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三, 兰青青提着一篮新鲜水果,跟焦泉客一起来到了国联医院。
宁先生被警方采取强制措施后, 他在国联医院的势力也被铲除,焦霞客可以安心地在此养病,不用大费周章地转院。
之前和约翰金医生协调手术时间时,焦霞客状态十分不好,兰青青就没有进她的病房。
这次拜访,是她第一次见到焦霞客。
从外表上看,她和焦泉客就不像是亲生兄妹。
焦泉客的五官婉转柔和, 像是天边莹莹的月光。
焦霞客的长相则要更锐利一点,看起来就不是个好惹的女孩子——也是, 焦泉客已经够笨蛋了, 如果她也是个软蛋包,那兄妹俩都不用来海市,在家乡就已经被人欺负死了。
焦霞客大病初愈, 气色有些苍白, 但看到兰青青后, 依然强撑着起身:“您就是哥哥经常提起的兰律师吧?我们兄妹两人, 最近实在是给您添麻烦了……”
兰青青连忙把果篮放下,伸手去扶她:“别别别,你刚做完手术, 千万别硬撑着。”
见她阻拦, 焦霞客才躺了回去,握住兰青青的手:“我都听哥哥说了, 这次,如果没有您,那个姓宁的混账是不会伏法的。我们兄妹俩能够脱离苦海, 您是我们最大的恩人。”
“应该的,”兰青青笑笑:“令兄是我的委托人嘛。”
律师为了委托人赴汤蹈火,是应有之义。
焦霞客轻轻摇头:“可惜,我们没什么能够报答您的……受我这身体的拖累,家里早就没什么钱了……但您放心,只要我们兄妹俩一日活在世上,就一日不会忘记您的恩情。我们现在没钱,但总不会一直没钱。等我身体好些,我就出去找个工作……”
“妹妹,你在说什么?”
焦泉客着急了:“你刚做完手术,怎么就开始操心钱的事情了?你忘记医生说的了吗,术后你要静养,少操劳。快把这些事情都忘掉。咱们家的钱还够花,不用你操心。”
焦霞客无奈:“哥哥,你别用这些话术骗我。你忘了,这些话一开始还是我说给你听的。”
她把焦泉客捡回家后,每天要给自己买药,要给焦泉客买刷尾巴的清洗剂,要给他泡着的浴缸换水,还要买两人一日三餐的食物,家里原先的积蓄和社区发的低保很快就不够用了。
那时候,她也每天骗着焦泉客说,家里的钱还够花,快把你浴缸里的水换了,不然尾巴会烂掉;快把削好的苹果吃了,我不爱吃苹果;快把尾巴刷了,你不是最爱美吗,鳞片灰突突的都不好看了;我帮人家发传单一点都不累的,晒晒太阳,散散步,还能锻炼身体;别哭了,你哭起来不好看,给我唱首歌吧……
直到她病情恶化,他们真的揭不开锅为止。
“现在你还想用同样的伎俩来骗我吗?我可比你聪明多了。我知道,约翰金医生的手术费不便宜,我的住院费同样不便宜。宁先生已经倒台了,没人会再为我们买单。咱们现在哪里还有钱?”
早在刚来海市的时候,她就已经知道了,鲛人眼泪化作的珍珠,现在已经不值钱了。
他们兄妹两人,通身上下,没有其他值钱的东西了。
焦霞客无奈地看着自己的笨蛋哥哥。
她要是不早点出院,早点找工作挣钱,他们兄妹两人要如何生活?
不过,没关系。现在她的病已经好了,他们兄妹二人互相扶持着,日子一定会越过越好。
焦泉客:……
他总觉得,自己又被妹妹当成笨蛋了。
“哎呀,我说不过你。”
他一跺脚,求助地转向兰青青:“兰律师,求你帮我说说她吧!”
兰青青本来津津有味地围观妹妹怼哥哥,忽然发现战火烧到了自己身上,连忙摆手:“我不善言辞,不会帮人吵架。”
焦泉客/焦霞客:……
啊?是吗?真是难以置信呢。
“不过,有一点,你哥哥说的对。”
兰青青笑眯眯地对焦霞客说:“你们家现在,真的不缺钱了。”
嗯?
焦霞客的第一反应是:“他的鲛珠终于能卖上价了?”
也难怪她这么想,毕竟在来海市之前,焦泉客一直信誓旦旦地保证,鲛人眼泪化作的珍珠十分珍贵,只要找到卖家,不仅能保证兄妹俩一辈子衣食无忧,还能凑够给她治病的钱。
结果,等他们拿着一盒鲛珠来到珠宝典当行,典当行老板用放大镜观察了好一会儿后,笃定地说,这一盒珍珠,最多给他们一万块。
一万块,对两个初来乍到的外地兄妹来说不是小数目,但离一辈子衣食无忧还尚且有段距离。
更何况,这是焦泉客对着洋葱哭了一周才哭出来的数量。
买洋葱也是一项成本。
鲛珠事件给焦霞客留下的印象过于深刻,以至于现在一说到挣钱,她就想到鲛珠。
兰青青遗憾地摇摇头:“没听说过珍珠涨价。不过,你哥哥也不是没有其他生财之道。他这些年出版的专辑,参演的影视都不在少数。原本他所有的作品版权都归属经纪公司,但宁先生伏法了,经纪公司也被依法查封,现在正是他收回版权的良机。”
“宁先生这些年来对他的虐待,也绝不会被姑息,一定要让他依法赔偿。”
“约翰金医生也同意等你们拿到宁先生的赔偿款后,再向你们索要手术费。”
她摊了摊手:“你说,你们家现在的钱,够不够你们兄妹两个花的?”
焦霞客瞪大了眼睛。
“天啊。”
她不敢置信,喃喃自语:“我们以后都不用再为钱发愁了。”
虽然这些年来一直缠绵病榻,但她知道自己的哥哥究竟有多么出名。
从他出现在医生护士茶余饭后的闲谈里的频率就可以知道了。
她原本以为,哥哥这些年所赚的钱,都已经被宁先生抢走了,没想到,还能有拿回来的那一天。
“哥哥,这是真的吗?”
焦泉客握紧她的手,用力点了点头:“是真的。”
“太好了,太好了……”
焦霞客感激地对兰青青说:“多谢你,兰律师。”
兰青青笑了笑:“不用谢。”
委托费给够就行。
“等你的身体养好了,我们就可以离开海市,天南海北地去玩。”
焦泉客兴致勃勃:“我知道,你一直很想去旅游,你小时候的卧室里,还贴着从旅游杂志上剪下来的风景画。以前你身体不好,家里也没有钱,没法实现这个愿望。现在不一样了,现在咱们想去哪里都可以。”
“我想先带你去北海道。之前开巡回演唱会的时候,我去过两次,有一个粉丝每次都在最前排,我还和他约定,一定会有第三次见面……”
虽然他当明星的这几年,无时无刻不处于宁先生的阴影之下,甚至可以说,当明星不是他的本意,但在这段旅程中邂逅的人们,依旧让他有些感念。
他的笑容渐渐淡了下去:“我想再去一次北海道,履行和他的约定。不过,我现在已经不能再唱歌了,或许他也不想见我了吧……”
焦霞客安慰地拍了拍他的手:“就算不能唱歌,你也依旧是我的哥哥,依旧是和他约定第三次见面的人。我想,他会理解你的。”
“但愿如此吧……”
焦泉客强打起精神,笑了一笑:“其实你想,我这不也只是从鲛人变成一个普通的人嘛。普通人,可不会像鲛人一样唱歌。”
“我以后,要做一个彻彻底底的普通人,做所有普通人都会做的事情。”
“即使不再唱歌,不再是‘鲛人’,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没错……”
焦霞客欲言又止。
她知道,歌声对鲛人来说有多么重要。
那是每一个鲛人与生俱来的第一本能。歌声,是比鲛人的生命更重要的东西。
失去了歌声,甚至比失去了生命,更让一个鲛人难受。
失去了歌声,他就不配再当一个鲛人。
但她无法安慰他,因为他的歌声,是为她而失去的。
如果不是为了筹钱给她治病,他根本不会出现在宁先生的面前……
眼看着焦泉客意志消沉,兰青青却摇了摇头:“焦先生,请对自己有自信一些。就算不能唱歌,你也是一个很优秀的鲛人。你所能做到的事情,普通人绝对无法做到。”
焦泉客抬起头来,疑惑道:“什么事情?”
“是变成人鱼游泳吗?还是哭出珍珠?你们人类发明了很厉害的潜水装置,普通人也可以潜下深海。你们还能成批量地养殖珍珠,把原本价值连城的宝珠变成最普通不过的装饰品。”
“除了唱歌之外,我原本就没有什么和普通人不一样的地方。现在更是如此了。”
“或许鲛人这个种族,原本就不值得存活在现在这个世界了……所以我们才人丁稀少……”
兰青青摇了摇头:“不。”
“你还会纺织。你还会把普普通通的丝线,纺织成价值连城的千金帐。那美丽雄奇,神秘莫测的千金帐,是困扰了人类数百年的难题。”
“这个难题,只有鲛人能够解开……不,只有你,能够解开。”
“这就是你作为鲛人、与所有人都不同的地方。”
“并不是失去了唱歌的能力,就失去了作为鲛人的资格,甚至说失去了存在的意义。你的人生,还有更珍贵的价值。”
焦泉客眨了眨眼睛:“真、真的吗?”
“真的有人在乎千金帐的织法,真的有人认为它很有价值吗?”
真的有很多人认为,即使是再也不会唱歌的他,也是个有价值的人吗?
焦泉客,真的是一条十分不自信的笨蛋鱼。
在海里的时候,他就是最笨,最没有能力的猎手鱼,只能去海底挖别人不要的小鱼充饥。上岸之后,他也特别笨,照顾不好妹妹,不能挣钱给妹妹治病,连最引以为豪的鲛珠都变成了不值钱的东西。
好像只有唱歌这一项长处,能帮宁先生挣钱,能为妹妹治病。
不能唱歌之后,他就没有价值了——连他自己都是这么想的。
但是,居然有人会认为,他还有其他有价值的长处吗?
焦泉客小心翼翼地问:“兰律师,你说的那个人,是谁啊?”
他想知道那个人是谁,然后当面向他道谢。
谢谢你,认为我这条废物鱼也有价值。
“那个人你也见过,”兰青青淡定地说:“就是之前在博物馆见到的那个石田教授。”
“石田教授?”
焦泉客歪了歪头:“是谁?”
兰青青:……
明白了,鱼的记忆只有七秒。
她试图唤醒焦泉客的记忆:“千金帐展出的那天,咱们不是在博物馆见面了吗?那天有个教授也在,他是千金帐的研究专家,还对千金帐的来历发表了一些自己的见解。”
然后你就若无其事地说了些反驳他的话,接着一走了之,把老头气得半死。
“……你想起来了吗?”
焦泉客又努力回忆了一会儿,恍然大悟:“啊——就是那个人!既想学习千金帐的织法,又不肯承认鲛人存在……”
他皱了皱鼻子,关切地问:“他肯承认鲛人存在了吗?不肯的话,找不到愿意教给他纺织技术的鲛人的。”
“这个我就不清楚了。”
兰青青说:“我和他也没那么熟,只是前些年有过一面之缘,我耽误了他一件事,自觉有点欠他人情而已。”
当初石田教授想通过她和兰雅茹女士搭上关系,好拉点研究经费,结果自己没领会他的意思,把他的名片压箱底了,压根没跟兰雅茹女士提起过这个人。
她记得,当时石田教授还好吃好喝招待了她一顿,说了不少好话给她听,奈何当初的她是个天真烂漫的中学生,觉得别人请自己吃饭是因为自己讨人喜欢,压根没想到别的地方去,吃饱喝足一抹嘴就走了,留下老教授原地风中凌乱。
现在想来,实在惭愧。
事情已经过去许多年,再想让兰雅茹女士投钱已经是不可能了,好在她还有别的办法补偿老教授多年前的这顿饭。
她把昨天才从箱子底翻出来的,石田教授的名片递给焦泉客:“我托学界的朋友打听了下石田教授的人品,连他带过的延毕好几年的博士生都没有一个说他不好。这样的人,应该不会为了独占技术就陷害你。”
“我从未向他透露过什么,更从未向他承诺过什么,一切的选择权都在你。如果你不想把鲛人的技术外传,就只当我没有给过你这张名片。不过,如果你想做点什么只有鲛人能做的、只有你能做的事情的话,可以考虑一下,联系石田教授,帮助他解开千金帐的谜团,把千金帐的织法发扬光大。”
“毕竟,我们凡人的学术界是真的被这顶帐子困扰了几十年……不,几百年。”
焦泉客愣愣地接过名片,看着上面“海市大学历史学院,石田”的字迹,眼神从迷茫变得坚定。
“我会好好考虑的。”
他说。
兰青青拍了拍他的肩膀。
回到事务所后,她放松地把自己摔进会客室的沙发——横竖现在没有客人。
白素素端着晾了好一会儿,已经没那么烫了的茶水给她,笑着问:“兰律师,遇见什么喜事了?怎么这么高兴?”
兰青青从沙发上爬起来,接过茶水一饮而尽:“解决了一桩案子,谁能不高兴?”
“过段时间,委托费就可以打进咱们的账户了,下个月的房租和你的工资就有着落了。”
白素素眼睛一亮:“太好了!我正想着等发工资后带孩子们去海市周边玩玩呢。”
听到“玩”字,一旁软椅上的两只雪团子“唰”地抬起了头。
兰青青顿时笑了出来,一手一个拢在怀里,揉揉这个摸摸那个,只觉得心都要化了。
白素素已经对她□□自己孩子的行径见惯不怪了,看见了就当没看见。
兰青青一边揉着小狐狸的爪子,一边和白素素闲聊:“你那么有钱,想带孩子出去玩,还不是简简单单的事情,为什么要等发工资?”
兰雅茹女士稍有些家产后,就经常带她出去玩,母女两人把国内的名胜古迹都玩了个遍。正想向国外景点进军时,兰雅茹女士的事业就取得了令人瞠目结舌的进展,再也没空陪孩子玩了,国外的景点都是兰青青自己去的。
这么多年后,兰青青依然觉得,兰雅茹女士刚当上亿万富翁,还没破十亿的那段时间,是她最幸福的时候。
家里有钱,妈妈还有时间陪自己。
她算了算,白素素的那些资产,恰好就位于这个区间。
为什么不趁着这个机会,多陪孩子玩玩呢?
白素素一本正经:“兰律师,你不懂,我不像你一样有挣钱的本事,我的钱都是几百年间辛苦攒下本金,慢慢等本金孳生利息得到的。能等到发工资再消费,为什么要提前消费?平白消耗本金。”
兰青青:……
好、好有道理哦……
“而且,我最近看中了一个新楼盘。”
白素素兴致勃勃:“是个商铺,位于很不错的商圈,非常具有升值潜力……”
兰青青来了兴致:“你把地址给我,我看看兰雅茹女士投没投钱在周边开发,就知道它有没有潜力了。”
白素素立刻道:“我去找找。”
她收走兰青青喝完的茶杯,正要从自己的助理办公桌上那一堆文件里找出新楼盘的地址,就听见门外传来“嘭”的一声闷响。
发生什么事了?
兰青青也被响声吸引,放下小狐狸,走上前来:“怎么了?”
白素素摇摇头:“不知道。听声音来源,像是从消防通道里传来的。”
兰青青皱了皱眉。
她的事务所位于荒海大厦18楼,平时人员往来都坐电梯,从来没见有人用过消防通道。
谁会平白无故爬18层楼梯?
荒海大厦的管理员懒得很,不是遇上消防检查,绝对想不起来要清理消防通道。
兰青青看了看门后贴着的时间表:“离下次检查,还有半个月呢。”
而且,听那声音,像是什么重物砸在地上发出的声响。
她评估了一下自己和白素素的战力——白素素不用说了,狐妖,活了几百年,基础的法术尚且能掌握。
自己——被季微之操练这么多年,打一两个普通人的能力还是有的。
消防通道里的那个“东西”,无论是人还是妖魔鬼怪,她们两个都有一战之力。
而且,自己在蜘蛛精案里得到了一柄承影剑,还没有试过它的威力……
但为了保险起见,她还是问白素素:“凤君今天上班吧?”
白素素点头:“我感受到了凤凰的气息。”
兰青青不合时宜地想到,凤凰也是一种鸟类。
狐狸眼中鸟类的气息,莫不是烤鸡味……
等等等等,她在想什么,凤君怎么可能是烤鸡味的……就算一定要用一种食物来形容他,他也应该是荔枝味的……她最喜欢吃的荔枝……
她甩甩头,把脑海里乱七八糟的想法甩出去。
凤君的俱乐部就在她的事务所对面,既然他在,就算有什么她们二人应付不来的危险,也不用担心。
于是她说:“你留在事务所里看着孩子,我去消防通道里看看。”
看看是什么东西发出的响声。
白素素点了点头。
兰青青左手藏在袖子里,握住刚刚显形的承影剑,右手推开沉重的消防门。
老旧的合页发出“吱呀”的响声,黑洞洞的楼梯间只有惨白的顶灯照明。
兰青青忽然抽了抽鼻子。
除了灰尘气味、偶尔来抽烟的人留下的焦油味外,她还闻到了一股清雅的花香。
有人在楼梯间喷香水了吗?
她没再听到什么巨响,反而听见了一个女子小小声的碎碎念。
“加油,加油,你可以做到……已经16楼了,再爬两层,就到18楼了……”
“啊啊啊,好沉,好沉,搬不动啊……”
“我为什么要买这么沉的东西啊啊啊……”
听着这人的抱怨,兰青青沉默了。
她探头出去,发现一个身材娇小,衣服鲜亮的女子,半拖半拽着一个巨大的……
她仔细打量了一番,推测这东西是个陶土质地的……大盆。
刚刚应该就是这东西砸在了地上,发出的巨响。
难得它居然没被摔坏。
这女子拖拽着大盆,一步一步地爬着楼梯,吃力但坚定。
她已经爬到了16楼的中段,相信很快就能爬到18楼。
18楼目前只有两间办公室在租。是来找凤君的,还是来找自己的?
兰青青有些好奇。
她清了清嗓子:“这位女士,您好。”
“需要我帮忙吗?”
女子正拽着大盆专心致志地爬楼,忽听得有人说话,吓了一跳,差点又把大盆摔在地上:“呀!”
抬头看清楚说话的是个活人后,她松了口气,连连摇头:“不用,谢谢你!我马上就到了。”
“我的办公室就在18楼。”
兰青青说:“您找谁?我可以先帮你去通知他,让他准备一下。”
女子眼睛一亮:“我找凤……”
考虑到眼前的人似乎是个凡人,她改口道:“我找山海俱乐部的会长!”
果然是个妖怪。
兰青青想。
她说:“其实我的事务所和山海俱乐部有业务合作,如果您有相关需要的话,我可以帮您。对了,我是个律师。”
“律师?”
女子闻言,立刻放下手中的大盆:“你是律师,那你会不会打官司?”
“当然会。”
“太好了,太好了!”
女子健步如飞,“唰”地一下出现在兰青青面前,握住她的手:“律师老爷……呃不是,官人——您帮我打官司吧!”
又是一个说话古色古香的。
她和白素素一定要很多共同语言。
“当然可以。是什么官司?”
“我被人给骗了。”
女子愤愤不平:“那人骗了我,卖给我一栋房子,结果房子根本不能住,还害得我得了病!官人,你帮我打官司,把钱要回来吧!”
房屋买卖合同纠纷?
兰青青的双眼“噌”地亮了。
她立刻道:“您楼上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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