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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4. 胡轻侯是大大的忠臣! 不看言语看行…动……(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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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千羽林军刚进入冀州魏郡地界, 立刻感觉到了不同,官道边的田地中密密麻麻地都是人,每个人都在认真种地。

刘洪在马车中微笑,什么天下不太平, 百姓民不聊生, 男子死得差不多了, 都是女子在种地等等, 果然全是胡说八道, 看这地里不都是男人嘛。

快到邺城, 前方有百十人拦住了去路, 带头的人厉声喝道:“你们是什么人?”

羽林军士卒见那百十人的衣衫统一,似乎是乡勇,呵斥道:“大胆!没看见我们是羽林军吗?”

张明远走了出来,仔细看了许久, 丝毫看不出这是不是羽林军。

蹇硕纵马赶了过来,喝道:“你是何人?胡轻侯呢?”

张明远又仔细看了蹇硕许久, 大喜, 道:“我记得你,你是蹇黄门!”她去年在流民队伍中, 见过蹇硕几次,多少记得长相。

蹇硕呵斥道:“你是谁?胡轻侯在哪里?”

张明远恭恭敬敬地道:“下官是常山国高邑县尉张明远,胡中郎将在元氏城。”然后笑嘻嘻地对身边的士卒道:“还不快去拿吃食!”

蹇硕完全不记得张明远,仔细打量张明远,喝道:“你是女子?休要胡说八道!本朝只有一个女县尉胡轻侯,哪有第二个女县尉?”

张明远毫不在意呵斥,笑得嘴角都裂开了:“下官岂敢胡说八道?冒充官员是要杀头的!”

她挺直了身体,道:“下官是常山王殿下临危受命的高邑县县尉, 我有任命文书的,不过此刻不曾带在身上,蹇黄门若是想要验看,下官就回邺城取来。”

蹇硕冷冷看张明远,拂袖道:“罢了。本官且问你,这魏郡黄巾可平定了?”

张明远恭敬地道:“县城是尽数夺回来了,但是这黄巾余党多有遁入乡里……”

她苦笑道:“……那些黄巾贼多有本地人,只要扯了黄巾,那真是分不出来谁是黄巾贼,谁是良善百姓,还有一些黄巾余党躲在荒野,时不时会出来作乱。”

“这些也都算了,最糟的是会有一些外地黄巾贼子进入魏郡,这就是防不胜防了。”

张明远又笑了:“没有下官等猛将镇守,如何安心?”

蹇硕点头微笑。

张明远看了一眼蹇硕身后几千人的车马队伍,认真对蹇硕道:“蹇黄门是找胡中郎将?此去元氏一路上有不少太平道余孽,切切要小心。”

她赔笑道:“不过,蹇黄门人多,那些余孽应该不敢怎么样。若是真有什么麻烦,蹇黄门只管吹响号角求救,附近定然会有人赶来救援。”

蹇硕点头,傲然道:“你且去准备些热水和干净房间门,我等今日在邺城休息,本官自有吃食,不需要你准备。”

张明远送了一大口气,笑道:“不瞒蹇黄门,热水和干净房间门是有的,可是吃食就有些……”

蹇硕皱眉,喝道:“怎么?给我等吃食很为难吗?”

张明远长叹道:“实在是太为难了!”

她脸上都是忧色,道:“蹇黄门,其实……其实……这冀州西部各郡的粮食尽数被黄巾贼子抢掠一空,现在我们一点点粮食都没有了。”

张明远指着田里种地的百姓,道:“若是还有一丝粮食,他们会这么疯狂地干活吗?地里的野菜都要吃光了,这个月都不知道该吃什么。”

然后期盼地看着蹇硕,仿佛在等蹇硕给些粮食。

蹇硕呵斥道:“你受常山王殿下任命,为铜马朝暂时绥靖地方,如何让百姓吃饱那是你的事情,休要问我。”

张明远耷拉着脑袋,有气无力地道:“是,下官知道了。”然后又挤出谄媚地笑脸,道:“下官带蹇黄门去邺城休息。”

转身带着百十人在前面带路。

蹇硕回到队伍之中,不动声色地到了刘洪的马车边,低声禀告。

其实蹇硕和张明远说话的声音极大,刘洪早就尽数听见了,他微笑着听着,道:“‘常山王殿下临危受命’?真是不学无术,应该是‘任命’才对。”

他料想这张明远是乡勇出身,也不识字。

“倒是常山王干的不错,还知道任命乡勇镇压黄巾贼。”

刘洪很满意,虽然常山王怕死,早早地逃到了洛阳,但是还是有些可取之处的。

蹇硕用力点头:“有陛下在,常山王殿下岂敢不勇于王事。”

刘洪微笑,道:“加快速度,朕今日不在邺城休息。”他不是来视察民情的,谁有空在邺城浪费时间门。

蹇硕恭敬回答:“是。”然后去下令车队加速。

他心中微笑,常山王勇于王事?常山王刘暠哪有这种能力和胆量。

是胡轻侯联络张让,而后孙璋亲自出马找到了常山王刘暠,晓以利害。

常山王若是不战而逃,刘洪会放过他?莫说保住封地了,子孙后代的富贵荣华都不一定能保住。

只要常山王承认在逃离前任命了一大堆乡勇为县尉镇压黄巾贼人作乱,这性质立马就变了。

胆小是一回事,有没有做事是另一回事,谁也没说常山王殿下必须站在第一线镇压贼人对不对?

任命合适的人选为县尉,反击贼人,并且夺回了冀州其余州郡,那妥妥的都是常山王殿下用人有方,那就是大大的功劳,加官进爵是不可能的,但是至少不会受到责罚,子孙后代富贵依旧。

常山王刘暠听了孙璋的言语,想都没想就亲手写了一大堆任命文书,胡轻侯麾下能打的将领个个都是县尉。

常山王刘暠毫不担心这是胡轻侯利用手下架空常山国兵权,他又没打算造反作乱,谁做县尉不是县尉?

而且担忧胡轻侯架空常山国完全是不懂朝廷做事的外行人的想法。

平定黄巾贼是何等大功劳,胡轻侯已经做了左中郎将了,她麾下的将领在正式上报功劳后自然也会个个升官发财,哪里会只是一个小小的县尉?

胡轻侯先给手下们谋取县尉的职务,不过是让手下们的(起)点高一些,封赏的时候得到更多的好处。

从这点看,任命胡轻侯的手下为县尉,常山王刘暠得到的好处明显比胡轻侯要多得多,何乐而不为?

……

五千羽林军没有在邺城停留,继续向前赶路。

几日后就到了元氏城。

胡轻侯已经得到了信息,出城二十里迎接蹇硕。

“蹇黄门,你可来了!”胡轻侯大声招呼,小轻渝和小水胡跟在胡轻侯身边,对着蹇硕挥舞小旗帜,叫嚷着:“你来了,你来了。”

蹇硕看着胡轻侯,大吃一惊:“胡中郎将,你这是怎么了?”

胡轻侯脸色黄中透着黑,黑中透着黄,左手上打着石膏,衣服内高高鼓起一段,显然也打着绷带。

再看胡轻侯身边的士卒,同样个个身上都有伤,绷带,石膏,拐杖,样样不缺,手中的刀剑更是残破不堪。

一些士卒是女子,瘦弱不堪,仿佛风吹就会倒地。

远处,一些树木房屋冒着黑烟。

蹇硕惊讶地问道:“你受了重伤?”喂喂喂,过了!过了!

胡轻侯苦笑道:“张角可不好对付,本官中了七八刀。”不用担心,忽悠你忽悠不到,忽悠从来没有走出皇宫的皇帝还怕忽悠不到?

蹇硕颤抖着伸手指着胡轻侯的衣衫,颤抖着道:“胡左中郎将……”这么假?

胡轻侯一低头,看到衣服内有血水渗出来,她无所谓地道:“小意思,死不了的。”

白纸黑字写几个死伤无数,身被十数创有个P用,不搞点视觉效果,没见过血的人根本想不出有多惨。

蹇硕慢慢平静,环顾四周的伤兵,问道:“伤亡如此之大?为何魏郡邺城不见有人受伤?”这是大破绽啊,白痴!

胡轻侯大笑:“蹇黄门啊,我们是老相识了,我也不瞒你。”

她的声音带着忧伤:“其实……如今我麾下能够打的士卒不到五百人……”放心,我故意的。

胡轻侯悲伤地瞅蹇硕,道:“你不会以为我带着一群百姓杀入黄巾贼贼首的地盘,与三十万大军血战,然后还可以毫发无伤吧?”

蹇硕缓缓摇头。

胡轻侯声音悲壮:“黄巾贼要是这么容易灭,冀州州府官吏怎么会尽数殉国?”

她眼角含泪,泣声道:“常山国各地义勇死伤超过十万啊……你是来的晚了,若是早一两日就能看到尸骨遍野,白骨磷光,乌鸦环顾……”

胡轻侯指着远方,道:“看见那里了吗?那里有数千尸体。”我派人假装尸体了,断手断脚不好假装,但是浑身都是血太容易假装了,要不要带刘洪去看看?

蹇硕急忙道:“胡中郎将真是壮士也!常山国义勇真英雄也!有胡中郎将在,冀州定然稳如泰山。”做梦!要是刘洪看出是假的,砍下你脑袋的时候你会不拉我下水?

胡轻侯长叹道:“蹇黄门不用哄我,常山国,不,如今冀州西部各郡人口凋零,死伤惨重,可兖州青州豫州黄巾贼猖狂,随时会杀回冀州,胡某哪敢放心?”

“蹇黄门一路而来,想必在邺城见到了张明远了。”

“张明远其实才十四岁啊,还是个孩子呢,怎么可以让她守在邺城这类重镇呢?而且只有区区百来人……”

胡轻侯嚎啕大哭:“胡某实在是没人可以用了!胡某已经将手中没有受伤的士卒尽数派遣到了冀州各地,堵住豫州青州黄巾贼杀回冀州。”

“这远离兖州青州的常山国内其实也就是一些强壮一些的女兵,以及一群轻伤的士卒了。”

蹇硕长叹:“原来如此,你也不容易啊。”

他又惊叹道:“如此说来,邺城只有区区百余士卒镇守?若是黄巾贼再来,又当如何?”

胡轻侯苦笑道:“还能如何?”

她与蹇硕缓缓向着元氏城方向走,道:“蹇黄门可知道胡某是如何发动十万大军击溃黄巾贼子的?”

蹇硕道:“不错,我在京城一直好奇,黄巾贼势大,你小小一个县尉是如何击溃三十万黄巾贼人的。”

胡轻侯站定了脚步,眼神悲伤,道:“因为胡某拿着刀子逼迫各地百姓与贼人厮杀,但凡不从者,尽数杀了。”

她看着蹇硕,道:“胡某手中杀掉的百姓只怕未必就比贼人杀掉的少了。”

蹇硕失声道:“你竟然做出这等凶残的事情?”

胡轻侯脸上似笑似哭,道:“不如此,如何面对三十万黄巾贼人?不如此,如何夺回冀州?”

“蹇黄门可知道,其实冀州西部数郡已经无粮?”

“为何冀州西部百姓到如今还不造反?”

胡轻侯慢慢地道:“因为胡某抢劫了巨鹿等地的门阀。”

蹇硕失声道:“什么?”

胡轻侯道:“冀州各地门阀多有幸存者,门阀多有仆役家丁,又有坚固的楼宇,偶有门阀人口众多,能够顽抗黄巾贼,并不稀奇。”

“可巨鹿明明是张角的巢穴,为何各门阀却完好无损?”

“胡某没有证据他们通贼。”

“胡某只知道整个冀州西部数郡,唯有巨鹿的门阀完好无损,拥有大量的粮食。”

“所以……”

胡轻侯慢慢地道:“胡某抢光了巨鹿门阀的粮食,却依然不能让冀州西部数郡百万百姓有饭吃。”

“胡某是真的粮尽了,若无朝廷支援,只怕坚持不了几日了。”

她盯着蹇硕,道:“蹇黄门问我,邺城等城人少,黄巾复起该如何?能如何,不过是再次驱使百姓从军杀贼,再次从百姓嘴里抢粮食,如此而已。”

蹇硕沉默许久,道:“唉,也怨不得你,只是如此一来,胡中郎将民心尽失,百姓岂会服你。”

胡轻侯指着远处田地上耕作的百姓,道:“服?怎么会服!”

“胡某逼迫良善百姓杀贼,不从者杀了。其行迹比贼人更毫无人心,多少百姓家人死在胡某的刀下,多少百姓生死只在胡某一念之间门,他们恨不得杀了胡某,怎么会服胡某?”

胡轻侯淡淡地道:“你看他们的眼神,每个人都带着对胡某的刻骨仇恨,若不是胡某手里有刀剑,他们就会咬下胡某的肉。”

小轻渝蹦跶:“姐姐,他们恶狠狠地看你,他们都是坏人。”

胡轻侯认真地笑:“他们恨姐姐是应该的,因为姐姐逼迫他们送死,打他们,杀他们,姐姐是坏人中的坏人。”

小轻渝握拳:“我不管,我就是要帮姐姐打他们。”

小水胡用力点头:“我也帮轻侯姐姐打他们。”

胡轻侯抱着两个小女孩嚎啕大哭:“你们真是好孩子啊。”

蹇硕仰天长叹:“可苦了你了。”你竟然找两个小孩子演戏,练习了一百次还是八十次?不怕穿帮?

胡轻侯淡定无比,我家两个小宝贝这么机灵,怎么会穿帮?

她一字一句地道:“为了铜马朝的安稳,为了报答陛下的提携之恩,胡某被百姓怨恨,被百姓杀之而后快,被百姓铸成铜像跪在地上唾骂,又有何妨?”

蹇硕森然道:“你裹挟百姓杀贼,其心虽善,其行却罪不可恕,若是那些百姓到京城告状,该如何?”

“汝南袁氏,弘农杨氏对你恨之入骨,得知你如此迫害百姓,定然上奏本恳请陛下杀你,你又该如何?”

胡轻侯放开两个小不点,昂头45°角看天空,道:“为陛下做事,死而无憾。”

她看着天空,悠悠道:“胡某击败黄巾贼贼首张角,得了《太平道》中卷,不敢私藏,献于陛下。”

“京城内恨我者必然谣言我有《太平经》上卷,私自藏匿。”

蹇硕道:“不错!”

胡轻侯并不转头,继续看着天空,悠然道:“但胡某相信陛下绝不会怀疑我,因为我忠于陛下。”

蹇硕淡淡地道:“三人成虎,若是全天下皆言胡轻侯得了《太平经》上卷,当如何?”

胡轻侯慢慢转头看蹇硕,道:“若是陛下被奸臣蒙蔽,误以为胡某藏匿了《太平经》上卷,降罪与胡某。”

她微笑着道:“那也没什么。”

“若无陛下,岂有我胡轻侯?雷霆雨露,皆是君恩。胡某若受陛下降罪,当叩首谢君恩,绝无丝毫怨言。”

蹇硕长叹:“好一个胡轻侯。”

身后数步外,刘洪淡淡地道:“好一个胡轻侯。”

胡轻侯和蹇硕转身,蹇硕平静行礼,胡轻侯大惊失色:“陛下!为何陛下在这里!天啊,陛下亲自来见我了!嘤嘤嘤!”

刘洪淡淡地道:“胡轻侯,你做得不错。朕很高兴没有看错人。”

胡轻侯干嚎:“陛下~”声音又大,拖得又长。

刘洪微笑着看着胡轻侯,胡轻侯猛然醒悟过来,叫道:“陛下!《太平经》中卷就在微臣手中!”

胡轻侯挥手,身后几十个浑身是伤,裹着绷带拄着拐棍的士卒中有人取出一个破烂的盒子。

蹇硕冷冷看胡轻侯,你不知道找一个锦盒吗?实在不行系上一个黄色绸缎也好啊。

胡轻侯鄙夷极了,这叫古朴!这叫大道!你懂个毛。

蹇硕踏出一步,接过破烂盒子,看了一眼刘洪,刘洪不动声色。

蹇硕慢慢地打开盒子,确定没有异常,走到了刘洪面前,呈给刘洪。

刘洪扫了一眼,盒子内是十几卷竹简,看那竹简的外表灰灰的,串联竹简的麻绳黑乎乎的,多有腐烂,更有不少就断了。

看着就有些年头了。

蹇硕以目示意,要不要打开?

刘洪笑了笑。蹇硕会意,合上了破烂盒子,牢牢抱在怀里。

刘洪看着蜡黄又发黑、衣衫内渗着血迹的胡轻侯,蹇硕绝对没有泄露他的行迹,一切都是他亲耳所闻,亲眼所见,这不是真相还有什么是真相?

刘洪心中满意极了,微笑着道:“胡中郎将果然是朕的肱骨之臣。”

胡轻侯激动地浑身发抖:“陛下!微臣愿意为陛下效死!”

……

大军进了元氏城,几十个羽林军将士悄悄脱离了队伍,纵马而去,很快到了元氏城北面。

一个将领看着路边的一颗大树枝丫系着麻绳,挥手叫停了队伍。

田野中,数百百姓正在艰苦耕种。

几十个羽林军士卒厉声叫道:“种地的,都过来!”

数百百姓愕然直起了腰,回头看着他们。

那几十个羽林军士卒继续叫道:“我等是京城来的羽林军,有事……”

那数百百姓猛然疯狂地冲向羽林军士卒,一群羽林军大惊失色:“贼人!”纷纷拔刀。

那数百百姓远远地就大叫:“官老爷!我等要拦路告状!我等要拦路告状!”

有百姓边跑边哭:“我终于等到这一天了!”

有百姓抹着眼睛,道:“胡轻侯!胡轻侯!”

有百姓跌倒在地上,顾不得污渍,又爬起身,拼命地向羽林军士卒跑,唯恐迟了。

羽林军士卒头目恶狠狠地盯着那群百姓,没看到他们手中有刀剑,而羽林军又全神戒备,这才道:“你们要告谁?”

几个百姓声嘶力竭地大叫:“我们要告真定县县尉胡轻侯!”

……

当夜,刘洪在常山王府邸内端坐。

常山王府邸内虽然经过了打扫,不见血迹和尸体,但是不论是画廊中的刀砍斧劈,还是残破的门窗,处处留着当日血战的痕迹。

数个羽林军将领恭敬地禀告:“……胡轻侯逼迫元氏百姓出征,百姓稍有怨言,立斩……”

“……胡轻侯南下,每过一地,必裹挟百姓……”

“……胡轻侯与三十万黄巾贼会战与野,逼迫百姓杀贼,不从者尽杀,死者过千……”

“……百姓恨不得食胡轻侯之血肉……”

“……从未见胡轻侯有妖法……”

几个羽林军将领神情坦诚无比,汇报的每一个字都是真的,但是,见到的人未必是真的,这个就是不告诉你。

刘洪听着羽林军将领的禀告,傲然笑道:“朕知道了,你们下去吧。”

几个羽林军将领出了书房,又微笑着出了常山王府,进了某个店铺。

店铺内,薛不腻头都不抬,将一个钱袋放到了某个将领手中,那将领将钱袋收入怀中,大声道:“这店里的东西这么普通,果然比不得京城。”

几个将领欢笑着出了店铺,找了个角落翻看钱袋,果然比皇帝出手大方多了。

一个将领笑道:“文远说得没错,果然跟着胡轻侯有饭吃。”张獠跟着胡轻侯外出一遭,回来后两袖金风,每顿饭都吃肉,真是羡慕死人了。

另一个将领低声咒骂着:“那位既不给官职,也不给银子,哪有这么使唤人的,以为我们可以喝西北风吗?”

其余将领同样气愤,当皇帝当到死爱钱,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啊。

常山王府邸内,刘洪看着案几上的破烂盒子,随手打开,取了一卷,只是轻轻解开麻绳,那麻绳就断了数根,更有尘土泥沙簌簌而落。

刘洪毫不在意,将一卷竹简打开。

灰黑色的竹简内,第一根竹签上刻着一行字,只是时日有些久了,哪怕是刀刻的字也有些破损模糊了。

刘洪细细看了许久,笑道:“苍天已死,黄天当立?果然如此。”

他又看下去,第二行是谣传中的“欲练神功,挥刀自……”

最后一个字,刘洪看了许久,确定是个“宫”字。

他连起来一看,大笑:“欲练神功,挥刀自宫?”

刘洪轻蔑地笑着,果然是一部装神弄鬼的烂书。

他继续往下看,皱眉道:“微积分?”

而后是一大串看不懂的言语和符号,“设函数……在某区间门有定义……在此区间门内……无穷小……”

刘洪一个字都没看懂,料想是什么暗语或者咒语。

他丝毫不在意这些内容,随手就将竹简扔回了破烂盒子内,拍了拍手中的灰尘。

他怎么会在意《太平经》长生术?

他在意的是胡轻侯以及十常侍究竟还可不可靠。

刘洪微笑着:“很好。”

……

次日,刘洪立刻率大军回转洛阳。

“陛下!”胡轻侯嚎啕大哭。你丫就这么走了?就没想过还有什么事情没有做吗?

胡轻侯深情地看着刘洪,你丫好歹封我一个冀州牧啊,连个饼都不画吗?

刘洪微笑着,道:“胡爱卿早日平定幽州冀州,朕在洛阳等你。”

胡轻侯捂住脸嚎哭:“陛下!”王八蛋啊!抠门!小气!吐你口水!

刘洪挥手,车队前进,五千余人向洛阳而去。

胡轻侯声嘶力竭地哭喊:“陛下!”然后淡定对小轻渝和小水胡道:“快捂住口鼻,灰尘这么大,会咳嗽的。”

小轻渝和小水胡机灵地捂住口鼻,然后躲到了胡轻侯身后,紧紧贴着胡轻侯的衣衫,欢笑着:“这样就没灰尘了。”

羽林军消失不见,胡轻侯瞅瞅四周,叉腰仰天大笑:“胡某是智慧之神!神!神!神!”

胡轻侯早就知道《太平经》的秘闻会出问题,吹牛这么大,怎么可能没有后患?

她早早地安排人刻了假《太平经》,又是用泥土,又是用火烤水浸太阳晒,拼命做旧竹简,终于顺利制作了《太平经》中卷,果然用上了。

“过了这一关,再也不用担心了。”胡轻侯道。

珞璐璐和薛不腻从人群中探出脑袋,见羽林军已经不见,这才走了出来。

珞璐璐跳脚:“老大,是我演的好!”告状啊,多大的戏份,她还故意跌倒,身上都是泥巴,真是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薛不腻抬头看天,亲身参与作假之后,以后再也不信什么官府的宣传了。

胡轻侯牵着两个小不点的手,回转元氏城内,边走边问道:“馆陶可有消息?”

薛不腻道:“赵恒未见兖州黄巾北上。”她虽然不懂军事,可是看到兖州太平道信众近在咫尺,却不北上冀州,同样觉得诡异无比。

胡轻侯悠悠道:“世上最难测的就是人心啊。”

珞璐璐和薛不腻瞅胡轻侯,继续装!

两个小不点用力点头:“人心,人心。”然后羡慕地指着胡轻侯怀里的血袋:“姐姐,这次还没坏,给我们玩吧。”

胡轻侯从怀里取出血袋,道:“不行!小孩子不要玩血腥的东西。”

小不点们噘嘴。

胡轻侯道:“姐姐换个装满水的给你们玩。”

小不点们这才开心了。

“哎呀,我先来!”“不要,我先来!”“我,我,我!”

有士卒冲进来,道:“中郎将,紧急军情,京城有人造反!”

胡轻侯一怔,搞什么?她急忙看飞鸽传书,目瞪口呆:“黄巾贼围攻皇宫……”

真心对黄巾贼鄙夷无比,偷袭前不搞清楚皇帝在不在吗?就这信息能力也敢造反?

“……十常侍平安……”

胡轻侯松了口气,十常侍作为盟友还是很可靠的。

“但是……真是狗屎啊!”胡轻侯愤怒地看着天空,她怎么就这么幼稚,没想到黄巾贼会进入洛阳造反呢?

这纯粹是再次掉入了“已知历史”的陷阱了,她怎么就学不乖?垃圾,真是太垃圾了!

胡轻侯怀恨极了,捶胸顿足:“胡某错过了一个亿!”

早知道就亲自去洛阳献假书了,那岂不是有了天大的救驾功劳?不封王都说不过去了。

两个小不点继续打闹,胡轻侯看着她们,对变化莫测的世界满满的敬畏之心,心中打定了主意,必须立刻带兵征讨冀州东部和幽州,不然谁知道还会有什么狗屎事。

小轻渝玩闹着,转头看到了胡轻侯的目光,叫道:“姐姐,你要去哪里?”

她扁嘴,眼中泪水打滚:“你又要一个人去玩了吗?”

胡轻侯急忙道:“姐姐要做正事,你与苑琪玩几天,姐姐很快会回来的。”

小轻渝一点都不乖,抱紧胡轻侯的腿不放:“不要,我要姐姐!”

“噗!”小轻渝怀里的水袋破裂,清水直流。

“哎呀,轻渝衣服都湿了!”胡轻侯急忙指着她的衣服说道。

小轻渝不管,抱紧胡轻侯的腿叫:“我要姐姐!”

胡轻侯怒视小轻渝:“熊孩子!”

数日后,胡轻侯在河间门国高阳与黄瑛都汇合。

黄瑛都惊愕地看着胡轻侯背后的两个小不点,小轻渝对着黄瑛都用力招手:“瑛都姐姐。”小水胡吃着肉脯,随手塞了一块到胡轻侯的嘴里。

黄瑛都看胡轻侯的眼神都幽怨了,打仗啊,你带着两个小不点干什么?

胡轻侯无奈极了:“因为她哭闹得太厉害……”

黄瑛都怒视胡轻侯,熊孩子不听话就打啊!

胡轻侯用力点头,以后一定暴打熊孩子,她干笑着:“其实带在身边更安心,谁知道张角搞什么鬼,对不对?”

黄瑛都冷冷看胡轻侯,烂借口。

褚飞燕丝毫不觉得有什么奇怪,胡轻侯背个孩子也很能打的。

“世上能够打败我褚飞燕的人,唯有胡轻侯。”他傲然道。

小轻渝大叫:“还有我!还有我!”

褚飞燕瞅瞅小轻渝,抬头看天,滚。

十余日后,胡轻侯率两千余官兵杀入南皮,渤海郡收复。

冀州再无大股黄巾贼。

胡轻侯回转大军,毫不犹豫北上杀入幽州。

……

幽州涿郡涿县。

胡轻侯连根黄巾贼的毛都没看到。

县令恭敬地迎接胡轻侯:“左中郎将之威名,天下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其实压根没听说过,甚至不怎么确定这个女子真是左中郎将。

涿县偏远小地方,哪里知道这么多朝廷的大官的消息,也不能查看“胡左中郎将”的印绶,但是应该没人敢假冒官兵吧。

一群乡绅恭敬行礼,就没听说过朝廷有女将的,这个左中郎将一定是某个大官的女儿,血统高贵,这才当了左中郎将。

好些人恍然大悟,镀金!

黄巾贼太容易打了,本县几百个拿着木棍的乡勇就打跑了黄巾贼,一群流民而已,当真是毫无战斗力,朝廷大佬派贵女出来镀金了。

一群乡绅挤出了最灿烂最恭敬的笑容,绝对不能得罪了高官以及贵女,不然全家脑袋落地的。

县令指着某个衣衫华丽的中年男子,介绍道:“这是本县乡绅刘元起,此次平定涿县黄巾贼,多亏了刘元起的族子刘各。”

一群乡绅用力点头赞叹着:“刘各真英雄也,带着两个结义兄弟以及数百乡勇就打败了数万黄巾贼人啊。”

数字夸张点没关系,反正这个时候要努力吹嘘自家子弟。

有乡绅笑道:“左中郎将见笑了,其实这刘元起其实是中山靖王之后。”

一群乡绅点头:“我等也是中山靖王之后。”

从头到尾没有说一句谎话,而且这也不怎么威风。

中山靖王刘胜仅仅儿子就有一百二十个,一代代人传下来,到了如今仅仅刘氏宗族就有百十人,本地与刘氏宗族有姻亲和血缘关系的人更是多得数不清,严格上说,大家都是中山靖王的亲戚。

但此刻在贵女面前提血统,就是为了让贵女知道我们也不是什么草民,我们也是有高贵血统的。

胡轻侯盯着刘元起,这个一看就是很有钱的人是卖草鞋的刘各的族叔?

她冷冷地问道:“刘各呢?”

县令和一群乡绅恭敬地道:“骑兵左中郎将,刘各去支援其他县城了,数日内定然会大破其余黄巾贼,回转涿县。”

一群乡绅微笑着,中原无英雄,竟然让一个女子当了左中郎将,让你见识一下真正的北地豪杰。

忽然,县城内到处都是惊叫声。

黄瑛都握紧了腰间门的刀柄。

县令和一群乡绅脸色微变,县令喝道:“来人,发生了什么事?”

一个衙役匆匆跑了进来,叫道:“刘各在良乡县被万余黄巾贼击败,损失惨重,逃回涿县。”

黄瑛都忍不住喝道:“废物!”

……

刘各慢慢地走着,身上衣衫满是鲜血,他略有受伤,却不算眼中,这些血大部分不是他的血,而是其余受伤的士卒的鲜血。

若不是那个士卒倒在他的身上,将他扑倒在地,那些贼人见他满身鲜血,以为他已经死了,未曾多看一眼,他此刻已经是死人了。【注1】

关翼和张非默默地跟在他的身后,以为自己是牛人,结果被一群流民打得落荒而逃,失败了是小事,主要是自尊心有些受损。

刘各长长叹气:“想我刘备是皇室宗亲,中山靖王之后,不想却败在一个贼寇手中……”

关翼和张非急忙安慰,关翼道:“兄长何以自怨自艾?我们人少,对方人多,我方士卒都是临时凑起来的,根本没有训练,见了敌人多就会逃跑,输了不丢人。”

张非道:“胜败乃兵家常事,下一次找回场子就是了。”

刘各默默点头。

有衙役跑了过来,关切地道:“刘英雄,伤得可重?我有上好的金疮药。”

那衙役一边给刘各裹伤,一边道:“莫要担心黄巾贼,今日朝廷有援军到了,是左中郎将亲自率领的精锐,听说黄巾头目张角也被左中郎将打败了,这幽州的黄巾贼必死无疑。”

刘各大喜:“左中郎将?是朝廷哪位名将?”

那衙役看了一眼关翼,这才对刘各道:“那左中郎将是个十几岁的女子。”

关翼立刻皱起了眉头,不屑地道:“十几岁的女子?女人除了生孩子和做饭,也敢在沙场厮杀?”

那衙役叹气,关翼骄狂惯了,怎么会服气有个女人地位比他高?

那衙役认真叮嘱刘各:“对左中郎将一定要恭敬。”

刘各点头,心中想着左中郎将是哪个门阀千金。

关翼喝道:“堂堂男儿为何要对一个十几岁的女人恭敬?”

“关某这一生只佩服我大哥刘各,凭什么要对一个十几岁的女人恭敬?”

他恶狠狠看那衙役,厉声道:“女子低贱,岂能站在男人头顶?关某绝对不会对那女子卑躬屈膝!”

那衙役早就知道如此,转身看刘各,你可要机灵些啊,左中郎将,你这辈子都触碰不到的高级官员啊。

关翼喝道:“怎么?你想要我大哥对那女子卑躬屈膝,还是摇尾乞怜?”

“我大哥是皇室宗亲,堂堂中山靖王之后,怎么可以对一个女子谄媚?”

关翼越说越怒,须发皆张:“我大哥血统高贵,仁义无双,那个女子算什么?若是她敢对我大哥不敬,关某就杀了她!”

关翼本来就是杀了人的逃犯,再逃一次又有何妨?城门口那一点都不像的画像也想抓住他吗?

刘各呵斥道:“二弟,你是何等人物,难道要为了一个女子而舍弃了前程吗?”

关翼看着刘各,缓缓点头,他的前程不要紧,却不能影响了大哥的前程。

他握紧了拳头,道:“大哥,我理会的。不论那女子如何辱我,我都会忍耐。但是,若是她敢辱你……”

刘各喝道:“我与她素不相识,为何要辱我?你只管放心。”

三人带着血和伤,走近了大堂,单膝跪下行礼。

刘各的声音中带着悲凉:“刘各兵败良乡,贼人追赶甚急,只怕很快就会到达涿县。”

县令恶狠狠地看着刘各,恨不得一刀砍了他,只有几百个乡勇为什么去招惹万余黄巾贼,随便在涿县周围晃晃不好吗?

县令脸上堆满了笑容,道:“无妨,胡左中郎将在此,再多的贼人也必死无疑。”

一群乡绅用力点头,幸好有胡轻侯在。

胡轻侯一眨不眨地盯着刘各,刘各的衣衫、佩剑,鞋子,哪一样都华丽无比。

这个就是卖草鞋的穷鬼刘皇叔?

刘各莫名其妙,为什么盯着我看?

关翼傲然抬头盯着胡轻侯,以为是左中郎将就了不起吗?关某不惧怕任何一个官老爷!

张非瞅着胡轻侯,果然是女左中郎将?铜马朝有女将?家里一定是王侯世家!

她盯着刘各的脸,丰满圆润,完全没有穷到卖草鞋,饥一顿饱一顿的憔悴和营养不良的模样。

胡轻侯再看看衣衫普通的关翼和张非,陡然拍案而起:“王八蛋!被骗了!”

县令和一群乡绅看着胡轻侯,被谁骗了?

胡轻侯被《三国演义》骗了!

她一直觉得刘各是卖草鞋的穷鬼,没想到刘各其实可以算得上富二代的!

只要看看刘各的老师就知道了。

刘各的老师是大儒卢植啊,这相当于另一个时空国家院士啊,想想能成为国家院士的私教学生需要多大的能量和钱财!

胡轻侯想起了刘各的记载。

“……先主不甚乐读书,喜狗马、音乐、美衣服……”

换个角度就是一个大学生旷课逃学,喜欢玩跑车玩手办,办演唱会搞乐队,一身奢侈品啊!

每月生活费没有几十万都不好意思出来见人。

这忒么的也是穷人?

刘各小时候肯定穷,不然不会有卖草鞋的传说,但读书以后靠着土豪族叔,瞬间门就成了纨绔了。

“……善下人,喜怒不形于色。好交结豪侠,年少争附之……”

刘各若是没钱,能够结交豪侠?

胡轻侯瞅着刘各,眼眶中泪水打转,贫穷限制了想象力啊!

刘草鞋的创业史自然是比不得李二,但是妥妥的是日漫的剧情啊:拥有高贵皇族血统的富豪少年,带着一群小伙伴们统一天下!

胡轻侯恶狠狠地盯着刘各,马蛋!

怪不得一直想不通刘各是怎么收服关翼和张非的,原来刘各就是一个简化版的“洛阳第一袁韶”啊。

遇到一个有钱,血统高贵,开豪车,穿奢侈品牌,有一大堆小弟的富二代主动与逃犯结拜兄弟,谁忒么的扛得住?

落魄得没边,也骄傲得没边的关翼一定感动得一塌糊涂,哭喊着认刘各当老大!

胡轻侯转头哀伤地看着张非,桃园结义的桃园不会也是刘各家的吧?

张非眨眼睛,为什么左中郎将看我的眼神如此悲伤?

县令和一群乡绅已经理解了,胡左中郎将就是来镀金的,结果你们三个引来了上万黄巾贼,胡左中郎将只有区区两千人,当然是悲伤无比了。

胡轻侯长叹,摇头,背起两个小不点,大步出了大堂。

县令和一群乡绅死死地盯着胡轻侯的背影,左中郎将不会跑了吧?

刘各脸色惨白:“是我的错,我当严守县城,决不让贼人杀入涿县,祸害家乡父老!”

关翼冷笑,看她怎么死。

半个时辰后,涿县外杀声震天。

一炷香之后,有衙役疯狂地跑进了县衙大堂:“大喜!大喜!胡左中郎将破上万贼人!”

大堂内所有人目瞪口呆,下一刻,无数人大声欢呼。

县令拔腿就跑:“胡左中郎将!胡左中郎将!下官备了上好的酒菜!”

一群乡绅反应过来,纷纷追了出去:“胡左中郎将!我有绸缎百匹!”“我有骏马二十!”“我有美女数名!不对,我有祖传宝剑!”

大堂内,刘各关翼张非满脸通红,怎么回事?

刘各悠然神往:“不愧是朝廷左中郎将啊,我等以后一定要超过胡左中郎将!”,新m.. ..大家收藏后就在新打开,老最近已经老打不开,以后老会打不开的,请牢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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