旖旎的氛围消失地无影无踪,神宫寺瞳看着三井寿额头的伤口,给面子的没有笑出声,但扬起的嘴角已经暴露了她的笑意:“怪不得你要戴帽子。” “啰嗦啊,把帽子还给我!” 伪装被揭下,三井寿有点气急败坏地抢回帽子。昨天打架遇到个爱用指甲伤人的,直接在他额头上留了三条血痕,乍一看跟猫挠的似的。 这就是他为什么今天一直带着帽子的原因。 “别带帽子。”神宫寺瞳又凑了上来,她一只手捧着三井寿的脸,很仔细地看着伤口,“额头有汗,帽子不干净,会刺激伤口。” “你、你、你——”三井寿被她自然无比地动作搞得说不出话,一时间都没空在意脑门上搞笑的伤口。他脸上的温度直线上升,带着脑袋都有些晕乎,舌头打结不知道该说什么。 “嗯?”神宫寺瞳就这样捧着他的脸,等着三井寿的后半句话。 “你、你要处理就快处理!别磨磨蹭蹭的!”为了掩饰自己的不自在,三井寿几乎是吼了出来,他脸一横继续看着远处的秋千,在心里念着不知所谓的清心咒。 但是这次没能如他所愿,女孩子软软的手扶上他的脸,把他的转了回来:“不要动,我看不到伤口了。” 刚刚褪下的温度又重新上升,三井寿不自觉地握紧了手,他忘了伤在额头上根本没法转头逃避! 他咽下一口口水,喉结滚动。 伤口在头上,一起坐着不太好处理,神宫寺瞳干脆站了起来,站在三井寿面前微微弯腰。怕头发滑落挡住视线,她干脆扎了个低马尾。 三井寿真的不知道视线该落在哪里。他看着发圈处没有处理好翘起的一两根头发,看着和自己的腿挨在一起的湘北校裙,看着和自己平视的神宫寺瞳精致的锁骨…… 看哪儿都不是,看哪儿都让他觉得坐立不安。他在心里深呼两口气,干脆闭上了眼睛。 但是闭上了眼睛,其他的感官更加敏感。少女平缓的呼吸声,身上淡淡的柠檬味,棉签落在伤口上,微微的痛意变成止不住的痒,带着手指都不断摩挲。 “你们打完架都不处理伤口吗?”神宫寺瞳疑惑的声音从头顶上传来,还带着点叹气声。 什么“你们”,除了他还有谁打架? 三井寿微微皱了下眉,又被少女的手抚平:“不要皱眉,会扯到伤口。已经有点发炎了,应该是没有及时处理还有戴帽子的原因。” “不严重的伤口处理什么,过两天就好了。”三井寿满不在意地说。 “闷在‘帽子’里一周都不会好。”神宫寺瞳重读了“帽子”两个字。 三井寿哼了一声,看在她帮他处理伤口的份上没有反驳。 神宫寺瞳也不在意,话锋一转:“下次别插队了。” “干什么?”三井寿一下子就想起了在学校里的初次见面,少女瞪着他的眼历历在目,语气也有点带刺,“你替他们发声?” “什么替他们发声啊……”神宫寺瞳用纱布覆上伤口,“那样好逊。” “我们是不良。” “给别人指路的不良?用帽子掩饰伤口的不良?” “要你管啊!嘶——” “表情太大会牵扯到伤口的。”神宫寺瞳戳了戳他的眉间,“处理好啦,可以睁眼了。” 三井寿睁开眼,被少女的笑晃得心口发紧。他清了清嗓子,掩饰住自己的不自在:“那走吧。” “走去哪儿?”神宫寺瞳拿起摆在长凳上的书包,疑惑地看着三井寿。 “你不是在找什么地方吗?一直看着地图。” “没有啦,我在熟悉环境。” 神宫寺瞳垂着眼,把刚刚扎起的头发放下,微风拂过,带着她的发丝飞舞。 “一个人,有点无聊……” >> 莫名其妙地就变成了两个人同行。 我看着旁边的三井,他头上滑稽的伤口被纱布盖住,也就放弃了对帽子的执着。我的书包被他拿了过去,夹在胳膊里,他自己的书包却不见踪影。 “看我干嘛?看那边。”他斜了我一眼,指着旁边的店铺,“原来这里是寿司店,后来生意不好变成了书铺,要是想租书也可以来这里。” 原来如此,我点点头,在地图上画出书的标记。在湘北周围弯弯绕绕,不知不觉就走了很远。天边的太阳已经西斜,天空多了一层模糊的橘色。 “今天就到这里吧。”我接过三井手里的书包,“谢谢你今天陪我,三井君。” “没陪你,闲着无聊顺便转转。”三井脸上的表情淡淡的,好像很无所谓的样子。 我笑了笑,没把他的表情当真。三井似乎是个很别扭的人,总是掩饰住真正的想法。 “对了,三井君。你知道附近有打耳洞的地方吗?”今天逛了一圈我都没有看到。 “你要打耳洞?”三井盯着我的耳朵。 “嗯,想试试。” “不知道。” “这样嘛……”我停下脚步,站在岔路口,“那我们在这里分开?我家在另一边。” “……走吧。”三井环视一圈,“顺路。” 可是这是十字路口,我明明没有说要去哪个方向。我眨了眨眼睛,没有多问,默许了三井的好意。 回去的路上有点沉闷,但并不尴尬。时间往日暮推移,街上也慢慢嘈杂起来。结束了社团活动的学生,准点下班的社畜,逐渐亮起的灯光,还有凉爽的晚风。 但三井的脸色并不好,他的嘴唇绷得很直,眉毛也皱了起来。 “你走吧,我家就在这边。”他语气变得冰冷,墨黑的眼睛闪着凌冽的光,看着逐渐像我们靠近的人。 “但……”我抿住唇,并不觉得我能走掉。 不知道什么时候聚集起来的不良,毫不掩饰的直直向我们走来。四五个人围成一圈,像是密不透风的网,拦下凉爽的晚风。他们嘴角的笑容带着几分得意,看着我们就像看着落入狼手的绵羊,眼里的恶意快倾泻出来。 三井把我往后一推,站在我的身前,“快走!” “你是笨蛋吗?” 我稳住身形,有笨蛋不知道自己的力气有多大,差点把我推倒。但现在不是计较这个的时候,我看着越来越近的不良和避之不及的路人们,拉上了三井的手腕。 “准备好了吗?” “什——” 三井没说完就被我打断,我看着周围没有人的空隙,微微降低重心。 “1,2,3,跑——!” “喂——” 三井的声音消散在风里,晚风把长发呼呼吹到耳后,分不清谁的头发在飞舞,在温度骤降的夜晚,交织在一起。 >> 大概是那张说着一个人的脸太寂寞,太熟悉,下意识就一起同行了。 三井寿鲜少和女孩子单独待在一起,当他还是那个武石中学的p的时候,经常收到鲜花、书信、巧克力还有表白。但是只有篮球的脑子思考不了更多,除了直白的拒绝他也不知道该做什么。 等到变成人人惧怕的不良少年,女孩子的目光从爱慕变成惧怕,也有知晓他过去的少女,眼睛里会流露出他讨厌的不敢相信和怜悯。只有神宫寺瞳才会在被他瞪了之后还傻乎乎的冲他露出笑容。她不怕他,也不知晓他的过去,只是普普通通的把三井寿当成一个偶遇的同龄人,会因为德男他们大摇大摆地插队生气地瞪他,也会因为他的随意指路帮他包扎伤口。 尽管有时候的对视会让人心跳加速,不经意的触碰让人脸上升温,但没有负担,没有烦恼,好像忘记了一切,只是静静地、静静地听着风的声音。 然后就听到了神宫寺瞳想打耳洞的想法。 她问三井知不知道有没有打耳洞的地方,三井寿回复的很快,脑子里却在想很多东西。他盯着神宫寺瞳的耳垂,垂着的黑发挡住了一切,只有风吹动的时候才能看到一点。 但她也不是随时随地都是散着长发,三井寿看过她的高马尾,也看过她的低马尾。有时候翘课在学校里乱转看到在上体育课的女学生,德男他们兴致勃勃地看着穿着运动短裤的女孩子们,只有三井寿一眼就瞄到了她高高扎起的丸子头。 她要是一直散着长发就好了,三井寿想。这样,打过的耳洞戴上的耳钉,就是只有风和他才知道的秘密。 不想被她看不出来想送她回家的打算,随便用“顺路”两个字敷衍,但是那双蓝色的眼睛好像看穿了一切,倒映出他那张用平静掩饰紧张的脸。 但是遇到昨天的不良们是个意外。 不知道是从哪个角落里冒出来的,带着不怀好意的眼光在他和神宫寺瞳身上不断打转,一步一步缩减着他们的距离。 至少,得让神宫寺先走。 三井寿又撒了谎:“你走吧,我家就在这边。” 眼看着不良们越来越近,三井寿没办法控制住语气,他上前一步,挡住那些人在神宫寺身上上下打量的下流目光,止不住的烦躁席卷而来,他回头看着还没有离开的神宫寺瞳,试图把少女推远,加大了声音:“快走啊!” 他想起来他也不是个普普通通的高中生,他是跌落在泥水里,浑身沾满了泥泞的失足之人。这个时候,应该把她推的远远才对。 “你是笨蛋吗?” 又得到了意料之外的回复。 手腕再次被神宫寺瞳握住,手心的余温透过肌肤,强硬地闯入血液,似乎要把这里搅得天翻地覆。 周围的声音都消失不见,神宫寺的眼睛倒映出三井寿的影子,她眼睛里没有迷茫,没有恐惧,不良们的靠近对她而言只是背景音乐的转换,她像是站在鲜红跑道上的起点,笑着问她的同伴: “准备好了吗?” “什——” 三井寿如梦初醒,不理解神宫寺瞳的意思。但他很快就懂了,少女的声音像是比赛上的发令枪,“啪”一下划破宁静的夕阳。 “1,2,3,跑——!” 双腿被带着迈动,凌乱的脚步被对方的节奏感染变得规整而迅速。 所有的声音都融进了风里,不良也好、路灯也好、夕阳也好,一切都被甩在了身后。他们仿佛真的站在了那条鲜红的跑道上,朝着没有目标的终点前行。 那在风里翻飞的白色裙摆像是湘南海岸绽放的美丽浪花,直直落入了三井寿的心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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