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潮湿的衣物缓缓地跌落在地, 发出细微的声响,于这寂静的夜色中却是莫名地有些刺耳。
晏玄之微微垂眸,面无表情地看着神色有些慌乱的林江绾,昏黄的烛光随着晚风缓缓摇曳, 于她的周身落下层温暖的光晕, 房内的光线略有些黯淡, 她裸露在外的肌肤似是白玉雕琢,晃的他目光有片刻的幽深。
只此刻,那白皙的皮肤上却布着稀稀落落细小的伤口, 宛若碎玉染血,无端地有些刺目。
身后传来阵阵凉意, 她下意识地抱住了胳膊, 想要遮住身前泄露的春色,林江绾有些慌乱地看向晏玄之,纤长的眼睫不安地颤抖着,她抬起头, 却倏地撞进了双赤色的眸子中,男人面上没什么表情,平日里冷漠空洞的眸底此刻却是一片晦暗, 似是有着浓郁的暗流涌动。
林江绾心底一颤, 她倒是听人说过邪灵族那些男修大多生来重欲且好色, 她虽想求得晏玄之庇佑, 却不想在这种时候……她的思绪转个不停, 正当她心慌之时, 却觉身后一暖,柔软的被子落在了她的身后,遮住了外界的寒意。
林江绾一怔, 便已被稳稳地抱到了床榻之上,身侧柔软的被褥微微下陷,一股陌生的冷香缓缓地萦绕在她的鼻翼,雪白的长发略过她的面颊,带起细微的痒意。
男人低沉的声音缓缓地自身后传来,于这夜色中透着丝寒凉,“肚子疼吗。”
林江绾下意识地摇了摇头,似是想到了什么又连忙点了点头,方才小声道,“有一点……”
冰凉的指尖微微落在她的小腹之上,哪怕隔着层衣物,仍是冰的林江绾下意识地退后了些许,晏玄之在那悬冰棺内封存了数千年,连带着他的身体都浸染了寒意。
晏玄之微微垂眸,他能察觉到,这平坦的肚子中,有一团微弱的气息,正贪婪而不知餍足疯狂地吸取着她体内的灵力,神嗣的出生所需要的灵力几乎到达了一种恐怖的地步。
幼崽并不知她的到来会给母体带来多大的损伤。
或许连林江绾自己都不知晓,以她的修为,但凡他来的再晚几日,她可能便会被那幼崽吸的修为倒退,最终灵力枯竭而死。
微凉的灵力顺着他的指尖缓缓地流入体内,腹中的幼崽似是察觉到了深藏于血脉中的气息,逐渐雀跃了起来,而后悄悄地给了他一丝微弱的回应。
晏玄之动作一滞,赤色的瞳孔微缩,向来没什么表情的面上有片刻的茫然。
这种从未有过的感觉令得他有些无措,他生来便无父无母,没有朋友亦没有亲人,他的记忆中,除了杀戮与血腥便是无穷的欲/望与野心,这是首次有人与他这般的亲昵。
他也未曾想过,会有这么一个脆弱的人类小姑娘,突兀地将他唤醒。
直到现在,他方才后知后觉地生出丝真实感,这个他意外留下的小姑娘,腹中已经有了他的子嗣。
他们有了孩子。
他能察觉到自己心绪间有了些许的起伏,却说不出其中是什么滋味,这种情绪于他而言太过陌生。
微凉的灵力流入林江绾的体内,初始,她的身形还有些僵硬,她紧张地捏着袖子,生怕晏玄之发现什么异样,连呼吸都放轻了些。
然而随着那灵力缓缓地流入她的体内,她只觉整个人似是泡在温水之中般,周身的凉意缓缓褪去,浑厚精纯的灵力缓缓流过她的经脉,熨养着她干涸的脉络,修补着她体内的伤口,那种感觉似是修炼有所得之时的快慰之感。
林江绾忍不住眯了眯眼睛,下意识地离他更近了些,连方才的害怕与恐惧都渐渐地被她抛之脑后。
神明的灵力对于修士与邪灵而言即是恩赐,以往,无数人日夜跪拜于他的神像面前,祈求他的一丝垂怜,他从未在意过。
寂静的夜色中,一切都会格外的明显,晏玄之可以察觉到那小姑娘离他越来越近,伴随着衣物摩挲时发出的细微声响,潮湿温暖的水汽,她像是个小兽般,无意识地窝在了他的怀中,原本紧皱的眉眼放松,神态间带上了一丝餍足。
察觉到林江绾贴的越发的紧,晏玄之的动作有些僵硬,一时竟不知手脚该如何安置,他活了这么多年,极少有这种不知所措的感觉。
他的喉结不受控制地滚了滚,他清晰地知晓,掌下的这把细腰有多么柔软,不盈一握。
鼻翼间尽是林江绾身上的那清浅的暗香,落在她腰间的手无意识地收紧,晏玄之试图稳下心神,那些画面却是不受控制地浮现于他的识海之中,小姑娘猫眼儿红红,泪水涟涟,亦或者是蹙着细眉,红唇咬着指尖无助的模样,那些他刻意遗忘的记忆宛若潮水般涌入了他的识海之中,越发的清晰。
他看着那张精致漂亮的小脸,眸色渐暗,直到林江绾眉头微蹙,柔软的指尖落在他紧绷的手臂之上,他才倏然惊醒,不知不觉间,他已经将林江绾紧紧地揽在怀中,指尖无意识地攀上那盈盈一握的细腰。
晏玄之身形有些紧绷,眸底的暗色愈发浓郁,他下意识地错开目光,识海中却仍清晰地印出了二人此刻的模样,这九域的万物皆是他的灵力所化,哪怕不看,这九域的一切亦会尽数展示在在他的眼眸之下。
晏玄之喉结剧烈地滚动着,他的眸色渐深。
只见身形高大的男修端坐在床榻之上,他浑身的衣衫尽湿,而他怀中的小姑娘露着雪白的手臂与细白的颈子,蹙着细细的眉间,神态餍足地窝在他的怀中,湿漉漉的卷发粘在她雪白的皮肉之上,与他的白发凌乱地纠缠于指尖,脸色绯红,两人相拥在塌间,看起来极是暧.昧不堪……
林江绾却未察觉到他的异样。
晏玄之眸色黯了黯,只觉喉间无端地有些干涩,他的余光略过她伶仃的锁骨,呼吸逐渐粗重,无数阴暗不足以与外人言说的念头于夜色中滋生,不受控制地生根发芽。
直到房外传来了几道凌乱的脚步声,晏玄之方才如梦初醒,他指尖微动,松开了掌下的细腰。
林江绾亦是被那脚步声惊醒,她这才察觉到二人暧昧的动作,长长的眼睫颤了颤,她下意识地想要退出他的怀抱。
慌忙间不知她碰到了哪里,只听身后之人低低地闷哼了一声,音色中却没了先前的冷淡,尽是暗哑之色,晏玄之猛地捏住了她纤细的手腕。
林江绾面色微变,只觉一个灼/热之物正气势汹汹地抵在她的腰侧,在合欢宗待了几年,她早已不是什么都不知的小姑娘,林江绾连忙收回了指尖,她抿了抿红唇,小声道,“对不起……”
晏玄之沉默了片刻。
林江绾顾不得晏玄之还在,忙从储物袋中取出干净的衣物。
晏玄之身形有些僵硬地站起身,方要开门,随即似是想到了什么,脚步一顿,又坐回了桌边的凳子之上,只动作有些说不出的别扭,他只隔着门冷声吩咐道,“进来。”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厚重的木门嘎吱一声被推开,白发医修提着巨大的药箱,瘸着腿走到了床边。
察觉到房内骤然降低的温度,老医修眼皮子都不敢抬一下,他的余光略过身侧,只看到男人交叠的双腿,他的身形高大,手长脚长,坐在那凳子之上无端地有些局促,落在地上的衣袍只看着便知晓定然极为珍贵。
气氛无端地有些压抑,那老医修清了清嗓子,只温声道,“不知二位大人要看些什么?”
林江绾闻言看了晏玄之一眼,缓缓地伸出她已经红肿的脚踝,“这木枝上好像有倒刺儿,麻烦老人家了。”
那老医修只瞧了一眼,便从药箱中取出枚白色药丸递给了林江绾,“小伤,夫人不必担心,您可先服枚药丸,止痛。”
林江绾接过那药丸吞入口中,便觉眼前的画面有些模糊,耳边的喧嚣亦是迅速退去,她方要说话,“这药……”却只来得及吐出两个字,便已脑袋一歪,直接晕了过去。
察觉到她的呼吸逐渐平稳,晏玄之的目光方才再度落在了林江绾的面上,哪怕已经晕了过去,她仍是蹙着细细的眉头,似是藏着许多心事般。
只看了一眼,他便又立刻移开了目光,指尖无意识地敲着红木桌面。
那老医修已手起刀落地将那木枝拔了出来,只见那木枝上果真布着几道倒刺,他行了一辈子的医,这伤口对他来说比吃饭还要简单,他细细地为林江绾包扎好伤口,又为林江绾把了把脉搏,须臾,他忍不住皱了皱眉头。
老医修仔细地收好药箱,方才恭恭敬敬道,“大人,伤口已无大碍,只是她这腹中胎儿还有些不稳。”
晏玄之闻言掀起眼皮看向老医修,声音中仍带着丝沙哑,“怎么。”
老医修琢磨了下用词,犹豫了片刻,他方才小心翼翼地提醒道,“方才为夫人把脉之时,发现夫人这胎月份还小,现在正是胎儿最是脆弱的时候……最近二位还是克制一些,少行房事为妙。”
“……”
晏玄之动作一滞,难得地沉默了片刻。
就连房外那一直悉悉索索的声响亦是瞬间停了下来,突然听到玄君这般私密的话题,哪怕脸皮厚如他们,亦是忍不住有些尴尬,尴尬之余还有些说不出的害怕。
半晌,晏玄之方才冷声道,“知道了。”
那老医修闻言提着药箱,飞快地走出房间,临出门前,他的余光略过房内,只见那气势极强的男人站起身,悄无声息地走向床前,随着他的走动,地上隐隐似有霜雪停留。
落尘与一众邪灵恭敬地守在门外,生怕玄君突然发怒取他们性命,他虽没见过玄君几次,却也知晓他性子古怪阴晴不定,绝不是好相与之人,他们看管冰塬有误,还听到了些不该听的话,有些怕玄君会直接杀人灭口。
他们忍不住屏住了呼吸,生怕惊扰房内之人。
厚重的木门缓缓闭阖,站在最前方的落尘忍不住偷偷抬起头,不动声色地打量着房内的景象。
轻纱垂落,只见雪白的长袍随着女子的衣物凌乱地落了一地,隐隐可见满地的水渍,可见方才的战况绝对激烈……
落尘的目光有些闪烁,余光略过身侧之人,却见其他邪灵亦是神色古怪,哪怕到现在,他们都没有回过神来,这几日发生的事情实在太过离谱。
他们先是察觉到沉睡数千年的神灵离奇失去了元阳,而后又突然听说沉睡的玄君已与女子孕育神嗣。
他们费劲千幸万苦追着玄君的气息来到此处,却差点撞到传说中冷漠禁欲的玄君与女子迫不及待地在客栈欢好。
不得不说,每件事都十足炸裂,但凡泄露出去都足以令整个修仙界掀起轩然大波……,新m.. ..大家收藏后就在新打开,老最近已经老打不开,以后老会打不开的,请牢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