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边未来知道自己是在做一个梦, 但是无法从梦中醒来,对渡边未来来说,这种感觉更加糟糕。
渡边未来努力睁开眼, 但是眼前还是一片漆黑, 这让渡边未来更加的不好受。黑色是纯净的黑色,就像是泼墨一样,以渡边未来的眼睛为画布, 在上面一笔一笔地晕染开来。
黑色的画布上, 仿佛有什么在飘忽着, 如同那数不清的游云。
远方, 一道声音传来, 一点点地模糊了渡边未来的意识。等到渡边未来反应过来的时候,她眼前的画面已经焕然一新, 并且随着时间在不断变换。
渡边未来看着画面里面出现的自己,不由得地一愣。
难道这些都是她失忆之前的记忆?
渡边未来看见自己和渡边美奈子在一起吃早饭, 她们面对面坐着, 却没有说话, 是说不出的压抑和奇怪。渡边未来的心一下子就沉了下来,画面一转, 她又看见自己手上正拿着那副红色的网球怕,但是在她的身边,赫然站着渡边和弘,而她的表情很冷。
不需要经过任何思考, 渡边未来就明白了自己之前为什么要将那副网球拍放在柜子最角落的地方。渡边和弘满嘴离不开礼仪和规矩,对着自己更是有着严格的要求,对他来说,最后成功考取一个好大学才是渡边未来现在应该做的事情。
而那时候的渡边未来习惯了服从, 自然就放弃了打网球,将那副红色的球拍放进了柜子深处,至此再也没有打开过。直到失忆后的渡边未来偶然间发现了,这副不知道沉默了多久的球拍才算是真正的重见天日。
一时间,渡边未来有点说不出话来。渡边未来想着之前的自己,心中溢着万般情绪,渡边未来既心疼从前只知道一味服从的自己,但是又带着点懊悔的意义,要是当时她能早点清醒过来就好了,这样子渡边美奈子和自己都能拥有更加美好的生活。
渡边未来的呼吸停滞在半空,等到这副让人窒息的画面被新的替换之后,渡边未来才重新恢复了正常的呼吸。
渡边未来看见幼时和手冢国光一起玩耍的自己,她嘟着嘴巴好像在生气,身旁的手冢国光已经有了现在的“长辈气质”,板着一张脸,是明显的兄长风范。渡边未来忍不住失笑,看样子,当时的自己好像和手冢国光产生了分歧,也不知道最后会是谁赢了。
过了几秒,长大后的渡边未来和手冢国光几乎重现了幼时的画面,但是这个时候的渡边未来表情更加坚定,两个人的分歧也越加明显,仿佛真的到了无法挽回的地步。渡边未来的笑容凝滞住了,她有点茫然,渡边未来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和手冢国光关系冷却到极点,甚至之后就成为了陌路人。
但是,不管渡边未来信还是不信,这副画面都没有做过多的停留,而是快速地翻了页。这时候的渡边未来已经上了高中,来到了冰帝学园,见识到了那个在开学典礼上宣布自己要成为这所学校的王的迹部景吾,并且成为了他的下手。
在渡边未来熟悉的学生会会长室,她看见自己坐在迹部景吾桌边下方的一个位置上,神情专注,盯着桌上的纸张入了神。阳光透过窗边照了进来,有些许光辉撒到渡边未来的脸上,但是渡边未来就像是完全没有感觉到一样,只是保持着这样的姿势。
也正是因为这样,渡边未来看不见那坐在她身后正在看着她的迹部景吾。
一丝愕然跳上心头,逐渐侵占了渡边未来的其他感官。但是,就算渡边未来再茫然,时间也不会给渡边未来任何松懈的机会,几乎是一眨眼,渡边未来眼前的画面就再次焕然一新。
不过,这次的画面,渡边未来还算熟悉。因为在医院的时候,渡边未来就从幸村精市那里听到了两个人相识的经历,她们在医院里面遇见,之后逐渐熟悉起来。
如幸村精市所说,画面中渡边未来和幸村精市站在天台上,微风吹起她们的发丝,也模糊了渡边未来的神情。不过,渡边未来心里隐隐有一种预感,这时候的她心里至少不会是像之前那样压抑着的。
只是,一种一直隐藏在内心深处的困惑还是无法避免地冒了出来,自此就不能再重新压制下去。从那时候知道自己是在医院和幸村精市瑜伽的开始,渡边未来就想知道自己当时是为什么要去医院的。既然渡边未来在医院待了很多天,那就说明病情还是比较严重的,绝不是普遍的感冒发烧。
可是,在提起这个故事的时候,作为讲述人的幸村精市没有直接说渡边未来的情况,可能是不了解,也可能是不愿意说。也就是意识到这一点,渡边未来没有选择直接去问幸村精市,而是将这个困惑埋在了心底。然而,随着时间的流逝,渡边未来心里的疑惑没有半分要消退的迹象,反而像肥料丰富的大树,越长越高。
想到这里,渡边未来的心也不由自主地空了一片。渡边未来隐隐察觉到,有什么事情在脱离自己的掌控,从此像是一匹脱缰的野马,开始肆意狂奔。
就在这个时候,渡边未来眼前的画面再次发生了变化,这个时候的渡边未来手里拿着网球拍,目光灼灼,盯着对面的神情不明的越前龙马,有一种势在必得的信念感。
渡边未来心里暗叹一声不好,难道越前龙马之前说的都是实话,什么她们两个人在美国打网球,自己输了,结果就缠着越前龙马要他教她。渡边未来一开始是完全不相信自己会作出这种事情,但是现在看着脑海中的记忆,有点不得不信了。
不过,输了可能是真的输了,但是什么撒娇求越前龙马教她,这绝对是不可能的事情。就算有一天地球爆炸了,她渡边未来也不会做这种事情。
渡边未来的心里就像有两个小人在争论,一个在告诉她这些都是幻觉,那都是骗人的东西,另一个却在说这说不定是真的事情,而且证据不都摆在了面前。
渡边未来:心好累,不想说话。
渡边未来默默无语了一会,才再将注意力放回到眼前的画面,没想到眼前倏然一黑,一下子重新恢复到之前暗无天日的地步。
在这个空间里,渡边未来感觉周围的环境冷了下去,明明只是在梦中,没有置身于真实的环境,但是渡边未来还是不由自主地缩起了身子,仿佛皮肤上每一个毛孔都在这低到极点的温度下深深地缩了下去。
一道声音响起,恍若天雷炸响在渡边未来的耳畔。
“本庭宣布,渡边未来的抚养权交给渡边和弘……”
什么?!
渡边未来的瞳孔一瞬间放大,她大脑进入了宕机的状态,连下一步的思考都没有了力气,但是渡边未来还是能够听到这般清晰的声音,一字一句,渡边未来想要刻意忽略都难。
渡边未来完全无法想象自己要是以后真的要和渡边美奈子分开,和渡边和弘生活在一起时候的样子。就算以后跟着渡边美奈子,生活条件大大下降,渡边未来也不愿意和那个只会给自己带来压抑的渡边和弘生活在一起。
渡边未来猛地大喘气,她不自觉地扬高了声音,大喊:“不要!”
几乎是在同一时刻,渡边未来眼前的黑色消散不见,变成一片雾蒙蒙的白色。渡边未来的话语还在喉间,却失去了喊出口的勇气。
渡边未来的眼神终于从涣散的状态恢复过来,眼前的一切重新聚焦,渡边未来盯着面前几秒,才看见了这时候的真实画面。渡边美奈子站在她身边,脸上写满了担忧。
渡边未来又低下头去看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身上的衣服换成了病号服,渡边美奈子牢牢地握着她的一只手,像是要借此传递给她无限的力量。
“未来?你怎么了?”渡边美奈子看着脸色苍白,身上还冒着冷汗的渡边未来,关切地问道,又俯身按铃,通知着医生。
“没事。”
渡边未来摇摇头,心里却松了一口气,幸好那只是一个梦,她的抚养权还没有到渡边和弘手里,这样就好。渡边美奈子识趣地没有再去追问,而是拿出身边的毛巾,给渡边未来擦拭着冷汗,等到医生的到来。
“噔噔蹬。”
没过多久,渡边未来刚刚说服自己那只是一场噩梦,调整好呼吸的时候,接收到按铃信号的医生迈着急匆匆的步伐赶来了。
一看见躺在病床上的渡边未来,医生就抢先问:“病人现在怎么样?”
渡边未来还是照常地回答着:“还好,就是刚刚好像做了一个噩梦,现在没有事情了。”
听到渡边未来的回答,医生下意识地掏出口袋里面的笔,在纸板上不住地写着。停下笔之后,医生又伸手抬了一下眼镜,对着站在渡边未来身旁的渡边美奈子说:“那就好,嗯,病人家属出来一下,我们沟通一下之后的一系列检查。”
渡边美奈子点点头,给渡边未来一个安抚性的微笑,就跟着医生的脚步走出了病房。一时间,偌大的病房里,只有渡边未来一个人。
渡边未来看着周围以白色为主的装饰,心情有点莫名的低沉。渡边未来看着那扇门,想象着渡边美奈子和医生交流的场景。
看着看着,渡边未来看出了一些不对劲,门好像没有关紧,里面始终存在着一丝裂痕。
渡边未来皱了皱眉,走下床,轻悄悄地走到门边,想要把门关紧,却听见外面隐在一片嘈杂中渡边美奈子熟悉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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