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的是,这三层楼高的建筑不比只有一层楼的病房区。
一直到傍晚凌茵都没有找到通风管道的入口。唯一一个入口还在三楼的外立面,可外立面十分光滑,没有工具的支持不可能从那里进入通风管道。
线索就此中断。
等待到六点的时间里,大家围坐在病房中。围坐的理由是谢晏提出的,说要让大家对密文各抒己见,希望能够提前破译密文的内容。
但背后的深意不言而喻。
谢晏不傻,他不会把主动权交到别人手上。讨论是假,试探彼此的身份以及下一步的动作才是真。
不过能有一个围坐在一起的机会,对凌茵来说也是好事。她可以对所有人的神色观察,推断今晚身份卡会如何交换。
再怎么交换,自己的病人卡绝对不能被交换出去。
根据自己的吩咐,元浩和知世肯定会交换卡片,元浩的身份给知世,知世不管换不换给别人都不影响大局。
接下来,只要自己的身份不被换走,今晚又会是一个平安夜。
所以,少说少错才是接下来的计划。
这么想着,凌茵安然坐在地上,等待着谢晏把话题转向自己。
可是谢晏目前好像真的把注意力放在了密文上。
“这套密码我试了很多次,一直没法破译。不管是四方密码还是栅栏密码,破译出来的都只是一些不知指代为何物的数字。”
谢晏用铅笔在纸上写写画画,始终没有圈定密码的真正含义。
老墨也帮着试,依旧一无所获。
“或许我们要换个思路?或许这些字母与符号只是单纯的指代,不需要结合来看?”阿达姆说,“就像是密码表之类的,必须要拿到那些指代才能明白。”
“那这不是一时半会能够解决的了,得多留意环境里面的线索。”老墨说,“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捡到了对照表,马上就破解出来了呢。”
他们的表情有些担忧,可为了□□,还是说了这些安慰的话。
比起他们,谢晏明显更加理性。他不在乎其他人的情绪,只在乎密码里的真相。
“不,指代性的密码,所有符号都会是一个系列的符号,长相大致相同,所属的文种也要大致相同。而这个密码里有很多阿拉伯数字以及类似英文字母的字母,不可能是指代密码。”
他的分析让好不容易稍微活跃一点的气氛再次冷下去。
大家把目光投向密码。
“这真的是通关的条件吗?”知世不由得发出疑问,“在一个独立的房间里出现一张不知道写着什么的纸,有没有可能是哪个患者无聊写下来的?”
知世的话让大家重视起来。
她说的话不无道理。这本来就是疯人院,出现什么都不足为奇。
毕竟连挂在天花板上当吊灯和趴在床上当狮子的病人都见过,哪个病人顺手在纸上写下一两个符号实在是不奇怪。
只是凌茵的直觉告诉凌茵,这密码没有这么简单。
偏偏是病人不敢靠近的建筑,偏偏是发生了命案的建筑。
为什么?
每个人沉默的理由不同,但所有人都陷入了沉默。
夕阳从狭小的窗户照射进来,照射到那张发黄的草纸上。卷曲的边缘被拉伸出不规则的阴影,如同绝望在蔓延每一个符号。
“图形。”
在一片寂静中,突然有一个陌生的声音传来。
凌茵顺着声音的来源看去,居然是进副本以来从没说过话的谢冉。
“什么?”凌茵问。
谢冉的表情依旧木木的,目光好像是看着草纸,瞳孔的焦点却很涣散。
“小冉,你刚刚说的是什么意思?”谢晏搂住谢冉的肩膀问。
这时谢冉的目光才聚焦到了草纸上。
他张了张嘴,干裂的嘴唇微微起皮。
“不是文字……是图形。”
他的声音消沉,嗓子深处带着一丝沙哑,连部分发音都有些变形。听得出来,他很久没说过话了。
现在突然说话,让谢晏欣喜若狂。
“你的意思是,这密码想要传达出来的不是文字,是一个图形对吗?”谢晏握着谢冉的手腕,力气用的太大,谢冉皱了皱眉头,把手抽出。
手腕上已经有了几个指印。
“对不起,弄疼你了。”谢晏朝谢冉道歉,“小冉,你可以说得再清楚点吗?这密码应该怎么破译?”
谢冉愣了一会儿,才伸出手指往空白处指去。
“零。”
他只说了这一个字,可谢晏和凌茵都懂了。
凌乱的字符与数字,从来不是具体的具象。
这是一张地图,是坐标系上图案的写照。
刚刚谢冉指向的地方就是坐标系的原点。
谢晏赶紧拿起铅笔,借着瓷砖的缝隙作为尺子,在图纸上横竖画上支线。
这样再看,这些数字与标志就变得明朗起来。
“这里是十一,如果按照地图,这里就是我们昨天发现尸体的地方。”老墨指着一个数字说,“那这上面的十二十三乃至十四,应该就是写下来三起命案会出现的地方。”
“所以这些符号是有指代的,”直树也看懂了,“这个十字架是治疗室的方向,正方形的栅栏对应的是禁闭室的栅栏,长得和床一样的是病房区,也就是我们所在的这个地方。”
整个疯人院的地图就这么呈现在了大家眼前。
谢晏凭借着记忆在纸上画出疯人院的建筑细节。
“那这些六芒星是什么东西?”阿达姆问,“纸上到处都是六芒星,几乎每个建筑都有。”
如果谢晏画的没有错,那么几乎每个建筑的边缘都能看见这种六芒星。此外,在操场上,在花园里,都有这种六芒星的身影。
出于尝试,谢晏用笔把那些六芒星都连接起来,形成的图形好像没有什么规律。
他又把那些数字连起来。
这次,一个六芒星出现在了纸张上。
“我靠,这是什么神秘的仪式吗?”阿达姆直接骂了出来,“今天清理管道时,好多人和我攀谈,都让我救他们出去。我看他们也根本就不像是有病的样子,这下全解释的通了。”
谢晏:“这个案件已经有眉目了,这是好事。可死者的数字只到十四,没有人知道死亡十四个人之后会发生什么,凶手是会停止作案还是大开杀戒。所以我们一定要抓紧明天白天的时间。”
他说的都是对的。有了这种部署图,就不可能会是随机杀人,凶手一定有一些不为人知的目的。
知道了接下来凶杀案会发生的地点,案件就好办了起来。
“我们的案件已经有了眉目,那么接下来,要讨论的就是我们内部的事情了。”谢晏目光扫视过所有人,“十个人里面有两个卧底,这件事大家都知道吧?”
没人说话。
这种基础规则,没有人可能会不知道。换句话说,从进入副本听到规则的那一刻开始,如何防范身边的人就成为了彼此的必修课。
不管拿的是否是病人身份,都尽量不要暴露。如果暴露了自己的侦探身份可能会被病人击杀,如果暴露了自己的病人身份,又会被侦探检举。
因此,没有人打算多说话。
谢晏是个例外。
“我可以告诉大家,我的卡就是侦探。”面对大家时,谢晏说,“我也知道谢冉的牌是侦探,所以我会一直和他换牌,以此来保护我们的身份。”
他说这话的目的,凌茵难以捉摸。对于凌茵来说,她已经知道了每个人的身份,所以相信了谢晏的话。
但对于其他人来说,能否相信谢晏还是个未知数。
毕竟自己的卡牌只有自己能看到,无人可以证明谢晏身份的真假。
凌茵仔细思索了片刻,始终想不通谢晏这样说的契机。不过也没有再多的时间给凌茵思考,六点的钟声已经敲响。
简托芬推着小推车到每一个房间门口,将门关上后把饭菜放到了门边。
大家对于身份牌的讨论只能就此作罢。
睡前,凌茵按照之前的计划,把自己选定的交换对象确定为贵妇。
根据凌茵的推断,元浩和知世会交换身份,他们的身份较为稳定。谢晏明说自己要和谢冉交换,用意不清楚,至于今晚他们是否会彼此交换也还要打个问号。
只有和贵妇交换是最稳妥的。贵妇身处禁闭室,没有出现在大家面前,大家很难会想起要和她换身份。
而作为其他拿到侦探牌的玩家来说,最稳妥的方法就是把牌交换给已经确定要把牌给谢冉的谢晏。
只有这样,侦探们才能确保自己拿到的还是侦探牌,才能保住自己的身份。
躺在床上,凌茵心念一动,用手指划过身份牌,身份牌便如同烟雾一般散去。
不出所料,第二天起床的时候,这张牌还会原原本本的还回给自己。
果不其然,第二天一早,简托芬护士敲响铁门时,那张黑色的病人牌依旧躺在桌子上。
不同的是,看着桌子上的身份牌,凌茵总感觉有哪里不太对。
虽然结果一样,但好像自己漏算了一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