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场的声音渐渐平静,白岫总算耳根子清静了。白胡子爷爷身旁绑着两个看起来很衰的鬼,身上皱皱巴巴四个白衣鬼差站在一旁押解。 “三年多前丽泽城鼓楼镇底下建造一座琉金魔窟,里面是魔族在凡间据点,捉了大量凡人女子,逼良为娼,不从者便害其性命。事故发生后,冥府的鬼差审查了丽泽城城隍和鼓楼镇西南区土地神,他们说不知情。因无凭无据,我们明面扯下,暗地里放了鬼差监视。近些时候,终于发现蛛丝马迹,也找到了证据证明两神却与魔族勾结。” 镇上人多聚集,一个镇有八个或以上土地神。本来放在丽泽城的鬼差打算撤回。冥府混进盗宝的魔族,所有鬼神戒备捉拿,那魔族仓皇逃窜,阎王一路跟踪过去,一直到丽泽城城隍门口才停下。 阎王当即进门,西南处城隍神像中还残留魔族气息。丽泽城城隍一开始狡辩,阎王岂是能随意糊弄的,推测土地神也知情,捉了两神分开审问,几个大邢下去,丽泽城城隍喊冤,西南土地神先招了。 西南土地神只撞见过魔族与丽泽城城隍私下见面一次,多的并未知情。其后,他收了丽泽城城隍不少好处,把这件事吞咽进肚子里。见事情败露,他所犯之罪顶多是个知情不报,不算严重,犯不着护着丽泽城城隍,给自己惹杀身之祸。 “冥府三番两次警醒不得与魔族勾结,违者重邢。丽泽城西南土地神知情不报,罚投胎畜生道。丽泽城城隍收受魔族重宝,与他们勾结在凡间兴风作浪,其罪当诛。” 丽泽城西南土地神被鬼差压着下台去投畜生道。那土地神仿佛有点发懵,没想到罚这么重,一会才哭着道:“我不当畜生,求求阎王爷饶了我罢。” 哭叫声远去,白胡子爷爷朝鬼差递眼色道:“丽泽城城隍罚打断脊背,扔进油锅烹煮,最后由阎王亲自打碎魂魄消失于天地。” 随着一声行邢,高台上哭嚎声响彻大殿,在所有人头顶蒙上一层阴云,压得人喘不过气。凄厉的哭声像一把利箭,一次次射穿耳膜。又像无数蚂蚁爬在身上,一口口咬下血肉,痛得难忍。 一双宽厚的手掌覆在白岫耳朵上,白岫转头看去,留意的半张脸留在阴影里,她看不清他的脸。 行刑持续了一个时辰,大殿里暗静得了呼吸声都没有了。 白岫靠在流意的怀中,脸埋进去。 “在座诸位,勾结魔族乃重罪,切不要以身试法。发现有魔族踪迹一定要报上来,否则以知情不报处理,罚入畜生道。”白胡子爷爷说道。 “若是搞错了,会不会挨罚?”一个声音怕怕的问道。 “不会。宁可弄错,不可放过,请悉知。”白胡子爷爷道。 这句话的意思便是,只要发现了踪迹不论真假,都不会挨罚。但,若有踪迹而不报者,直接罚入畜生道。那么以后这些土地神,宁愿搞错,也不会放过任何一个疑点。 一答一问中,殿里的氛围松缓下来。 宴会也开始了,酒菜上桌,大家的注意力从勾结魔族一事,变成了吃饭聊天。 白岫是中心,被围住敬酒,热热闹闹。邻桌山羊胡子没看到白岫的笑话,反而看到了白岫的优秀。 两桌相邻,一桌吃的像办丧事。一桌吃的像办喜事。 白岫余光看见了,给自己倒满酒,走到邻桌。 邻桌土地神各个肩膀紧绷,神色紧张。白岫定是来找麻烦了。 白岫举起酒杯恭敬行礼:“刚刚我的鬼使多有得罪,我向大家赔罪。我刚当土地神才几年,不如诸位资历经验足,若有什么不周到的地方,请各位见谅。” 一番话说的铿锵有力,和蔼可亲。 邻桌土地神纷纷醒神过来,脸上露出羞愧:“是我们不对在先。” 对于身边这些趋炎附势,欺善怕恶土地神她并不讨厌,人性罢了。 白岫回到坐席,跟他们攀谈,了解他们的方位,村里人数,干什么主业等等,一边暗暗记住,她想的是多条朋友多条路,他们这些人想与她攀关系,她何尝不想让对方为自己所用。 觥筹交错,杯盘叮当。 白岫喝得半熏,脸色坨红。流意摁住白岫的手,低声劝道:“你喝多了,我来替你喝这杯。” “不用,我酒量好的很。”白岫口中都是醉人的芬芳,流意的眼睛微微眯着,散发着危险气息。 “听话。” “白奶奶,早知道你这般豪爽大气,我早就来荣兴村与你做朋友了。”斜对面一个土地神,满满的喝下一杯酒。 白岫和流意还在抢被子,忽然,杯子一翻,大片的酒水撒在流意的衣摆上。白岫想起身去擦,脚发软扑了过去,流意似没防备,被扑倒在桌面上,衣袖沾了好像饭菜汤羹,污了一大片。 她歪歪脑袋,刚刚没有用力,流意怎么这样弱不禁风了。因醉酒的缘故,她也想不了太多事情,赧然一笑:“撞疼了吗?” 流意摇头:“我去换套衣裳。” 白洋道:“从大殿出去左转有个更衣间,找不到,可以问问过路的鬼差。” 流意道:“嗯。” 他从大殿出去左转,按照指示进入男子更衣间,更衣间是帘子拉成的隔断,三五排十多个,冥府更衣间光线略有些暗,看东西模模糊糊的。 许多更衣间里都站了人在换衣物,还有些在谈天说地,说的最多的便是羡慕白岫的好运搭上了天帝的二皇子,其次便是丽泽城的城隍勾结魔族这事。 流意找到稍显安静的一处,走了进去。一个黑影闪进来,流意一道微光闪过,隔间拉起一个透明结界。从外看看不出任何问题。 乌妖将一颗光华流转的拳头大的石头恭敬交给流意,流意手指捏诀,黑雾涌现包裹石头,一会黑雾散开,石头变成了珍珠发簪的模样,与白岫头顶戴的那个一模一样。 流意将发簪藏进袖子里:“事办的不错。” 乌妖生疏的伺候流意换衣裳:“您对我全族有救命之恩,这些都是我该做的。” 流意换好衣裳,撤下结界,乌妖遁了出去。更衣间的鬼神们神色如常,并未发现这一切。他整顿仪容,走回大殿,坐在白岫身边。 “挺快的呀!”周衣抬脸道。 “男人又不像女子还有梳妆盘发髻,当然快。”白岫转头道:“是吧?” 流意伸手摸摸白岫的脑袋。白岫感到脑袋一重,宽大的袖摆盖了她小半张脸。在所有人看不到的视角,流意将袖中的珍珠发簪替换出白岫原先头顶的珍珠发簪捏在袖中,收回手。 白岫摸摸头顶,珍珠发簪还在。心道,莫不是喝酒喝糊涂了,怎么刚刚感觉发簪被抽了出来,他问流意:“我发簪没掉吧?” 流意侧目看,发簪的位置略有歪斜:“我重新给你簪紧些。” “呀,都怪你。没事摸什么头。”白岫小声嘟囔。 流意手中运动灵气,手指间的发簪碎成烟云,一点踪迹也没有。 饭后,土地神便要回阳间。这次大家留了心眼,知道等会出门要盘查,很多都早早的去排队了。 白岫他们这桌耽误了不少时间,出门的时候,看到土地神的排队都拍到黄泉路。 长长的队伍看不到头,白岫觉得有些绝望。 “在这等个两三天,我们肚子的吃食都消化完了。”周衣抱怨道。 “我去枉死城买些吃食过来。”白洋指着枉死城的方向。 “去吧。”周衣摆手。 “轰隆”一声巨响,万丈金光怦然炸开。所有人看过去,十位丰神俊朗,神情肃穆的锦袍人带着乌泱泱的鬼兵从天而降。 白岫听得旁边人惊叹:“十殿阎王!” 十殿阎王是冥府的真正主事的鬼,他们各自负责工作,一般集体出来三个都足以引起轰动了,这次十个全出来,还带着阴兵,是要出门打战吗? “诸位我冥府丢失一件重宝,现关闭所有出口,需仔细盘查进来的所有鬼神,请勿见怪。”一个浑厚的声音在头顶响起。 周衣一脸吃瓜群众的表情:“冥府丢什么了?” 白岫摊开手:“你看我像知道的样子吗?” 萧条的黄泉路上,鬼声鼎沸。大家纷纷在讨论,冥府丢了什么,各种猜测都有,丢失宝物珠宝还算正常的,丢了阎王的小妾这等就分怪诞了。 阴兵很快盘查到白岫这边。阴兵穿着甲胄,脸上黑沉沉的,如蒙上了一层黑纱,说他是鬼怪绝不会有人反驳的那种。 周衣在前面,先盘查周衣:“你叫什么名字”“哪里任职”“任职多久”“带了哪些东西”··· “你这手镯很可疑,取下来。”阴兵道。 周衣褪下玉镯,交到阴兵手中:“这是我娘给我的陪葬品,不可能有问题。” 那阴兵看了一下,将手镯往自己乾坤袋收去:“这个待上级大人查过才能确定。” 白洋拦住阴兵的手:“等你查验完,我们去哪里拿回玉镯。” 阴兵拂开他的手:“再说吧。” 白岫一听这话,心下顿时不满,这不就是借着盘查的名义,抢旁人东西么:“不说清楚,你不能拿走玉镯。” 那阴兵脸上的黑雾更沉,没见过这般不识好歹的。周衣也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急忙从袋中掏出一对金镯子道:“您看这对金镯子是不是更可疑。” 阴兵看眼金镯子,掂量两下,将玉镯还给周衣。 后面的队伍一看这情形脸上都不好看,他们这次来参加土地神年会,为了攀比可戴上了不少好东西。 周衣身后是白洋,白洋是鬼使身上没带什么值钱的东西,随便就放过了。 接下来是白岫,那阴兵好不满白岫刚刚出头,对白岫语气很不好。当盘查到白岫头顶的珍珠发簪时,他也没打招呼,一把就扯了下来,带下来一缕青丝。 白岫和流意的脸同时变了。 白岫反应极快,手速如闪电,扬手夺回珍珠发簪,怒斥:“你干什么?” 阴兵道:“你这发簪可疑。” 白岫道:“你才可疑!做事如此肆意妄为,我怀疑你是魔族派进来的奸细。” 阴兵咬牙切齿:“你说什么?” 白岫大声朝着十殿阎王道:“这里有魔族奸细。” 十殿阎王面色一凛,眼神投注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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