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中妖气愈发浓郁,甚至快要掩盖四人身影。宁霜霜见状立马掐诀,手指朝天一指,冲天亮光在黑雾中照出一条光路。她大喊:“举剑!”
松鹤明白过来她的意思,高举手中寒剑,剑刃反照出光,将二人位置映出来。
然而下一秒,剑光一抖,宁霜霜还未喊出声,就听见那边剑刃碰撞的声音。
剑声沉闷,宁霜霜一听就觉得不对劲,于是她一边护着齐肃,一边疾速往那边奔去。
黑暗中果然有一大片黑团朝松鹤二人攻击着,松鹤还未入门,即使手握利刃也不过使出一二力气。
宁霜霜头也不回说了句:“等会能保护好自己吗?”
“可以。”齐肃猛地点头,话末已经抽出了剑。
宁霜霜一点头,脚尖轻点跃入其中,身后跟着白影,四人便与黑团缠斗起来。
平时这种等级的妖邪宁霜霜能对付,但这次不知道为何,这黑团仿佛轻烟般绕来绕去缠斗不已,然后又在人不注意的时候忽然致命一击。
这不是寻常妖物能做到的,仙门脚下不会出现如此厉害的东西,想来只能是黑衣人作祟。
正是她出神时,齐肃忽然大喊:“师弟!”宁霜霜一看,黑团变成个獠牙之状,将小弟子卷了过去。
她没有多想,手中青女扇已然出手朝黑团划去,自己也一跃而上与那簇勒在小弟子腰间的触手缠斗。
两方夹击,触手开始退缩,宁霜霜刚拽住小弟子的肩膀,忽然背后一阵寒风直冲头顶,根本等不及她回头。
宁霜霜当时心想,完了,重生后还活不到入魔的时候。
然而下一刻她又听见那种利刃刺破皮肉的声音,身后没有东西袭来,宁霜霜先将小弟子拽出扔到齐肃那边,这才收扇回头。
松鹤正用剑抵在胸前,挡住万千妖气,然而他嘴角流血,显然受了重伤。
宁霜霜凝神施法,青女扇陡然幻化成无数青光,如针般纷纷落刺。她踏上其中一簇,直奔黑团而去。
当年宁霜霜使出这招万青法,大败万众瞩目的准蓬莱宗主弟子,此等妖物怎能奈何。
只见青光不断从黑团中泛起,宁霜霜手里法术不停,一次次攻击着黑团中心,最后被宁霜霜得手一击,终于散去。
结界消散,四人皆落在地上,宁霜霜赶紧查看松鹤伤势。
即使面色泛白,松鹤仍然语气平静安慰着宁霜霜:“无碍,小伤。”
“宁师姐,我带了药,可以给师兄试试。”齐肃马上拿出兜里的药瓶。
“哎呀,几位仙长这是……”此时后院突然出现几人,为首男子十分惊讶。
“赵员外,这二位是仙门师姐师兄,前来相助,不幸为妖物所伤,员外可否借我们一间屋子为师兄疗伤?”齐肃朝那人行礼道。
“好,好,来人,快来人把仙长抬进来。”
最后松鹤也不知道自己是被齐肃背进去的,等他醒来,自己已经躺在床上,屋里宁霜霜正打瞌睡。
他一动,枕边一只青色蝴蝶就扑簌扇动,宁霜霜立马惊醒,到床边:“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没有大碍。”松鹤艰难起身,又被宁霜霜压下,“我们这是进了赵府门?”
“是,刚刚和赵员外也说过了,我们可以暂住于此,为他除妖。”宁霜霜端来一碗药汁,“方诸的药果然灵验。”
松鹤接过来喝了一口:“那妖物可有消息?”
宁霜霜摇摇头:“没有,如此强悍之物定是黑衣人相助,擒住它,或许能知道黑衣人消息。”
“……今天,是我拖后腿了。”
“别别别,要不是你为我挡了,我现在躺哪都不知道呢。”宁霜霜实在听不得从前高高在上的大师兄用如此语气说这种话。
她起身要出门:“我去和齐肃聊两句,等会再来,你好好休息。”
松鹤抿唇点点头,目送宁霜霜离开。
经此一战,齐肃对待此事已然严肃起来,见宁霜霜进来,他立马起身行礼:“多谢宁师姐和师兄相助,我们回到方诸马上禀报师傅师兄。”
宁霜霜点点头,心想等他们赶到也是半个月的事了,她应该能拿下这个妖邪:“你们回去路上小心,所借方诸丹药,日后再还。”
几人告别后,宁霜霜又找到赵员外:“赵员外,您也知此物凶险,这几日妖物不敢来扰,晚上出门还请你们小心。”
“那你们有没有那种能辟邪的法器?”赵员外十分紧张。
宁霜霜语塞,她怎么能说自己当时修习的时候没认真听讲,辟邪除祟之法一概不会,遇到了就是打。不过大师兄当时倒对这些颇有成就,只可惜现在他还没入蓬莱宗。
“辟邪之物对它不起作用,有仙门于此,它不敢作祟。”
总算安抚好赵员外后,宁霜霜回到房间。松鹤已经睡着,呼吸清浅,脸上睫毛投影明显。
宁霜霜盯着左看右看,觉得新鲜,她还是第一次看到大师兄睡觉的模样。然后她收走碗,轻声关好窗,离开了房间。
第二日松鹤照常起床,宁霜霜开门时,他已经在院中练完功了。只见松鹤浑身灵气翻涌,剑身还在抖动,他扯了扯袖子:“宁姑娘。”
真不愧是能和自己相提并论的天才,即使散修,宁霜霜也能看出他一举一动中的灵气逼人。
与赵员外一桌吃完早饭,二人便去了池塘。
赵员外显然惧怕得很,隔了老远喊道:“二位仙长小心。”
宁霜霜已经将手往水里探去,松鹤见状立马拦住,然后两人看见宁霜霜指尖亮圈时纷纷愣住。
“我施了法术,只是想探探虚实。”宁霜霜尴尬解释。
松鹤垂头收回手,一言不发看宁霜霜动作。
水并无异样,没有妖气没有异常。宁霜霜看向松鹤摇了摇头,松鹤便起身问赵员外:“赵员外,这池塘深几许?”
“大概……两三尺吧。”赵员外搓搓手。
法术探出的深度也如此,宁霜霜收手:“赵员外,后来府里有无怪事?”
“额……这个……平白无故丢东西算不算?”
“丢的什么?”
“什么都有。”赵员外已经急得抓耳挠腮,“首饰银两吃食花草,什么都有。”
“丢东西的事发生多久了?”
“快有一个月了。”
宁霜霜便住口不问了,赵员外见状又着急起来,松鹤开口道:“赵员外稍等,我们还需商讨才有定夺,只是不方便诸位听到。”
“好好好。”赵员外连声应下,带人离开。
“怎么了?”松鹤低头问宁霜霜。
“既然他知道这是怪事,为什么之前不告诉齐肃他们?方诸弟子怎么说也比我们更能让他相信。”宁霜霜皱眉道。
“昨日我身受重伤。”松鹤只一句,却让宁霜霜如茅塞顿开般。
“我们两个无门无派的,和妖物打斗都受伤,他还收留我们想我们为他除妖。”宁霜霜越说眸光越深,“他根本没想过要除掉这个妖。”
“员外,这妖物棘手得很,我们除妖可能要些时日,久住于此多有打扰,明日我们便住去方诸。”
“无妨无妨,赵府地方大,二位尽管住着,除妖一事我知道不可操之过急。”
宁霜霜与松鹤向赵员外禀明情况时,赵员外立刻挽留二人,“是住不惯两间厢房?我这就叫人帮你们搬到院子里去。”
不等宁霜霜开口,赵员外已经急急忙忙叫人过来。宁霜霜与松鹤对视一眼,两人顺口应下。
当晚两人就搬到左边院子的东西厢房里,中间隔了一大片空地,栽着些花草树木。
入夜时分,宁霜霜想开窗透透气,手刚搭上窗沿就感觉不对劲。
修仙者五感通灵,只肖瞬时,宁霜霜便感觉到了房子旁有活人气息,那些人特意压低了呼吸,明显是不想让自己发觉。
宁霜霜冷笑一声,微施法术,一缕青烟隐在深夜中,无声往对面屋子散去。
不多时,携带着话语的青烟收回:“东厢房四人,西厢房两人。”
看来松鹤也有所发觉,提前把监视人数探出来了。
宁霜霜心想赵员外也太看不起自己了,推门施法,藏在两间屋子外的赵府小人便带着惊讶表情昏倒。
宁霜霜刚想去敲门,松鹤已经开门,衣着整齐走出来:“走吧。”
“你?”宁霜霜很惊讶。
“宁姑娘放了消息出来定是坐不住的。”松鹤说得轻松,宁霜霜语塞,没想到他竟然说中。
两人飞上屋檐低身找到赵员外住的正屋,屋里悄无声息黑灯瞎火,像是主人已经睡下。
宁霜霜施法在屋顶瓦片上变出一道镜子,从中能清楚看见屋内景象。
只见屋内摆设简朴,器具寻常,丝毫不像大户人家的样子。宁霜霜微动手指,看见躺在床上呼吸平稳正在睡觉的赵员外,床不大,刚好够一个人睡。
宁霜霜疑问:“这床怎么……”
松鹤说了句:“几日未见赵夫人,之前可有传闻?”
宁霜霜想了想,确实没听说过赵夫人的情况,是生?是死?
此时她手指一划,刚好划过角落的墙上,松鹤叫住:“宁姑娘,你看这墙壁,像不像之前挂了东西,只是取下来后留下的痕迹?与周围墙壁有些不同。”
宁霜霜定睛一看,这处墙上确实新一些。
于是两人简单一合计,便隐身入门摸到墙边,宁霜霜施法封住赵员外五感,但为免引人注意,还是没有照亮房间。
摸上去的感觉与别的墙并无不同,宁霜霜摸着摸着,忽然碰到一个温热物体,反应过来后惊得她快要跳起来。
“宁姑娘,是我。”紧接着松鹤低声将她拉住,还以为是宁霜霜被吓着了,“是我的手。”
废话我当然知道是你的手,我宁愿碰到其他不干净的东西。宁霜霜一颗心上跳下跳,还得稳住语气:“知道了。”
松鹤收回手,宁霜霜立刻蹲下去生怕再与他撞上。不过无意识往墙上乱摸的时候,宁霜霜忽然发现一道细小缝隙,就卡在墙脚与地面间。
宁霜霜唤来松鹤,施法打开这堵假墙。
假墙徐徐上升,里面更加阴暗,几乎是伸手不见五指。宁霜霜施法亮出一个光团,只照亮了墙内房间一角,两人便都惊骇得说不出话来。
赵员外为何要在卧室中,设置如此一间暗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