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华这边,他在得知渝航有购买飞机的意图后,开始让赵燕华联系川省的罐头厂。
好巧不巧的是,老牟从川航回来后,也是第一时间,就跑去联系大大小小的罐头厂。
毕竟,老大哥那边局势动荡,钱对于他们来说,意义不大,他们需要的是御寒的衣服,还有能填饱肚子的食物。
渝民罐头厂是川省这边规模最大的国营罐头厂,早几年的时候,这个罐头厂的生意很好,着实红火过一阵子,不过这两年不行了,一直在走下坡路。
今天,倒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罐头厂来了一位豪客,一张口就把所有的库存全包了,还下了一笔大订单。
“牟总,咱们仓库里,积压的罐头可不少,您确定全都要了?”
罐头厂的厂长老李,笑得嘴都合不拢。
“废什么话,咱们牟总不差钱,赶紧把罐头装车。”
站在牟齐川身后的一个跟班,语气嚣张地说。
老牟这人,也特别能装,明明兜里没什么钱,却梳着气派的大背头,穿的是高档羊毛呢子大衣,胳膊下面夹个公文包,不坑不哈,往那里一站,还真有几分大老板的气势。
“牟总,咱们仓库里库存的罐头,价值差不多是一百多万,您看什么时候方便,把款子结一下?”
老李搓了搓手,把厂里的会计喊过来,一脸期待地看着老牟。
“你以为这是一笔一百多万的生意?”
老牟站在黑色的皇冠轿车旁,语气平淡地问。
他之前从思密达进口了三千多台冰箱,原本是打算大赚一笔的,结果市场变换太快,那三千多台进口冰箱,不仅没让他赚到钱,反而把这两年折腾的家底子,全都赔了进去。
现在,他兜里是一穷二白,做这个罐头换飞机的生意,完全是打的空手套白狼的主意。
“不然呢?”
老李眼巴巴地看着他,一头雾水地问。
他仓库积压的罐头,价值就是一百多万,这笔账他算的明明白白,绝对不会错的。
“你错了,这是一笔至少三千万的大生意,你仓库的这点存货,连我们交易的零头都比不上。”
老牟云淡风轻地掏出一根烟,叼在嘴里,立马有后面的跟班,过来帮他主动点火。
“咱们牟总,从来不做百万级别的小生意,谈的都是千万级别的大生意。”
另一个跟班帮腔的时机,掌握的恰到好处。
“三千万的大生意,这从何说起?”
老李彻底傻了,他仓库积压的存货,也才一百多万,对方三千万这个数字,是怎么算出来的?
“我刚见面时就说了,你仓库的货不够,我要追加订单。”
老牟淡淡瞥了对方一眼。
他七十年代初,就开始出来闯荡,赚过钱,也赔过钱,还被抓去坐过牢,哪怕现在兜里一穷二白,大老板的派头,依然被他装了个十足。
“牟总,你别告诉我,你追加的是三千万的大订单?”
老李震惊地张大了嘴。
哪怕他们罐头厂最辉煌的时候,一年的销售记录,也才只一千万,这两年行情不景气,销量直线下滑,一年撑死了也就三百万的销售额。
对方一开口,就是他们十年的销售总额,这如何让他不震惊?
“厂长,谁会要这么多的罐头啊,小心碰到骗子。”
会计拉了拉老李衣袖,在一旁小声提醒。
老李也用狐疑的目光,打量着牟齐川,开始怀疑对方是不是骗子,一张口就是三千万的订单,对方吹得这个牛皮,实在是太大了,看起来很不真实。
“鼠目寸光,你知道咱们牟总,把罐头拿去干什么的吗?”
老牟身后的跟班,都是他的心腹,这些年跟着他走南闯北,一直配合默契。
“罐头除了吃,还能干嘛?”
站在老李身旁的会计,一脸傻乎乎地说。
“错,咱们牟总的罐头,是拿去老大哥那边换飞机的,川航跟咱们牟总谈了个合作,委托咱们牟总,去那边购买图154,你要是不相信,可以去打听打听。”
老牟的跟班鄙视地瞪了会计一眼。
“罐头换飞机?”
老李的嘴张的更大了,飞机那是多高大上的东西呀,他生产的罐头,居然还能换飞机?
“行了,闲话少说,赶紧把你仓库的罐头装车,然后加班加点继续生产,等牟总把飞机换回来,款子少不了你一分。”
老牟的跟班有些不耐烦地催促老李,让他把仓库的罐头装车。
老李大脑晕晕乎乎的,他没想到,自己还能参与换飞机这么伟大的事业,等装满罐头的卡车,开走的时候,他才愕然发现,对方拖走了他仓库一百多万的罐头,居然没给他一分钱。
“算了算了,三千多万的大生意呢,这一百多万的罐头款子,先欠着也行。”
他只能这样安慰自己。
在老牟离开后不久,赵燕华就找上门了,然后她愕然发现,这川省最大的国营罐头厂,仓库里居然一瓶罐头都没了。
“什么情况,这年月,罐头这么畅销的吗?”
她一脸愕然地问。
“不对吧,老李,你之前不是跟市里抱怨,说罐头销量不好,还让市里帮你找销路么?”
跟着赵燕华过来的,还有一位食品部门的领导。
“不是罐头畅销,是今天运气好,遇到了一个大老板。”
老李苦笑着,把刚刚发生的事儿,讲述了一遍。
“你说一个姓牟的老板,也打算用罐头换飞机?”
赵燕华语气古怪地问。
她还真没想到,有人会和江华想到一起去,这个叫牟齐川的,究竟是个什么人啊,光凭一张嘴,就拖走了人家仓库一百多万的罐头,还真是个人才。
“是呀,咱们厂里,真的是一瓶罐头都没了,实在抱歉啊。”
老李搓着手,非常不好意思地道歉。
“赵小姐,咱们川省,还有很多别的罐头厂,要不我陪你去别家看看?”
那位食品部门的领导,用讨好的语气问。
他是隐约知道赵燕华背景的,能够巴结上赵家的机会,可是不多。
“算了,今天就这样吧,我明天再找你。”
赵燕华需要和江华商量后,才能确定下一步该怎么做。
她是真的没想到,罐头换飞机这种异想天开的事情,居然也能遇到竞争对手,还真是世界之大,无奇不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