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萍萍没想到，她和马汉一直拿佳丽纺织厂当幌子，现在居然碰到了正主儿，她眼中闪过惊慌。
不过这女人，能和马汉合作，帮他介绍女工，也不是个简单角色，眼珠子一转，用耍赖的语气说：“我去深市做什么，是我的个人自由，犯不着向你们解释。”
“不承认也没关系，你跟马汉干的什么勾当，你们自己心里清楚，你是不是认为我跟那些普通女工一样，不认识南莞牌照的车？”
江华就知道她不会老老实实的承认。
这年头私家车少，普通老百姓没几个会认车牌，马汉开着一辆南莞牌照的车，招摇过市，宣称给深市的纺织厂招工，也没人怀疑。
“什么南莞牌照，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许萍萍表情虽然有点惊慌，但很快镇定下来。
“装傻是吧，真以为我拿你没办法呢？”
江华打量了她几眼，他现在心里差不多已经肯定，许萍萍，李主任，还有马汉这三人是一个团伙。
打着招工的幌子，把女工们骗去南莞，做的是什么勾当，不言自明。
可能许萍萍一开始也是受害者，但是她现在演变成了帮凶，这就非常可恨了。
江华不再理会李萍萍，拿出大哥大，给王力打了个电话过去。
“江哥，我最近老老实实在卖服装，没有惹祸。”
王力接通电话后，不等江华开口，立刻说。
“王力，南莞那边做洗浴城生意的，谁势力最大？”
江华开门见山地问。
“江哥，这你可问错人了，我这人老实本分，从来不去那种地方。”
王力有些心虚地回答。
他还以为江华听说了他的一些嗜好，准备给他上课呢。
南莞离深市不远，谁都知道，那里是男人的天堂，王力自从兜里有了两小钱后，差不多每个星期，都要去一回。
“少胡扯，我没功夫管你的私生活，你直接说哪家洗浴城最大，背后老板是谁。”
江华语气有些不耐烦。
“最大的洗浴城叫沧浪，听说是个衙内开的，江哥，你问这些干啥，难道你对这个也感兴趣？”
王力燃起了熊熊八卦之心，有种找到同道中人的感觉。
“一边儿去，以后少去那种地方，小心得病。”
江华没好气训了王力一句，挂了电话。
他打电话的时候，一直在观察许萍萍的表情，当他询问哪家洗浴城最大时，许萍萍脸色变了，眼神明显有些惊慌，他心里差不多有了底。
“郝厂长，如果没什么事，我就回家了。”
许萍萍瓜子也不磕了，眼神闪躲，一副想要赶紧逃离的态度。
“许萍萍，我知道现在问你什么，你肯定不会说，没关系，我相信到了明天，你会把你知道的，统统都说出来。”
江华意味深长，看了她一眼。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许萍萍低着头，慌慌张张地离开。
这时，保卫科的副科长刘建明走出来，点燃一根烟。
“里面那两个，说了什么吗？”
郝振兴面色严肃地问。
马汉这半年打着招工的幌子，骗了不少女工去南方，有小部分发财的回来了，但是更多的人，音讯全无，他隐隐察觉到，自己厂里恐怕是要出大事了。
“油滑的很，什么都没说，一个比一个会装傻。”
刘建明一脸晦气地回答。
“郝厂长，你派人盯好许萍萍，突破口在她身上。”
江华用胸有成竹的语气说。
“江总，看来你知道内情，能不能先给我透露一下，马汉他们到底在搞什么鬼？”
郝振兴把江华拉到一旁。
随着深市经济的高速发展，山城这边去南方打工的人不少，像马汉这种招工的人也挺常见，只不过马汉属于混的最好的那批，短短半年，就开上了私家车。
经他介绍出去的女工，也有发财回来的，比如许萍萍她们家，听说都准备在市里买房子了。
原本大家也没多想，还以为南方赚钱就是这么容易，毕竟深市是经济特区嘛。
但是经江华这么一闹，郝振兴立刻意思到，这里面有隐情。
“郝厂长，在这件事情上，我建议你封锁消息，低调处理，这个马汉不能放，一切明天自然会见分晓。”
江华卖了个关子。
“江总，你怎么确定，许萍萍明天回主动交代？”
郝振兴现在一肚子疑惑。
“因为我会逼她做选择。”
江华回忆着他打电话时，许萍萍的表情，很有底气地说。
郝振兴问了半天，反而什么都没问出来，有些气闷，偷偷吩咐刘建明，再审审马汉，看能不能问出什么东西。
“郝厂长，咱们又不是派出所，把马汉私下扣住，已经很担风险了，既然江总那么有把握，咱们还是等等看吧。”
刘建明一脸难色地说。
也亏了嘉麟厂是国营大厂，辖区派出所也多有巴结，他才敢私下里扣人，至于把人当犯人审，他还真不敢冒着个风险。
“那你就按江总说的，把消息封锁好，另外许萍萍也给我派人盯住，不要出岔子，知道吗？”
郝振兴一脑门子官司，这合作还没开始谈，就横生枝节，这让他心里有个不好的预感。
“郝厂长，我先回招待所了，另外晚会的事情，还是取消吧，我不喜欢这些形式主义。”
江华说完转身走了。
回到招待所后，他拿起大哥大，给深市的王领导打了个电话。
“小江，你是问陈鑫的事儿吧，放心，人已经从香江遣送回来了，案子正在审理中，一定会从严办理。”
王领导还以为江华找他，是为了问陈鑫的事情。
“领导，我找你不是为了这事儿，您在南莞那边有熟人吗，我想向您反应一个情况。”
江华沉吟了一下说。
“哦，你仔细说说，我听着呢。”
王领导语气严肃了几分。
他知道以江华的性格，不是特别重要的事儿，是不会找到他头上的。
“是这样的，我人在山城，跟嘉麟厂谈合作，但是发现这边有人打着深市的名义招工，而且招的都是年轻女工，我怀疑那些女工，根本不是送到深市的，都被送到南莞的洗浴中心，控制了起来，从事非法行业。”
江华说着自己了解的情况。
他不是什么正义感爆棚的人，但是南莞那边的洗浴中心，打着他佳丽纺织厂的旗号欺骗女工，是真的把他恶心到了。
至于马汉，在他看来就是个跑腿的马仔，真正隐藏在幕后的，很有可能是王力提到的那家沧浪会所。
他这人心眼小，不管是谁，侵犯到了他的利益，他肯定是要还回去的。
“居然有这种事情，太无法无天了，你还了解什么吗？”
王领导非常气愤，在电话那边拍了桌子。
“那边最大的洗浴中心叫沧浪，很有背景，据我得到的消息，那里面问题很大。”
“领导，我私人提个小小的建议，如果您那边要行动，一定要快，最好今晚就跟南莞警方沟通，搞个突袭检查。”
江华很鸡贼地把沧浪给卖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