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进客厅,便见到一名优雅老妇人端坐在沙发上喝茶。察觉到有人进来,妇人抬起锐利的眸子,直直朝他们看过来。 尽管她脸上难掩岁月痕迹,但眼神经历时间淬炼,冷寒深刻。 乍见到老妇人,便猜出她的身份。 鹤老夫人穿着月牙银色旗袍,脖颈间佩戴着一条祖母绿宝石项链,长发梳得一丝不乱,雍容内敛。 郁青岚面不改色,牵着郁白夏走到妇人对面的沙发上坐下。 冲鹤老夫人微微颔首:“妈妈。” “夏夏,这是奶奶。”他又替郁白夏作介绍。 鹤老夫人的目光落在郁白夏脸上,眼神微微眯起,就像两道射线直投入郁白夏心底。隔着茶几,郁白夏回视这位不苟言笑的老妇人,如葡萄般滚圆的眸中不□□露出些些紧张。 “奶奶好。” 郁白夏的尾音带着小波浪,颤巍巍的。 “嗯。”鹤老夫人只是淡淡地应声。 对于鹤老夫人的冷淡,郁白夏有心理准备,并未觉得失落受伤。 “你们的房间,我已经派人打扫过了。”鹤老夫人抿了口茶,又开口道。 就算对郁青岚再不喜,鹤老夫人也不会像泼妇般将情绪挂在脸上。从容淡定,悲喜不惊才是豪门老太太的专属TAG。 白夏的耳朵倏地竖起,略带惊讶地看向鹤老夫人。 没赶他走? 也没撂下恐吓狠话或是挖苦嘲讽!? 又或者丢下一张空头支票让他们俩拿钱滚蛋!!? 还以为这些狗血桥段都是豪门玩剩下的呢。 居然在这本狗血文中一个都没遇着。 “……”鹤老夫人淡定抿了口茶:“既然住进鹤家,你以后也算是鹤家的孩子了。” “上幼儿园了?” 郁白夏张了张粉嫩的小嘴。 原主根本就没上学,被陶娟以家里穷,没钱供养两个孩子上学为由。让他就待在家里,庞娟偶尔搓完麻将赢钱回来高兴了,便教他认几个字,做几道口算题。 以原主的真实水平,连5以内的加减法手指头都还掰不清楚。 “我没上幼儿园。”郁白夏撇了撇唇,嗓音低落。 “没上学?”郁青岚闻言,率先关切地问道:“他们没送你去幼儿园?” “舅妈说,上学要花很多很多钱。家里没有那么多钱……”郁白夏说着,嗓音越来越低,耸拉着脑袋:“只能送东东去幼儿园。” 强压下心底怒火,郁青岚捏着郁白夏的小耳垂轻轻安抚:“夏夏放心,爸爸会送你上幼儿园。” 鹤老夫人适时开口:“明天让管家联系一下帝城幼儿园。” 管家正好走过来:“先生飞机刚落地,已经在回来的路上。少爷有朋友在,这会儿就在球场上玩。” “嗯。”鹤老夫人应声,顺道开口:“管家,你去替白夏办理帝城幼儿园的转园手续。” 管家愣了愣,随即反应过来:“是。” * 高尔夫球场上。 一名少年举着球杆,他的个子很高,鼻梁高挺,弧线优雅。幽深的眸子睫毛纤长浓密,轮廓充斥着一股淡淡的寒意。 白色衬衣的领口大开,露出白皙精致的锁骨,少年的双腿笔直修长,充斥着力量感。 “哗——”挥杆入洞,一气呵成。 身旁的少年忍不住鼓掌庆贺:“厉害啊!” 鹤驳面无表情,摘下白色手套,递给身旁的佣人。 “这就不玩了?”见鹤驳兴致恹恹,宋知章凑过来,笑得贼兮兮:“听说你爸要结婚了。” “对象还是个男人。” “他已经搬进来跟你一块住了?还带着个小拖油瓶??” 宋知章八卦之魂熊熊燃烧,越说越来劲。 俊冷少年的脸色越发低沉,抿着唇角没有吭声。 宋知章像是没察觉到鹤驳的不悦:“你管你那个小后爸……哦不,你是管他叫小爸呢还是叫小妈?” 鹤驳凉凉瞥了他一眼:“莫非你很想有个后爸?” “不不不。”宋知章脸色泛白,哆哆嗦嗦求饶:“我知道错了错了。你可别把我这回数学5分的事儿告诉我爸啊。” 鹤驳冷哼一声:“晚了。” 他扬起手机:“我已经把你的卷子发给宋伯父。” “┗|`O′|┛嗷~~”宋知章崩溃地抓住头发哀嚎:“鹤驳,你这个小心眼的家伙!你怎么忍心5555” 鹤驳将手机塞回裤袋里,没再搭理他,径直迈开长腿离开。 从球场绕进别墅后门,鹤驳直接回到房间。 “啪嗒”随着灯光亮起,空气里透着一股淡淡奶香味,鹤驳很快发现房间里多了位不速之客。 ……准确来说,是不速之球。 视线缓缓聚焦,有个小孩儿趴在他的床底,肉嘟嘟的屁股正对着自己,就像一颗圆滚滚的小肉球。 光线骤亮,郁白夏从床底缓缓爬出来,漂亮的小脸正对上鹤驳眯起的不善目光。 粉嫩的唇错愕微张,看着面前俊朗冷厉的少年,兀自凌乱。 他只是尿急想上个厕所,却在这偌大的别墅里迷失方向。随便推开一个房间,里面倒是自带卫生间。 上完厕所后,脚下不知踢到了什么东西,咕噜咕噜滚到床底下。 不过是刚趴下去捡的功夫,就听房门‘咔哒’一声被人从外推开。还没来得及反应,灯光就把房间照得大亮—— 令他无处遁形。 少年寒着脸,大步朝他走过来,凌厉冷峻的眉眼中透着不屑鄙夷。 细长的凤眼上下打量郁白夏,脸蛋白皙柔软,就像刚出炉的包子。一双眼瞪圆,烟灰的瞳色异常吸引人。唇色绯红,鼻梁小巧,是个漂亮的奶娃娃。 鹤驳下一秒,便猜出他的身份。 郁青岚带回来的拖油瓶。 脸上的鄙夷更甚,这才进鹤家第一天,就迫不及待地塞进他房间。 两人一上一下地对视着,谁都没开口说话,空气有片刻的凝滞。郁白夏跪得膝盖发麻,一时爬不起来。 只得向面前这位冷峻少年求助:“哥哥,你可以拉我起来吗?” 嗓音软软,尾音带着小波浪。 还带着两分可以讨好。 鹤驳冷冷地看着他,不为所动。 郁白夏咬着牙,手撑在地板上,缓缓爬起身。 “鹤家让你进门,可不是让你干这种事儿的。”鹤驳讽刺的语气在他头顶响起。 郁白夏抬眸看他,鹤驳的目光落在他身上,奶娃娃穿着宽大泛黄的T恤,裤子上还破了个洞。 ……苦肉计? 鹤驳微微蹙眉:“下回不准再随便进我房间。” “否则——” 不等鹤驳撂下狠话,奶团子率先耷拉着脑袋:“对不起哥哥,我不该擅自进你房间,以后都不会了。” 鹤驳:…… 郁白夏能屈能伸,知道郁青岚这位继子可是书中反派大佬。 跟着郁青岚参加亲子综艺后,对原文中的主角受一见钟情,爱而不得,陷入疯狂。 比他爹鹤覃还要疯批。 惹不起,他还躲不起么。 鹤驳没有说话,蹙眉看着郁白夏失落的头顶,连头发丝儿都毫无生机地耷拉着,用来骗取同情。 小小年纪,就靠着一张毫无攻击性又漂亮的脸,不择手段地达成自己的目的。 做作、虚伪。 对于奶团子的认错,鹤驳只当他在以退为进。 继续嘲讽道:“别以为你这么说,我就能相信你了。” 郁白夏低着头,不耐烦地翻个白眼。 随后,他抬起头,伸出胳膊划出个弧度,在头顶比出个大大的爱心。唇角咧开,露出两个小梨涡:“哥哥,请相信我的真心。” 愣愣地看着糯米团子灿烂的小脸,那双眼睛圆润漂亮,透着清澈的眸光。脸上发亮,就像一朵盛开绽放的小菊花。 见鹤驳没甚反应,郁白夏收回手:“哥哥,我能走了吗?” 随着他的动作,鹤驳注意到他如藕段般白皙软绵的胳膊上有一道伤口,还带着未干血渍。 以为是在趴床底的时候受了伤—— 冷漠的心终于不由自主地微微动摇。 “夏夏。” 走廊传来郁青岚的叫唤声。 鹤驳跟郁白夏同时回头,郁青岚已经推门进来。 见继子跟郁白夏站在床边,相对而立。 一脸错愕。 “爸爸。”郁白夏连忙往郁青岚身边跑过去,经过鹤驳身边时,吹过一阵淡淡的奶香。 原来这味道是从奶团子身上发出来的。 “你在哥哥的房间做什么?”郁青岚柔声问道。 不等郁白夏说话,鹤驳又是一声冷哼:“他做什么你会不知道?” 让个还没断奶的奶娃娃来讨好亲近自己。 亏他做得出来。 “我、我刚才尿急,走进哥哥的房间上厕所。”郁白夏奶声奶气地解释。 鹤驳一眼不发,认定郁白夏瞎扯。 郁青岚看着郁白夏头顶一撮呆毛,伸出手,温柔地rua平:“以后有什么事跟爸爸说就行,方才找不到你我还有些担心呢。” “走,替你处理一下伤口。” 郁青岚想拉着郁白夏,没想到郁白夏转身又跑回鹤驳跟前,将手中的东西塞进鹤驳手里:“哥哥给你。” 鹤驳错愕地看着手中的东西,是一枚奖章。 这是他第一次拿到化赛金奖时得到的奖章,不知何时被弄丢了。 找了好一阵都没找到,没想到被郁白夏捡到。 漆黑幽深的目光盯着手中那枚泛着金色光芒的奖章,郁白夏挠着脖子:“我从哥哥床底下捡到的。” 鹤驳抿着唇:“……谢谢。” ——他刚才似乎是真的误会郁白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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