几步,又倒退回来,看着妲己道:“夫人,不若你我一起出去等候,此处有猴哥和真君,想必绝无问题。哦,你家小狐狸精也一起走吧?”
妲己:“……”
孙悟空举起金箍棒:“呆子!多管什么!还不去保护师父!”
猪八戒见妲己并没有要走的意思,只好自己一个人先溜了。
洞穴中只剩下孙悟空、杨戬、妲己、般般和哮天犬五人。
孙悟空搭着杨戬的肩,笑道:“杨小圣,不要与那呆子一般计较,那呆子只是老毛病又犯了。”
杨戬没什么表情,嗯了一声。
孙悟空看着般般:“你怎么也来了?”
般般:“我不能来么?”
孙悟空逗她:“俺老孙怕你来了,反倒坏事。毕竟你打碎北海龙宫一事,连俺老孙都有所耳闻!跟你比起来,俺老孙当年去东海龙宫,那都是小阵仗了!”
般般撇了撇嘴:“那还是比不上大圣您大闹天宫……”
孙悟空又跳了两步,跳到妲己身边:“夫人您当初护这小狐狸护得紧,怎么如今反倒肯让她跟着杨小圣来了?你难道不知这里面有难对付的妖怪么?”
妲己道:“当初就是因为待在家中不懂世事,般般她才冒犯了唐长老。我如今多让她出来见见世面,也省得将来再犯相同的错误。”
“说得对,说得对!”孙悟空笑道,“若只有你与杨小圣二人过来,留她一人在家里,也不妥当!”
妲己凉凉地看了孙悟空一眼。
孙悟空把脑袋一歪,发出一个短促的“唔”音,转了转眼珠,蹦到杨戬身边,用手挡着嘴,悄声问道:“杨戬,你还没把她搞定呢?”
杨戬把三尖两刃刀往地上一竖,沉声道:“到底打不打?”
“打,打!当然打!”孙悟空嬉皮笑脸地挠了挠手背,“俺这不是在等那呆子带着师父走远点,免得波及嘛!”
话音刚落,他便一个纵身,翻出洞穴,高挈铁棒,直捣妖王老巢。
“呔!老怪!出来吃你孙爷爷一棒!”
那黄眉大王睡得正香,慌忙披衣起身,硬生生接了孙悟空一棒。旁边小妖大惊失色,连忙擂鼓喊人,被杨戬一刀挑开,撞在了洞壁上。
妲己让般般先藏在身后的石槽中,自己则拔出了人皇剑,轻扯嘴角。
那黄眉大王与孙悟空鏖战在一处,其他小妖全归杨戬和哮天犬处理,妲己站在一边,并不主动出击,只是若有小妖看见她,以为她好欺负前来攻击,则会被她毫不留情地斩杀。
久未饮血,人皇剑黑光四溢,发出阵阵嗡鸣。
般般站在石槽里头,探头探脑。其实她不想躲躲藏藏,但是嘛,她也能理解娘亲对她的保护。谁让她是最容易拖后腿的那个呢?她虽然藏身暗处,却能刚好看清洞中情形。般般围观了一会儿激战,只觉手痒难耐,终于掏出金弓,捡起地上的小石子儿,开始见缝插针地瞄准射击。
没了银弹的金弓威力确实大不如前,但打倒一个小妖还是不在话下。有时候有小妖正欲偷袭孙悟空等人,就被她一个石子儿崩晕了。
“哇塞,我可真是个天才辅助!”般般沾沾自喜地想。
但很快,附近的小石子儿都被她捡完了。般般寻找一圈无果,而这洞里的小妖又实在多,连妲己都已经不知道出了多少次剑了,般般实在不想干站着,便伸出手,把妲己腰间的乾坤袋扯了过来。
妲己忙着应敌,只当她是要再换个能用的武器,便没有多想,没有管她。
般般确实是想给金弓换个能重复使用的弹珠的,她记得以前在娘亲的乾坤袋里见过一个。但是她掏啊掏,却先掏出来了别的东西。
诶?这些不是原来娘亲给她的法宝吗?后来真君说他想要,娘亲便用这些法宝跟真君做了交易,让真君替她补魂授课。但怎么这些东西还在这儿呢?难不成他们是先做事再结账的吗?
般般疑惑了一下,却也没有疑惑太久,因为她终于找到了那个她记忆中的大弹珠。
般般掂了掂大弹珠,分量很重,颜色很透,配上金弓,相得益彰。
她把乾坤袋扎好,又给妲己挂了回去,然后将大弹珠置于弓弦之上,眯着眼睛,瞄准哮天犬身后一个鬼鬼祟祟的小妖,拉满弓弦,陡然松手——
歘的一声,弹珠直中小妖后脑,将他打得脑浆迸裂,扑倒在地。
般般吓得一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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