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泪是让人心软的最好武器。 水户洋平一边挖了一勺草莓布丁送进嘴里,一边看着半圈住樱木花道温柔的摸着他脑袋轻声安慰的神宫寺瞳如此想到。 舌头抵住顺滑的布丁“啪”一下碾碎吞咽下肚,甜滋滋的感觉就在舌头上停留了一秒。 有点羡慕。 不合时宜的想法就这么冒了出来,水户洋平甚至开始埋怨这一小盒布丁太小太淡,根本没有满足食之无味的味蕾,完全忘了自己根本不是个甜党。 好在樱木花道虽然大脑单纯,但还是知道一点男女之别。他没跟异性接触过的脑袋直接把温度传递给了脸颊,果断抛下了哭脸,恢复了一点平时的精力。 明明大楠他们走了之后他怎么说都不能把樱木的心情拉到平均值。 水户洋平摇了摇头,深知人与人之间的不同。 他看出神宫寺瞳来便利店是另有目的,买来安慰人的草莓布丁只是个无关紧要的小插曲。不过布丁已经顺滑入肚,他没有流眼泪也免费蹭了一个,横竖都应该出点人情。 所以水户洋平以“也有东西要买”为借口,和神宫寺瞳并肩走入便利店。 一起买东西,帮忙拎东西,顺路把人送回家。这就是他脑子里设想的全过程。 结果一起走路闲聊的话题也是樱木。 水户洋平也不意外,作为樱木花道的好友,他自然知道自己好友身上的吸引力,他就跟他那天鲜红的头发一样,像一团冬天里永不熄灭的火,引得过路人纷纷过来取暖。 换个想法,这不是也是在用他们共同认识的人做话题拉近他们的距离吗? 水户洋平转头扫了一眼货架,似乎在寻找自己想要的东西,实际上是借着余光瞥了一眼旁边的神宫寺瞳。她体贴地放慢了步伐,给水户洋平留下拿东西的余裕。如果不是细心的人,也无法察觉到这一微小的变化吧? 因为太过自然了。 她向别人施舍自己的善意也是这样。会给受伤的不良少年买创可贴,给失恋的后辈甜点安慰,邀请不知道晚饭吃什么的少年一起吃饭。 给予的太过自然,一点都没有索取的打算。反过来在她被给予的场景下,却恭恭敬敬地都还了回去。 高宫帮她抢了特价的寿司,她改天就告诉了他们新店员的路线规律;江之岛电铁上他们耍了一把“绅士风度”,然后收到了五颜六色的可爱创口贴;那天晚上水户洋平执意要送她回家,别人护送到门口神宫寺瞳递给他一块没拆封的巧克力。 看起来非常好靠近,实际上他们之间被一层摸不着看不清的薄膜覆住,割裂成两个世界。只能等待薄膜后面的少女,给予她的下一次“善心”。 怎么会有这样的人? 这样的情况下,再不“利用”一下她的善意,也未免太笨蛋了。 于是水户洋平听到那句“要一起吃饭吗”的时候,非常干脆利落地替外面的樱木花道也说了一声“嗯”。 >> 晚饭是我和水户洋平一起决定的,两个人买菜的时候凑在一起你一言我一语就决定了今晚的菜单。 也没忘了外面的樱木花道。 “樱木君喜欢吃什么?” “嗯……肉?” “那就马铃薯炖肉吧。” 然后就决定了三人三道菜,还有简易版的猪肉味增汤。 “神宫寺桑经常一个人做菜吗?”水户接过称好的土豆,和我一起走向肉食区,随口问道。 “嗯,家里人工作很晚,很少回来一起吃饭,就变成我一个人做饭一个人吃了。”我对比着猪肉的价格,“不过也有时候会偷懒来买打折便当。” 想到之前水户说的「他和花道今天都不想吃便当和寿司」,我顺口问道:“水户君和樱木君也经常一个人吃饭吗?” “嗯。”水户弯下腰,跟我一起挑选起来,“我和花道都是一个人住,有时候懒得下厨了就一起出来吃饭。” 他把精挑细选的盒装猪肉递给我,“还有什么要买的吗?” “家里的料酒没有了,还要买一瓶。” 水户熟练地转弯带路:“走吧。” 出来的之后水户的手上已经拎了一堆东西,站着的花道打了个哈欠,双手插在兜里,背微微驮着,像是一只刚刚睡醒的大猫。 “好慢啊,洋平、瞳酱。” “久等啦,我们多买了一些菜。”我歉意地冲樱木笑笑,看着水户手上的购物袋,无论我说什么水户都以温和的笑容拒绝我帮忙拿东西的打算,结账的时候又被他抢先付了钱,真正买东西的我反而变成了陪衬。 我向樱木发出邀请:“一起吃我家吃饭吗,樱木君。” 樱木用手指了指自己:“我?可以吗?” 他看起来又期待又小心翼翼,和他高高的个子完全不一样。 我弯着眼睛:“当然可以。晚上准备做马铃薯炖肉、烤鱼、南瓜炖菜还有猪肉味增汤。” 樱木欢呼一声,他瞄到水户手里的购物袋,非常自然的接过一半,两个人一左一右站在我的身边。 我头一回感觉回家的路这么短。 “家里没有合适的拖鞋,樱木君和水户君直接脱鞋进来就好。” 樱木和水户有点局促地站在玄关,他们两个并肩站在那里显得原本狭窄的玄关更加拥挤。樱木学着一旁淡定脱鞋的水户,也开始脱鞋,他有点紧张,脱完鞋之后还特地回头看了一眼有没有摆放整齐。他对我家的布局似乎很好奇,但看了一眼就不再看第二遍,直直地跟在我和水户后面。 “家里没有饮料,只有白开水了。”把买的东西放进厨房,我给他们倒了两杯水,放在茶几上。 坐在沙发上的樱木肌肉绷得很紧,感觉下一秒就要跳起来了,目光如柱地盯着茶几上的水。 水户递给我一个无奈的眼神,也在寻找让樱木放松下来的方法。 我想了想,开口: “唔,我带你们参观一下吧。”也许熟悉了就没这么紧张了。“虽然地方很小啦。” >> 家是个很隐私的地方。 墙上的挂画、玄关的鞋子、桌上的花瓶还有垃圾桶里的堆积东西的高低都可以判断出这家人的个性、品味还有经济条件、生活习惯。一个人的家,就像是他无数秘密的结合体。 樱木的家水户洋平去过很多次。表面上看不出来,但一到樱木的家就知道他是个很恋旧的人。卧室里贴的海报微微脱胶,被随意撕开的胶带覆上角落粘在墙上;小学、国中,或新或旧的书本堆在一起,上面积了薄薄一层灰。他父亲去世后家里的格局也没变过,偶尔也能看到角落里许久没有已经微微生锈的开瓶器。 至于他自己的家,除了被大楠吐槽洋平你不会是女孩子吧卧室这么干净之外,水户洋平觉得它和流水线出来制作的精致样板房没什么区别。 但神宫寺瞳的家不一样。这里人居住的痕迹很淡,打扫地却很干净。柜架上的摆饰要么很新要么很旧,新的像是刚摆上去一周,旧的像中古店买来的十几年前的旧物,一看就知道他们是刚刚搬进这栋许久未住人的老宅。 走上二楼楼梯的时候,木质的楼梯发出了“咯吱”“咯吱”不堪重负的声音,跟在最后的樱木花道屏声呼气,生怕踩坏了什么。水户听到他嘟囔了一句,想起樱木家也是差不多的楼梯。 这个家没有男性居住过的痕迹。玄关的鞋架只有女鞋,茶几上没有烟灰缸,所有配套的东西基本上只有两份,颜色偏浅偏靓丽。水户洋平一下子想到,这个家大概缺少了“父亲”的角色。 除此之外,这个家生活气息最浓的地方应该就是厨房还有神宫寺瞳的卧室。是的,他们还看了神宫寺瞳的卧室。 很普通又很温馨的房间,一下子和陈旧又沉闷的房子分割开来。地上铺了一层云朵地毯,地毯很旧,但看出来主人非常喜欢。靠墙的书桌是白色的,上面摆了课本、相框,一个花瓶,一点摆饰。书架上很空,没有几本书,但有红白机和卡带。墙上贴了一张海报,水户洋平瞄到了“山王”、“冠军”几个字眼。然后就是摆了两三个玩偶的玩具,有一只厚嘴唇章鱼和……深海鱼? 水户洋平没有多看,视线跟着神宫寺瞳走。她说海报上是她曾经的高中,玩偶摆饰都是之前的朋友送的。 原来神宫寺瞳的秘密藏在了她的卧室。 水户洋平和她聊起红白机旁边的卡带,他有点意外神宫寺瞳还玩超级银河战士。这游戏对技巧的要求非常高,水户洋平正在卡关中。 “每次连续勾住吊环的时候都要失败好几次。”他苦恼地摸了摸脸。 “我懂。”神宫寺瞳相当认同,“特别是还要利用钩索进行垂直方向甚至360度的跳跃,摸索了好久才知道要怎么跳。” “都通关了吗神宫寺桑?” 神宫寺瞳冲他微微一笑,有点得意:“嗯,开学前刚刚通关。” 水户相当给她面子:“好厉害!我卡关了好久。” 其实才两天,前天卡了关,昨天因为打工太累了回家直接睡了,还没有机会打开琢磨。 他装模作样地叹气一声,果然获得了神宫寺瞳的注视。 “水户君要是不介意的话,我有一点技巧……”她说得很委婉,似乎怕伤及到他的自尊。 水户洋平笑了一下,从善如流地应下:“那下次一起玩的时候麻烦神宫寺桑教我啦。” “嗯!” 樱木花道没有加入他们的聊天,他在低头看桌上的相框。相框里照片有三个人,一个瘦瘦高高的女孩,矮矮的男孩子,还有一个又高又圆润的小胖子。右下角写了日期,是五年前拍下的照片。 “这是瞳酱的兄弟吗?” “嗯?”神宫寺瞳转过来,看着樱木指着的照片,摇了摇头,“是我以前的邻居啦。” “他们俩是兄弟,矮的是哥哥,高的是弟弟。”神宫寺瞳指着围着她的两个男孩子,“正好一个比我大,一个比我小,也像是我的兄弟一样。” “矮的竟然是哥哥吗?比瞳酱还矮。” “男孩子长高不都比较晚嘛,他现在已经比我高了整整一个头了。”神宫寺瞳站在樱木旁边比划了一下身高,“嗯,雅雅比樱木君还高。” 水户洋平耳朵动了一下。“雅雅”比起生疏的“樱木君”和“水户家”听起来也太显眼了。 连樱木花道也察觉到了。 “雅雅?” “嗯,他的全名是河田雅史。” 水户洋平插入他们的对话,像是不经意间的一提:“说起来神宫寺桑一直很生疏地喊我们的姓啊。” 樱木花道抱起胳膊,点点头:“没错,这样太生疏了!” “那,樱木、水户?”神宫寺瞳眨了眨眼。 “花道(Hanachi)。”樱木花道指了指自己,然后指了指旁边的水户洋平,“洋平(yohei)。” 他就这样低头注视着神宫寺瞳,似乎在等她喊他们的名字,站在他旁边的水户洋平也弯了弯眉毛,用目光注视着她等待回应。 视线缩短了他们的距离,让整个房间都变得狭小起来。 神宫寺瞳被他们的视线看得耳根发热,明明只是一个普通的改口,她却短暂地迟疑了一下。 “Ha……花道、洋平……?” 水户洋平头一回觉得自己的名字如此顺耳,他放弃了一直区别于高宫一行人的称呼,作为被叫做“洋平”的回礼,他同样念出神宫寺瞳的名字。 “瞳。” “瞳酱!” 两道声音混杂在一起,只有声音的主人们察觉到了一些微妙的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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