乖崽的医药费算是有保障了,姜止雨从医院走出来,还没来得及松口气,就接到了沈青翎的电话。 “你的猫……被人带走了。”沈青翎嘶哑的嗓音中掩饰不住焦急,姜止雨让他慢慢说,总算是从支离破碎的句子里猜到了缘由。 乖崽自从上次发病带去宠物医院后就一直在住院,姜止雨有时间就会去陪着它,沈青翎也常去,姜止雨不愿意太过麻烦他,但那小子心里似乎总觉得是他害得乖崽发了病,多少有些歉疚。 今天中午有空闲,沈青翎去宠物医院转了一圈却怎么都找不到乖崽,平时负责乖崽的医生也不在,他急着问了一圈,又查了监控,才看到早上七八点的时候几个西装革履的男人带走了乖崽。 前台回忆了一下,说是没发生什么冲突,就是正常走手续带走的。 姜止雨听完,心里就有了大概,又看到沈青翎发给她的监控截图,为首的不就正是谢非的助理,顾方。 姜止雨心里觉得荒谬,但也清楚这是谢非能做得出来的事。 她让沈青翎别急了,是谢非的人接走乖崽,不管怎么说乖崽也算是谢非和她一起拉扯大的,谢非不会伤害乖崽。 “谢非?是那天夜里你冒雨去见的男人?”沈青翎的声音有些干涩,“他是你的……” “他就是个冤家。”姜止雨烦躁的揉了揉头发,“是我的前男友,我烦透了他。” 午后起了风,太阳从层云中将将透出来了一些,但姜止雨却觉得似乎更冷了,她裹紧身上的大衣,一只手在屏幕上划拉,想翻出上次谢非和她的通讯记录,她没存谢非现在用的手机号码,只好碰碰运气。 “姜小姐,请上车。”谢非那辆低调的黑色轿车忽然静悄悄地停在姜止雨面前,打开车门走下来的却是顾方。 “真是瞌睡了递枕头。”姜止雨冷笑一声,看着顾方周全有礼地为她拉开车门,却并没有顺从他的意思上车。 她抄着手看向顾方,虽然顾方高了她近一个头,可姜止雨挺直了脊梁在气势上却是不输他分毫,“你们谢氏的人真是有一套,绑了我的猫不说,现在还想连我也绑了?” “您的猫现在很安全,少爷只是想请您去做客。”顾方依旧是一张看不出情绪的脸,“请不要为难我。” 姜止雨想了想,一来自己没什么把柄落在谢非手里,二来又实在担心乖崽的安危,无论谢非想怎么为难她她都得去见他一面,但就这么老老实实上了车又实在不甘心,就想张嘴再呛顾方两句。 “你们干什么?” 一个人影突然挡在姜止雨面前,把她眼前的日头都遮得七七八八了,她抬头看了一眼,少年似乎是跑得太急了,围巾都掉了一半下来,纤细白皙的脖颈上沁出一层薄汗。 “阿翎!”姜止雨下意识惊叫出声,沈青翎匆匆回头,却没看清姜止雨意识到自己出言唐突后眼中的羞赧。 “就是他带走了乖崽,他们想逼你跟他们走吗?” 沈青翎着急,又怕自己说不明白,在手机备忘录上急急打出这行字问姜止雨。 姜止雨很感谢沈青翎跑来阻止她,但不能把他卷进自己跟谢非之间的事,谢非这个人心思深沉报复心又强,如果沈青翎得罪了他恐怕以后很难在天都市立足。 一旁的顾方依然站在后座的车门旁,为姜止雨扶着车门,面上虽然没什么表情,但姜止雨知道他这个人自诩精英,做事务求高效,最恨节外生枝,尤其是谢非还派他来做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顾方心里不知道在怎么骂她。 谢非和姜止雨自小青梅竹马,后来谢非开始追求姜止雨,顾方作为谢非的助理,不知道被安排了多少诸如讨姜小姐欢心这类没意义的工作。 斯时顾方刚毕业没多久,尚且没有修炼成如今这幅波澜不惊的模样,姜止雨为人大大咧咧虽然从来都没为难过他,却几次从他眼中读出不耐和憎恶。 因为顾方是谢非的父亲亲自安排在谢非身边的人,姜止雨看出谢非为难顾方属于是恨乌及屋了,所以多次想和顾方谈谈,让二人解开心结成为挚友,以顾方的能力,如果他愿意全力协助谢非,谢非可以算是如虎添翼了。 但顾方却始终回避姜止雨好意,油盐不进的样子就像个没感情的机器人,时间久了姜止雨也就随他去了,但回想起顾方当时没来得及掩饰的不耐和憎恶总觉得有些后背发凉。 “沈青翎,这是我自己的事,我早晚都得解决。乖崽是我和谢非一起养大的,他不会对它怎么样,我现在就去接它回来,你乖乖等我,不要担心。” 姜止雨朝沈青翎轻松的笑笑,不知是为了安抚他还是安抚自己的紧张,又特意掂起脚轻轻拍了拍他的头,念经一般的叨咕着,“放松一点,不要担心。” “这位是姜小姐的男友?”顾方淡淡地问,公事公办的语气好像在进行一场面试。 “我是……” “他是我的邻居,这几天我很忙,委托他照顾我的猫。” 沈青翎的话还没落地,就被姜止雨眼疾手快的捂住了嘴,她要撇清自己和沈青翎的关系,以免谢非来找他麻烦。 这小子什么都好,就是爱替人出头,哪怕是才认识几天的邻居。等自己回来了一定要教育教育他,强出头肯定吃亏。 姜止雨坐上那辆车,车开始转头向南边驶去,姜止雨瞄了一眼司机旁边的导航屏,定位在南山庄园。 姜止雨记得谢非很早就说过自己喜欢南山庄园,但从前买不起,因为他老爸不怎么乐意给他钱,他在谢氏里又没有多少话语权,他能拥有今天的一切,其实多亏了当初那个甩了姜止雨选择和时暻订婚的决定。 姜止雨并不恨时暻,只是觉得一切都巧合得让人想发笑,于是姜止雨又开始在后座嘎嘎嘎地笑,笑得眼泪都流出来了。顾方始终没有多嘴,默默打开一包抽纸从前座递给姜止雨。 姜止雨哭累了又笑累了开始有些困意,车里暖气开得很足,姜止雨索性靠在后座的角落里蜷起身子。 眼下是天都市车流穿行的高峰期,他们又到了最拥堵的路段,车辆十来分钟才能挪一挪位置,姜止雨估摸着要到南山别墅还得好几个小时,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天擦黑了,又忽然开始电闪雷鸣地落雨,姜止雨睡得很不安稳,却因为疲惫难以醒来,她感觉自己仿佛狂风巨浪中飘摇的一片叶子,在无边无际的洋流中漫无目的地漂泊。 谢非披着一件深色的羊绒大衣,独自擎着伞推开厚重的房门。 “少爷,外边冷,您身子弱,那姜小姐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到,您就在屋里等吧。” 谢非买下南山的庄园后也没多少空闲去常住,只安排自小看他长大的赵阿嬷料理内外事务,赵阿嬷许久不见谢非,又看他清减了不少。想到谢非从小大病小病不断,艰难成人,生怕他再着凉,外面疏风骤雨,说什么也不许他出去。 “赵阿嬷,您去看看厨房准备得怎么样了,她坐了一天的车,只怕是饿极了。” 谢非不愿驳她的好心,却也去意已决,只好迂回地支她离开。 这处庄园是谢非成为谢家话事人后给自己添置的第一处宅子,很早前他就喜欢,这儿安静得就像一个世外桃源,姜止雨的性子虽然跳脱可爱却无比喜静,他买下这里就想金屋藏娇。 谢非从容地走入雨中,雨水落在伞面上沙沙作响,远处暗色的轮廓起起伏伏,树影在风中横斜摇晃,谢非记得那里有一棵巨大的香樟树,似乎有上百年了。她喜欢打秋千,可以在树下支一座秋千架。 他不记得自己已经多久没有独处过了,不觉心中轻松,眉目也舒朗了几分。 远处车灯照来,谢非借着光抬手看看表,不知不觉间自己居然在庄园门口站了十几分钟了,他似乎已经忘记了时间的流逝,即使在这样的情况下,等待她也不是一件令人难以忍受的事情。 顾方下了车,却顾及着后座的姜止雨,没关门。 谢非一看他轻手轻脚的动作,就猜到姜止雨睡着了,他用食指轻轻点了点唇,示意顾方不要吵醒了她。 顾方接过雨伞替他打着,谢非小心地拉开车门,后座的女孩儿无知无觉地蜷缩在角落,呼吸清浅,白生生的一张脸只有唇上有些鲜活的红色。 也许是因为对环境不够信任,她睡得不太踏实,一双手始终紧紧攥着大衣的衣角,纤瘦的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谢非打横抱起姜止雨,女孩儿蝶翼般的眼睫颤动了两下,似乎是要醒了。谢非竟紧张得顿住了脚步。 “……回家。”姜止雨并没醒,只是嘟嘟囔囔的反复念叨着回家。 “好,我们回家。” 谢非的心头涌起甜蜜而惆怅的情绪,如果可以,他很想删除姜止雨这几年的记忆,关于他的背叛和她吃过的那些苦。 “她闹了吗?”谢非低声问。 “哭了,也笑了。”顾方说,“倒是没有闹。您设想的问题都没有出现过,姜小姐倒是很从容地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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