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竹顿时愣在原地。
他不可置信地看向顾景, 沉默了半天才憋出一句话:“我不是你爸爸。”
“但我们已经签订契约了。”
顾景疑惑不解,他又道:“妈妈?”
可在人类的关系网里,妈妈不是属于女性的称呼吗?
许是不常说话的缘故,顾景的发音有点怪异, 像是努力学中文的外国人。
但妈妈两字的吐词却无比清晰。
谢竹如遭雷劈, 他猛地咳嗽起来, 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死。
等缓过气, 他才反应过来:“你会说人话?”
“不, 我的意思是,你会说汉语。”
顾景抬头:“这个叫汉语?”
“我只会一点点,跟着那些人学的。”
顾景没有说谎。
那些人很少在他面前说话,他能听到听懂的词语只有极小部分。
谢竹理解顾景的遭遇,他用干毛巾擦了擦头发, 略显尴尬地走上前道:“我们签定契约, 只是将你带出研究所的权宜之计。”
“而且你有自己的父母。”
听到谢竹说起那对夫妻, 顾景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
他见过他们的照片, 早在谢竹带他去资料室之前。
曾在某次实验时, 喝醉酒的男人得意洋洋地说出了一切。
顾景能听懂字面的意思, 但他理解不了人类的感情。
听说人类对姓氏传承看的很重。
对顾景来说, 他继承了父母的姓氏,而且安特星和那些研究员已经死了,这便够了。
他并不觉得叫其他人父母有问题。
但对谢竹而言,这就是天大的问题!
且不说其他。
一个只比自己矮了半个脑袋的少年对着自己叫爹喊妈, 脚趾抠出的大工程芭比城堡都不足以体现出谢竹的尴尬。
只有变态才会觉得开心吧!
他连连拒绝道:“我叫谢竹, 你叫我哥哥就行。”
谢竹岔开话题:“对了,你还有个妹妹,只是她现在不在, 改天再介绍给你认识。”
妹妹指的是小七。
谢竹没有说女儿,并且嘱咐小七以后都叫自己哥哥。
二孩爸的身份太重,他一个黄花大闺男承受不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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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本来在收获巨额能量点时,谢竹就准备给小七买上几个月的实体。
一人一统都说好了。
谁料小七突然收到那个神秘父神发来的消息。
——有实体后,小七便相当于正常人类,系统则是会按照设定好的程序运行下。
受到身体的限制,小七无法处理某些重要特殊的事。
所以在消息后,小七只能先把两人的约定往后推。
谢竹有些遗憾。
因为巨额能量点已经花完了,现在只剩下几千能量,只够买几天系统实体。
简单的词语顾景还是能够理解的。
他没有错过谢竹语气里的遗憾惋惜,也没有错过谢竹暗地里和小七对的对话。
妹妹?
顾景垂下眼眸,血红的眼眸里晦暗一闪而过。
他掩饰得很好,没有人发现。
而后顾景扬起笑脸,天真无邪道:“哥哥,妹妹叫什么?”
谢竹回道:“小七。”
顾景乖乖点头,他拿起手边的吹风机对谢竹晃了晃。
谢竹明白他的意思,刚才顾景的头发就是他吹干的。
谢竹笑着坐在床边,干毛巾吸足了水,毛扎扎的头发簇簇竖起,却没有水滴顺着落下。
顾景学着谢竹的动作将吹风机调至中档,轻柔地吹拂。
吹风机的声音很大,轰隆轰隆,掩盖住周围的所有杂音,显出别样的寂静。
两个心不在焉的人各自陷入沉思。
谢竹享受着顾景的服务,手上的动作却没停。
以顾景的情况肯定没办法去上学,他得先让顾景知道常识,了解正常的人类世界。
被落灰的废旧手机终于又派上的用场。
谢竹先将手机恢复出厂设置,整理出足够的储存空间,然后点进应用软件下了一个有名的学习APP“知学”。
知学包含了从幼儿园到高中的知识,且有专业的老师讲题授课。
当初上大学时囊中羞涩,谢竹还做过APP的出题人。
那时知学似乎才出现不久,每出一道题,审核通过后,能赚2~5块钱不等。
不过现在知学已经成为业界龙头,旗下名师为师,早就不再需要外包出题。
去年还因为压中高考语文作文和某个数学大题模式上了热搜,火了好一阵。
谢竹点进少儿部—语文,看了几分钟的学习视频。
有最简单的认字读音,也有较为复杂的语句,一步步分级做得很不错。
注册好账号后,谢竹大手一挥直接买了半年的会员。
花的不多,249。
他的一举一动都被顾景看在眼里。
充满花花绿绿图案的电子屏幕让人眼花缭乱,顾景眨了眨眼睛。
男生的短发只需几分钟就能吹干。
谢竹让顾景放下吹风机,他把老手机递过去,上面已经调好了视频。
“同学们,我是你们的花花老师,今天我们来学习韵母……”
顾景捧着小手机听得很认真。
他目不转睛地盯着屏幕,谢竹从床头的抽屉里翻出一支笔和一个草稿本。
瘦弱的少年靠着床头,一边听老师讲课,一边在纸上练习。
他不会拿笔,五根手指紧紧握住笔身,姿势很奇怪。
谢竹回过头刚好撞见这一幕。
他一愣,但见顾景沉浸在视频中便没有出言打扰,只是又拿了一支笔出来,跟着靠着床头自顾自地写字。
用来记事的小本子纸张质量不行。
前一张的墨泅出来,在下一张纸上留下斑斑点点的痕迹。
谢竹无奈收回手,果然不能对公司发的免费东西有期待。
说到公司,谢竹突然想起来,他还在休假当中。
得抽个空把辞职办了。
他看了眼时间,如果没加班,同事上司应该早就下班了。
谢竹收回打字的手。
一个正常的打工人应该懂得在非上班时间不要打扰同事。
低头看手机的谢竹没有注意到,顾景握笔的姿势已经变了。
和刚才的他一模一样。
此时的谢竹正徜徉在短视频的海洋,时而发出低声闷笑。
虽然有很多知名的专家学者说过,短视频是“低级快乐”,会影响大脑发育,影响人们的专注力。
但不可否认对于忙碌的打工人来说,刷短视频是个不错的放松方式。
以前压力太大,谢竹就会静下来刷刷搞笑视频放松。
他不需要视频有太多营养,生活已经够累了,没必要继续压抑自己。
有个视频太搞笑,谢竹忍着笑,差点扑腾着肚子摔到床下去,还好被顾景及时拉了回去。
明明少年看起来无比瘦弱,但那一瞬间迸发的力量却让人心惊。
短短一秒间,他只用一只手就把半个身体都掉在外面的成年男人拉回去。
欢快的叮叮当当声从手机里传来,那个让谢竹笑得差点摔下床的视频重复播放。
谢竹尴尬地关掉手机,对上顾景疑惑的眼神,不禁摸了摸鼻子。
SOS!!!
他低下头,只觉得老旧的瓷砖都变成了可爱的芭比城堡。
好在顾景没有多问就收回了眼神,继续听视频课。
经此一遭,谢竹也没了继续刷视频的心思。
他准备退出去却不小心点进私信界面。
互关的人发来的私信排在最上面,谢竹关手机的动作一顿。
发私信的人是个在上大学的小姑娘,她的母亲是铃帽的非遗传承人。
上回关于铃帽的视频发出去引起了轩然大波,小姑娘找上来希望铃帽的制作者能和她母亲打视频见一面。
不为其他,就想让作为非遗传承人的母亲知道世界上还有同她一样的人在坚持。
谢竹拒绝了,毕竟是两个世界的人。
不过后面去毛山镇收次果脐橙压果汁时,他顺道请桂花婶子拍了个祝福视频。
视频发给小姑娘后,谢竹就被其他事情扰得没空管后续,以至于现在才看到小姑娘发来的消息。
据说因为他发的铃帽视频火了,吸引了许多人跑到铃帽发源地打探消息,甚至有不少人想给家里的孩子买铃帽。
市政府得了消息,开始重视像铃帽这种非遗工艺。
最近还开展了几个关于铃帽等非遗的专题讲座。
市政府想借着铃帽这股东风继续朝旅游城市转型,上面计划把铃帽等非遗工艺做成一条游客体验线。
无论最终结果如何,铃帽都不会再像以前那样无人问津。
看完小姑娘发来的私信,谢竹笑了。
真不错。
谢竹决定再加把火,他编了条指路消息,让系统发给曾经私信他想买铃帽的人,又重新发布一条视频。
视频依旧和帽子有关,但更多的却是虎头帽等。
这种帽子款式更加多样,也是手工制作,而且比起铃帽价格更加便宜,只要二十几块。
这些帽子和铃帽有个统称,叫吉祥童帽,是独属C省的地方特产。
视频发出去,谢竹又想到另一个位面的贫穷小山村。
他突然猛地一拍脑袋,真是傻。
谢竹调整万界通讯仪的所在位面,又下载了那个位面的短视频APP,如法炮制的将视频发到网上去。
等弄完这一切,再看时间,已经接近凌晨。
谢竹打了个哈欠。
顾景见状放下手机,他用刚学会的词语道:“我们睡觉吧。”
房间里只有一张床,两人当然是睡在一张床上。
——以前小七在时,谢竹是打地铺的。
“那我关灯了。”
灯的控制开关在顾景那边,很隐蔽,一般人找不到。
谢竹只好探出大半个身体,撑着手越过顾景去关台灯。
他低着身子,有些年头的睡衣领口刷地向下滑,拉得很开。
顾景只要稍稍低眼,里面的风景就能一览无余。
上面人的呼吸声顺着晃动的衣衫传来,他垂下眼眸,做君子状。
啪
灯灭了,窗帘关上,清冷的月光透不进来,四周只剩下漆黑。
那人躺回了自己左手边,睡在床边缘,两人中间像是隔着条银河。
谁也没有说话,只有浅浅的呼吸声。
顾景闭着眼,脑海里不时回想起那如玉般细腻的肌肤,指尖摩挲。
有点奇怪。
他摸着跳动频繁的心。
夜渐深,少年的双腿化作长尾,慢慢缠绕住左边男人。
不知不觉间,两个人靠得越来越近,越来越近。,新m.. ..大家收藏后就在新打开,老最近已经老打不开,以后老会打不开的,请牢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